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钟志淼跟老太太都没回来。
钟恬跟穆绵往医院送了一趟饭,医院食堂里自然是能买到饭的,就是不如自家煮的好,味道一般。
她们这一趟送得多,剩下的那些晚上借用人家的锅热一下就行。
晚上五点多的时候,老太太从医院回来了。
钟志淼一个人在那问题不大,穆冬雪这腰也不是完全动不了,就只有起来或者躺下的时候需要人搭把手,自己没办法用力,走的时候也需要人扶着。
天黑以后,祖孙几人很快就睡了。
穆绵靠着墙,躺她奶旁边,钟恬睡在另一边。
之前还说呢,晚上她们祖孙三人一起睡,可以一起说说话。
实际上就是,老太太昨天晚上担心一整夜没咋休息好,躺下就睡着了。
因为换了地方,穆绵倒是过了好一会儿才有睡意,她意识开始模糊的时候,旁边老太太跟钟恬都睡着好一会儿了。
家家户户都休息后,夜晚的乡村彻底陷入了寂静。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刮起了风,吹得钟家主屋的窗户嘎吱了两声。
老太太觉轻,睡梦中翻了个身,然后又继续睡了。
风一阵一阵,时大时小,吹出了几分凉爽,本来挂在天上的月亮也被云挡了个严实。
半夜时分的沙河大队黑黢黢的。
一道身影摸黑从山里走了出来,他看起来目标很明确,直直地朝着钟家和孙家这个方向而来。
先到了孙家院墙外,这人熟练地翻了进去,落地没发出一点声音,然后轻手轻脚地进了孙家厨房。
十来分钟后,这人拎着一袋东西翻出了院墙。
他看起来很饿,还在院墙底下呢,迫不及待就捞出地瓜啃了几大口。
与此同时,钟家主屋内。
随着一阵急风吹来,窗户又嘎吱响了好几声。
被吵到的穆绵动了一下,钟恬也嘟囔了一声,“窗户是不是没关?”
赵梅花坐了起来,从炕上下去把窗户关上了,然后转身往外走去。
穆绵半梦半夜,眯着眼看了看,“奶你去哪?天要亮了吗?”
老太太:“去个茅房,还早着呢,继续睡吧。”
结果老太太才出去没到半分钟,窗户嘎吱一下又开了。
声音不大,但是穆绵听到了,她嘟囔了一声,“这屋窗户是不是坏了啊?”
钟恬
迷迷糊糊的,“好像是吧。”
同一时间,老太太前脚刚进了茅房,后脚一道身影蓦地就翻了进来。
钟家的院墙砌得比孙家的高了近大半米,这人跳下来的时候,可能是因为对自己的身高没点自知之明,一个不小心就弄出了点点声响。
老太太起先是没在意的,只以为是风吹倒了墙边的什么东西,主要也是她离得远,没咋听清楚。
但离得近穆绵却听见了,她以为是窗户又响了。
一连被吵了几次的穆绵坐了起来,原本是想瞅瞅窗户到底是怎么回事的。
结果,她刚站在窗户跟前,透过半开的缝。
下一秒,余光便扫到了一个一闪而过的黑影。
穆绵愣了一下,眼睛蓦地放大,“?????”
顷刻间,原本还剩下的那点睡意蹭地一下就消失不见了。
穆绵突然就想到了今天在医院她三姑说的话,说是半夜透过院子门,看见了一个一闪而过的人影。
刚刚好像也是一个……人影来着的吧??
穆绵刚想迈开脚步出去看看呢,下一秒便听见外面传来了老太太的声音,“谁在厨房啊?小焱你翻啥吃呢?”
一道灵光闪过,想到某种可能,穆绵猛地一下睁大眼睛,手掌撑在窗户边缘,‘咻’地一下就窜了出去。
几乎是在她落地的瞬间,厨房里,那道身影随着老太太的声音响起后,也忽然从厨房里窜了出来。
老太太本来只是站在窗户跟前的,她刚刚根本就没看清,但这会儿人这一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赵梅花厉声,“哪来的贼?!”
钟家厨房的门朝北开,窗户是朝西开的,中间隔了一个拐弯。
那人见自己被发现后,窜出门就朝东跑,然后……
跟穆绵撞了个正着。
穆绵:“!!!!!”
几乎是在眼睛放大的瞬间,穆绵那脚便已经蹿了出去。
那贼之前就观察过这家,一个小姑娘而已,他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在被穆绵抓住的瞬间,他大力挣了一下。
结果……
小姑娘纹丝不动。
意识到事情好像有点不太对后,那贼这下有点慌了,但还等他有所动作呢。
穆绵比他还快,手一抬,腿一扫,‘啪’地就给了对方一个过肩摔。
外面动静这么大,屋里钟恬钟焱自然也醒了。
姐弟俩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
钟恬:“我的天!!家里进贼了?!”
穆绵:“嗯,刚刚在厨房里摸东西呢。”
她俩才说了两句,地上那人爬起来就要跑,见穆绵要拦,他挥着拳头就来了。
穆绵手往那胳膊上一抓,只轻轻一撇。
下一秒,哀嚎声便响彻了整个院子。
老太太拿起旁边的铁锹把子对着人腿就来了一个,“你个遭瘟的!!”
钟焱姐弟俩不甘示弱,一人上去补了几脚。
好一通混乱后,那贼被按在了地上,穆绵单手把那两只胳膊压在了背上,钟焱整个人骑到了贼身上,按着腿。
见自己跑不了了,刚刚一言不发的贼忽然呜呜哭了起来,面朝着老太太,“大娘你行行好,我真的只是一时糊涂啊,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我就是、就是…太饿了,家里揭不开锅了啊,孩子都吃了上顿没下顿,饿得皮包骨了。”
“我都好几天没吃东西了,真的是实在没有办法了。”
那贼还在呜呜呜,老太太没理,看向钟恬,“这谁家的?”
钟恬刚刚就进屋拿手电筒去了。
灯光一照,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普通陌生的脸,估计三十来岁的模样。
钟恬:“不是我们大队的。”
那贼又呜呜了起来,“大娘大妹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真的只是太饿了,才想翻进来摸点东西吃,想给家里孩子带点回去,这才拿得多了点。”
“我保证再也不敢了,你们就放了我吧,东西、东西我都没动。”
翻来覆去都是这几句,那带着哽咽的声音听起来可怜兮兮的。
听得钟焱这个单纯的小男娃脸上都露出了点同情的表情。
钟恬手电筒还照着,光从那贼身上扫过时,穆绵蓦地顿了一下。
这衣服多处被染绿,还有被刮开线的样子,有点似曾相识。
几年前,那几个人贩子的衣服就这样,因为他们不敢正大光明从有人的地方过,就只能走山里。
吃在山里,睡在山里,衣服上多多少少就会沾点绿绿的草汁。
在那贼看不见的地方,穆绵跟钟恬打了一个口型,让她表姐诈一诈。
钟恬不明所以,但照做了。
在那贼还在一把鼻涕一把泪,诉说着自己有多可怜时,钟恬语气自然道:“我咋瞅你有点眼熟嘞,平西大队的吧?陈老头儿家的独苗苗,几年前死了媳妇儿的那个是不是你?”
“听说留下了五六个孩子,老的老,小的小,还有两个娃子病着,穷得都要啃树皮。”
几乎是在钟恬说完的瞬间,那贼忽然哭得更可怜了,“是是是,我真的再也不敢了,求求你们了,我可不能去蹲篱笆栏子呀,不然那娃子真的要活活饿死了。”
钟恬:“………………”
是个鬼是!
她正阳表哥家的灵秀嫂子就是平西大队的,平西大队根本就没有姓陈的人家。
钟焱一脸搞不懂的表情看着自己两个姐姐。
老太太看懂了,这人看着可怜得很,实际上嘴里没一句真的。
赵梅花拿过自己外孙女手里的手电筒进了屋,没一会儿的功夫手里便多了几根结实的绳子。
那贼一直被按在地上,根本没看见老太太干啥去了。
还在一个劲儿地装可怜,试图让三个看起来涉世不深的孩子放了他。
直到发现自己腿被绑起来时,才惊觉自己刚刚好像不小心中了套。
那贼疯狂挣扎,试图摆脱穆绵按住他的手,但显而易见,穆绵那十成十的力道下去,根本摆脱不了一点。
几分钟后,那贼被捆了个四脚朝天,手和脚被捆在了一起。
托穆富贵同志的福,穆绵对于怎么捆猪这件事也精通得很,那绳结一打,大肥猪都挣不开,更何况人了。
期间,发现自己跑不了了的贼,一改刚才那可怜兮兮的模样,污言秽语一大堆,给钟焱这个单纯的小男娃都听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