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虽说开介绍信,对杨志军不是难事,但这讨饭的介绍信,还真不是谁想开就给开的,讨饭的介绍信,听着是不太好听,但在这年代可是香饽饽,毕竟有了讨饭介绍信,就能有理由去外地了。
田瑛见他犹豫,忙补充道:“叔你就好人做到底,你要是给我开了,我保证用不着等明天早上,田卫国这个大队长就得下台。”
杨志军一听果然很激动:“你还有他别的把柄?”
田瑛点了点头。
杨志军本想让她先说,看到底值不值一张讨饭介绍信,但田瑛却咬死了要他先开才能说。
杨志军实在是太想掰倒田卫国了,最终只能又给她开了张讨饭介绍信。
田瑛把两份介绍信都收好后,然后接过杨志军为她准备好的纸和笔,写了张大字报。
当然不用她去贴,杨志军会帮忙贴到最显眼的地方。
田瑛写好大字报后才又压低声音跟杨志军说了几句。
杨志军听完一拍大腿:“我早就觉得他和那个小寡妇有猫腻,没想到竟是真的,只是你怎么不早说,光这一条就够他完犊子了!”
杨志军说完赶紧把田瑛撵出大队部,把门一锁就匆匆跑了,可能是怕去晚了再抓不到奸。
田瑛就是怕说早了,这人就不给开她最想要的那张讨饭介绍信了,所以才最后说的,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不过她也不在意,反正她想要的东西都已经拿到了。
田瑛出了大队部,发现雪已经停了,心里不由一喜,就在她想去找田不苦的时候,就见田不苦从暗处走了出来,就连那些东西也被他连拖带拽带过来了。
田瑛也不知他那么点小人,哪来那么大的力气,不过这样也好,倒是不用再走回头路了。田瑛把重的东西自己拿着,田不苦坚持要背那床棉被,田瑛只能让他背了,然后一大一小朝公社的方向而去。光有大队的介绍信还不行,还得再去公社一趟才行。
田瑛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只能走走停停,找到背风的地方,就坐下生堆火歇一会,烤两个玉米面馍,和田不苦沾着红糖吃了,又把顺出来的那个热水瓶里的热水都给喝光了。
期间田不苦还从兜里掏出两片退烧药来递给田瑛,那还是原来田英从大队卫生所拿回来给田爱宝吃的,本来一共四片,田爱宝吃了一片,剩下的三片就被李山花包起来放在了柜子上。
本来她是打算第二天带去医院的,最后走的时候却忘了,最后被重生回来去堂屋给田瑛倒热水的田不苦发现了,所以在喂她水时给她喂了一片,剩下的两片他就一直装在兜里。
田瑛没想到田不苦不仅给她喂了水,还给她吃了药,不过也多亏那片药,不然她还真不一定能再醒过来,甚至还有力气折腾到现在。
她接过药后,又吃了一片,把仅剩的一片包好装进了口袋里,以备不时之需。
另外田不苦后来从卫生所偷出来的吊瓶,则被田瑛塞进了麻袋,她就全当田不苦真是偷出来玩的。
等他们到公社的时候,天也亮了。因为公社还没上班,田瑛就在供应包子稀饭的地方,和田不苦一人又要了一大碗热水喝了。
由于他们没有粮票,自然买不到包子和稀饭,不过多喝些热水,也能让两人稍微暖和些。
等他们喝完水,又花钱买了热水把空了的热水瓶装满,这时公社的大门也开了。
田瑛带着田不苦去了公社,因着己经有大队开的介绍信,田英又是烈士子女,沾她父亲的光,公社的人很热情的给田瑛开了介绍信。
在田瑛他们离开后没多久,三道沟大队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请公社派干部下去处理三道沟大队的大队长田卫国的个人作风问题。
不过这些都与田瑛还有田不苦无关了,也算是替原主和差点再死一次的自己以及田不苦出了口恶气。
田瑛他们没有去火车站,就他们兜里的那一块多钱,根本就不够买到边疆的火车票的。
本来田瑛也可以把带出来的那些大米和红糖找黑市卖了凑路费,但一是即便卖了那些还是不够,二是他们现在身上没有票,那些大米和红糖卖了容易,要是想再买
可就难了,因此田瑛只能另想办法去边疆。
田瑛带着田不苦沿铁轨走,打算在经过他们这里的煤车停靠的地方,扒一趟运煤的空煤车去边疆。
牛山公社也算是一个中转站,经常有运煤车从他们这里经过,还会停靠一段时间,这些运煤车把煤从北边的煤城运往全国各地,返回煤城的时候就基本都是空车。
她和田不苦只要能扒上一辆空煤车,就能顺利抵达煤城,只要到了煤城,就能先想办法赚点钱后再去部队。
田瑛想好了,要是萧北放抵死不和她结婚,她就带着田不苦,去距离边疆部队不远的林场,找个临时落脚的地方。
据她所知,早先年,有很多内地人,因为活不下去而逃去了北方边疆。
虽说北方边疆冬天是真的冷,近些年也遭了天灾,但现在已经有所缓解,北方边疆土地辽阔肥沃,物产丰富,不知要比末世强上多少倍,只要勤快些,在边疆她和田不苦就饿不死。
“你们干嘛的?赶紧离开这里!”
田瑛带着田不苦还距离煤车有一段距离,就被一个带着红袖章的人发现了。
这年头有很多没有介绍信的盲流,会扒煤车去外地讨生活,所以负责巡逻的人对此早已见怪不怪,因此严厉的呵斥,想要把两人赶走。
田瑛没想到出师不利,看那工作人员的态度,也不像是个好说话的,不过没上来抓他们,已经是不错的了,田瑛什么也没说,带着田不苦转身就走。
离开后,他们在离停靠煤车有些远的视线死角,等了好一会,那人才走了,田瑛见他走了,才带着田不苦再次悄悄靠近煤车。
煤车车厢的顶部是空的,以田瑛现在的体力,想要爬上去还是有些难度的,就在她想先把田不苦弄进煤车车厢的时候,被田瑛裹的跟粽子似的田不苦,竟自己爬了上去,上去后还朝田瑛伸出了手。
田瑛心里不觉一暖,觉得带着大反派这个拖油瓶,似乎也并没预想中的那么糟,后来事实证明,田瑛此刻的想法还是有些天真了。
以田不苦现在的力气,哪里能拽得动她,她小声对田不苦说:“姑姑自己能行。”
田瑛说完把从田家顺出来的那些家当,先递给了田不苦拿进车厢,然后撑着一口气,拼了老命爬了上去。
车厢里除了积雪就是煤灰,两人进去没一会,身上就都沾满了灰突突的雪,但现在他们哪里还顾得上这些。
田瑛打扫出一块地方来,把麻袋铺在下面,然后用带出来的那床被子,把自己和田不苦给裹了起来。
在煤车开动驶向边疆的那一刻,田不苦突然叫了她一声:“姑姑。”
“嗯”
“等我长大了,一定会让你过好日子的!”
“嗯!”
田瑛缩在满是积雪和煤灰的车厢里,听书中连男主都惧怕的疯批大反派给她画大饼。
即使田不苦的饼不是给她画的,而是给他真正的姑姑画的,但田瑛听着也高兴,也替原来的田英高兴,毕竟这世上还是有人能记得她的好的。
不过田瑛也不奢望田不苦能让她过好日子,只希望他这一世不要黑化,也不要再落个像前世那样惨烈稀碎的下场,她也算是对得起原来的田英和田不苦给了她重活一次的机会了。
第四章 借宿
煤车晚上九点多的时候抵达了煤城。
田瑛带着田不苦悄悄爬下了车,田瑛下车后,首先找了个背静的地方解决三急问题。
即便路上因为她怕没法上厕所,都没有喝水,但这么长的时间,还是快被憋死了。
田不苦因为披着小孩哥的皮,中途实在憋的不行,田瑛就让他在煤厢的角落里解决。
田不苦一开始还抗拒不肯,最后实在憋不住了,也只能别别扭扭的去了,只是他要求田瑛背过身,田瑛也很配合的照做。
煤车停靠的地方就是矿区,解决完三急问题后,他们没走多远,就看见了倾倒废弃煤矸石的地方,那些废弃的煤矸石就像一座山一样堆在那里。
虽然底下的都被积雪掩盖了,但上面新倒的煤矸石,并没有被积雪掩盖。
田瑛看到煤矸石山时,就如同在末世看到食物时差不多,眼睛又开始冒绿光了。
只是眼下她和田不苦又冷又饿,煤城这边比田家那边还要冷很多,他们要是不能找个地方住,等到晚上就得被冻死。
他们先是在矿区找到了一家招待所,想先住一晚再说其它。
这家矿区招待所,不仅对煤矿职工及其家属和外宾开放,也对普通人开放,招待所的床位,住一晚5毛钱,这个钱田瑛身上还是有的。
可惜的是田瑛他们来的太晚了,招待所早已经住满了,就连空床位都没有了。
“同志,要不我们就在你们这里坐一晚,依旧给你们交一个床位的钱行不行?”
招待所里比外面暖和太多了,就算在这里坐一晚,也比在露天不知强多少倍,所以田瑛和招待所的工作人员打商量。
“这个可不行,我们都是按规定办事的!”
招待所的工作人员听了田瑛的话,板着脸拒绝了。
田瑛见他一副根本没得商量的表情,只能带着田不苦出了招待所,朝着矿区的职工家属区走去。
田瑛敲响了第一户还亮着灯的那户人家的门。
“谁啊?”里面响起了一个嗓门有些大的女人声音。
“去边疆部队探亲的,路过煤城天太晚了,找不到住的地方,不知能不能借宿一晚?”
田瑛怕要是不说清楚,里面的人不一定给他们开门,所以只能把早就想好的说辞说了。
里面的人不知是不是听到了部队二字,很快就来开了门。
开门的是一个生得又高又结实的北方大妈,一看就是很能干又爽快的那种类型,她上下打量了两人一番,见是个一身煤灰的瘦弱姑娘带着个瘦瘦小小的小萝卜头,原本还有些戒备的神色,一下就缓和了下来,她也没有再问,把两人放进了屋。
田瑛进屋才发现,屋里除了大妈,就没有其他人了。
大妈家的屋里不仅烧着炕,还烧着带铁皮管的煤炉,田瑛和田不苦进屋后,立刻就被屋里的暖意包围了。
早已被冻得透心凉的两人,一时有些受不住这么温暖的环境,猛烈的咳嗽了几声。
大妈招呼他们坐下后,可能看出他们被冻狠了,还把炉子上的烧水壶提过来,给他们俩一人到了一杯热水。
“谢谢大妈!”田瑛连忙起身接过,随后看了一眼田不苦,田不苦见状也跟着站了起来,虽然没说话,但却用双手接过大妈递给他的杯子。
大妈见状笑道:“倒是个懂事的孩子,只是这大冷天的,你怎么还带着这么小的孩子出门?”
田瑛看了眼正在努力装乖的大反派,解释道:“这是我侄子,听说我要来部队探亲,便要跟着过来看看部队是什么样子,我拗不过他,就带他来了。”
“原来是这样。”大妈说完又问田瑛,家里什么人在部队。
田瑛见大妈细问,只能把萧北放所在的部队和大妈说了,甚至还把介绍信拿给她看,要在人家借宿,总得让人家能安心收留他们。
只可惜大妈不识字,并不知道那介绍信上写的具体是啥,田瑛所说的那个部队大妈倒是知道,田瑛的话一说完,大妈就道:“巧了,我儿子就在你对象所在的那个部队。”
田瑛也没想到这么巧。
其实一开始大妈看见俩人的时候,并不太相信他们真是去部队探亲的,毕竟田瑛和田不苦现在的形象实在太狼狈了,比讨饭的也好不了多少,并且他们带的东西,也不像是要去部队探亲该带的东西。
现在见田瑛说的这么细,那介绍信上的字她虽说不认识,但上面盖的那章一看就是真的,因此她猜田瑛他们可能是遇到什么难处了,才会是现在这副样子。
只是这年头谁都难,大妈虽然热心,但却也没有再继续深问,她去倒了些热水在洗脸盆里,让田瑛他们把脸和手洗一洗,接着又去拿了几个土豆放在炉子边上烤着。
等田瑛他们洗干净脸和手,大妈才发现,这姑侄俩虽然瘦的风一吹就能跑,却都生得一副好相貌,姑姑眼睛又大又黑,笑起来眉眼弯弯,鼻子挺秀,只
是不知是因为饿的还是身体不舒服的原因,脸色苍白没什么血色。
那个小侄子虽然脸色也有些苍白,还是单眼皮,但眼睛却很大,眼形也漂亮,眼皮薄如蝉翼,加上已经显现出轮廓的好脸型和高鼻梁,一看长大后就是个清冷漂亮的小伙子,而他眉心那颗小红痣,更是景上添花。
只是大妈细细观察了一番后,发现这姑侄俩虽然各有各的好看,但却没有一点相似之处,一点都没有,不觉有些纳闷,想着可能孩子长得像他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