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淡也紧跟其后,双手扒住墙边跳了下来。
等到脚踏实地,回过头一想。
伏捕头怎么知道自己总在看案卷,看来自己很受上级关注嘛,升职有望……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两人同时收拾好心情,躲在装饰的假山后,仔细观察一番。
这院子里丫鬟小厮不少,皆端着茶水或美食行色匆匆,进入到一间又一间屋子里……
再向后望去,远处的院子里有女子声音传来,隐约能见纱绸飘荡,似乎是女子的裙摆。
伏清合和言淡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朝那院子接近而去。
避过院子中正在谈笑的人,两人望见有好几个房间,门口皆有守卫看管。
他们绕到后方窗口处,一间间看过去。
每间房里皆有两到三个沉睡的女子,她们双颊潮红,似有醉意……
但言淡知晓,这并不是醉酒沉睡,而是服用了软红散的状态。
门口的人应是提防药效过了有人逃走,因此在此监视。
走到最中间的某间房,里边传来些许人声。
伏清合神色一凛,做了手势示意言淡避开花草,小心弄出声响。
自己则直接跃到窗边,隐藏身形到窗台之下。
透过微开的一条窗缝,里边人声溢出。
“你们别想得逞,我父亲定会前来救我。”这声音颤抖着带些喘息,又好似在哭泣,“去告诉你们世子,我宁死不屈……”
接下来的女声听起来似乎年长些,带着些许沙哑。
“曹姑娘,这是何苦呢?世子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如果你再这么烈性,碧玉楼其他姑娘的下场,你也看见了……”她温和地劝着。
砰!
有杯子碎裂到地上。
年长女子却丝毫不怕,甚至语带笑意,“曹姑娘不想见我,我出去便是,您金尊玉体,别伤着自己。”
等到房内彻底没了动静,过了一会传出低泣声。
言淡这才走到窗下,略微露出头,透过窗缝悄然打量了一会里边,确认除了那位姑娘再无一人。
“你去问问这位姑娘,我去其他地方探一探。”
见这边还算安全,伏清合又嘱咐了几句,便腾空而起,跳到了屋檐之上。
此刻天色渐晚,下边的客人陆续增多。
所有仆从都行色匆匆忙碌不停,再加上伏清合有意利用树荫遮蔽,因此底下的人丝毫注意不到屋顶上跳跃的身影。
言淡目送伏清合身影渐远,便手撑窗台,轻盈跃入房内。
那哭泣女子的背影,便能见纤腰若素,婀娜多姿。
看其侧颜仿若白玉雕琢,柔弱似涓涓细流水洁冰清,让人心向往之。
那女子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脸对墙壁,竟丝毫没有察觉房内已多出一人。
怕吓着她,言淡并未贸然接近。
先阖上窗户,发出了吱呀的声响。
听到动静,曹妍蕠惊了一瞬,朝那处看去。
见是个身姿窈窕的女子,又松了一口气,下意识看了看门口处守卫的身影,“你……”
可是逃出来的?
她怕引起外间人的注意,后边半句只敢做口型。
感受到曹姑娘的好意,言淡慢慢走近,凑到女子耳边,轻声道:“曹姑娘是被郡王世子掳了过来?”
“是的,看来姑娘也是和我一样命苦的人……”
两名女子声量极小,隔了门丝毫也听不到。
此时屋外的守卫不见里边发出任何动静,以为是女子哭累了。
想到这姑娘正得世子欢心,便问了一句,“曹姑娘,可要上些茶水。”
说完作势便要推门而入。
害怕言淡被发现,曹妍蕠抓紧了袖口。
慌忙回,“不必……”她顿了顿,“让我静一静。”
“是,姑娘您有事尽管吩咐,小的们就候在门口。”守卫恭敬回答了,便不再动作。
曹妍蕠哭得鼻子微红,纤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她惧怕之下声量更小,“姑娘可是要逃离这里,能否帮我给父亲带个信?”
“带信?”
“是。”女子褪下腕间白玉镯,交到言淡手上,“我父乃是监察御史曹则清,属监察院。他职责巡视郡县,肃整不正之风,谁知到了这元和郡,发现……”
话音戛然而止,犹豫片刻,才接着说。
“此事干系重大,父亲并未透露太多,因此我也是一知半解……我父本想上奏告那和郡王,不想那郡王世子竟绑了我,以此威胁父亲。我本不想苟活,但怕即使自裁而死,父亲也不知晓,仍被那些人胁迫做事。”
她说到此处,笑得凄楚,“姑娘如若能逃出,麻烦告知我父,阿蕠已身死,莫要再被利用……”
言淡心中一紧,连忙拉住这曹姑娘的手,“姑娘万万不可轻生。”她凑到其耳边,“我并非被掳到此处,而是……”
她掩盖身份,只说明来意,细细道来,最后加上一句,“届时我们会联系曹大人,一齐将你救出去,请姑娘再耐心等待些时日……”
“既然如此。”曹妍蕠眼底多了一丝期望,“那姑娘可有需要我协助之处,我必义不容辞……”
第43章 再次汇合.元和案
曹妍蕠在此地待了些许时候,虽每日在这个房间里,但时不时总能被放出去透透气,因此大多人远远见过几面……
提到账本,她也不认为郡王世子会把这么重要的物件放在这碧玉楼。
但她肯定了的确有账本这一物,曹大人似乎曾查到过些许蛛丝马迹,从某些人证口中知悉了账本的存在。
言淡本也只是试着问问,见这姑娘也如此说,便换了个方向,“那依姑娘所见,那账本世子可能会放在何处呢?亦或是,账本的踪迹有何人可能会知晓?”
“如若说到世子最信任的人,非碧玉楼的荭姑莫属,她……”
荭姑,似乎正是刚才劝解曹姑娘的女子。
言淡听完曹姑娘所言,见附近人声走动声越来越密,连隔壁沉睡女子的房间也有了动静。
她知晓不能再久留,把镯子收好便匆匆告辞,从窗口跃出。
脚刚落地,便见着伏清合早已等在窗外,应是已探查了一个来回。
“碧玉楼来了许多人,其中便有和郡王世子。”他面色严肃,警惕打量四周,“他带了许多侍卫,人多眼杂,今日先出去。”
说完余光朝旁一瞥,快速拉起了言淡的胳膊。
他直接用上轻功,几步跳上一旁大树的树干,步伐灵动,恰好躲避了拿着灯笼经过的小厮。
这时人渐多了,屋顶房梁毫无遮挡,不再适合两人行走。
因此伏清合干脆隐藏在茂密的树枝翠叶中,待到路过的人影稍少些,又拎着言淡,沿着原路返回,跳出围墙。
离开碧玉楼,伏清合没有停留。
之前怕行迹暴露,马匹尽数留在了客栈。
此刻天色已晚,两人正常奔跑定来不及在城门关闭前进城。
不再保留内力,带着言淡足不沾地向城内奔去。一刻不到,踏着城门关上的前几秒钟赶到。
城门的守卫忙碌了大半天,急着下值,瞥了他们的打扮一眼并未盘查,只收了几文钱便放了进去。
怕被有心人盯上,两人刚进城,便直接进入了人流多的小巷。
此刻这处挤满了做完事归家的人,他们身穿粗布衫,混在其中走动,毫无违和之感。
磨蹭了一刻多,两人转了个身,在某个岔路跑出巷口,出了这片居民区,来到曾经居住过的归元楼客栈的围墙后方,这边有奉公门捕快留下的暗号标记。
看过围墙角落的鹏鸟图案,见翅膀的方向挥往某个方向。
“西边。”言淡看完后抹去标记,与伏清合一齐朝西边方向走去。
不一会儿又在某个砖块处看到新的标记,就这样被一步步引路,排除掉故弄玄虚迷惑其他人的错误标记,他们终于来到了捕快们隐藏好的地点。
这是一个破瓦房,院子的木门已裂开,整个住处看上去都有一股摇摇欲坠的破败感。
门口的少年抹了一脸黑灰,正提了一桶水准备进屋。
言淡仔细看过去,才认出来是陆明远,稚嫩的娃娃脸已被完全遮盖,轮廓也画的更深一些,看着比之前年岁更长。
他见着言淡完整站在面前,明显松出一口气,黑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隔了一会才反应过来。
“叔叔婶婶,你们可算来了。”
陆明远热情招呼两人入内,麻利关上木门,隔绝院子外打探的目光。
一行人快速走入房内,不出所料,这个黑乎乎的破瓦房内,正蹲着几个大汉。个个人高马大,听见进门声一齐望了过来。
“伏捕头。”潘昊在此级别最高,率先打了招呼。
其他人也连忙站起身,恭敬拱手。
“你受伤了。”注意到属下动作有些不自然,伏清合望向潘昊,“可还要紧?”
对方受宠若惊,连连摆手,“皮外伤,擦过药已大好了。”
“这次出了些意外,我并未被关进郡王府。”伏清合让几人围坐到桌边,细细讲了分开这段时间的经历。
“贪取税银,强抢民女,私设牢房,贿赂官员……”
潘昊喃喃自语,眸子里迸发出光亮,这些罪状在他眼中已成了自己的功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