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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除妖的涂家修士很快得了消息,飞速赶回来,暂时疏散人群。
暴乱持续不久,可坊间关于涂家的不利消息还是越来越多。
一时怨声载道。
将近酉时。
虞菀菀坐在屋内一楼的手工房里缝制小橘灯,好悠闲听着,并不着急。
何发财却忽然到访。
“女君,我们都快准备好了。”
他请示虞菀菀,目露凶意:“明日!明日薛明川终于能倒大霉了!”
“这话说得好难听。”
虞菀菀笑,指尖凝一点冰蓝光放入小桔灯内,慢慢缝上桔皮的顶端。
“什么倒大霉啊?他应得的。”
她侧过脸,面颊被偏冷的聚光映出很温柔地乌金色,笑得也很温柔。
薛祈安在薛家当少主的那些年,薛家除去的恶妖超七成都是他杀的。
兢兢业业干牛马多年,骂名归他,功劳归领导之子?
谁能忍?
反正她忍不了,那可是她的小漂亮。
她委屈。
小桔灯完成得比预期快,她高兴提着上楼,要去给薛祈安看看她的成果。
本来说好一个时辰才会上楼的。
半个时辰不到就完工了。
她果然天赋异禀!
推门时,一道身影倏地从角落里冒出来,是个傀儡小人。
虞菀菀“喔”一声,才反应过来好几天没见过龙魄了。
她笑着挥手。
龙魄看起来却好心虚,挥挥手,避开她的视线,还挡住门缝。
虞菀菀霎时眯眼。
很快,她不动声色拎起它丢到肩上,温和询问:“薛祈安去哪了?”
傀儡不敢吭声,木质硬朗的指尖在她脖子上写:
「什么去哪了?」
还装。
虞菀菀微笑,直接推开门。
屋内的摆置还维持方才她下楼去手工房时的模样,连白纸也压得严实。
视线里却空无一人。
床帷和窗帏被风吹卷,薄纱曳动不休,彻底吹卷的瞬间却见不到那道修长挺拔的身影。
空荡得不像话。
她攥紧小桔灯的灯柄。
「少主只是刚走。刚走!他原本在睡觉,醒来说想要散散步。」
龙魄掰开肚子的一块木片,掏啊掏,掏出张纸写了递到她面前。
虞菀菀低笑一声。
被褥被掀开。
她二话不说拽着龙魄的木手指摁上去:“一点温度都没有,你跟我说他之前在睡觉?”
合欢宗技巧制出的傀儡,指尖都能感温。
傀儡缩了一下,不敢吭声。
其实不在就不在了。
虞菀菀也不是不能理解,一个时辰都待房里,换她也可能受不了。
说一声就好了嘛。
只要和她说一声就好。
干嘛弄一整张纸的谎话给她看?
虞菀菀很和煦地把被褥铺整齐,一手提着小桔灯,一手捧着傀儡小人。
两者都被轻柔地放在桌面。
龙魄发抖不止,颤颤巍巍将那张写满理由的纸推过来:
“身体不舒服,去找医修。”
“很快回来,去买花。”
“头晕,出去透透气。”
她读书时候请假都不敢请得这么潦草。虞菀菀微笑着一动指尖。
那张纸转瞬被冰蓝色灵火焚烧殆尽。
“你知道小桔灯有什么寓意吗?”她指尖抵着它眉心,轻轻一推,语气很温柔。
龙魄松口气,以为她放弃纠结这事了。
它摇摇头,在纸上写:
「我想知道,菀菀可以和我说吗?」
“当然。”
虞菀菀笑,把那盏小桔灯摆到他们之间说:“以前我看过一个故事,有一对男女很相爱。”
“但男的是神仙,住宅不能被世人发现,于是每回他都会制一盏小桔灯给那位姑娘家。”
“是在给她引路,只要小桔灯在她手里,她就永远能找到他的方向。”
刚拿来的小桔灯又被拨到一旁。
她拆开才封好不久的灯,抽出特地裁进去的银白绸带。
“我老家那儿,就根据这个故事衍生出一套习俗。比如说,定情时送小桔灯,希望能像那姑娘家不绕弯路找到仙人一样,双方轻易能心意相通。”
其实就是今天。
她也是闲得忽然玩这一下。
龙魄写:
「哇,好浪漫。」
虞菀菀也笑:“是呀。”
默然会儿,她忽然轻轻问:“他还准备要开妖境对吧?”
龙魄怔住。
虞菀菀:“他准备复活玉银族,要把白玉殿内全部的龙魄都放出来。”
小说里的零星内容忽地被串联。
“云州古坟里面说,很巨大的尸骸,连薛家人都来了。我现在忽然在想,会不会是其他龙族的尸骸?有的龙族就定居于仙海。”
“妖境的入口被封死后,一直不为人所知。可都说妖境和鬼界挨得近,那古坟底是不是可能藏着入口?”
“赵田死后,下落不明的龙缸是不是也在他手里?陵墓内的灯总放置于龙缸内。那我就斗胆猜了,照明云州古坟需要龙缸承载长明灯。”
“开妖境还需要钥匙吧?”
“这几日他就是在忙这个吗?比如说我午睡或者起得晚的时候——我现在想起来都好奇怪,秦叔有时会和他说‘这么快又回来了?’”
龙魄越来越惊恐,不停往角落里缩。
退无可退之时,它绝望点头。
又忽然指着自己的嘴猛地摇头,示意:
「不是我说的!我有听少主的!」
果然啊。
虞菀菀手一紧,笑意霎时散去,整个人像是冰窟里拎出来的毫无活人气。
他出门的时间明明不短。
那就是中途回来一趟。
要么被秦叔撞破了,要么是她起得晚爱在房间里吃早餐,他帮忙拿上来时和秦叔打过交道。
他这么聪明。
虞菀菀当然相信是后者。
她本来没有想在意,但……
“为什么不想告诉我呢?我明明不会反对,也不会拖后腿的。”
怎么忽然就把她丢下了呢?
虞菀菀歪歪脑袋,乌发轻轻滑落,不解地问:
“他瞒得这么好,那以后是不是要想瞒其他的事也可以呢?”
比如可爱的甜橙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