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这些是真心话吗?”
田爱珍:“当然是真心话,我是和姑姑一起长大的,我是什么样的人,难道姑姑还不清楚吗。”
田瑛点头:“那若是让你当着你父母和三道沟大队所有人的面,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并且要你和田卫国他们断绝关系,你能做到吗?”
田爱珍闻言,眼底闪过一丝犹豫,不过不知想到了什么,最后还是无比真诚的点了点头。
“那行,那你就在这里等我。”
田瑛说完,转头对萧北放说:“我们回家。”
萧北放本来还担心田瑛会在看到田家人心软,毕竟这个姑娘一看也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单纯,要是田瑛把她带回家,怕是要引狼入室。
萧北放怕田瑛和田不苦再次遭到亲人的伤害,现在他见田瑛似乎并没有信田爱珍的鬼话,甚至连家门都不让她进,就知道她应该是想到应对之策了 ,所以二话不说,骑着车就载着田瑛和田不苦回家去了。
田爱珍看着田瑛他们竟然就那么走了,急得跟在后面追,只是大门都没能进去,就被站岗的战士给拦住了,最终只能在门口等着。
田爱珍在大门口等了差不多有三个小时,田瑛才终于带着田不苦出来了,不过后面没了萧北放。
田爱珍似乎有些失落,不过想到等下就可以像田不苦一样,在部队家属院住下来了,心里快压不住的火气又平复了下来。
“走吧!”田瑛路过她的时候,说了一声,便牵着田不苦继续往前走。
这时田爱珍才发现,田瑛手里还拎着一只行李包。
“姑姑,我们不回家吗,这是要去哪?”
田瑛:“先去市里买些东西再回家。”
田爱珍一听,还以为田瑛是要去给她买东西,她会这么想,自然是原来的田英对他们这些侄子侄女一向大方,即便田爱珍只比田英小一岁,但田英也把她当晚辈疼爱。
而且现在一看田不苦的样子,就知道他是过上好日子了,一点都不像当初在老家时的穷酸样,和城里的孩子穿的一样,看上去比以前好看太多了。
就在田爱珍想着等下到市里后,她都要买些什么的时候,就见一辆班车开了过来,田瑛直接带着田不苦上车,田爱珍见状,也赶紧跟了上去。
“姑姑,不是说要去市里买东西吗,你带我来火车站干嘛?”
“东西以后有的是机会买,现在先回三道沟大队把正事办了。”
田瑛说完,直接去排队买票,也不管快要装不下去的田爱珍。
“我不能回去,我现在要是回去,我爸一定会打死我的。”
田瑛拿话激她:“你刚才不是还说敢当面和他们断绝关系的吗,怎么,现在就怕了?你要是怕了,大可以不回去,但我肯定不会留你在部队。我和田卫国俩口子还有李山花是死仇,这辈子都解不开的那种,如果你不和他们断绝关系,那你也是我仇人,我为什么要管一个仇人的死活!”
“我”田爱珍觉得田瑛似乎没以前好糊弄了,被堵的一时语塞。
很快就排到田瑛他们,田瑛拿出刚才让萧北放从部队开的介绍信开始买票,并且只买了她和田不苦的。
田爱珍见田瑛铁了心要回去,部队她又进不去,最终只能把自己的介绍信拿出来,想让田瑛帮她买票,打算回去后再和她爸妈奶奶商量对策。
谁料田瑛却对她说:“在你没和田卫国他们断绝关系之前,我是不会在你身上花一分钱的。”
田瑛说完,直接拉着田不苦朝
候车室走。
田爱珍被气了个半死,但也毫无办法,只能自己掏钱买票。
“你们听说了吗,老田家的那个差点被她大哥俩口子害死的小闺女回来了,现在正在大队部那边,办她和她二哥家留下的那个孩子粮食户口的事呢。”
三道沟大队的牛屋里,几个围在一起烤火的老汉中,有人开口道。
“怎么没听说,我刚才来的时候,就看见李山花和田卫国两口子,还有田卫国媳妇娘家弟媳,正急匆匆朝大队部赶呢,看样子是不想让他们迁走粮食户口。”
“那你怎么不早说。”其中有两个喜欢瞧热闹的老汉,一听这话立刻起身就朝大队部那边赶,就怕去晚了热闹已经结束了。
三道沟大队部的大院里,此时已经聚集了不少人,那两个老汉赶到的时候,就听见李山花凄厉的哭声从人群中传出来:“我一把年纪拼了命才把你生下来,没想到到最后你不仅诬陷你大哥,让他在大队里抬不起头,现在回来更是家门都不进了,英子,你妈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
“你们对不起我的地方多着呢,既然你喜欢颠倒黑白,那就趁着乡亲们都在,我们好好掰扯掰扯。”
田瑛说完,指了指正阴测测看着她的田卫国,“首先田卫国做的丑事,那是很多人亲眼看见的,他要是行的正,谁能诬陷得了他。”
田瑛此话一出,在场的很多人脸上都露出意味不明的笑,估计田卫国被抓奸那天,这些人都在场。
“就算你大哥一时犯了糊涂,但你也不该把家丑外扬。”
田瑛:“作为一个国家干部,田卫国不但不以身作则,还在背地偷鸡摸狗,谋财害命,这样的人,配当国家干部么?我揭穿他,也是不想乡亲们被这样一个害群之马蒙蔽,我有什么错。”
“英子说的没错,像田卫国这样的害群之马,不配做国家干部,还有这是大队部,不是你们闹事的地方,都散了吧。”
杨志军自从田卫国被他掰倒后,现在可以说是称心如意,就连新上任的大队长,也是他本家的一个堂弟杨志新。
刚才给田瑛和田不苦办粮食户口转走的手续,就是这个新大队长杨志新给办的。
因为有部队那边开的介绍信,田家的户口本也在田瑛手里,所以手续办的倒也顺利。
“你放屁,我什么时候谋财害命了?”一直没说话的田卫国,虽然觉得和小寡妇那事他没法狡辩,毕竟那么多人看着,但他害田瑛的事,可就他们夫妻俩知道。
田瑛冷笑:“你应该庆幸我没证据,不然你早被抓去吃枪子了,不过谋财我倒是有证据,那证据不就在冯大丫和她弟媳手上戴着了吗。”
田卫国媳妇冯大丫和她弟媳一听这话,赶紧下意识的把衣袖往下拉。
其实她们戴的东西根本就没露出来,是田瑛在诈她们,因为以冯大丫的性格,绝对不可能放着好东西不戴。
至于她那弟媳,但凡冯大丫有什么好东西,都得想法弄到手,就是不能全弄到手,至少也得弄个一两样。
“杨支书,还有大队长,麻烦你们派人把那两人抓住,别让她们在把赃物给藏起来了。”
杨志军一听,又来了精神,即便田卫国现在已经倒了,但杨志军也依旧热衷于踩他,所以他在听了田瑛的话后,立刻对在场的民兵队长道:“三道沟大队容不下偷鸡摸狗的人,你派人去把她们俩抓住。”
冯大丫和她弟媳一听这话,立刻就要跑,结果已经被身边的人拽住了。
很快就有两个民兵跑了过去把两人抓住,然后把她们的棉衣袖子往上一撸,就看见冯大丫一只手带着一个大金镯子,而她弟媳手上则带着一块女表。
“这是我们自己花钱买的,和她田英有什么关系。”
冯大丫还在试图狡辩。
“我定亲时婆家给的那一对金镯子内侧,和手表的表带内侧,可都是我婆婆专门请人刻了我的名字的,杨支书你一看便知。”
杨志军一听田瑛这话,立刻让人把冯大丫和她弟媳手上的金镯子和手表强行撸下来,在金镯子内侧,和手表表带的内侧,果然都刻了一个很小的英字。
“本来我还不太相信英子的话,毕竟一家人能有什么深仇大恨,要走到害死她这一步,现在看来,你们是为了英子定亲的这些东西,你们的行为简直猪狗不如!”
杨志军义愤填膺的说完,有些不舍的把那手表和两个大金镯子还给了田瑛。
“谢谢杨支书。”田瑛笑着接过,随后把金镯子和手表装进兜里,继续道:“其实他们不止拿了这些,还有我定亲的礼金88块,以及我这些年攒下的全部私房钱,也都被他们乘着我昏迷的时候都拿走了。”
冯大丫见不仅大金镯子和手表被田瑛抢回去了,田瑛竟然还想让他们还定亲时的礼金,和那些被她拿走的私房钱,顿时急了:“你胡说八道,我们才没拿那些钱,倒是你在去部队前,把家里的粮食都偷走了,说到底你也是贼!”
田瑛如实道:“那些粮食确实是我拿的,但我一年所赚的粮食和工分,是我拿走的那点粮食的不知多少倍,我拿点自己的粮食,怎么到你嘴里就变成偷了,你还真是自己是贼看谁都像贼。”
“你”
“你什么你,像你这样只会往娘家搬东西的贼婆娘,和田卫国还真是天生一对,也难怪连你们自己的闺女都嫌你们丢人现眼,不想再认你们,还说要和你们断绝关系。”
“你放屁,我家爱珍才不会说这种话!”虽然田卫国人品不行,但田爱珍却是他的眼珠子,比疼田爱宝还疼,为此他宁愿成为杀人犯,也要把原来田英的这门好亲事换给田爱珍,田瑛现在这么说,无疑是在戳他的肺管子。
冯大丫和李山花明显也不相信。
因为田爱珍去部队的事,根本就是他们一家事先商量好的。
田卫国他们之所以会这么久才想着去部队找田瑛,那是因为之前萧北放父母出事的时候,他们也听人说了。那人是和萧北放在同一个部队当兵的三道沟大队的人,他写信回家时说了这事。
田卫国他们怕被萧家连累,同时也怕因为他们要杀田瑛的事,被萧北放知道再找他们麻烦,因此就歇了去部队的心思。
不过现在在部队的那个人给家里来信时,又提到了萧北放,说现在萧北放在部队处境比之前好多了,还被军区首长夸了,还说田瑛也找了份代课教师的工作,日子越过越好。
田瑛的日子越过越好,而田家自从没了萧家的接济,田卫国又丢了大队长的职务,日子自然是越过越差,所以又开始打起萧北放的主意。
但因为怕田瑛会让萧北放报复他们,所以田卫国才让完全与这件事无关的田爱珍,先去部队说些好话哄住田瑛,再在部队住上一段时间,看看能不能趁机鸠占鹊巢,把田瑛逼下堂,即使不能达成目的,至少也要从田瑛和萧北放身上多捞些好处回来。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田爱珍为了取得田瑛的信任,把他们贬的一文不值。
更没想到田瑛竟然这么快又把田爱珍带回来了,甚至连家都没让田爱珍回,就带着她来了大队部,办理她和田不苦粮食户口的事 。
田爱珍因为没有和田卫国他们通气的机会,现在也是干着急,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
田瑛看了田卫国的反应后,对田爱珍道:“爱珍,你爸不信,你要不要亲自和他说,你要是不说,我就当你之前和我说的那些话都是骗我的,那我就带着不苦回部队了。至于你们家欠我的那些钱,我刚才已经和杨支书还有大队长商量过了,大队长说正好马上要结年底的工分钱,你们要是不还钱的话,他们就直接从你们家的工分钱里扣给我。”
李山花闻言明显急了,开始道德绑架田瑛:“英子,好歹你也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你要和我算账,你能算得清吗?”
李山花虽然对于冯大丫把田瑛的手
表拿给她弟媳也很火大,但就像田卫国说的,她的胳膊肘,始终是偏向和前夫生的这个大儿子一家的。
田瑛:“怎么算不清,你一个亲妈,却让我独自一人冒着暴雪送田爱宝去医院,后来明明看出我生病了,却因为舍不得钱,不给我治病,甚至因此让田卫国俩口子找到机会差点把我害死。要不是不苦,我现在的坟头草都已经长老高了,所以从我差点死了的那时起,我们之间的母女情分就尽了,你要是硬要算的话,那就把这些年我公婆寄来的那些钱和东西也都还回来吧。”
田卫国闻言厚颜无耻道:“那些可是用我爸一条命换回来的,凭什么还给你?”
田瑛:“自然就凭我是我爸现在唯一的孩子,对了,你不说我还忘了,我爸那些国家给的补贴,好像也有我和不苦一份,也一起拿来吧。”
田卫国再次被戳到了痛处,想冲过来打田瑛,却被杨志军让民兵拦住了。
“你还想打人,英子哪句说错了?严格来说,田家现在的一切,将来都是她和不苦的,他们没有把你们一家赶出去,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你们倒好,不仅鸠占鹊巢,还想谋财害命,真是倒反天罡了!”
“杨志军,你别欺人太甚!”
田瑛道:“欺人太甚的是你田卫国一家,支书不过是看不过眼说了句公道话罢了,废话少说,我的那些礼金钱,还有我这些年攒下的钱你们到底还不还?”
田卫国冷笑:“你想得美,不还!”
田瑛:“支书和大队长还有乡亲们都看到了,田卫国俩口子不仅差点害死我,还偷了我的金镯子和手表,以及礼金和私房钱拒不归还,还请大家替我说句公道话,该怎么处置这样死不悔改的社会毒瘤?”
虽然田瑛以前在三道沟大队人缘不咋地,但又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如今大家见田卫国一家竟然这么丧尽天良,为了钱连自己妹妹都害,因此纷纷发表意见,有的说报公安,有的说让大队长派人把田卫国俩口子送去劳改。
田瑛颇为赞同:“我和乡亲们的意见一样,还请支书和大队长给我和不苦做主,还我们姑侄俩一个公道,这样我父亲若是泉下有知,也会对各位感激不尽,感激大家能替他仅存的两个子孙说句公道话。”
田英的父亲是整个三道沟大队的骄傲,现在田瑛把他给搬出来,不觉让人鼻间有些发酸。
确实,要是田瑛父亲还活着,他们这姑侄俩,又怎么会被一个继子欺负的讨饭去部队投奔自己的未婚夫。
杨志军见大家的情绪都被田瑛调动了起来,和杨志新还有其他几个干部进去大队部商量了一下,最终决定派人把田卫国俩口子送去劳改。
对于这个结果,大家都没意见,田瑛也没意见。
另外原来田英定亲的礼金钱和私房钱,则从田家的工分钱里扣给田瑛。
李山花在听到杨志军宣布的决定后,当场晕死了过去,但田瑛却只当没看见,李山花还以为她是那个已经被她间接害死的亲闺女吗,装晕什么的,对她能有什么用。
田爱珍见状想说什么,就见田瑛笑着看向她:“爱珍,我和不苦马上就要走了,你现在要表明自己的态度吗?”
田爱珍见状,看向已经面色灰败的父母,田卫国见状,不知是不是觉得田爱珍现在是唯一能替他们报仇的人,因此冲她微微点了点头。
田爱珍见状,立刻对田瑛道:“姑姑,我没有骗你,我之前跟你说的话都是真的,我为有这样丧尽天良的父母感到耻辱,我要和他们断绝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