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卫红还在那儿哭着数落,胡春生一个头两个大。
反正杨成仁已经走了,剩她一个,也打不起来了,索性就叫她在这儿哭吧,就象李卫兵说的那样,哭累了她就不哭了。
胡春生背着手走了。
杨成仁走了,架也打不起来了,几个看热闹的都觉得没意思,也都走了。
吴婶对叶欢说,“我咋闻着我身上一股子鸡粪味儿,不行,我得赶紧回家换身衣裳。”
说完就匆匆忙忙的走了。
就算是不回家换衣裳,这暖房里也没办法待了。
那堆鸡粪,被杨成仁和李卫红一顿搅和,满地都是,暖房里迷漫着一股鸡屎臭味,熏得人想吐,叶欢也赶紧出去了。
李卫红自个儿坐那儿,拍着大腿嚎了一阵子,见暖房里也没个听众,也不嚎了,站起来抽抽噎噎的走了。
天气冷,在外面的人少,可还是有人的,看到一向讲究的杨成仁顶着一头鸡粪,离老远都能闻到他身上一股子臭味,捏着鼻子问他,“杨老师,你这是咋了?”
杨成仁哪好意思回答,摆摆手走了。
不过,很快大家就知道是咋回事了。
“跟李卫红打架打的。”
“这回他俩又是因为啥打架了?”
“他不回家呗,李卫红跑到三组去找他了,非说是叶知青勾搭他……”
“啥,叶知青勾搭杨成仁?!”
“要不说李卫红脑子有病,还以为谁都跟她一样,拿杨成仁当宝呢。”
……
叶欢直接回家了。
她上楼,叶永珍下楼,看到叶欢,叶永珍就骂李卫红,“我去撕烂那个破鞋的嘴,我叫她满嘴喷粪!”
显然是已经听说了。
叶欢没想到会传的这么快,看来天寒地冻也挡不住人民群众争做小喇叭的热情。
叶欢,“姑别去了,我已经揍过她了。”
叶永珍,“揍她一顿我也出不了这口气,敢往你头上扣屎盆子,我要叫她当众扇自己大嘴巴子!”
一个大嫂从屋里出来,对叶永珍说,“那也得有人信啊。”
又出来一个大嫂,“就是,胡老师不是说了,说他勾搭杨成仁,都比说叶知青勾搭杨成仁可信。”
叶永珍正生着气呢,噗嗤一声笑了,“胡老师也是,说话不过脑子。”
“气糊涂了呗。”
……
几人也不嫌冷,站在外面开始谈论陈卫红和杨成仁。
叶欢看叶永珍气差不多消了,应该是不会再去找李卫红了,便回屋了。
虽然暖房里的时候,她站的离杨成仁和李卫红远,鸡粪没溅到她身上,可这会儿她也觉得一身的味儿。
部队家属院有澡堂子,一三五开门。
部队上每个月都发澡票,每人每月三张。
天气冷,屋里又没有暖气,在自己家里洗太冷,所以天冷的时候,大家基本上都是去澡堂子里洗澡。
叶欢没去过,她不好意思去澡堂子洗,都是在家里烧了热水擦一擦。
澡堂子都是大通间,一个个脱的光溜溜的,就算是大家都是同性,叶欢也有点不好意思。
不过今儿个不行,她总觉得一身的鸡粪味,光在家里擦,总觉得擦不干净。
跟顾程一样直接去厕所那边冲,她没这个勇气。
便鼓起勇气,准备去澡堂洗个澡。
收拾好东西出来,叶永珍她们几个还站在楼道里说话,听到叶欢说去澡堂子里洗澡,对叶欢说,“去洗洗也好,去去晦气。”
澡堂子在家属院西北角,走过去也就五六分钟。
澡堂子门口挂着厚厚的大棉帘子,掀开帘子进去,门口有个大嫂坐在台子后面织毛衣。
听到人进来,头都没抬,“澡票放台子上,男左女右,别走错了。”
男左女右的意思是男澡堂在左边,女澡堂在右边。
其实两个澡堂门楣上都写了男澡堂女澡堂,不过有不认字的,难免会走错。
叶欢把澡票放到了台子上,然后去女澡堂。
女澡堂门口也挂着个棉帘子,棉帘子后面还有门,推开门,是个更衣室,更衣室中间有个大台子,是放衣服用的。
好几个妇女正在里面换衣服。
来洗澡的都是随军家属,基本上都认识叶欢,看到叶欢来了,跟叶欢打招呼。
“顾营长媳妇也来洗澡啊。”
“还是头一回在澡堂子里见你。”
“赶紧脱了衣服去洗吧,里面的水正热着呢。”
……
如果是穿着衣服,叶欢可能还能认出谁是谁。
可一个个光溜溜的,再加上叶欢不好意思盯着人家看,都也不知道跟她说话的都是谁。
如果没人跟她说话,她可能很快把衣服脱了。
可一个个的都跟她说话,她就有点不好意思脱衣服了,抱着自己的换洗衣服,磨磨唧唧的不愿意脱。
她旁边一个大婶,跟叶欢是前后脚进来,三下五除二的把衣服都脱了,见叶欢还在那儿磨唧,乐了,“顾营长媳妇,都是女同志,你还害羞啊,赶紧脱了,一会儿咱俩互相搓下背。”
大婶姓陈,跟叶欢住一栋楼,说话声音响亮,是个爽利人。
她这么一说,好几个妇女都朝着这边看,都笑着对叶欢说,“都是女同志,谁也不比谁多长个啥,没人看你,把衣裳脱了吧。”
“你是来的少,多来几次就习惯了。”
……
来都来了,总不能不洗就回去,而且陈大婶还在旁边等着她呢。
叶欢硬着头皮把衣服都脱了。
陈大婶还在旁边夸她,“瞅顾营长媳妇这皮肤,就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
“这小腰细的。”
“这小屁股,滚圆滚圆的。”
叶欢的脸热的跟被火烤了一样,她赶紧脱光了,然后端起脸盆,对陈大婶说了一句“我进去了”,着急慌忙的就进去了。
更衣室跟澡堂子中间也挂着个棉帘子,掀开棉帘子,热气腾腾的白雾扑面而来,里面的人都看不见了,只能听到说笑声。
叶欢就近选了个淋浴头,就洗了起来,只想速战速决。
陈婶子也进来了,有人跟她说话,“陈婶子,一会儿咱两个搓下背。”
“我跟顾营长媳妇说好了,我跟她搓,你如果找不到人,你喊我,我顺手就给你搓了。”
“行。”
叶欢刚想说“你们搓吧,我不搓”,陈婶子已经过来了,站在了她旁边的淋浴头下面。
叶欢:行吧,来都来了。
不过也就是刚开始的时候有点不好意思,洗着洗着也就能放开了。
毕竟浴室里都是热气,除非是离的近,不然都看不清谁是谁。
正洗着,陈婶子对她说,“你趴到台子上,我给你搓搓背。”
见叶欢有点迟疑,不由分说就把叶欢拉到了澡堂子中间的平台上,对叶欢,“过来洗澡不搓背,等于白洗,你趴在上面,我给你全身都搓搓。”
叶欢咬咬牙,就趴到台子上了。
陈婶子拿着叶欢的毛巾给她搓背,刚搓第一下,叶欢就疼的唉哟叫了一声。
陈婶子吓了一跳,“疼啊,我这还没用劲儿呢。”
把手拿开一看,叶欢背上一道明显的红印子。
陈婶笑道,“唉哟喂,瞅这皮肤嫩的,我都没敢用劲呢,就给她搓出道红印子,回头顾营长见了,不得心疼死。”
她说话响亮,这么一说,好几个妇女都围过来看,“还真是哈。”
“陈婶子你轻点儿搓,别给她搓破皮了。”
“也不知道人家是咋长的,模样好,皮肤还又白又嫩。”
……
叶欢把头埋到胳膊里,装死。
陈婶子笑着说,“本来她就害羞,你们再说她,怕是一会儿要跑了。”
众人这才嘻嘻哈哈的洗自己的了。
陈婶子这边没敢再用劲,蚂蚁搔痒似的给叶欢搓了背,还要给叶欢搓前面,叶欢说啥也不让她搓了。
叶欢,“陈婶子,我也给你搓搓吧。”
陈婶子知道她害羞,笑着说,“你洗好就出去吧,我还想去池里泡一会儿,等泡好了我跟王嫂子搓。”
说完就去池子里泡澡去了。
叶欢就赶紧出去了,然后飞快地穿上衣服出去了。
出了澡堂子,长长的松了口气。
回到家,顾程已经回来了,正在厨房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