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桂香见吵不过,就想仗着庞大的体格动手,却被几位小将给呵斥住了:“范桂香,你要是再无理取闹,伤害革命烈士子女,我们真会抓你去游街!”
田瑛那句你一颗老鼠屎,也配和几位小同志同进同出,显然取悦了几个半大孩子。
范桂香一听说竟然要抓她去批斗游街,脸顿时都吓白了,她狠狠瞪了田瑛一眼,随后退到了一边不敢再动。
几人一进屋,就看到几个袋子,打开一看,里面都是野菜做的梅干菜,另外还有一些蘑菇干和木耳干,脸色越发的不好了。
田瑛在一旁解释道:“这些都是我们一家一年要吃的菜,因为粮食不够吃,只能趁野菜蘑菇下来的时候,趁机多采一些晒干,这样到冬天的时候才不至于饿肚子。
来的几个小将虽然还是学生,但也知道他们这地方家家有屯菜的习惯,他们各家的父母每年也都会这么做,因此听田瑛说完,脸色顿时更加难看起来。
为了好收场一些,他们不得不在屋里继续左看看,右翻翻,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书籍信件之类的东西,只要找到一样,他们也就有底气继续把帽子给田瑛扣上了。
可屋里值钱的东西和钱票之类的东西,早就被田瑛找地方藏起来了,就连昨天她采的那支山参,也被她刚才在他们闯进来之前,找东西包了塞进了没有烧的炕洞里。
几人小将最终只看到一些旧衣服和被褥,以及屋里最显眼位置摆着的一本崭新的语录。
他们见传闻中有问题的萧团长家,家中竟然在最最显眼的位置,放着他们奉为至宝的语录,还保存的这么完好。
原本油盐不进的小将们,竟然也有那么一瞬间的脸热,他们再次后悔听了范桂香的鼓动。
还有就是最近他们周围的人都太过安分守己了,导致他们都找不到由头找人来批斗,而他们可以批斗的那些人,已经被批的差不多了。
以他们几人的胆,暂时还不敢弄出人命,只能另寻目标,最后又被范桂香一鼓动,就找到了田瑛他们头上。
“我看你这语录这么新,怕只是买来装装样子的,不会一个字都没看过吧?”
范桂香看着那个高个子少年拿出来的那本崭新的语录,趁机挑拨道。
田瑛见范桂香竟然问到她和田不苦最擅长的事上了,笑得有些意味不明:“语录上的每一句话,我们都是刻在脑子里的,就连我们家这么小的孩子也是铭记于心,几位小同志要是不信,可以让我家孩子给你们背一段。”
田瑛的态度越端正,几个小将就越心虚,为了验证她是否在撒谎,自然要让他们家孩子背,还都齐刷刷的看向了田不苦和也在田瑛家的陈图南。
田不苦在他们看向自己之前,收起了像在看几只躁动的猴子一样的眼神,同时也及时收回捂住陈图南嘴的手,并警告的看了陈图南一眼,示意他不许乱说话,随后在几个小将震惊的目光中,一字不差的背完了一整本语录。
田不苦背完,陈图南也不甘示弱的背了一段,虽然背的有些磕巴,竟然也都对。
几个小将面面相觑,震惊的同时又开始脸热,就连他们自己,也不一定能背的全,现在竟还不如两个孩子。
“今天是我们误听了范,不是,是这颗老鼠屎的造谣,误会了我们自己的同志,没想到田英同志不仅自己觉悟高,还把孩子都教的这么好。田英同志,你放心,我们对待自己的同志,一定会给予春天般的温暖,也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等下就抓这颗老鼠屎去批斗游街。”
那个高个子少年说完,转身又进了屋,拿起田瑛常备在桌上的两只野
菜糠团,对田瑛说:“这个我们会带走,让大家看看,萧北放萧团长还有你和孩子的生活现状。”
范桂香闻言顿时瘫倒在地,她的三角眼里一直都是凶狠的光,此刻终于变成了惶恐,惧怕,到最后没了一丝生气。
田瑛对她现在这个样子,生不起一丝同情,今天要不是自己的身份太过根正苗红,这几个小将根本就不会给她开口的机会,更不会把本该给她扣上的帽子,改扣到鼓动他们过来的范桂香头上。
其实田瑛从决定和萧北放结婚开始,就知道可能会有这么一天,也正因如此,她才会拦着不让萧北放去买那些贵重的大件。
而萧北放给她后买的那辆自行车,也算今天运气好,被夏舒骑去军区医院了,因为之前那位老首长的手术,就定在后天,所以军区医院那边又通知夏舒过去,也不知是不是想最后再给她做一次思想工作。
而夏舒之前骑的那辆因前轮子松了害她和陈图南受伤的自行车,夏舒也没有去修,因为她不认为那是意外 ,这证据自然得留着。
另外还有屯的这些菜,虽说田瑛确实是要拿去卖的,但等拿出去卖的时候,她自然会想好办法,不可能轻易让人发现。
只是田瑛没想到,范桂香竟然连证据都没有,就敢擅自带这些人来家属院抓她,她要是还不把她收拾了,都对不起前世她砍的那些丧尸。
最终范桂香被那个高个子少年拖走,因为太重,另外几人也不得不帮忙。
范桂香已经吓懵了,完全忘了拿田瑛那辆常骑的自行车说事,不过即使她记起来,田瑛也有应对之词,只不过要再多费些唇舌罢了。
几个小将临走前,那个戴着绿军帽的女孩还问田瑛,问她要不要去看范桂香批斗游街。
田瑛委婉拒绝了,说她不想去看被碾碎的老鼠屎,其实她是不想去看这个年代一部分人建立在别人痛苦上的独有的“狂欢”。
几个小将因为理亏,倒也没有强求,只是他们觉得田瑛的话多少有些损,碾碎的老鼠屎?亏她想得出来!
不过田瑛的话,到也给几个小将那匮乏的词汇量做了点贡献。
在范桂香带着几个小将进了田瑛家开始,周围的邻居就聚在外面悄悄议论了。
虽说家属院的人都避着田瑛他们,但也没想过要落井下石,大家没想到范桂香这块滚刀肉,竟敢把那些人给招来部队。
要是范桂香这次能把田瑛真抓去批斗游街,她倒是能相安无事,但现在被抓去批斗游街的,却换成了范桂香自己,这下别说范桂香,就是他爱人周营长,恐怕也要受她牵连。
要是部队之后不对此事做出处理,即便萧团长现在处境不好,但架不住人家能力强啊,以他的性子,他回来得知此事后,要是能饶了范桂香俩口子才有鬼。
范桂香就是军区家属院一害,因此并没有一个人同情她的遭遇,有爱凑热闹的,还悄悄跟在后面,准备去看热闹。
等到金歌得到消息,匆匆赶过来的时候,田瑛家门口已经没人了,只有田瑛带着两孩子在院子里。
金歌见田瑛他们都全须全尾,连点油皮都没破,家里也没有被打砸过的痕迹,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刚才他去师部送完东西回来,听人说范桂香带人去找萧团长爱人麻烦,最后不知怎么搞的,却把范桂香她自己给弄去批斗游街了。
虽说真正被抓去批斗游街的不是田瑛,而是范桂香,但还是差点把金歌吓的魂都快没了。
他们团长临走前,可是再三交代过,一定不能让那些人把手伸到田瑛和田不苦身上,他这才离开一会,没想到就出事了,还好,田瑛他们都好好的。
田瑛见金歌跑进来的时候,脸都吓白了,忙安慰他:“金歌你别担心,我们都没事。”
“田英姐,吓死我了,你快跟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田瑛便把事情经过跟金歌说了一遍。
金歌听完气呼呼的说:“这个范桂香,还真是又毒又蠢,还好田英姐和不苦聪明,这也算她恶有恶报,害人不成反害己。还有那个周怀林,等着吧,团长回来绝不会饶了他!”
“还有我还有我。”
一旁的陈图南见金歌只夸田瑛和田不苦聪明,却没夸他,连忙指着自己的鼻子道。
金歌好笑道:“对对对,图南也很聪明。”
田不苦心说聪明个屁,刚才差点被他坏事。
田瑛见田不苦对陈图南一脸嫌弃,也很无奈,只能把陈图南拉到自己面前,把他又好好夸了一番,夸的陈图南咧嘴傻乐,觉得田英阿姨才是真夸他,不像小金叔叔只会敷衍他,别以为他人小就不知道。
就在几人说话的时候,夏舒也回来了,她的车把上挂着几网兜吃的和一大块猪肉,后车座上甚至还有一箱瓶装的葡萄糖。
本来夏舒在路上听说了范桂香来找田瑛麻烦的事,也被吓得赶紧往回赶,没想到一进门,就见田瑛抱着陈图南笑得一脸开心,陈图南更是乐得见牙不见眼,一时搞不清状况。
“嫂子,你买这么多葡萄糖回来干嘛?”
夏舒买吃的她还能理解,但买这么多葡萄糖,田瑛就有些理解不了了,而且葡萄糖也紧俏,夏舒是怎么一次买到这么多的?
“这些等下再跟你们说,你先告诉我,范桂香带人来找你麻烦到底是什么个情况?”
夏舒一边停车一边问田瑛,但车子上东西太多,有些不好停,田瑛见状,赶紧和金歌一起上去帮忙。
夏舒一边请金歌把车子上的东西都搬下来,一边示意田瑛说。
田瑛就只能把事情又跟她说了一遍。
“这些人是真当北放是软柿子,还有陈玉明也不知死哪去了,北放走前让他看着点,他却也没了影子。”
夏舒明显动怒了,甚至迁怒了陈玉明。
金歌在一旁不敢替他们临时被派了任务的政委说话,说实话,他有些怕夏舒,夏舒为人其实很不错,但脾气显然并不好,不像他田英姐,和人说话时总是笑眯眯的。
不得不说,金歌还是太年轻,看人还是不够透彻。
“嫂子,你别气,政委和北放都是军人,任务来了,哪里能由得了他们自己,你看我们不都好好的吗。”
其实田瑛不知道的是,夏舒会迁怒陈玉明,也不光是这一个原因。
不过既然田瑛他们都没事,还趁机整治了范桂香,夏舒也就撇开这个话题,开始跟他们说她带回来的这些东西的来历。
原来这些东西都不是夏舒自己买的,而是他们院长为了让夏舒答应替那位老首长做手术,大出血“送的”。
这些天夏舒也考虑清楚了,最终她决定去做这台手术,不过她跟院长提了几个条件。
第一,这次手术的助手人选得她自己挑,以免再有人想陷害她。
第二,对于之前的医疗事故,必须尽快给她一个明确的调查结果。
第三,就是她说手术前需要补充体力,才能有力气做完这台大手术。
军区医院的院长可能也是真没办法了,因为他们军区这位老首长的这台手术,绝对不容有失,只能当众答应了夏舒提出的三个条件。
“嫂子,你厉害啊!”田瑛听完夏舒的话后,给她竖起了大拇指。
旁边其他三人也都十分赞同田瑛的话,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夏舒年纪是他们中最年长的,她见几人这么乖,心情不由也好了不少,大手一挥:“弟妹,这些肉,咱们中午都炖了吧,还有金歌,你去拿几只碗来,咱们先尝尝这不花钱的罐头是什么味。”
金歌闻言,喜滋滋的跑去厨房拿碗。
而田瑛看着夏舒带回来的那块足有五斤肥瘦相间的猪肉,不争气的咽了口口水,心说嫂子,你哪里是我嫂子,你就是我的亲姐啊!
田瑛吃了北方万能的黄桃罐头后,咂咂嘴,“果然这不花钱的罐头,就是好吃。”
夏舒几人听了她的话,都笑了起
来。
吃完罐头,夏舒他们几人就帮着田瑛做午饭了。
只是这年代,谁家也没有一顿炖五斤肉吃的道理,再说这肉还是夏舒的。
田瑛便帮她腌了一半起来,打算给她带回家慢慢吃,夏舒虽不会做饭,但听萧北放说陈玉明会做饭。
夏舒见状,也没再多说什么,反正在她看来,田瑛帮她腌起来的这块肉,她也没打算留给陈玉明来做,就陈玉明那手艺,也最多就能把饭给煮熟,这肉要是给他做,那就白白浪费了,最后肯定还是会让田瑛炖了一起吃了。
田瑛把那一大块猪肉腌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又一分为二,一半切成长片大块的,做了梅干菜扣肉。
另一半切成小块红烧,因为家里没有粉条,田瑛就加了不少蘑菇进去炖。
中午包括金歌在内的五个人,痛痛快快吃了顿香喷喷的梅菜扣肉和蘑菇炖肉配大米饭,几人吃的那叫一个心满意足。
特别是田瑛这个从末世穿来的人,这一顿油水十足的饭吃下肚,田瑛第一次觉得,自己终于没之前那么馋了,这真的要感谢夏舒。
吃完饭,金歌就揉着肚子回部队去了,而田瑛也帮着夏舒把她带回来的那些东西搬回了他们家。
而被她腌起来的那块肉,还是被夏舒执意留下了,她说是等萧北放和陈玉明回来的时候,再一起炖了吃了。
田瑛闻言,也只能同意了,到时她打算再多买些菜,正正经经把田不苦这拜师宴给办了,另外还得给夏舒准备一份像样的拜师礼。
第二天田不苦依旧留在家跟夏舒学习,田瑛又去了林场。
等田瑛从林子深处出来,不仅多了一筐蘑菇,另外今天又被她找到了两支参,其中有一支实在太小了,她便没挖它,只做了记号,人都说人参会跑,田瑛也不知是真是假,所以她做的那个记号,也就图个心里安慰,到时还能不能找到,全凭运气。
最终她只把那支上了年份的山参挖了。
在边疆这边的林子里,能采到野山参,在这年代倒也算不上什么稀罕事,以前这边甚至还有人专门以采参为生,所以之前田瑛也没有刻意隐瞒夏舒自己采到参的事,她对夏舒的人品还是信得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