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姜爱国拒绝退役之后进入市政府,反而是回到家当了个领生活补助的伤残老兵。
反正关于姜爱国的各种传说,三水胡同里的人不知……可他偏偏却知道了!
其实姜爱国的过往,不止邻居们没听说,就连姜家人都不晓得。
姜半只当老父亲是个大头兵,姜向南兄妹更是对此毫不知情。
“王雨父亲是我们几个的子侄,你欺负了她想这么揭过去?”姜爱国冷笑。
“要不是俺们偶然去看孩子,她被欺负了我们都不知道。”
“敢阴我们的孙女,你小子看来是活腻了。”
“要是在战场上老子第一个杀的就是你这种打妇女同志的小王八蛋。”
“信不信俄们今天让你走不出这个门去。”
“凭我们几个的身份,打残个流氓混子,也就是两句话的事儿,我看谁敢多说一句!”
随着老爷子门充满敌意地往大门围拢,姜向北……一下子被推挤到了人堆后。
裴玄和夏彩霞垫着脚尖,想通过缝隙瞧瞧里面都发生了什么。
“里面咋样了?”
夏彩霞焦急地追问。
姜向北摇头,最精彩的地方一点没看到。
她就感觉胳膊好像被谁拽着往后扯,然后一个接一个的,再回神人已经来到了后面。
“每到这个时候,小孩儿就只能看大人后背。”裴玄颇有经验地走来走去,然后很快放弃。
随着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里三层外三层都是人。
几人能听见得只有最外围那些人声讨坎子过往恶劣行径。
以往都是坎子欺负邻里,今天总算遇到个硬茬子,多得是人想看看他的下场。
姜向北更想看冯强盛的下场,为此,在附近到处搜寻,终于找到了一棵大榕树。
“姜向北……快下来。”
一个人抱不过来的大榕树姜向北三两分钟就爬了上去,两层楼的高度急得裴玄在树下团团转。
见劝没用,又哼哧哼哧地跟着爬了上去。
“你上来干什么。”
树杈不宽,一个人坐刚刚好,裴玄一上来就显得捉襟见肘了些。
姜向北抱住树干想再往上爬点,后衣领直接被裴玄拽住,怎么都不让继续往上。
“就在这看。”裴玄眼神坚定不容商量。
姜向北没辙,抱紧树干,努力伸长脑袋,就想看看院子里什么情况。
越过人群头顶,勉强能透过大门院墙看到……冯强盛跪在地上。
确切的说是冯强盛和坎子都跪在地上,老婆子着急地在旁边叫了几句。
而后一抬腿,竟直接躺到地上又哭又叫地疯狂蹬腿。
“可恶!听不见。”
洛川这地方冬天跟其他城市春天差不多,就算是冬季蚊虫也依旧随处可见。
他们趴在树上看得是远,可耳边全是嗡嗡声,就听见蚊虫奋力煽动翅膀的声音了。
“姜爷爷说……要是这老太婆再哭闹,就立即让他们进公安局闹去。”裴玄忽然说道。
姜向北正疑惑裴玄怎么就能听到,下一秒就见坎子跳起来给了自己老娘一大脚。
那句“再哭老子打死你!”特别响亮,姜向北听见了。
“我能看懂唇语。”裴玄抱头靠坐在树干上,短短几个字里炫耀意味十足。
“好厉害。”
为了接下来能继续听到“实况转播”,姜向北非常卖力地拍起了马屁。
树下的夏彩霞急得绕树,急吼吼让姜向北说说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接下来……
就是裴玄读唇语转述,姜向北又说给夏彩霞听。
恐吓的作用非常明显,冯强盛哭哭啼啼地对着王雨连磕几个响头。
当然入室打人这件事还是全部推到了沈丽头上。
后来对天发誓以后见着就绕道走,并且赔偿两百元,由姜爱国亲手转交给王雨。
反正两家人住同一个院子,要收拾冯强盛那都是分分钟的事儿。
冯强盛就是个色厉内荏的怂货,这点还真让裴玄看准了。
姜爱国往那一站,都用不上其他老爷子出场,已经足够吓得他屁滚尿流。
“孬货!就这样还当地皮流氓,真不嫌丢人的。”裴玄满脸轻蔑。
今晚这件事,姜向北他们摆了很大阵仗,到现在瞧着……算是虎头蛇尾了。
姜爱国只要亲自出面,就不可能真把冯强盛送去劳改,毕竟两家人就住一个院里。
那么所能得到的最好结果无非就是赔偿和吓破冯强盛的胆。
说来说去,还是裴玄说得好……冯强盛就是个怂货!
“我们下去?”
姜向北觉着没什么看头,转头对裴玄说。
天彻底黑透了,树上伸手不见五指,姜向北连裴玄的脸都看不清,对方当然也看不清她的。
上树简单下树难。
姜向南抱着树干,像一只蠕动的毛毛虫,慢慢溜下了树。
中途感觉腿上好像有些火辣辣的疼,不过紧张在前,并没有引起多大注意。
“好久没爬树,都有点不习惯了。”
最后半米用自以为很飒爽的动作跳了下去,只听刷一声,屁股瞬间有阵凉意钻了进来。
“向北!”
夏彩霞尖叫着冲上来用双手捂住姜向北屁股。
那个动作,欲盖弥彰的不知道该怎么说。
本就薄的涤纶裤子经过几年风吹日晒,在今晚彻底宣告“阵亡”
裴玄身手比姜向北灵活得多,抓着树干晃悠一圈后轻松跳下树。
刚稳当落到地上,拍了拍手上的灰。
“……”
余光只是往那一瞟,整张脸迅速憋的通红,想笑又不敢笑。
被人捂着屁股只是其一,最重要是姜向北两个膝盖处全磨破了,脸上……还全是蚊子叮的大包。
姜向北虽然行为像个男娃娃,可本身很白,脸上那一个个大红包显得特别扎眼。
“笑什么笑,还不快帮忙。”姜向北倒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裴玄一边脱衬衣一边笑,胸膛随着笑意不停起伏。
好一阵,衬衣才递到姜向北手里。
“我爷他们出来了。”
好在裴玄个头不矮,衬衣往腰上一系就像是穿了条裙子,遮挡得严严实实。
姜爱国看到姜向北跑来,先是奇怪地望了眼她腰上的衬衣。
“裤子破了?”
姜向北不好意思地点头:“下树的时候不小心。”
“像是我们家向北会干出的事。”姜爱国摇头失笑。
要是能安生在门口等他们出来才不像是姜向北的性格,总要搞点什么事出来才让人不意外。
回去路上,姜爱国又说了件意料之中的事。
姜爱国要在家里办一场认亲宴,不大摆宴席,只是叫上亲朋好友们吃上一顿。
说要护着王雨,就该让该知道的人都知道。
对此,姜向南和姜向北都没什么意见。
唯一需要商量的对象——是司文兰和姜半。
作为姜爱国的干孙女,按辈分那就是姜半和司文兰的干女儿。
突然间多了个女儿,怎么不得先通知爹妈一声啊!
于是……这晚回到家,姜家的客厅里大人们神情严肃地开起了家庭会议。
在开兰楼姜向北只能远观,回家了她还是只能当个旁观者。
桌上两个碟子上盖着的碗没人取,早凉透的包谷饭也没人动一筷子。
姜向北连回屋换裤子的时间都没有,进屋就被司文兰叫到客厅如坐针毡。
她缩在沙发里,记忆中前十三年加上辈子的三十多年加起来都从没这么斯文过。
双腿交叠,只堪堪坐着沙发前半截,双手乖巧地放在膝盖上。
只要手抬起来那么一寸,两个被磨破了的膝盖就再也藏不住。
“收干女儿我同意,但那姑娘的人品怎么样,我们是不是该找人打听打听?”
多门亲戚司文兰本身没什么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