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叫住她：“等等，你方姨昨天卤十几斤牛肉，给你拿点。”

　　裴宁说：“那我不客气了。”

　　陆老笑说：“我从来没和你客气。”

　　裴宁提着约三斤卤牛肉从陆家离开，转去饭店点几个下饭菜，等厨师做好装进饭盒带回家。

　　临傍晚沈晟给家里电话，说临时有事，不能回家吃饭，裴宁把菜热了吃饭，吃完饭大家早早去休息。

　　裴宁在客厅里安静等着，沈晟快十一点才回到家，裴宁问他：“吃饭了吗？”

　　沈晟身上不见疲备，和她说：“在食堂吃一点，想吃一些，我洗过澡再吃。”

　　裴宁：“行，我给你热菜。”

　　半个小时后，夫妻俩坐餐桌旁，沈晟边吃饭边和裴宁说：“快下班时南巷出人命案，一个吸毒人员在众目睽睽下用小刀把一个混混捅死。”

　　裴宁提出疑问：“那个混混该不是毒贩吧？”

　　沈晟吃一片牛肉说：“我们也是这么猜测。”他叹气说：“近两年县里吸毒人员明显增加，查得很严但还是防不胜防。”

　　裴宁说：“我们偏僻的县城已经这样，城市和沿海开放的城市更多。”

　　沈晟“嗯”一声，夫妻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过一个温馨的晚上。

　　隔天裴宁开始上班，刚过年天气还很冷，急病的病人都去医院看病，来诊所看病的人不多，华如菘一个人就能忙完，他这两年单独治好不少慢性病的病人，名声也渐显。

　　华如菘忙完后来和裴宁探讨医术和脉案，两人向来如此，双方医术在更多的实际经验中得到提升。

　　中午沈晟没有回家，裴铮和黄兰毕竟上了年纪，也累了，还没去市里，再在家休息一天。

　　吃完午饭后大家谈县城昨天发生的命案，谈到后面裴宁和大家说：:“有件事我考虑许久，最近做出决定，昨天晚上和沈晟提了提，他支持我。”

　　裴坤好奇问：“什么决定？”大家知道她想跟小杨合作的事，又有什么决定？

　　裴宁说：“我想帮丰收村所有的女孩子交学杂费，供她们上学，直到大学毕业。”

　　黄兰脱口而出：“这要很多钱！”裴铮点头附和。

　　裴宁说：“我算过，并不多，自从计划生育实施，年轻的夫妻一般只生两到三个孩子，四个也有但很少，五个以上几乎没有了，适龄上学的孩子变少，能读到初中女孩子更少，更不用说大学。”

　　她希望更多的小姑娘能进学校读书，起码能写能算。

　　家里富裕，元元和和皎皎颂颂将来不愁，韩秀梅支持：“你想做就做。”

　　颂颂举手说：“妈妈，我支持你。”

　　裴坤心里大致算了算，每个学期是不用花多少钱，笑说：“可以，挺好，行善积德。”

　　裴铮不解问：“宁宁，为什么单供女孩子？”

　　裴宁回答：“铮叔，你和大婶子也有重男轻女，但很轻，女儿女婿有困难也会照应，但这里的大多数女性一生都是在被剥削，小的时候带弟弟兼做家务，父母心情不好成为父母的出气筒，被打骂再正常不过，长大后被父母安排嫁出去，换彩礼给兄弟娶媳妇，到婆家更不用说，被婆婆欺负，生儿育女，侍候男人，很多女人运气不好，男人家暴，或者懒惰，游手好闲，还要拼命干活养家养孩子甚至养男人，如果孩子不孝顺，那这一辈子活得到底为什么？”

　　裴坤说：“确实是这样，不仅仅是这里。”

　　黄兰说：“有些女人自己不争气，被丈夫打，旁边人帮忙，居然反过来护着自己丈夫。”

　　裴宁说：“这种人喜欢受虐，尊重她的喜好。”

第189章 查

　　午后裴宁回丰收村, 找村干部和小学校长和他们说自己的打算，几个人听了惊喜。

　　韩建华那一批村干年纪大了，换了一批, 村长叫韩庆年, 不是韩建华的儿子, 但也是韩家人，支书还是夏家人。

　　小学校长叫方明堂，当年留下来的知青, 他不解问裴宁：“小裴, 为什么只供女学生？有些学生家庭很困难。”

　　裴宁给他和裴铮不同的答复：“因为男孩子有父母全力供养, 而多数女孩子像草一样。”

　　她看向村长问：“村长, 咱们村有无父无母的孤儿吗？”

　　韩庆年回答：“没有, 不过没有妈的有两家，没有爸的有一家。”

　　裴宁便说：“那这三家的孩子学费我给他们分担一半。”

　　夏支书说：“小裴你不缺这点钱, 干脆全帮他们出了。”

　　裴宁扫看三人脸上一眼说：“他们又不是孤儿，我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而且有句话叫斗米恩, 升米仇。”

　　方明堂和韩庆年理解，夏支书脸上不以为然, 裴宁不在意, 看向方校长说：“方校长, 我不允许报名的是女孩子、读书上学的却是男孩子这种事发生, 如果被我知道查出来，我不会客气。”

　　方明堂对裴宁当年告韩翠花和李招弟上法院还记忆犹新, 相信她真的会不客气, 保证说:“不会！”

　　夏支书等他们说完又说：“小裴，有些家庭确实困难, 你放松些条件。”

　　裴宁看向他问：“那些人家为什么穷？是手断了还是脚断，还是体弱多病？我没有听说村里谁家有重病花大钱治疗的人。”

　　这些年但凡不是残疾人，家里人没有大病，种田、养猪、养鸡、采药就能吃饱穿暖，一对夫妻供两三个孩子上小学完全没问题。

　　这些父母双全有手有脚的困难家庭无非是懒散，游手好闲。

　　帮这样的人，自己又不是吃撑着。

　　韩庆年自然知道有几家为什么穷，别人干活给果园拔草的时候，那些男人聚在一喝酒打牌，他直言：“懒的。”

　　夏支书语塞。

　　裴宁便说：“夏支书你多给他们做思想工作，游手好闲，不劳而获的思想要不得。”

　　她看向方校长说：“方校长，等开学，名单统计出来，我来付钱。”

　　方校长感激道谢：“谢谢，谢谢！”

　　裴宁从村委离开经过养鸡场停车进去看一眼，和陈大发江桂圆说一会话，两人已过六十，但精神不错。

　　裴宁和他们提自己给丰收村女孩子们出学费杂费的事。

　　陈大发不赞成她的做法，和她说：“你做太多，之前已经出钱修路，养大一些人的胃口，前年公路快修一半，去年你给的十万我听人说用不完，进某些人的口袋。”

　　裴宁便说：“那些钱不是一般的钱，谁伸手谁倒霉，等着看吧。”

　　去年自己把钱捐给村委时已经提醒过他们，有人不信邪就没办法。

　　陈大发和江桂圆齐吃惊，陈大发压低声音问：“真的？”

　　裴宁点头：“真的！”

　　陈大发和江桂圆这个年纪的人非常相信神道道的事，看裴宁脸上认真，相信她的话，心里幸灾乐祸。

　　不到晚上，裴宁给全村女学生出学杂费的消息传遍全丰收，引起振动，很多人不信去问村长，得知是真的变惊呆。

　　裴宁也太有钱了吧！

　　很多人家得知是真的，高兴得不行，不少人想起以前裴宁还没发达时就开始资助几个女孩子读书，给她们出一半学费，这些姑娘有几个现在在市里给她卖衣服，工资高，年底还发到不少好东西。

　　说不定以后还嫁在市里，提携娘家兄弟，一些人想到这里，本打算只让女儿读两年书，认识字就行的人决定继续让孩子读下去，反正不用钱。

　　开学注册的第二天下午，裴宁带钱到丰收村小学，看过方校长给的名单后交钱给他，在城镇读初中的五个少女跟着家人来，脸上很不好意思。

　　丰收村一千多人，只有五个小姑娘上初中，裴宁心里颇不好受，她给五个小姑娘付了学费，并跟她们说：“下个学期开学前我把你们的学费放在村委，到时候你们拿学费单子去村委领就可以。”

　　如果让她们去自家拿，从心理上会觉得是去讨要，会有损自尊。

　　五个少女相继羞涩道谢：“谢谢裴姑姑。”

　　裴宁鼓励她们：“好好学习，你们拥有广阔的未来，不要相信读书无用的论调。”

　　五个女孩脸上兴奋，相继点头。

　　裴宁和方校长小姑娘们的家长们寒暄一会离开回家，她回到家韩秀梅就问：“用了多少钱？”

　　裴宁回：“不到六千，上初中的只有五个，没有一个上高中。”

　　裴坤接话：“以后会增多。”

　　颂颂“哎”一声说:“东英姐上高二。”

　　陈东英是陈林海二弟的女儿，裴宁说：“陈家条件比较好，不用别人资助。”

　　只陈大发和江桂圆老两口挣的工资几乎能供所有的孙子孙女上学，但陈家的孩子读书都不太行，目前只有陈雷一个考上大学。

　　颂颂爬上妈妈背后发牢骚：“明天开始上学，我不喜欢上学。”

　　裴宁说：“我还不上班呢。”

　　“妈妈，什么时候买新车？”

　　“不确定。”

　　……

　　裴宁给丰收村所有女学生出学费的消息向四里八乡扩散，别村的人羡慕嫉妒，恨不得搬到丰收村，还传到县城。

　　陆老和华老大夫听说后对她佩服不已，不约而同地羡慕起裴坤。

　　气温逐渐回升，陆续有退休老人来治疗和休养，今年来更多人，裴宁和程爱华谈话后她搬到二楼，一楼两个房间各住进一对和善的老夫妻，他们的陪同人员住二楼另一个房间。

　　初春天气变化比较大，裴宁比较注意这些老人的身体，每天忙的时间变多。

　　她忙活期间听来看病的村民说夏支书走在平地路上无缘无故地摔一跤，小腿断了，家里人也出大大小小的意外，养的猪和鸡蔫巴，无精打采。

　　韩庆年也踝了脚，脚踝肿得老高，家里也小事不断。

　　两人两家倒霉事不断，村里流言四起，有说他们两家水逆，要找人化解，有传他们贪了修路的钱，现在是报应。

　　年大勇奶奶上街时拐进来和韩秀梅说村里发生的事，然后问她：“桂圆说修路的钱谁拿谁倒霉，是不是真的？”

　　韩秀梅回:“是真的，宁宁捐的这钱是来找她看病的人另付消障化灾的钱，拿了会有问题。”

　　年大勇奶奶也相信玄学，但活六十多年第一次亲眼见现世报，兴奋说：“活该！”

　　韩秀梅感叹：“之前听大家都说这个村长不错，没想到他也有份。”

　　年大勇奶奶：“平时是不错，应该是被姓夏的拉下水。”

　　裴坤和陆老在角落里下棋，华老大夫在旁边观看，听大勇奶奶的话都觉得那个村长本身也有那个心。

　　随后不久，裴宁听说韩夏两家都请了大师化解，拿的钱放回去，还另外花去不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