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绷紧,突然被抽出来。
……原来有这么深吗?
她一抖,说不出话了。埋在软枕里,肩膀一抽一抽的。
薛祈安垂眸看着。
好可怜。
他想,眉弯禁不住一弯:“嗯。”
虞菀菀:“……”
她瞪他。
少年笑意加深。
脸太漂亮了,笑得她一点脾气没有。
虞菀菀躺平挥手:“你高兴就行。”
手却突然被拿起来,放在他脖颈,指腹紧贴颈动脉处。
少年偏过脸,把头发拨到另侧,温柔问她:“师姐想检查我吗?”
什么意思?
虞菀菀没太听懂,手被勾着碰触他的后背。
那儿光滑细腻。
可不久前,她摸到的还一片不平。
虞菀菀一怔,骤然明白他的“检查”是什么意思。
那片在薛家留下的伤疤全不见了。
少年低眉敛目时神情不带半点威慑力,好像很乖的模样。
……如果忽略那几根乱动的手指。
虞菀菀尽量稳住气息,挪了挪身体,向前抱住他,有点心疼地说:
“不要紧的,有伤也很漂亮。”
他什么也没说。
虞菀菀却能猜出他的意思。
他忽然祛了疤只会是因为她。
可能是因为,她总是说他漂亮。
想了想,虞菀菀忽然抬手说:“我以前在左心口也有伤。”
她搭着他的手,放在她心尖处。
正好抵到稍硬的地方,少年屈起指节,一瞬绷紧身体。
虞菀菀说:“我有先天性心脏病嘛,要做血管分流手术。”
“但我的状况极罕见,手术成功率不到百分之一。那会儿我爸妈还没染上赌瘾,带我四处求医,求了好多人,才终于有医师答应一试。”
就是这样,后来她父母把赌债丢到她头上,长大后求她再帮他们还债。
她也狠不下心真正恨他们。
以前,他们以前是真的有很爱过她。
……在不爱之前都是很爱吧?
虞菀菀歪过脑袋,仔仔细细描摹少年昳丽惊艳的面容,忽然笑:
“可惜手术失败了,抢救也失败了。我本来是要死的。”
抱住她的手一紧。
少年亲亲她的眼睑,很像在安慰。
“但我没有死在这哦。”
死在了更后面,然后穿书。
虞菀菀也拍拍他的手,笑道:“等过了抢救时间,他们都准备把我送太平间时。忽然发现,我的心脏跳了一下。”
“那个主任说,很像是机体自己护住我的心脏。我的手术也莫名其妙转为成功——他还说这能算医学奇迹呢,要发文章的。”
说到这,她忽然开个小差。
在想,逆鳞不是能护心脉嘛?
他如果和她一样的情况,是不是就不会有失败的这个进程?
这个想法一闪而过,虞菀菀也没深究。
“可那之后我就有一道这么长的伤,”虞菀菀比划了一下长度,“太深了,做激光什么的都除不掉,很难看。”
她拖着他的手,在胸前画出条纵贯胸骨的伤,问:“你会因为这个就不喜欢我了吗?”
“不会。”
少年应得毫不犹豫,又亲她:“一点都不会难看。师姐最漂亮了。”
“那不就是嘛,你也很漂亮。”虞菀菀嘿嘿一笑,亲亲他的后颈说,“重要的是你的脸。”
“……为什么重要的不能是我?”
他好像有点无语。
虞菀菀:“你的脸不也是你?”
没有立刻得到应声。
少年垂眸看她,眉宇轻轻蹙起。
他想了想,好像终于把自己说服了,俶尔展眉笑:
“也是。”
笑得好漂亮哦。
虞菀菀又心猿意马。
“所以我的意思是,没有关系的。有些人伤在身体,有些人伤在灵魂。”
“比如天道,比如薛明川,比如薛鹤之——伤在灵魂才是最丑陋的。”
她指尖抚过他原先有伤的地方,抱紧少年颤抖的身体说:“伤在灵魂的是罪孽,伤在身体的是勋章。”
是他撑过去,没有死在每个难捱的日子的勋章。
虞菀菀扪心自问,他的经历,她确实有可能受不了给自己一个痛快。
她后来就是自我了断的。
虞菀菀向他凑近,忽然扯个风牛马不相关的话题:“所以这七日,我昏迷的这七日你在做什么啊薛祈安?”
少年身形一滞。
缠着她压在床榻上。
每次都这样,她起头他收尾。
他轻轻的:“可以不说吗?”
不说和默认有什么区别?
神谕、古坟、白玉殿、弑天的青鳞……
他真是卯足了劲一定要把玉银族带回来,一定要释放那些龙魄。
虞菀菀同样轻轻的:“可以。”
那她也要努力。
如果能的话,她会帮他把云及舟从鬼界带回来的。
会让薛家声名狼藉。
会让天道滚进地里。
涂郦的事,其实给她一个切入点。
虞菀菀和系统说:【那个弄断金链的术法,你和我说说。】
他这链子,她自己确实弄不开。
要去鬼界。
他肯定也不同意。
温热的吻穿过海水落在她胸口,似乎是沿着她方才划过的伤口一路亲吻。
滚烫炽热。
虞菀菀诚恳问:“但是你不说,能不能也不做呢?”
他笑了一下,乖乖的:“我没进来。”
虞菀菀:“你手指拿出去。”
他只笑不语。
汗滴坠落在她枕边。
床帷不晓得何时被压住,卷得乱七八糟。她的手卡住他的脖子,蛮横收紧,和亲吻一道掠夺他的气息。
他没有半分抗拒,像被握住的天鹅。
薄纱越缠越紧,“咔嚓”一声,竟是从正中撕断,颤巍巍摇晃。
“师姐不要哭了,给你了。”少年拍拍她的背,声音温柔又体贴。
虞菀菀用力抹了把眼角,手指摊开向他:“我没哭好吗!”
哭得是谁她真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