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控得住场面的人,不举手,直接开口,这才是大人的样子,刚刚小姐妹那衣服小学竞选班长的样子实在让人不放心。
接受到贺红幽怨的眼神,方杳立马收回脸上的笑容,还没等方杳辩解什么,贺红蹭过来悄摸说:“你不是也住宿吗?不然你来当?”
她方杳不是不能为姐妹爱情添砖加完的人,但着实不能胜任上达天听,下达鸡毛蒜皮、为人服务的班长一职。
方杳苦着一张脸与贺红面面相觑,姐妹放过我!
“好,那就拜托了。你是?”
“我叫方慧。”
“好,以后女同志有什么问题可以先找方慧同志反应,那男生这边?看来大家都比较沉默。”
在一片寂静中,终于有个男生说话了,“那周大哥,男生就由我来负责吧。”
周浩年龄不大,整个学习班都是成年人,他没多少权威,还好有熟人解围,不然要是让周浩点名,点到不愿意的场面可能就难看了。
终于定好了人选,他开始组织男生去搬资料,资料不算多,都是一些中药基础知识,薄薄的两本,可能是上课的教材。
拿到书后,方杳第一时间打开看,果然是药学基础,还是删减版的,书上都是熟悉的知识,没一会儿就翻完了。
“麻醉?”
揪着这个关键词,方杳再仔细地看了一遍,果然发现了一些端倪,书上的中药材都是对神经和痛觉有相关作用或者能起到辅助作用的药材,药材库种类繁多,书上的只是冰山一角,但是既然被选上就说明已经有些线索了。
从书的具体内容跳出来,发现小小一本书,居然是按照入门识别药材,然后配比药方,最后麻醉运用的逻辑编排,这,跳大绳也不敢这么跳吧。上课的老师是打算教天才吗?
贺红随便翻了几页之后就抱着头,“看不懂,头疼,我果然不是学这块的料。”
分完书周浩就让大家解散了,毕竟还有晚上需要回家的同志,太晚了不好。
看着周浩走出门,贺红就急冲冲地要走,“杳杳,我先走了啊,明天见。”
“好,你注意安全啊。”
方杳有些不放心,她还想问准备怎么回去呢,看她那兴奋的样子,魂都跟着走了。
晚上,躺在床上的方杳睡不着,睁着眼睛看着黑乎乎的天花板,能听见舍友翻身的动静,她也跟着翻,呜呜呜呜,想念漾漾,想念严铮,想念她的床了。
而这边的漾漾也在想念她,“爸爸,妈妈怎么还不回来啊?”
从他回来到现在,漾漾已经能控制住理智了,但是明显时间判断上有点问题,一直不停地问,妈妈是不是要回来了,妈妈怎么还不回来。
道理是讲通了,她明白这个学习对妈妈很重要,所以她要好好听话等妈妈回家,但是,“我感觉已经过了好久好久了。”
正说着话,眼泪哗哗地又流下来,眼睛红红的,可怜兮兮的样子实在让人心疼。
严铮抱起她,“明天,我们给妈妈打电话好不好?”
他之前是想着漾漾会闹,还没到晚上就开始头疼,可是漾漾一点不闹,乖乖听话的样子也让他揪心。
平时总是冷着的脸柔和得不行,他也怕稍微冷一点,漾漾就撑不住。
小孩子第一次离开妈妈有点分离焦虑,但是碍于道理她都懂,所以她只能抱着爸爸流眼泪。
“要不要爸爸给你讲故事?新买的小人书。”
漾漾随便看了,一点没有兴趣,语气低低地说:“我不要,我要赶紧睡觉。”
“好。”
严铮无有不从,他只想着赶紧渡过今晚,明早先带孩子去打电话,慢慢地她应该就习惯了。
漾漾刚碰到床就翻上去裹上自己小被子,小小的一坨缩在床上,严铮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愣愣地站在床边,脑海里开始回忆方杳给他交代的。
什么小人书,什么叠被子,什么讲故事,根本没用,小家伙抑郁地完全不想搭理他,自己裹着被子准备睡觉,这不哭归不哭了,感觉还是不对劲啊。
严铮想着,要是睡着了也好,明天起来就带她去等方杳的电话,这准没错。
“爸爸,我想妈妈。”
漾漾憋着嘴,脸上是要哭不哭的表情,其实眼泪已经掉了下来,漾漾想着睡着了明天就能和妈妈打电话了,但是根本睡不着,周围好安静,她很害怕。
她忍不住翻身过来,就看到爸爸傻乎乎地站在床边,一句话也不说,还好是灯没关,不然能给人吓得够呛。
“爸爸,你怎么不说话?”
带着浓浓的哭腔,严铮赶紧回答,“我也想妈妈了。漾漾睡不着吗?”他俯身摸了摸漾漾的小脸,哭得可怜巴巴的小脸皱成一团。
想起方杳说的“你要引导她说话,不能让她一直憋着,小孩子注意力有限,有时候多说几句她思绪就跟着飞了。”
他打算实践一番,“平时爸爸不在家你和妈妈做什么呀?会不会也是很想爸爸。”
严铮的本意只是想引导漾漾说一下以前的事情转移注意力,结果就看漾漾表情突然尬住,小家伙思考了一会,想起之前和妈妈两个人在家的事情。然后发现,她们好像没有想爸爸,每天晚上都很开心。
一瞬间心虚战胜了悲伤,她现在只想着怎么说才能让爸爸不伤心。
严铮发现她有些突然振奋起来,感觉很有戏,他鼓励地接着问道:“想起什么开心的事了?”
本着善意的谎言有助于家庭和谐的方杳“名言”,漾漾结结巴巴地开口,“我们每天都很开心,一起捉迷藏,但是经常想爸爸,妈妈,妈妈也很想爸爸。”
严铮沉默了一瞬,闺女躲闪的眼神刺痛了他,好的,我知道你们每天都很开心了,不用为难想我。
感受到气氛有些悲伤的漾漾小心地瞥了一眼严铮,她想到妈妈说的果然没错,说谎是需要天赋的。她心虚了,“爸爸,你不相信我吗?我说的是实话。”
原本就沉默了严铮直接气笑了,本来只被插了一刀,结果漾漾死不悔改的样子又给了他一刀,“好,我相信你。那你们不想我的什么时候做什么?爸爸也想学习一下。”
严铮只能选择原谅她们,两个没心没肺的。
“妈妈会让我给她按摩,妈妈说漾漾按得可好了,我也给爸爸按按。”
第58章 “留守”家属
漾漾爬起来殷勤地站在床边拖严铮坐着, 捏着小拳头在他背上乱捶,小家伙甚至连严铮的肩膀都够不上,“爸爸, 漾漾按得好不好?”
虽然孩子力道小的几乎可以忽视,但是严铮赶紧心里暖暖的, 他闺女就是贴心,刚刚还哭得伤心,现在就起来给他捶背了。
“按得很好, 爸爸也很喜欢。”
这么一打岔下来,漾漾情绪也消得差不多了,恢复平静之后, 漾漾翻下床拿着小人书过来了,“爸爸, 你给我讲故事吧,以前妈妈经常给我讲故事, 讲完我们就睡着了。”
“好, 那你乖乖躺下, 爸爸给你讲故事。”
漾漾乖乖躺到被子里,露出一张肉乎乎小脸, 乖觉地把手叠在被子上面,湿润的眼睛瞅着严铮。
看到她眼里的期待, 严铮顿时感觉压力大,他清清嗓子, 郑重地翻开书, 尽量用轻柔的声音开始讲述。这是一个关于友情的温暖小故事, 说的是几个小朋友吵架闹矛盾最后重归于好的故事。
作为参与感极强的漾漾小朋友,严铮才起了一个头, 她就开始疯狂猜测,像是野马脱缰似的思绪向严铮席卷而来,还好严铮经常听方杳和漾漾讲故事,所以也还算有经验,几句话带过之后,漾漾开始困了。
没有人能在严铮低沉,几乎没有感情起伏的陈述中坚持得住。
漾漾的呼噜声弱弱的,一下一下地成为了这个离开妈妈的第一个夜晚最好的勋章。
严铮往床边撒了驱蚊水,然后在凳子上做了下来,时间还早,他并不困,灯已经熄灭了,只有月光从窗帘映进来,心里的思念酝酿得进入顶峰。
同想念夹杂的还有担忧,杳杳一个人在外面,即便不是单独一个人,他也担心她是否习惯,会不会受到欺负。平时有些长牙五爪的她,其实就是个纸老虎,软得跟包子一样,她身上带着的青涩和不经世事从见她的第一眼就看得出来。
待在象牙塔的学生骤然进入社会,光是气息就足够醒目。即便严铮做了再多的安排也无法真正放下心来。
——
虽然晚上睡得不算舒服,方杳第二天还是及时醒过来,起床吃早饭,好像一瞬间回到了大学,在水房洗漱间和大家一起并排刷牙洗脸,耳边是熟悉的嗡嗡声,你一言我一句很热闹。
方杳和李麦两个人比较熟悉,因为都是单独一个人来的,所以没有和其他人结成小团体,两人正好凑对。
两人率先走出宿舍,板板正正地坐在了第二排,第一排这个位置还是离老师太近了,这个位置正正好。
“谢谢杳杳给我占座,你吃早饭了没,我带了馒头。”
临近上课贺红才到教室,气喘吁吁的样子想来是起迟了,穿着方杳给她挑的衣服,头发有些凌乱。在贺红的想象里是她穿着漂亮的衣服然后走进教室惊艳周浩的,结果现在他只关注到了她迟到的事情。
方杳给李麦和贺红两人简单介绍后,来不及多聊,上课的老师就进来了。
一身简单的黑色套装,表情严肃,是个头发已经开始花白的老头,后面的人有些熟悉,方杳认出这就是之前考试前钓鱼,考试时监考的老人,盛铭鸿。
他是S省中医协会的副会长,这次的学习班他作为S省接应的人员,理所应当要来班上转一圈。
这个傲气的小老头,除了自己选上来的三个人,他一个都瞧不上。
“我叫盛铭鸿,是咱们省中医协会的副会长,这位是隔壁省医院的中医大夫杜成,中药麻醉就是他苦心研究才走到我们的面前,大家欢迎!”
教室响起热烈的掌声,听完就知道杜医生就是这次学习班的老师,中药麻醉,光是听到麻醉二字,就能知道这次学习班的含金量。
麻醉是手术重要的一个环节,是重大手术离不开的领域,而在这方面华国还有非常长的距离需要走,中药麻醉如果能彻底推广开来,那将是里程碑式的进展。
杜成目光慢慢扫过班上学员的面孔,他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是抱着认真学习的态度来,但是他确实抱着无比期待的心情踏进每一个教室。虽然从脸上看不太出来。
“我是杜成,希望未来一个星期能让大家明白中药麻醉的一些内容,能为中医发展贡献一份力量,我不胜荣幸。”
他神情肃穆,语气坚定,像是庄严宣誓,台下的方杳无意识地屏住呼吸,对于这种带着国之大义的人,她永远保持最崇高的敬意。
没有在过多的废话,盛铭鸿走下讲台,坐在了教室的后边把讲台交给杜成。
杜成一瞬间进入老师的角色,叫大家打开发下来的教材,没有开始照本宣科给大家将书上的内容,“大家都是文化人,我也不多将书上的内容,我想教你们学会学习教材。”
然后他将教材的逻辑和编排顺序仔仔细细地讲了一遍,没再第一部分多做纠缠,他的理念是这些都是该自己牢记的内容,都是白话文有什么不能理解的。
杜医生将发来的资料安排成两天的自学作业,两天后交一份学习笔记,然后直接开启中药麻醉的第二个阶段,他开始给大家讲药效成分和麻醉的主要作用。
上来就是大神级别的课程,讲台下,众人听得一愣一愣,只有少数几人能跟得上节奏,更别提那些本来对中医就一知半解的人,更是翻书都不知道翻到那一页,教室里一瞬间响起乱七八糟的翻书声。
盛铭鸿听着嘈杂的噪音,眉头皱得死死的,他早就知道没有经过选拔的人即便走到老师的面前也是徒劳无功,对彼此都是折磨,他同情地看一眼杜成。
不过,经过他筛选的人就是不一样,他暗暗瞟过方杳、何义松还有素未谋面的第三名,心里再次暗暗得意,光是基础他们已经甩其他人一大截了。
杜成的讲课速度很快,很多知识他都是简单几句带过,不会深入去讲,在他看来一个星期没有办法拯救一个新手,但是对于本身就具备中药麻醉师条件的人来说这一个星期他们应该学到更多。
方杳笔记记得飞起,原本规整的字迹在笔记本上飞舞,估计只有亲妈认得出来了,系统也在飞速运转,这堂课无论对方杳还是对系统来说,都是不可多得的学习机会。
她全身心沉浸到课堂里面,旁边坐不住的贺红看到小姐妹的架势都不敢动了,她屁股坐的痒痒,但是方杳除了记笔记简直是一动不动啊。对比太惨烈,她拿起笔记本开始试图理解老师的话,然后发现还是如听天书。мʍƶŀ
终于下课了,许多人松了一口大气,太可怕了这个课堂,明明听不懂,但是莫名其妙地又不敢放松。
前面一个老师,后面一个会长,但凡懂点人情世故,这时候就不敢造次。
“好难啊杳杳,我根本听不懂。我说怎么一开始院里选人的时候大家都不报名,原来是早就知道中医很难。”
方杳看了看愁眉苦脸的贺红,安慰她:“中医要记得东西多,要是你不懂基础的药理,肯定是听不懂的,别说你了,我看了这么多书,感觉还是很难。”
贺红投出幽怨的眼神,看她满满的笔记本就知道她得心应手,不用再安慰她了。
不过,她本来对中医就不太会,院里也没想她能学会什么,除了对不起杜老师,她也算没有什么负担,很快贺红就抛之脑后,准备开始干饭。
“下午的课还有挺长时间的,去我家玩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