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嘉民:“……”
其他人:“……”
这可真是睁眼说瞎话,当面就倒打一耙啊!
沈玲玲也从人群里出来,走到张俊良身旁,温柔地看了他一眼,用一种不太认同的语气对郑嘉民说:“郑知青,你是有知识有文化的人,怎么能这么不讲道理呢?”
郑嘉民:“……”
亏他从前还觉得沈玲玲同志又漂亮又温柔又大方呢,特么的原来是这么个温柔法。
郑嘉民被他们两口子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没办法,这俩人完全罔顾事实,这让他怎么跟他们讲道理?
他下意识回头去看傅明泽,然后就看到了让他震惊的一幕。
一眼扫过,郑嘉民回头看向面前假惺惺的张俊良和沈玲玲,忍不住露出了同情的眼神。
你说你们俩惹谁不好,你们要惹那两个人呢?
张俊良还在侃侃而谈:“算了,我和玲玲作为工人老大哥和人民教师,这点觉悟还是有的,我们稍微让一下你们也不是不可以……”
正说着呢,一个人影如同火箭炮似的从后头窜出来,直接冲到张俊良面前,啪啪啪啪,甩手就给了他几个大逼斗。
“伪君子,你这个伪君子,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梦里,瞧你这个嘴脸,在梦里也这么的让人讨厌,我打死你,是你,都是你,毁灭了我纯真而美好的爱情!”
张志强双眼猩红,神志不清,怼着张俊良就是一顿猛抽。
“张志强你做什么,你你你,你疯了吗?你快放开我男人!”沈玲玲尖叫起来。
张志强僵硬地扭过脑袋看向沈玲玲,表情瞬间从愤怒变成了悲伤:“玲玲同志,我又梦见你了,你是不是要嫁人了,答应我不要嫁人好不好?”
张家接亲的人本来已经冲过来准备摁住张志强揍人了,听到张
志强这句话,一个个顿时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
什么玩意儿?
这人不会是来抢亲的吧?!
沈玲玲简直要疯了:“张志强你胡说八道什么,你你你,你这是造谣污蔑!”
张志强抱着脑袋一声怒吼:“啊啊啊,为什么,为什么你在梦里也是这么的绝情,明明是我先遇见你的,你为什么要嫁给这个虚伪的人,为什么?!不,一定不是这样的,一定是他们逼你的,是你家里逼你嫁给这个人,是这个人逼你嫁给他对不对?我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张志强坚定认为这是在梦里,完全不管不顾,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就要去砸张俊良。
张俊良被他打了几巴掌,本来还想着打回来,结果越看越觉得这个人像是疯的,加上对方说的话暴露出来的信息太让他震惊,他下意识退开了一点阴沉着脸打量着张志强和沈玲玲。
万万没想到,张志强居然还要砸死他,张俊良吓了一跳,拔腿就跑。
张志强一见,拔腿就追,一边追一边念念有词地:“砸死你们,我砸死你们!”
好嘛,所过之处,张家接亲队伍一片狼奔豕突。
大概是因为认识,张志强倒是不攻击知青和杨柳大队的人,不过大家怕被误伤,都纷纷靠边躲避,倒是很快把路给让了出来。
张家接亲的那些人一看,赶忙就上了自行车,飞也似的就骑走了。
张俊良不知什么时候也推上了自己的自行车,冷着脸也骑上了车,沈玲玲还在被张志强追着,一看张俊良骑着车子走了,赶紧追了上去:“俊良,俊良——”
张俊良一点没有慢下来的意思,沈玲玲心知今天出了这么大丑,加上张志强的话,张俊良肯定是生气了,这时候要是任凭他骑车走人,她这婚事没准就要黄了。
咬咬牙,使出吃奶的劲儿终于够着了自行车的后座,趁着车子被拉得稍微停顿了下,赶紧跳了上去,带着哭音委屈地说:“俊良,那人是疯子啊,你怎么听信疯子的话!”
张俊良顿了下,好歹没给她赶下来。
整个接亲队伍就这么神奇地往公社去了,最前面是骑得最快的几个小青年,都快看不见人影儿了,后面根据体力一坨一坨地跟着好几坨人,乱糟糟的毫无队形,毕竟大家是奔着逃命去的嘛,然后最后才是新郎和新娘。
也没人敢回头看,拼了命地往前骑,其实但凡他们回头看一眼,就会发现沈茉儿早把张志强控制住了,不控制住不行啊,没了“敌人”他开始换攻击对象了,头一个对象就是傅明泽。
这人发起酒疯来可真是吓人。
当然,也就是气势吓人。其实他底盘虚浮,手臂无力,不说根本追不上人,就算追上了也伤害不了谁,力气估计在最初打张俊良那几个巴掌的时候就用完了。不然沈茉儿早在他捡起石头要砸人的时候就阻止他了。
张家那些人就是被吓破胆了,但凡谁胆子大一点,一个人控制不住,两个人绝对也能控制住张志强。
郑嘉民乐得不行:“哎哟喂,咱们点长也算是给自己出了口气了啊!”
就是不知道醒了以后知道自己的“壮举”会不会想要换个地方插队。
“行了,回去了。”
傅明泽骑上自行车,偏了偏头:“媳妇儿,咱们回家。”
沈茉儿跳上自行车,笑道:“好,咱们回家。”
“哟,送入洞房啰——”
郑嘉民笑着喊了一声,其他人顿时也跟着起哄喊“送入洞房啰”。
第57章
晚上的席面一共摆了五桌, 沈老大、沈老二记恨孙子偷砖被送进派出所的事情,不管沈老七家是起新房还是嫁女儿,他们是一概不参加的, 倒是沈老三家最后来了一个沈春芬。
沈春芳和沈春芬是姐妹俩, 沈春芳大一点,二十五了, 嫁了离杨柳大队几十里的上徐大队,沈春芬比沈茉儿小一岁, 还没有对象。
曹梅从上回抢粮食跟田芳闹掰了,倒是没怎么再被田芳忽悠,她现在跟娘家同个村的国柱媳妇儿走得近。沈国柱是沈家同宗的亲戚,还是第七小队的队长, 主要是夫妻俩做事都还挺有章法的, 像这回就是国柱媳妇儿带着沈春芬过来的。
国柱媳妇儿劝过曹梅, 沈老七家眼看是起来了,而且沈老七性子温厚,沈茉儿也是个和善的人,这样的亲戚才是正经应该来往的。
曹梅别的没听进去, 沈老七家起来了这话倒是听进去了, 自己拉不下脸,干脆就让国柱媳妇儿带着沈春芬过来。
沈茉儿虽然不待见曹梅, 毕竟她抢走了原主的粮食,直接导致原主父女俩惨死, 她不是原主, 可既然顶替的是原主的身份,那肯定是不会原谅曹梅的,不过对沈春芬倒是没什么意见。
因为她知道沈春芬胆小如鼠, 从来都不敢害人的,而且有一回在地里碰见原主饿得肚子疼,她还偷偷给过原主一个玉米。
所以沈春芬跟着国柱媳妇儿来喝喜酒,沈茉儿和沈绍元都没说什么,只当是同宗亲戚里头多来了个人。
沈向红家也来了个人,是她家的老幺卢小琴。她家和沈老三家一样,都是兄妹三人,一个大哥,两个妹妹。
卢小琴年纪比沈春芬还小一岁,不过她爷奶是纺织厂的工人,亲爹也是纺织厂的临时工,家里条件比农村要好不少,可能是营养好一点,看着反倒比瘦巴巴的沈春芬好像还大一点。
其他的,就是沈家同宗的亲戚,还有村里跟沈绍元父女俩关系好的人家了。
哦,还有,公社里面也来了一些客人,沈绍元窑厂的同事,沈绍元工作中认识的其他单位的人,公社小学和沈茉儿一起去过省城的何明达老师,还有保哥和巧姐。
一开始还有人觉得他们家摆五桌酒会不会有点多,毕竟最亲的那几家都不来呢,结果最后倒是还有点挤,因为公社来的人比沈绍元预计的还要多一些。
有些人沈绍元是出于礼貌叫过,像是厂里分管宣传科的领导,原本以为不会来的,哪知道也来了。
不过也没有超出很多,稍微挤一挤就行了。
倒是杨柳大队的社员们开了眼,他们什么时候跟国营工厂的领导和公社的干事一起吃过饭啊?
听说沈老七在窑厂混得不错,但这听说和亲眼看见还是有区别啊,没看窑厂的这个副厂长和宣传科的科长都一直不停歇地夸沈老七嘛,这是真的重视沈老七这个得力干将啊!
连带的周满仓、周培军几个都被夸了几句,把他们激动的哟,酒都多喝了两盅。
总之村里有些红眼病的人背后嘀嘀咕咕说沈老七家办酒铁定没多少人,场面铁定不太好看的情况压根儿就没有出现,人家热热闹闹的,宾主尽欢。
等到酒席散了,几个小年轻留下来意思意思地闹了一下洞房,也就走人了。
毕竟都是新娘家里的亲戚朋友,自然更顾及新娘子,不会像有的大队闹洞房闹得不像话。
沈绍元今晚喝了不少,客人一散,他稍稍洗漱了下就踢踢踏踏地踩着鞋跟回房睡觉了。
傅明泽也喝了不少,不过陈大妈这个洞庭湖的老麻雀,给他酒里掺了不少水,加上大家也有所顾忌,怕真把新郎官给喝倒了,所以总体来说他其实还好。
沈茉儿也喝了一点,比傅明泽还少,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小两口现在住新盖的那间房,本来这间房是前后两间的,沈绍元嫌跟两个年轻人住在前后间不方便,就还是住原来那间了。分开住着大家都清静一点,而且不管是进宝库拿点
东西,还是在屋里藏点什么都方便。
倒不是把傅明泽当外人,而是他们父女俩的经历实在太离奇,尤其是这世界不能讲封建迷信,还要“破四旧”,他们这妥妥又是封建迷信又是“四旧”的,能不暴露自然还是不暴露的好。
沈茉儿坐在写字台前面对着镜子梳头,她身上穿了一套用宝库里的棉布做的寝衣,白色的棉布拿艾草染了些斑驳的青色,瞧着跟青墨泼在布上似的。
傅明泽提着暖水瓶进门放在墙角,抬头就看到沈茉儿披散了一头乌黑的长发,身上的睡衣跟水墨画似的,他忽然有一瞬间的错觉,感觉自己媳妇儿像是古代小说里的大家闺秀,坐在那里竟有种娴静温婉的气质。
这感觉来得莫名其妙,傅明泽一时有些怔住了。
沈茉儿回头看他一眼,奇怪问:“你愣在那里做什么?”
傅明泽回过神:“没什么。”
他转身关上门,走过去从沈茉儿手里拿过梳子:“我给你梳。”
沈茉儿的头发很柔顺,乌黑油亮。其实她刚穿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身体是有些变化的,一下子瘦成了皮包骨头,脸颊凹陷,头发枯黄,妥妥的就是个快饿死的小可怜。后面就渐渐恢复过来了,在外人看来是他们家条件好了,吃饱了饭所以慢慢胖了,但实际上却是慢慢地变回了她自己身体原本的样子。
她这头头发原先就养得好,现在算是跟原先差不多了。
傅明泽拿着木头梳子小心翼翼地梳了几下,头发很顺滑,梳子一下就梳到了发尾,绸缎一样柔软的质感,隐约还能闻见一丝幽香。
他忍不住低头在她发顶亲了一下,沈茉儿从镜子里看到他的动作,脸一下子就红了。
傅明泽在镜子里同她对视了一眼,随后就把梳子轻轻搁在写字台上,很轻的啪嗒一声,沈茉儿下意识侧头看去,忽然感觉眼前一暗,就被他俯身吻住了。
一个耐心而缠绵的吻,轻柔得像窗外透漏进来的月光。
男人明显不满足于此,渐渐地越吻越深。
沈茉儿微微后仰,身体姿势有些别扭,导致她不自觉地伸手攀住了傅明泽的肩膀,然后就被傅明泽拦腰一把抱了起来。
男人滚烫的手掌隔着纤薄的布料贴在腰上,沈茉儿浑身微微颤了下,唇角不自觉地泄出一声轻哼。
傅明泽呼吸一滞,唇齿间变得益发炽热强势,开始更加肆意地攻城略地。
秋夜微凉的空气好像也忽然变得燥热起来,沈茉儿浑身发软,耳边尽是沉重而激烈的心跳,这是她自己的,还有越来越重的呼吸声,这是傅明泽的。
滚烫的吻沿着唇角一路落到耳根,痒得人脚尖都不自觉地蜷起,沈茉儿听见男人喑哑低沉的声音:“我们去床上。”
轰地,耳朵都变得滚烫。
傅明泽轻松把人抱起放到铺着暗红色被褥的床上,乌黑的发丝散落在红色的床单上,白皙的肌肤,嫣红的唇,还有迷离带着水雾的眼睛,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深深看了一眼,傅明泽就低头又吻了上去。
很快,如水墨画般的睡衣被扔在了床尾,女孩白皙纤细的手臂无力地按在男人的肩上,微微眯起眼,看着男人清俊好看的眉眼,线条漂亮的下颌不断有汗在滴落。
“傅明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