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没事就行。”
邬绮长老却打断他:“那几条莫名其妙的神谕你和菀菀都别挂心上,合欢宗长老会处理。”
“他们在薛家和万剑宗的驻地都设修士乔装捉拿你,你别往这两地走。”
她连着说一串地名,竟然是把修仙界为他设置的天罗地网都说了。
薛祈安一瞬怔。
视线里镜子中,那群偷袭者已经死伤大半,余下的大多惊恐做鸟雀散去。
粉末落地,化为无数白骨骷髅龙,尾随他们身后。像吃豆子一样,一口好几个。
每吃一个,身形便大一圈。
龙魄叹气:“哎呀,真没意思。息壤兑点少主的血就应付不了了?”
天道比肩神明。
能抑制神力的自然得是神土。
另一个用尾巴打他:“这才哪到哪呢。天道还没真正出手。麻烦都在后头,你少半场庆酒。”
邬绮长老当然听见雷声,却只以为他那儿在下暴雨,并未放心上,嗓音和平日上课别无二致。
她说:“你自己当心。位置不必告诉我,也不必告诉任何人。”
顿了顿,邬绮长老解释:
“近年来,时不时就有玉牌被监听的事发生。隔墙有耳总得懂——你需要帮助再找合欢宗。”
言下之意,提防别人知道他在哪。
殿内充斥那些偷袭者仓皇尖叫,跑得慢的连尸骨都没了。
邬绮长老的嗓音贴在耳侧,突然就像回到合欢宗上课的安宁日子。
薛祈安垂睫,却俶尔想起好多年前在薛家的事。
薛家除妖也是结伴而行。
那会儿,他刚到能出任务的年纪不久。
出的第一项任务,是除只好食人的熊妖。
可消息有误,不是一只,而是十只。不是十年修行,都是实打实的百年大妖。
远非他们大多数人能处理的。
他依照宗门教导的,极迅速通知通报,并上报任务领队。
领队向他要了大妖的位置,并让他等着,他们要派支援过来。
结果……
所有的熊妖都被引来他这。
他们跑了。
以他作为献祭的诱饵。
乌泱泱整片,熊妖奔跑刹那地动山摇,像是滚滚袭来的乌云。
他好不容易杀完,满身是血回到薛家。
登仙楼门口。
却听见他们这次任务的领队做任务报告,痛哭流涕:
“这次任务大家都很配合,本来是能成功的。可薛祈安没有经验,惊动附近的千年熊妖,差点害死大家。
他和门外的他对视:
“我们拼劲全力,只勉强杀死部分熊妖。没能救下他,也是我这个领队失职——”
眼里没有半分的愧疚。
玉牌亮光一闪一闪,很快湮灭。
薛祈安才轻描淡写移开视线。
白玉殿外一片安宁,海水冲开所有灰烬,犹若无事发生。
龙魄懒洋洋地在海里游泳。
他紧了紧衣袖,转身往回走。
龙魄很惊讶:“少主你不看了吗?我这角度可以看到坏蛋被吃掉哦。”
“不看。”
薛祈安头也不回,向自己房里快步走,弯弯眉眼,
“有更重要的事。”
/
虞菀菀窝在被褥里,碎发汗湿了黏在额前,想睡又睡不着。
那股很难言的痒意从极隐秘处,向五脏六腑蔓延,来势汹汹近乎要将她吞没。
浑身酥软异常,那物什也不晓得是什么,横冲直撞,大小和速度都不定,甚至能出来咬她一口。
虞菀菀甚至不太敢动。
好多次了,已经多到她动一下,被褥和衣裳蹭过都会忍不住战栗。
可一想到他也会感受到,甚至还不能像她这样,窝床里躲着……
虞菀菀就“噗嗤”笑出声。
不能围观真是好可惜。
下次得在他身上装个摄像头吧?
笑得幅度稍微大点,潜藏的那个小东西乱跑的速度也快了。
她闷哼一声,呜呜咽咽埋入枕头里。
忽然间。
【姐!你知道!过去了几天吗!】
虞菀菀猛地睁开眼,心脏突突跳,勉强镇定说:“你最好不是真要跟我讲这种废话。”
她怎么可能知道啊?
系统一噎,终于意识到情景不对。
【姐你在睡觉啊?我没注意到,骚凹瑞骚凹瑞——我是想告诉你,过去九天半了。】
虞菀菀:……?
系统:【这是我申请后,穿书局给我的数据。你的生命体征显示,昏迷七天,苏醒两天半。】
虞菀菀:。
他是真搞了个大的。
一晕就让她晕七天整。
系统带来了外界的情报。
七日间,修仙界可谓是翻天覆地,不少世家莫名其妙一夜灭门。
都被发现有暗室,关押无数妖族,同妖族贩卖之事有关。
更多被走私贩卖的妖族逃出来,暴乱,在四处讨公道。
一时人心惶惶。
可闹得最凶的还是那“三道神谕”。
降的第一道神谕,“日月海是万恶之源”,和她做的梦一模一样。
她看见的是正在发生的事。
虞菀菀喃喃自语:“天道——”
为什么要夺舍薛明川?
这句话却说不出口,像冥冥中有股规则不许她讲这事。
梦里所有的事都不能讲出口。
虞菀菀忽然有点不安。
弄不清天道到底要做什么,总感觉现有的东西都会被夺走似的。
她晃晃手脚,金链叮当作响。
那个小东西四处乱跑。
一波波浪潮间,她好似真能从澎湃欢.愉中获得些许心安。
虞菀菀记得,合欢宗有种术法,是能直接和同窗联络。
她试了试,想问问到底什么情况。
纠结半天准备联络的是涂郦。
手中凝起片蓝光,扩大的同时,先将她扯入片幻境。
很像书里只写一句话的“涂郦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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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没谁能死得如此窝囊和荒谬。
涂家大小姐上茅厕时,没站稳,一头栽进茅草坑溺死了。
被人发现时,满身污秽,抢救无效。
堪称有史以来最滑稽的死法。
还是个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