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眸中落着繁星和那盏花灯,含笑看她,显得温柔而深情。
亮闪闪的灯漂流下河。虞菀菀忽地听见,像是她自己的声音从很远飘来。
她说:
“他救了你,轮到你救他啦。”
“虞菀菀,你就是为这个而来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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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海依旧一半橙红一半银白。
银白半边似银河倾落,星子熠熠。扑起的浪花会在空中变成银白的小鲸,空中扑棱两下,再散成浪花落回去。
虞菀菀站在靠月海这半的礁石,极目远眺。日海看不真切,只觉颜色比之前明媚亮澄许多。
海面无风无声,似不存活物。
虞菀菀下意识侧目,对上少年目光,才心安点问:“这儿是浮屠秘境吗?怎么看起来和之前的日月海不一样?”
“不是。”薛祈安话语顿了下,才轻轻的,“这是妖境边缘,云州古坟通的就是这儿。”
妖境。
虞菀菀一怔,手揪紧袖子,却扯出个笑容问:“那这就是真的日月海吗?”
薛祈 安摇摇头:“日月海和妖境是一体的。妖境封锁,它就永远不会展露真容。”
他说这话时,好似忽然起了阵风。乌发和衣袂被扯得猎猎作响,如仙鹤张翼,下一瞬便腾云归去。
虞菀菀心无端一紧。
可仅是刹那,风归寂然。
少年像无事发生般,垂眸看她,忽地伸手揉揉她脑袋笑:“妖境还是封死的。只是之前师姐在练心关也看到了,薛家参与灭亡玉银族的事。”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和她提这事。
虞菀菀不敢出声打断,由他弄乱她的头发。点头,眼神示意他往下说。
薛祈安说:“白玉殿内宝物众多,除去掉入浮屠秘境作机缘的部分,其余都留在这里。”
“当初领头封印妖境的修士就是薛家人,他们想要占据白玉殿剩余的珍宝,刻意漏出条通道。”
他轻轻抿唇,意味不明地讥诮笑:“只是天道喜欢白玉殿,想占为己有。薛家人不敢造次,才一直放任至今。”
那天道为什么没占呢?
虞菀菀想,却没问,轻轻攥住他的手,无意再往深了捅他心窝。
他想说,她会认真听;不想说,她可以给一个抱抱然后不问。
薛祈安却没再说,转而轻声道:
“刚才在乌瓷古镇,他们说我让师姐不高兴啦?对不起哦。”
什么啊……
虞菀菀愣,蓦地揪紧他的衣襟,低头咬下去恶狠狠说:“你不准说话了,嘴只能用来亲我。”
让她不高兴的才不是他。
不是他不是他不是他。
薛祈安直接被她扑进日月海里,没来得及用避水诀,乌发和衣裳都湿透贴紧身体。
龙尾托住她的腿,让她整个人浮在海面。
“师姐。”薛祈安对上她的眼神,忍俊不禁道,“你干嘛像看淋雨小狗一样看我啊?”
虞菀菀咬他:“就是淋雨小狗。”
薛祈安笑着躲:“不是。”
两人闹腾着、折腾着,莫名其妙又压到榻上去。白玉殿殿门开合,卷入滚滚海浪。
虞菀菀只是假设,他父母兄姊尚在的光景,心就憋闷得慌。
可他总是不在乎这些事,讲出来总是轻描淡写的。
在薛家,看到薛明川的每一眼,他不会羡慕吗?
羡慕这些,本来会是他有的东西。
海水紊乱。气息交织。
少年被她压在身下,乌发散开,由着她从眼尾开始亲吻,龙尾懒洋洋地扫过她的背脊。
每次碰触,虞菀菀都止不住发抖。
他只笑了笑,眉间挂着餍足的惬意。
那颗泪痣被她吻得娇艳欲滴,愈发像只以美色为陷阱的海妖。
白玉殿外忽地又响起声惊雷。
和他的雷劫,乱打白玉殿的雷都很像。虞菀菀咬住他的下颌,愤愤说气话:
“世界坏,你好。错的是世界。”
她要是天道,就冲这张脸,幸福的家庭、光辉的未来,她什么都想给他。
薛祈安却笑:“师姐这说的什么啊?”
他笑得肩膀耸动,尾巴轻轻甩在她腰上,给了个向下的力。
霎时听见少女难忍的闷哼,他才抬手摁住她的腰,微微挺身。
虞菀菀抖得厉害,痉挛抽搐般,肩胛骨用力收紧想躲,却更像被钉死的蝴蝶。
“我其实也喜欢师姐在上面,看得更多。”薛祈安低笑一声,温柔地将她往下压到底。
虞菀菀呜咽,吭不出声。
“师姐不用总为我难过。”
他仰起脸衔住她的唇,温和道:“世界没有错,错的是做事的人。我并不恨这个世界。”
“恨世界有点累,我懒。”
他懒洋洋笑了下,动作倒不见半分懒意:“我之前还想,把师姐关起来,天天和我种花晒太阳呢。”
“那现在呢?”虞菀菀仰起下颌,费力问,话语几乎是断裂的。
“现在?”薛祈安蹭蹭她的脖颈,想了会儿笑问,“给师姐当小狗?”
虞菀菀怔住,一紧。
立刻听见少年的闷哼。
……
她扭过头,脸涨得好红,还要欲盖弥彰道:“你刚还说不是‘淋雨小狗’。”
薛祈安轻轻□□她,笑了下:“我是说我没‘淋雨’,又没说我不是‘小狗’。”
“……”
虞菀菀说不出话了,脑袋整个埋进他怀里,露出的耳尖红透。
她忽然想起什么,从他怀里又钻出来,脸红扑扑地问:“你是不是要干掉天道啊?”
那是他之前的记忆里说过的话。
她还记得,云及舟也说:“龙,弑天者也。”
薛祈安错开她的目光:“嗯。”
虞菀菀也抿唇,抱紧他半天才轻声问:“那,你需要我把长明灯给你嘛?”
那肯定是好危险的事吧?可谁都有不得不干的事,她要怎么去拦呢?
“嗯?”薛祈安愣了下,反应过来后摇头笑道,“不用,师姐留着就行。长明灯点燃后,对你修行有好处。”
虞菀菀:“喔。”
她不晓得说什么了。
但……也不太需要她说。
她像尾任宰割的鱼,被激浪彻底打翻,偶尔搁浅沙滩,软绵绵似要窒息般。
她的手也搭上他的脖颈,掐住、收紧,弄出如项圈般的红印。
少年也不管,只含笑纵容。
终于。
虞菀菀实在忍不住问:“那弑天失败的话,怎么办?”
她能做点什么吗?
“我死了,然后师姐殉情呗。”薛祈安散漫一笑,低头咬住她右锁骨。
那儿现出银鳞的轮廓。
护心脉的逆鳞。
薛祈安忍不住一弯眉眼,牙齿衔住那枚银鳞浮现的位置,轻轻摩挲。
他忽然问她:“师姐,要试一下吗?”
被咬住的地方如万虫蚀骨。
虞菀菀发抖,牙齿战栗:“什么?”
薛祈安:“和我的本体,”
他顿了顿,采用她常说的说法,轻声问:“做吗?”
“现在?”
“嗯。”
虞菀菀震惊看他,脑袋一下清醒:“你开玩笑的吧?我刚才好几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