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莲青从赠糕点一事便知晓这姑娘心地善良,观其衣着打扮并非大富大贵,但能单独到酒楼中点这么一桌子菜肴也只会是殷食人家,这才大着胆子自荐。
她靠近了些许,悄声道:“姑娘您这盘栗子糕酒楼卖半两银钱,而如若请我到家中做,算上我下厨的价钱,不到一钱银便可吃一大盘。还有刚才那条鱼,我也能用酒楼一半不到的价钱做出来……”
言淡当然知晓酒楼暴利,但她多在外边忙碌,上值时就在门中馒头包子填饱肚子,只时不时出来吃上一餐半点犒劳自己,实在是用不上厨娘。
她摇摇头,“平日公务繁忙,实在是少有闲暇时间,恐怕是帮不到你了。”
“是我唐突了。”赵莲青略有些失望,按着礼节与言淡再次道了谢,回到了自己的桌上。
剩下的糕点送出去了,言淡没了纠结,干脆站起身结了账,悠悠然出了酒楼。
刚踏出门槛,便听耳边传来道熟悉声线。
“听着声音耳熟,没想到真的是你。”袁承继不知从何处蹦了出来,身边拥簇的几人不见身影。
他独自一人在门口,似乎是在等待言淡。
第277章 偶遇(下)
他朝言淡身后望了一眼,“怎么,没看上那厨娘?”
桌子隔这么老远也能听到?
似乎察觉到言淡心中所想,袁承继嘴角略微弯了弯,有几分得意,“做捕快的自然是耳听八方,更何况你刚才鬼鬼祟祟探头探脑的时候我便瞧见了……对了,你既然都见着我了,为何不过来与我见礼?”
什么鬼鬼祟祟,只不过懒得应付你才不与你搭话,偷偷躲了起来。
谁知你这人看到了还不明白,反而等在门口……
言淡笑了笑,转移话题道:“那人家求你的事,你办不办?”
“求我的事……你听到了?”
“你不是说做捕快的要耳听八方么?我也是捕快,自然能听到。”
“既然你听到了就好办了。”袁承继以脚点地,似乎有些烦躁,“刘俊安托我这么无聊的事我本是不想相帮的,不过看在幼时相识的份上,这才勉强答应下来……所以说,你怎么看?”
“我怎么看?”
听到这里,言淡觉出些许不对。
难道这事还和自己相关?
“看来你也是没听全。”
袁承继敏锐察觉到对方的迷茫,他嗤笑一声。
“刘俊安称他母亲某日在街上被偷走了钱袋,是你捉住了小偷,帮所有人将钱袋找回。那日他与其母有急事匆忙离开,没来得及与你道谢,找到了衙门才知晓你是奉公门的捕快……如今寻到了我这里,要求引荐一二,设宴向你道谢。”
钱袋?
难道是拇指案初时,自己抓住的那个偷儿?
言淡仔细回想过后,答道:“确有此事,但……我归还的钱袋似乎都是寻常人家所有,对这刘公子实在没什么印象。”
“寻常人家?那就对了。”袁承继对刘家那点事知道得清清楚楚,“刘俊安生母姓潘,早在多年前便于刘俊安父亲和离,回了潘家。潘家在京城只算是小富,无权又无势,自然是寻常……”
“原来如此。”言淡颔首道:“抓住那偷儿也是职责所在,你让刘公子不必破费……”
袁承继本也不爱管这闲事,听言淡此言,自然答应下来。
两人又聊了几句,这才告别离去。
言淡本以为这事到此结束,谁知一日后回到了奉公门中,却发现桌子上摆了个精致的食盒。
“这是?”
她愣了一会,想到伏捕头平日也会从府上带些好吃的过来,连忙看向自己的上级,感谢之语脱口而出。
“谢过伏捕头……”
“言捕快,你误会了。”伏捕头嘴角挂着一抹笑意,只抬头望了一眼,便又投入到桌案上的文书案卷中,边写边解释,“这是承继今晨特地为你带的,他待会便回来了……”
袁承继?
这倒是个想不到的名字……
言淡打开食盒,见着里边摆了一大盘栗子糕,大概猜到了这糕点是何人所托。
她捻起一块糕点,陷入沉思。
这刘俊安也是个麻烦,其父为朝中重臣,是万万不能牵扯上的……得想办法让袁承继打消此人的‘感谢之意’。
想着想着,不知为何,突觉得背后有些生冷。
是谁?
言淡放下手中的糕点,缓缓回头。
看向伏捕头笑意依旧,尤悠则认真看着手上的书,两人沉浸于自己的世界中,似乎无人留意自己……
环顾一周,她走到窗边,关上那扇半开半合的窗页。
原来是春风微寒,春意扰人啊……
第278章 重病
好说歹说,让袁承继帮忙拒绝了那位刘公子的‘好意’。
对方被一而再推拒,到底是养尊处优的公子哥,自觉失了脸面,不再主动凑过来。
言淡松了口气,又察觉这段时间案件减少稍有些许松懈。
不仅恢复了办案练刀看案卷忙碌计划,且大大缩短了吃饭睡觉的时间。
办案有伏清合指点,刀法也有袁承继陪练,就连案卷中不懂的仵作知识也可拿出向尤悠讨教……
言淡每日忙碌得不亦乐乎,就如同一只眼前吊着胡萝卜的小毛驴,眼中被诱人的目标填满,不知停歇的向前奔跑,一驴绝尘而去。
今日刀法跟上了袁承继的节奏!
这次案件救下了一个被害人!
原来被雷劈死的尸首表征是如此模样!
……
每次的发现与突破都能让她高兴许久,从而更加卖力进入到新的进程。
却忘了自己到底只是个血肉捏成的凡人之躯,消耗过大,却没有补充,终究只会能量殆尽。
这日清晨……
言淡被外边的人声吵醒。
“言捕快……”
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人在呼唤自己。
言淡睁开眼睛,发现天光已大亮,并非寻常起床的时辰。
糟糕,晚了。
她头脑发沉,手撑着床沿爬起身,听见外边的呼喊声还在继续。
“言捕快……你没事吧?”
“伏捕头,要不我翻进去?”
“别急,里边有动静……”
……
言淡认出门口几人的身份,想开口回应,却怎么也发不出声,只猛然爆出嘶哑的咳嗽。
外边尤悠看袁承继上蹿下跳,有些不耐烦,提议道:“要不撞门。”
撞门?
我的门!
别啊!换个门又费钱又费时间……
言淡听闻此言有些着急,再也待不住,只好扶着墙走出房门。
“撞什么门……还是让我翻墙吧!速度快。”
翻墙?
似乎比撞门好一点……
正想着,言淡抬眼便见着有个黑色的帽尖已露出墙沿。
随着他动作往上,等回过神来之时,袁承继已站在了墙头。
“……”
“……”
两人对视许久。
袁承继见着言淡只身着薄薄单衣,少见得有些不好意思,双颊带些红意又跳到墙外。
“伏捕头,言捕快似乎是刚醒!她实在是惫懒,竟错过了上值时间……你可得好好说说她!”
听着那头的告状声,言淡愣怔片刻,随即怒气冲天。
好你个袁承继,白长得一双狗眼,没注意到我这凄惨模样是生病了么?
她因愤懑生出一股力气,转身拿了件单衣披在身上,大步走到门口打开了门栓。
外边几人见着门开,齐齐后退一步。
便看见这女子晕红着面颊身子摇晃,几乎有些站立不住。
“言捕快,你……”
“咳咳咳……咳咳。”
伏清合话还未说出口,便被咳嗽声打断。
他露出抹无奈的笑,伸手扶住其肩头,待站稳之时收回,“因今日上值之时未等到你,担忧是否出了什么事,这才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