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哆嗦一下。

　　在岸上追的人跑近，裴宁提脚上桥头，拿草帽，扶起倒地的自行车回家。

　　韩秀梅和皎皎坐在堂屋，见裴宁一身湿进门吓一跳，马上跑出来，相继着急问: “怎么了？”

　　裴宁停着自行车回答:“二队有个女人跳河，我下去把人拽上来。”

　　韩秀梅和皎皎都吓一跳，韩秀梅忙问:“谁跳河？”

　　裴宁说:“好像是枣花的一个堂嫂，不知道叫什么。”

　　皎皎关切问:“妈，救上来了？”

　　裴宁应:“救上来了。”

　　韩秀梅想到现在的河水，害怕说:“现在的河水多还浑浊，怎么偏偏被你碰见了，旁边没有人吗？”

　　裴宁回:“有两个人在后面营救，但距离有点远，我去洗澡换衣服。”她说着快步回房间拿衣服。

　　裴坤和元元歇起来在房间里下棋，隐约听跳河忙下炕出房间，见裴宁进堂屋的背影。

　　裴坤问韩秀梅:“侄媳妇，我怎么听到跳河两个字？”

　　皎皎报告说: “是有人跳河，妈妈下河救人上来。”

　　元元急忙问:“妈没事吧？”

　　皎皎回:“没事。”

　　救人是好事，裴坤不好说裴宁什么。

　　裴宁洗澡出来，颂颂已经睡醒，几个人说话小会，就到两点，裴坤和裴宁继续给人看病，元元和皎皎继续跟着看。

　　裴宁救人的事很快传出，来看病的人夸赞她，她和裴坤客气回应。

　　五点多，给最后一个人看完治疗后裴宁几个出房间，院子里聚不少人。

　　裴宁匆匆和人打招呼去洗手后回头抱起不停喊妈妈的颂颂坐下。

　　夏红英和裴宁说: “裴妹子，你胆子真大，敢从桥上跳下去。”

　　裴宁说:“当时没有害怕这回事，现在是有点怕了。”

　　燕子崇拜看她说:“裴姑姑，你真厉害。”

　　雷雷这些半大的孩子也崇拜看向裴姑姑。

　　裴宁看他们的眼神严肃说:“我从小练武，能打过几个大男人，力气大，能抱一个人从湍急的河水里游回来，普通人很难，将来你们碰到同样的情况不要学我，一定要找人来一起救，记住了吗？”

　　在场的孩子都点头，相继应:“记住了。”

　　在场的孩子家长都松一口气，他们真怕自家孩子天不怕地不怕，见义勇为把小命搭上。

　　傍晚沈晟回到家，听元元报告他妈妈从石桥上跳下河救人心跳漏一拍，转和裴宁说:“以后不要这么鲁莽。”

　　裴宁看他说:“不会，去洗手吃饭。”

　　晚上夫妻俩回房，沈晟抱着裴宁说:“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多想我和孩子们，我们不能没有你！”

　　裴宁语气肯定:“放心，我有把握。”她顿一下说:“以后我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第111章 两条路

　　夫妻俩了解对方, 心里都明白如果再碰到这样的事还会继续救人，没有为这事继续谈话。

　　裴宁和沈晟说起早上义诊时二队那个男人让他们也出药费的话。

　　沈晟听了不悦说:“这人想念大锅饭，还想打土豪, 还好叔公拎得清, 不是心软的老好人。”

　　家里有个心软老好人是灾难, 肖文涛他爸就是，肖文涛来他们家帮工收麦，用工钱换成麦子拉回家, 他爸大方地把麦子送给上门借粮的邻居, 有借无还的那种, 那邻居如果真是困难就罢了, 可明明不是。

　　肖文涛他妈和兄弟姐妹因为他爸大善人的好名声过得苦不堪言。

　　裴宁也知道肖文涛家的情况, 说:“还好叔公不是，这个月雨多, 你少回来。”

　　沈晟应:“嗯。”

　　隔两天早上，裴宁和肖文涛方诚结完鸡蛋钱，她看脸上郁郁的肖文涛心念一动说:“小肖, 我在玄学书里看到一个段话。”

　　裴姐看玄学书？肖文涛一愣然后接话问:“什么话？”

　　裴宁说:“那段话是每个人的福气和运气出生时就注定，世间有因果, 如果一个人强行从别人身上占便宜, 那么这人和家人的福气和运气会相应地减少。”

　　肖文涛听了认真思索然后眼睛一亮, 和裴宁道谢:“多谢裴姐提点。”

　　方诚也很快想通, 脸上露出笑，他从小就听说隔壁巷的肖叔是个大好人。

　　在和肖文涛一起到沈公安家帮工挣钱粮, 一起折腾小生意后了解肖家的实际情况, 只觉得肖叔叔这个大好人令人厌恶，文涛兄弟姐妹和他们妈挺可怜。

　　隔天开始连着下三天三夜的大雨, 下雨时义诊停止。

　　雨停后不舒服看病的人很多，去卫生室里看病打吊针的人不少。

　　找裴坤和裴宁看病的人也不少，裴坤还是在义诊时间给人看病，其他时间不看，但在裴宁旁边讨论和指点，于是来找裴宁看病的人大幅增加。

　　裴宁和之前一样午后三点才接诊治疗，给病人开便宜有效的药方。

　　八月初，元元和雷雷四个在裴宁和沈晟的安排下进城，每人背着一个暖壶去进冰棍倒卖挣钱，听沈晟说头三天五人干劲十足，三天后都蔫吧了。

　　夏丽芳的娘在他们家养身体吃药和针灸艾灸治疗，夏丽芳杀鸡买肉做给老娘吃养身体，一个多月过去，老太太病情大大减轻。

　　她能走动后偶尔来裴家串门，或见韩秀梅在自留地干活过去说话。

　　这天上午韩秀梅从自留地回家，洗手进堂屋气呼呼和裴宁说:“燕子她外婆不像话，居然说女孩子读太多书没有用，要我劝丽芳不给燕子读初中，在家干活几年就相看结婚，我呛她说你躺床上难受哼哼你两个儿子没管你，还是丽芳管你！”

　　这些人见识少，眼界小，裴宁听了并没用生气，说:“丽芳姐还是送她回家吧。”反正老太太现在能走能吃能喝，死不了。

　　韩秀梅很喜欢燕子这个懂事又坚强的小姑娘，还是气:“就是！”

　　两天后傍晚，裴宁和韩秀梅听文博说他外婆回家了。

　　太阳下山后依然很热，肖怀仁下班后走回家，满头汗走进巷子见吴叔提着两大袋东西热心喊:“吴叔，我帮你提。”

　　吴叔急忙说:“不用，不用，东西很轻，我能提得动。”

　　肖怀仁脸上很不解，问吴叔:“吴叔，最近大家很奇怪，赵婶和王婶还了借我家的粮食，几年前的也一起还，梁叔他们有事也不找我帮忙了，我没有得罪大家吧？”

　　吴叔脸色难看“呵呵”两声说:“没，没有。”

　　心里想得罪大了，你自己热心帮助我们积德行善，我们的福气和运气流向你们家，你们家福气和运气够让文涛入沈公安的法眼，帮你们拉活，日子过起来。

　　自家因为福气和运气流失，大儿子在一个岗位二十多年不挪动，大孙子生来体弱，二儿子现在工资只发一半……

　　肖怀仁见吴叔真不用帮，继续往家里走，很多人远远看到他转身离开。

　　肖怀仁看街坊邻居像瘟神一样躲着自己很难受，心里空空，郁郁回到家中，家里已经做好饭，他坐下问大儿子:“文涛，这几天大家看我像看到瘟神躲开，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肖文涛面无表情，回答:“知道，外面传言说你做好事是为我们家积德行善，你帮忙的人他们的福气和运气流向咱们家，赵婶在家里骂说赵大叔不升职，他们家所有不顺都是因为你借给他们家粮食，吸走他们赵家的运气和福气，其他人家也骂差不多的话。”

　　肖怀仁满脸气愤:“荒唐！这是封建迷信，哪个牛鬼蛇神传出来的？”

　　肖文涛淡定说:“听说是一本玄学书上记载，大家都很相信。”

　　……

　　过八月中，裴宁叫燕子招集一些小姑娘早晚去果园帮忙拔草几天，挣些学费。

　　在开学前，裴坤收到一个包裹，裴宁去取回来，裴坤拆出开后叫皎皎:“皎皎，你去叫燕子来。”

　　“好。”皎皎应声小跑出去，没一会带着燕子回来。

　　燕子进堂屋喊:“太叔爷爷。”

　　裴坤微笑应:“哎。”他拿起桌上的浅青色双肩背包说:“就要开学，我送你这个书包，祝贺你上初中，好好读书。”

　　背包看着很好，应该很贵，燕子局促说:“太叔爷爷，我不能要。”

　　裴坤不满说:“为啥不能要？你们姐弟和雷雷几个都叫我太叔爷爷，也是我曾孙辈。”

　　他语气变霸道:“我给就要！”

　　“就是。”皎皎附和拿书包给燕子:“燕子姐，你不收太叔爷爷要生气了。”

　　燕子眼里湿润，抱着书包道谢:“谢谢太叔爷爷。”

　　裴坤又在桌上拿过一小摞书放最前面说:“这是一些初中的参考书和课外读物，以前我孙女外孙用过的，也给你，别嫌弃。”

　　燕子知道这些书难得，感动说:“谢谢太叔爷爷！”

　　裴坤挥手说:“行了，你是个聪明又坚韧的孩子，好好读书，将来展翅翱翔。”

　　燕子认真点头应:“嗯。”

　　开学前一天，裴宁去城里接元元五个回家，五个少年脸上被晒黑得发亮。

　　裴宁和元元回到家进堂屋，韩秀梅见到元元发光的黑炭脸惊得“嗷”叫一声:“脸怎么晒成这样？”

　　元元回答:“卖冰棍晒的。”他放下东西抱起颂颂亲热喊:“颂颂，颂颂，哥哥可想你了，你想不想哥哥？”

　　颂颂听到熟悉的声音，看眼前的黑炭脸用小胖手用力打一下，哥哥呢？这不是哥哥，还我哥哥。

　　皎皎乐得大笑:“哈哈，颂颂认不出哥哥了。”

　　元元又说:“颂颂，是哥哥啊，是哥哥。”

　　颂颂疑惑看了看，确实是哥哥，伸手向妈妈喊:“妈妈。”哥哥脸黑得好难看，伤眼睛。

　　元元抱紧她说:“哥哥好想你，哥哥再抱一会。”

　　颂颂转开脸憋出一字:“丑。”

　　裴宁几个忍不住笑出声，元元伤心说:“颂颂不喜欢哥哥了。”

　　裴坤笑说:“咱们颂颂喜欢好看的人，这可不好。”

　　裴宁说:“还行吧，如果她爸长得不好看，我也看不上。”找对象结婚过日子，当然要找好看和看顺眼的人。

　　裴坤忙和元元皎皎说:“元元皎皎，你们以后长大找对象，不要和你们妈一样，看人看外表，要看人的内在和能力。”

　　元元说:“外表和内在都看。”找个不好看的对象结婚，每天看着多难受。

　　皎皎点头。

　　宁宁这个妈带头带的，裴坤无奈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