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彩中心的负责人过来跟她握手:“小姑娘就是觉悟高,但是捐款是好事啊,何必匿名呢。”
祝霜降说道:“捐款是好事,但是我觉得,如果获得奖金,不捐钱,而是用来改善自己的生活,也是应该被理解的事。”
“唉,这样你该得的荣誉和夸奖,就得不到了。”对方还是不解。
“我将事情弄的大张旗鼓,是为了让大家关注留守儿童的问题,不是想获得什么好名声或是荣誉。同样不想发生下一个中奖者,会因为我的事而被道德绑架,做出不得不捐钱的事。”
说着她继续道,“这些话,事后我会写到帖子里的。”
负责人愣了一下:“你考虑的很周全。”
祝霜降说到做到,下午就借柏衡的电脑,上传了熊猫玩偶和扶贫基金会握手的照片,还有基金会关于该项目的附件,以及对外捐款的账号。
阿美莉卡引进的《蜘蛛侠》还没从电影院下画,有人配了电影蜘蛛侠在爬高楼的图片,上书:阿美莉卡有蜘蛛侠,我们有自己的熊猫侠。
底下一溜的:‘谢谢你,熊猫侠!’
祝霜降做完这一切,就把它抛到脑后,开始整理自己的房子了,因为要重新设计洗手间和厨房,牧阿姨还介绍了人过来帮忙,是一位非常专业的设计师。
“所以不要改变房子整体的风格,对吗?”设计师一一记下她的要求,重复问了一遍:“这个浴缸真的不保留吗?”
“不。”祝霜降非常坚决。
“好的,我们会安排人过来搬走的。”
祝霜降想了想自己卡里的余额,有些心累的问了一句:“全部改造完大概需要多少钱?”
“我现在没办法给你具体的数字,但应该不会超过三万块。”
祝霜降松了一口气:“谢谢,麻烦你们了。”
另外一边洛海市,晨光出版社的编辑敲响了黄家的门,半天没人开,旁边邻居家的门倒是打开了。李奶奶养的小橘去世了,她这几天没什么精神,有气无力的对陌生人说道:“别敲了,他们去瞿塘峡看儿子儿媳了,走好几个月了。”
编辑愣了一下:“但是祝霜降同学不是没去吗?我还吃过她的升学宴,或者你知道她现在住在哪?”
“霜降啊,霜降不是已经去首都了吗?”
编辑如遭雷击:“可不是还没开学吗?怎么就去首都了?”
“是啊,提前去的,也许是想在那玩一玩吧。”李奶奶说了上次黄婷婷回来拿东西,跟她聊天说的话,算了算日期,“……走了快二十天了。”
编辑步履蹒跚的离开了黄家的房子,他正想告诉祝霜降,她的漫画被教育部评为‘儿童推荐阅读十大漫画’之一,正是继续往下画的好时机,没想到人就已经不见了。
他当初来参加升学宴的时候,为什么要心软?为什么要觉得,难得的好日子,该让她多玩几天?他当初就应该直接催稿的!
第66章
中关园虽然和北大还隔着一条中关村北大街,其实它原本就是北大的家属区,小区门口就有中关园食堂,一栋墙之外就是化工与分子工程学院,说这一片住宅区是建在北大校内的,也没毛病。
这里住了不少北大的老师、教授。在祝霜降频繁进出,开始添置东西后,住附近的老师就知道,这套房子是被她家给买了的。
还有一位头发花白,面容和善的阿姨跟她说话的:“打算什么时候搬进来,在哪里上学?”
不管是谁,在这里称呼老师都是没错的,祝霜降回道:“装修好了就搬,我是北大新生。”
“新生啊,哪个学院的?”老师说着,还从手上的篮子里拿出一个柿子给她吃,柿子非常软,上面还挂着霜,叶子是青翠的,一看就知道刚摘下来没多久。
“是人文院的。”
“哦,老何他们学院的。”
祝霜降乖巧回道:“是的,我们院长姓何。”
此时,一辆小货车开过来,车上载着祝霜降主卧、次卧要换的床,还有两台空调,一台洗衣机。工人搬上搬下,安装的很快,还下来跟她说:“今天就能全部弄好了。”
祝霜降知道他们最关心的是什么,说道:“验收没问题后,我很快就会交尾款的,你们去跟设计公司结账就行。”
给她吃柿子的阿姨姓江,是北大医学院的老师,就住在她楼下。江老师看着她和工人说话,问:“怎么自己处理,你家里人呢?”
“我一个人住,”祝霜降请她进来参观,江老师对这里比祝霜降还熟悉,看到书房时就说:“这么多书都留下了?”接着又感叹:“也是,他们去阿美莉卡是不好带。呦,卫生间的浴缸拆了?看上去宽敞了不少嘛!”
她对新装的玻璃门很感兴趣,问:“这个是什么?”
“是干湿分离,”祝霜降回道:“在洗澡的时候,水花不会溅出来,不会积水,外面依然是干燥的。”
“这个不错,值得学习,”江老师看着很心动:“刚才听你说有设计公司,来,有没有名片或是电话,给我一个。”
设计公司接到江老师的电话后,很是看重,这可是北大医学部的老师!不管是自己还是教出来的学生,都值得他们认真对待。热情一点,负责一点,一来二去的,不就能够扯上关系了吗?万一以后自己或是亲友生个病,还能多个咨询的地方。
为了感谢祝霜降的推荐,设计公司给她验收后,结算尾款还打了折,原先因为牧阿姨这个熟人介绍,已经很优惠了,现在她看着账单,对方在她这单上根本没赚到什么钱。
设计公司的负责人说道:“我们跟不少老师签了合同。”
祝霜降问道:“是这个小区里的吗?”
“不止,还有对面的燕东园。”
江老师的行动厉雷风行,眼熟的工人干完这家干那家,听他们说这一片的工期一直排到了两个月后。
牧阿姨带礼物上门来庆祝祝霜降的乔迁之喜,因为东西太多,不止司机手上叠着两个大纸箱抱上来,柏远和柏衡手上也没有空闲。
带来了很多家用小电器,微波炉、烤箱、电茶壶等等,甚至还有两支电动牙刷,“刚好你一个,衡衡一个。”
牧阿姨看了看主卧,又看了看次卧,非常满意:“这是衡衡的房间吧。”
柏远觉得很离谱,小婶不觉得这里有柏衡的房间很奇怪吗?哦,她一点都不觉得奇怪,连电动牙刷都带了两支。
甚至爷爷家还有祝霜降的房间,爷爷家什么时候让外人住过?更不用说那一片严格的安保,可家里人就那么平静的接受了,听说现在她过去,已经不用登记检查了,直接看脸就能放行,明显已经纳入系统了。
柏远的思绪发散,听到小婶叫了他好几声才回过神来,牧佳妍奇怪的看着他:“阿远,想什么呢?”
“……没什么。”
“来,把这些东西都拆出来。”
司机又下楼搬了几趟,才把后备箱里的东西都拿上来。
厨房的样式,是祝霜降亲自跟设计师交谈后定下来的,每一个电器都有它们自己的位置。柏衡指挥着堂哥把微波炉放到烤箱上面的架子上,柏远看了看旁边的空格:“这是放什么的。”
“空气炸锅。”
“不是已经有烤箱了吗?”
柏衡平静的嗯了一声,把拆出来的空气炸锅塞进去。
“这些东西,其实让人布置就行了,你们还亲自处理。”柏远说着说着就笑了:“而且厨房工具这么齐全,难道你们还自己做饭?”
跟要不要自己做饭没关系,祝霜降是把这里当家布置的,家里该有的东西,自然都要有。第一壶水烧开,她倒掉重新烧第二壶,柏远又奇怪了:“这是干什么?”
柏衡回道:“新水壶,要消毒。”
柏远:“……”我没问你啊,不对,你居然这么清楚。
自然是因为,柏衡昨天看到祝霜降,是以一种怎么样的方式,给锅开锅消毒的,她甚至还炒了一盘白菜倒掉。
牧佳妍打开冰箱看了看,直接打电话叫人送了不少吃的东西过来,将里面塞得满满当当的,大部分是水果、饮品和零食,还有两盒生鸡蛋。
就像柏远刚才说的,住在这里,真用不着做饭,最近的北大食堂,不过两百米,校内更多。但万一想要做饭,也要能做。
到了录取通知书上的开学时间,祝霜降去报到了,居然还有体检,由医学部的学长学姐们给他们做检查,流程跟在医院里差不多。
给她看牙的学姐仔细观察,问:“你几岁了?”接着往桌上的表格瞄了一眼:“哦,十四,我就说。”
检查完学姐在口腔那一项上打钩,签好名字,把体检表递给她:“好了,去下一项吧。”
体检之后是去班级集合,大家认识了班主任,相互介绍后,班主任很快消失,所有的事都是跟辅导员联系。
班上的同学来自天南地北,宿舍也是,有首都本地的伍宴静,“你们想要去哪玩,我可以带你们。”有来自拉萨的李丽娜,她不太习惯这里的气候:“这里有点太潮湿了,我脸上都长痘了。”
此话一出,除了她本人,所有人都沉默了,特别是伍宴静,她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首都潮湿,祝霜降说道:“我正好相反,脸干的都裂了,还去医院配了维生素E才好点。”
来自武汉的室友秦雅眼睛亮了亮:“什么维生素E,哪个医院配的?给我看看。”
祝霜降从包里拿出维生素E递给她:“是协和买的,有窗口可以直接出售。”
伍宴静拍着她的肩膀问:“很会买嘛,协和的E乳很好的,妹妹哪里的?”
“我江东省洛海市的,”说着祝霜降就感慨:“其实我之前来玩过半个月的,但是这次再来,才发现,原来首都的空气质量这么差,经常刮沙子。”
本地人现身说法:“我们这的沙子都是浑善达克沙地吹来的,几年后不是有奥运会吗?已经有不少治沙工程启动了。”她叹声道:“现在差不多每个区域都有新建筑立项,整个城市都像个大工地,乱糟糟的。”
接着大家又聊了高考,除了祝霜降,秦雅也是保送进来的,她参加了北大举办的金秋营,因为作文写的好,就被招生老师看中了。
几人又对祝霜降的年龄啧啧称奇:“你今年才十四?我们比你大四岁,丽娜大五岁,还有没有天理了。”
“原来感觉你有点矮,现在不觉得了,你现在多高?”
刚做完体检,祝霜降对自己的身高记得清清楚楚,她说道:“一米五六。”她现在还没来例假,希望能长到上辈子的一米六五。
体检之后有军训,为期两周,领了套装第二天就开始了,人文院文学系常常阴盛阳衰,他们这一届也如此。班上三十名学生,只有十名男生,刚好站成一排。
教官并不严格,年纪也不大,看上去二十出头,笑起来还露出两个虎牙,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很快在同学们的起哄下和大家打成一片。也不太懂得拒绝一些不过分的要求,至少对大家要在树荫底下站军姿没有意见,看的隔壁班羡慕不已。
柏衡过来看她,还给他们班送了两箱矿泉水,引来一片感谢。祝霜降有些惊讶:“谁教你的?”以他的性格,拿一瓶过来顶天了。
“……我堂哥。”柏衡想起了柏远搂着他肩膀说的话:“你单独给霜降送水,还有这些水果零食,她有,别人没有,不是给她制造矛盾吗?学文学,能在这一块上有所成就的,大多心思敏感……不,心思细腻。听哥的话,水果零食就别送了,拿两箱矿泉水过去给他们全班。”
“哦,”祝霜降了然,柏大哥待人接物,看着就情商很高的样子。
大家盘腿坐在地上,看着离开的少年,问祝霜降:“你朋友?也是我们学校的?”
“嗯,但是他是数院的。”
“哦!”大家高山仰止,数院的大佬,失敬了。
同学们在军训的过程中相互熟悉,顺便认识了柏衡,因为他每天都让校内超市的员工送来两箱水,还有人好奇:“为什么你让他送就送,是因为买的多吗?”
想想也是,每天两箱,怎么也是大客户了。
对此柏衡回道:“因为我给了配送费。”
“不能送点别的吗?比如可乐之类的饮料,天天送水,水有什么好喝的。”很快,说话的男生听着柏衡报给他的一串数字一脸不解:“这是什么?”
“超市的电话,你想喝的话,可以打电话让他们给你送。”
班上响起了嘻嘻哈哈的笑声:“是啊,想喝自己买,这么大方,我们的也请了吧。”
这个要可乐,那个要橙汁,还有问他什么时候打电话的,男生不说话,大家也不穷追猛打,各自聊天。听到教官拍手的声音,站起来准备集合,军训检验的时候,每个学院都要排字,人文院直接是‘文学’两个字,甚至字还排歪了。
听说隔壁清华排的字可工整了,花也一样,想起第一天后就没再见过的班主任,她当时怎么说来着:待久了就知道了,我们学校的风气是很宽松、很自由的。
根本不用待久,军训时就能体验到,排歪就排歪吧,反正认得出是什么字就行,半途不想排也行,站在外面的学生很多,换一个想排的进来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