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寒松用手指点了点贼王,“你老弟够爽快,是个做大生意的材料,既然是这样,那我就陪你一起去趟八十五师。”
第322章 室火猪,十年磨剑问不平
张寒松的奥迪车在前,苏制吉普车拉着虎丘和古青鸾居中,姜半城乘一辆黑色凯迪拉克商务车带着几名打手殿后。出城往西驶向内蒙的乌兰察。古青鸾坐在后座上略有不安,“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李虎丘看着前面奥迪车,“张寒松很聪明并且十分谨慎,等会儿到地方之后你不要下车,真有什么危险的你就自己先走。”古青鸾吃了一惊,问:“你是说张寒松已瞧出破绽?”
李虎丘意态从容说:“要不是我说了一句钱在车上,刚才在酒店时他便已向咱们发难。”东阳凶狠的:“那样正好,一巴掌拍死他,找葛民的事情包在我身上,好歹我也在总参直属部队服役过。”李虎丘笑道:“你的关系硬的过楚烈?兵贵神速,咱们得趁楚烈他们找上葛民之前先一步宰了他。”东阳问:“葛家昨晚的事情会不会已经传进葛民耳朵里?”“这一点没什么可疑惑的,肯定会有人通知他。”李虎丘分析道:“不过葛民作为一师之长回家奔丧前必定要交接一下工作,他全家横死,定会想着报仇,所以回家时多半要带上部分心腹人马,而办这些事都需要时间,所以这会儿他一定还在部队。”
春日西斜时,苍茫雄伟的大西山轮廓渐渐清晰。奥迪车拐弯驶入一条军事专用公路,一行人紧随其后。在一处岗哨路障前,张寒松的司机与岗亭里的哨兵交涉后,路障被移开,三辆车鱼贯驶入,车入山中行了大约五公里,群山怀抱中眼前闪出一片开阔地,接着是一排排营房映入眼帘。李虎丘坐在车里认真观察地势路线,指着偏南方向一条山间小径对燕东阳说:“进来的路一旦被堵死,办完事儿可以走这条路,咱们的银色犀牛能行不?”东阳看了一眼,点点头说:“嗯,大概有四十度,从这走应该没问题!”李虎丘说:“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有时候只是领导让怎么干就怎么干了,甚至根本没有想过是非对错,更谈不上有意为虎作伥,操蛋的是下命令的人,所以等一会儿动起手来记得不要滥杀。”东阳不假思索说:“明白。”
营房的方向传来嘹亮的口令声,透过铁栅栏编成的营房大门可以看到是新兵们正在出操,喊口令的都是老兵班长。东阳的神情有些恍惚。再坚强的男人,身上都有一处柔软之地。东阳这辈子最难释怀一事便是老班长陆长鹏之死。看着眼前熟悉的情景,听到熟悉的口令声,燕东阳不免有些触景生情。李虎丘察觉到他的神态变化,又说:“更不能犹豫。”东阳转脸冲虎哥一笑,说道:“怎么会?”
张寒松从奥迪车上下来,向李虎丘招手。东阳把车停到奥迪车旁边,李虎丘下车问道:“这就到了?”张寒松点点头,一指营房大院说:“这里头是军事禁区,没有特殊情况不允许地方车辆随便进入,我刚才打电话联系过老葛,他很快会出来,一会儿咱们开车找个方便的地方谈事儿。”
没人的地方好下手吗?老子偏要在人前宰了你。李虎丘心中已有定计,笑眯眯看着他说:“那太好了!”
张寒松不喜欢李虎丘这个表情,这年轻人的笑容和目光给他的感觉怪怪的,用简单的笑面虎和笑里藏刀形容都不确切,他在心里盘算出个准确的叫法:笑里藏道深不可测!张寒松心中打的主意是黑吃黑越吃越肥。这就像是在赌骰子,他现在是大庄家,明着大半点,暗里更有无数作弊手段和雄厚赌本。他的对手本该是忐忑的,激动的,甚至是盲目的,任其摆布。但现在,李虎丘显然没有给他这种感觉。
赌博,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开盘前,人人大呼小叫,连连加注,都自以为胜券在握,开盘后,赢者兴高采烈,输的垂头丧气。李虎丘不是赌徒,但他喜欢开局前那短暂的沉寂,当你倾尽所有押上时,你不知道等着你的是大鱼大肉,还是喝西北风。他的目的是杀人,但是只把想杀的人杀了并不代表他赢了,他还得全身而退,还不能留下手尾,至少不能让楚烈拿到有力的证据。就好像赌徒入场赢了钱,但只有把钱揣回家才是真正赢了。
营门里走出三个人,居中为首的大校军官面带愁容,两眼通红,阔步过来拉住张寒松的手便说:“家中突然遭遇一场变故,兄弟正准备回怀县,但不知大哥到此什么事?”张寒松说:“我来是想给你引荐个朋友。”诧异的反问:“你家里出什么事了?”
“葛师长家昨晚被人放了一把火,阖家老少三十多口尽数被烧死。”李虎丘漫步来到二人中间,笑眯眯问:“这位就是葛师长?”葛民面露惊疑愤怒之色瞪着李虎丘,点点头,正要问你是谁怎么会知道这件事的?张寒松惊诧的看着贼王,下意识问道:“你怎么知道老葛他们家出事儿了?”李虎丘语出惊人:“因为那件事就是我做的!”
话音刚落,燕东阳已单手拎着弓箭从吉普车上窜出,先奔向凯迪拉克商务车,刚从车里出来,正打算过去跟葛民见面的姜半城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便被东阳一把按住脑袋,整个上半身被按进前机盖里。变生肘腋,所有人还在消化李虎丘的惊人之言时,堂堂口市黑道第一人就这样连吭都没吭一声便挂了。
商务车里的打手们纷纷钻出车,但他们并不是打算冲出来给死去的老大报仇的,树倒猢狲散,他们冲出车之后只想离杀人的凶手远远的。这些人从没见过像燕东阳这么猛的人,他们都被姜半城那颗如压碎的柿饼一样的头颅和商务车前机盖上巨大的凹陷吓傻了。燕东阳轻蔑的看着几个四散奔逃的打手,想起小虎哥有句话说的太有道理了,他说不管是人在江湖当老大,还是身处庙堂做大官,验证一个人是真牛人还是假牛人,最好的方法是让他死一回,如果活着时风光无限,有人追随,有人崇拜;死后无限风光,有人缅怀,有人卧薪尝胆为之报仇;这便是真牛人。如果反之,活着时前护后拥,马屁如云;死后树倒猢狲散,清明坟前无青烟,这便是假牛人。这个世界上真牛人少,假牛人遍地都是。
几个打手往昔跟着姜半城在口市作威作福,从城南到城北,横行无忌过,逼良为娼干过,欺男霸女的破事更是罄竹难书,现在他们面对的是燕东阳和一把魔弓。六名打手,最远的逃到了二十米之外,尽数被一箭射穿头颅而死。
张寒松和葛民已从最初的惊骇中反应过来,张寒松自负文武双全,他是口市书画家协会的名誉会长,还是口市武术家协会的名誉会长,李虎丘不知道他的书画如何,却一眼便能看出这厮身上没什么功夫。张寒松又惊又怒,正不知是该跑还是该指望葛民和他身后的部队时,李虎丘的巴掌已重重扇在他脸上。牙齿混着鲜血飞出口腔,接着他便看到了自己的腚。忽然想到,这辈子光顾着玩别人的金菊,却没想到自己的腚还是处菊……死而有憾。
葛民比张寒松的反应要强得多,燕东阳一把弓大杀四方时,他立即向后退了两步,打算躲到与他一起出来的另外两名军人身后。李虎丘脚下一动,追身到了他面前,伸手屈指在他眉心一弹,动作轻佻的仿佛儿时的戏玩。只是一弹,这一弹叫弹指惊龙,势如子弹已将葛民的脑髓震碎力贯颅骨。葛民脑后绽放出血花,倒地身亡。李虎丘飘身一跃,避开刚反应过来的门岗哨兵射出的子弹,再一跃便回到越野车上。燕东阳驾车向着事先定下的方向飞速开去。
场间只留下两名惊魂未定的年轻军人,直到这一刻都还不是很确定发生在他们眼前的事实,都在想虎丘和东阳两个到底是不是人类。当他们意识到师长被杀,转回身跑回营房组织人员车辆追击时,银色犀牛已经上了南坡的山间小径。哪里有车能追的上?
越野车冲上山脊,翻过山梁,一路颠簸在大山里。路途险峻异常,燕东阳神情专注的驾驶。李虎丘靠在座位里,眼睛半睁半闭,对车外的险峻似毫无所觉。古青鸾到此时还在不住的抚胸安神,她不怕杀人也不在乎谁死了,但她从未想过有人会这般杀伐果决,视人命如草芥!她现在打心眼里对面前的两个年轻人产生了畏惧之心。尤其是这个令她欢愉迷醉不可自拔的男人。他温柔起来仿佛能把人融化了,让人几乎以为他就是上天送给女人的礼物。古青鸾为了这感觉,甚至不惜放弃已经拥有的一切。直到这一刻,她心中百念丛生,忽然意识到,这个男人是多么可望而不可及。他在她眼中就像草原上传说中体型巨大,代表长生天主宰杀戮的金色海东青,飞在云端之上自由自在,饥饿时捕杀,发情时寻找配偶,豺狼虎豹在他眼中都不过是猎物。这样的男人她永远不能拴住他的心。曾经沧海难为水,如今,凡夫俗辈她已瞧不上,这个男人又可望难及,他给了她一个梦想,却没给她希望,她不得不重新寻找前进的方向。
※※※
入夜时分,乌兰察布的大街上,燕东阳把车停在路边。古青鸾下车同二人道别。特别对虎丘说:“谢谢你给了我一个梦,也谢谢你今天用行动告诉我这个梦不会实现,我会去寻找适合自己的方式继续生活,也许有一天咱们再见面时,我已经忘了你。”
李虎丘说:“今天的事会给你带来很大麻烦,但我相信凭你的本事一般警察奈何不得你,特委那些厉害人物的目标是我,只要有我的消息,他们就不会对你感兴趣,正如你说的,去为自己找一个努力的方向,证明你曾经来这世上走过,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当从来没有认识过我。”说罢,转身上车,越野车绝尘而去。
古青鸾听他说的不带丝毫留恋,走的更是决然,心中不免一阵凄恻,望着远去的越野车柔声问道:“李虎丘,你做这些事是不是也只是为了证明自己曾经存在过呢?你心中的方向又在哪里呢?”
车上,东阳说:“这位古大姐看来是真的对你动心了。”李虎丘道:“露水姻缘而已,这个结果对她对我都好。”东阳笑道:“虎哥看来已下定决心要做个好男人,再不惹姐生气了。”李虎丘说:“我他妈一直都是个好男人,所以才常常犯这样的错误。”
过了一会儿,“她刚才说到了方向。”东阳颇为感慨的说:“咱们现在的方向是往西去,以后呢?我忽然想到天下贪官杀之不尽,杀了一批还会有下一批,老班长的悲剧会有结局吗?”
“不会!”李虎丘正面回答道:“再过一千年也不会,但只要有你我这样的人存在,就会相应减少。”
夜色下的公路无尽头似的延伸到黑幕苍穹中,苏制越野车的灯光照在上面,光芒不断在向前延伸。远方的黑暗不断被照亮,身后的仍是无尽的暗。仿佛东阳心中这世界的无奈。李虎丘闭上眼,将靠背放倒躺着,似在对东阳说又似在对自己说:“活着,能做多少便做多少,七情六欲纸醉金迷。酒色财气悲欣交集,无不是修行,据我所知,世上没有一件事物是永恒的,包括目标。”
静默了一会儿,又说道:很小的时候,我的目标是温饱,后来遇到了燕子姐,我的目标变成了让她笑让她幸福,再后来燕子姐死了,我答应她把小燕子养大,我的目标又换成了和小燕子一起活下去。接下来我的本事越来越大,养活小燕子不成问题时,我又想找到亲生父母,然后我找到了李援朝又寻到了母亲,经过一些波折这个愿望也得以实现。
他接着往下说:这几年我干了很多对我而言意义重大的事。脸上闪过一抹温柔笑意,续道:其中和落雁订婚,认识李李是最开心的;认识尚楠和你以及自由社几位弟兄是最痛快的;着手创立自由社是最有意义的,自由社是为达者兼济天下这句话而创的,它不是敛财工具称霸武器,我希望它有朝一日能让无数华夏人不为温饱愁,不为尊严苦。自由社三个字要像三井摩根对于日本和美国一样,成为一个国家的一种精神象征,想到它便联想到,自由的生活,平等的机会,广阔的发展空间。
又说:“前几年我的武道进步神速,这一年多虽然慢了下来,但仍在不断进步,我独创了前无古人的心之神道,以绝顶境界位列天下有数高手之列,所以我的目标当然是天下第一!尽管如此,可武道第一就是我的人生目标吗?当然不是,这一年多以来,我斗叶德朝,战谢炜烨,扩大自由社与谋门争锋,直至今日与你西行万里,目标总在变化中,唯一不变的只有我的道,江湖道义,有所为,有所不为,义之所至无所不为!”
李虎丘闭着眼躺在那,说到此处,忽然猛睁双眼,霍然坐起道:“所以你的目标依然是除恶务尽,让发生在老班长身上的悲剧越少越好,我的目标只有我的道,义之所至无所不为!自由社干的是普渡众生的活儿,你我也是度人的,不过是超度的度,只有具备大定力的人才能做到!南洋一事已证明小楠哥的心不够狠,他更适合留在自由社,咱们弟兄里,够资格做这些事的只有你和我!”
所以说当大哥是一件极高的技术活儿,既要有服人的本事还要有劝人的嘴巴,只给巴掌和甜枣的方式只配带一般的小弟,巴掌是侮辱,甜枣是小利,有的人生不受辱,不为小利所动。比如尚楠和燕东阳这哥俩。要想让他们俩信服,必须各行其道。对尚楠要讲仁爱和情谊,对燕东阳要交心还要为他指点迷津。
燕东阳听到这里,精神为之一振。再回首时,东方泛起鱼肚白,太阳露出小半边脸,黑幕散尽。只见道路两边百里无村,尽是无穷尽的荒凉。
西北风起,平地起昏黄,东阳说,是沙尘暴。说着,银色犀牛一头闯入漫天的黄沙中。
李虎丘见此情形,一股子与天斗其乐无穷的豪气油然而生。望车窗外风沙烈烈豪迈的吼道:“千百年侠气当饭,一万里风沙下酒,十年磨剑问不平,扫尽尘宇负义贼!”
燕东阳忽然在倒车镜里看见一部黑色路虎越野车,正已极快的速度追上来。连忙告诉正豪情万丈的小虎哥。原料想小虎哥定然会让他停车,弯弓搭箭一顿攒射。却不料话音刚落,小虎哥豪气顿消,一屁股坐直了,急火火说道:“那你小子还等什么呢?快走快走。”东阳说:“就一辆车,咱们应该能应付。”李虎丘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你像武松,你就学个十足,动手前你除了想怎么动手外,能不能再顺带着想一下该不该动?”东阳道:“现在起了沙尘暴,看架势要变黑毛风,到时候路都埋上了,几米之内什么也看不见,车开的太快会比对付他们难的多。”李虎丘说:“那不是更容易甩掉他们?”接着又自语道:“这个秦老虎,办事儿太不靠谱,怎么就让楚烈这小子追上来了呢?”
第323章 鬼金羊,春日蔽尘遇贼王
李虎丘和燕东阳往内蒙呼城去的途中被楚烈追上,同时又遇上了只在春季爆发的,当地人俗称黑毛风的剧烈沙尘暴。为躲避追击,燕东阳驾驶越野车在虎丘的驱策下一头扎进风暴中,继续向西。
黑毛风起时狂风大作、飞沙走石、昏天黑地。越野车前行的过程中几乎什么都看不见,耳边尽是沙石吹打在车身上的摩擦声。燕东阳小心驾驶,紧握方向盘,目不转睛看着前方。勉强往前又开了一会儿,终于沉声道:“虎哥,不能走了,苏联造虽然结实耐用但也有承受极限,发动机有异声,是进气量不足闹的,再开一会儿空滤就堵死了。”李虎丘回身往后看一眼,又左右看了看,说:“那就停下吧,这么操蛋的天估计他们也开不了,这蒙古大漠太他妈辽阔了,没遮没挡没处躲,风随便吹马随便跑,就他妈人不能随便走。”
燕东阳受过极限环境生存的特殊训练,会一些测量风速的土办法,他拿了一根布条把手伸出车外,不大会儿收回来,看一眼昏黑的车外,眉头紧锁。说道:“至少十一级!”
“咱们还有多少汽油?”李虎丘想到这种天气里,想找到下一个加油站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东阳说:“后备箱里还有两桶大概一百升,四个小时前从乌兰察布出来时把俩油箱都加满了,全算上再支持一千公里应该没问题。”
窗外的黑毛风仍肆虐,吹了一个多小时,不仅没有减弱迹象,反而有更盛的趋势。沙粒和碎石砸在玻璃上发出细密急骤的声音。燕东阳说:“这叫风蚀,银色犀牛用的特制的金属漆,一般的撞击都不会掉漆,但在风蚀面前却也无能为力,等黑毛风过去你再看,管保一块漆都剩不下。”李虎丘看着国防级的防弹玻璃上已出现划痕,不禁问道:“楚烈他们的车能顶住吗?”
燕东阳摇头道:“不好说,这风快十二级了,理论上讲民用设备没有可能顶得住!”李虎丘骂了句操蛋,说道:“我回去看看他们。”东阳一把将小虎哥拉住,急道:“虎哥,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正色道:“西北有句民谣是这么说的:黑毛风,黑毛风,一刮天地暗,二吹鬼神惊,风过三千里,人间换新貌。这风能把人吹到天上去,即便你武道通神未必就死,可你也什么都干不了啦。”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眼看着黑毛风横行霸道耀武扬威,李虎丘想到楚烈他们全仗一辆民用路虎车支撑,此刻情况定不乐观,心中不免有些后悔,不该刺激楚烈发飙追的这么紧。但现在后悔也晚了,燕东阳是受过特殊训练的,对于黑毛风的威力更有发言权。李虎丘思考再三仍左右难决。燕东阳说:“你要是实在想去,咱们就开车一点点往回倒倒试一下。”李虎丘立即赞成。燕东阳果然挂上倒档,尝试着往后倒车,可是只动弹了不到两米便陷进沙子里,越野车进气不足没有力气。燕东阳熄火停车,两手一摊道:“得,这下子彻底动不了啦。”
李虎丘望着窗外黑沉沉的天,看一眼时间,上午十点钟,还真像东阳说的那样,一刮天地暗。但不知二吹鬼神惊是什么情景。燕东阳说:黑风起,天地闭合,沙尘弥漫,树木轰然倒下,天地间一切生物凡在风暴范围内的都不免呼吸困难,在过去,黑毛风和白毛风所过之处人畜不剩是常事,那情形惨不忍睹,因此才有鬼神惊之说。
暗无天日的黑毛风一吹便是一整天,风弱下来时李虎丘立即决定下车,东阳想劝他在等会儿,虎丘告诉他,没时间了,葛民之死肯定会惊动驻军,现在这场风暴之外还有更大的风暴在等着咱们,我去确认一下楚烈他们的情况,你负责把车从沙子里弄出去。
车四周窝了许多沙子,越野车已被埋在当中。门硬推容易弄坏,虎丘放下玻璃钻窗户从车里出来。此刻风力对比最盛时已弱了许多。但狂风裹卷着沙石吹打在脸上依然生疼。功夫大高手到了化劲境界,可以羽不沾,虫不落,那是体内气血充盈形成外气的现象,对这沙尘暴带来沙石却毫无作用。李虎丘立起衣领瑟缩起脖子,深一脚浅一脚的趟沙子往来时的方向走。走出越野车方圆百十米范围,沙子便没有了,大地被飓风吹的光溜溜的。
走了约有半小时,忽然见前方有一片白光闪烁,看轮廓依稀是一辆车。记得楚烈他们开的是一辆黑色路虎车,猛想起东阳之前说的风蚀,不禁紧走几步来到被沙石埋住的越野车近前。仔细辨认一下,还真是一辆路虎。车窗都已被沙石击碎,估计是风势最狂那会儿飞沙走石弄的。车里边也已被沙子填满,没有人被困。李虎丘仰起脖子向四周观看,但见天地一色四幕昏黄,此刻当真是东南西北不知,四面八方不辨。虎丘料想楚烈和秦老虎都非凡人,车上没有人,就说明他们已经弃车寻找更安全的地方了。料想也不会有生命危险,心下稍安。又想到东阳这会儿怕是等急了,立刻顺原路返回。
燕东阳早把银色犀牛端出沙堆,内外清理干净。这会儿虎丘才注意到这辆车的外漆也被风沙刮了干干净净,暴露出金属的本色跟原来的银灰色倒是差不多。看上去像是被扒了一层皮。回到车里,燕东阳问什么情况?李虎丘把衣领子,袖口等浑身各部位的沙土倒净了才说道:“人不在,大概是寻找更安全的地方避风去了。”东阳说:“昨天风沙猛烈时看不见路,结果走岔了,现在找不到公路了。”李虎丘透过车玻璃向外看,此时风沙比刚才更小了,天色也变成了奶黄色,时亮时暗,不断变化。东阳解释道:“这是由于光线穿过厚薄不一,浓稀也不一致的沙尘带时所造成的,出现这种现象就表示风暴快要结束了。”
李虎丘骂了句狗日的贼老天,说道:“四下左右都一个德性,也没有个参照物帮咱们辨认一下东南西北。”燕东阳一声不响下车,极目四眺了一圈儿后回到车上说道:“现在是白天,但是看不见太阳,地面被风刮的比脸都干净,一根植物都看不到,天地全一个颜色,我也没办法辨别方向了。”李虎丘想到楚烈他们的路虎车上也许有辨认方向的器具,说道:“往回开,去看看他们的车上有没有指南针一类的玩意。”东阳一边驾车调头一边懊恼的叨咕一句:“他妈的,大意了,明知道这边到了春季风沙大,也没想着带个罗盘指南针什么的。”李虎丘取笑道:“这就叫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你小子不止一次跟哥吹嘘你那野外生存的本事,真遇上这极端情况,连个方向都搞不定了吧。”
燕东阳将路虎车掀翻,把沙子控干净后又翻回来,李虎丘钻车里仔细寻摸,指南针没找到却找到了一个包,里边有一部照相机和几包女人用的卫生巾,另有盒盒瓶瓶的几样化妆品,明显也都是女士专用的。虎丘看罢递给东阳,捏着下巴自语道:“这楚烈出来追老子,还带个女人干什么?这照相机一看就是彪悍娘们马春暖的。”虎丘想到马春暖虽然彪悍,但说到底也不过是弱质纤纤一介女流,昨天那场风暴中楚烈和秦老虎挺过去估计问题不大,她如果找不到安全之地,绝对挺不过去。
燕东阳把路虎车油箱里的汽油抽进银色犀牛这越野车中的大胃王的油箱里。李虎丘检查过后备箱,同样没什么发现后,二人回到车上。东阳问虎哥下一步怎么走?李虎丘挠挠头,满手沙土,苦笑道:“这回算见识到蒙古高原的荒漠气候的厉害了。”东阳说:“这种天气属于极少数现象,一年四季只在春季容易发生,咱们现在可以等风彻底散了,见到太阳再走。”虎丘看了一眼马春暖留下的精致坤包,说:“走吧,这风之前从西边来的,后来变了几次风向,咱们不管它怎么变的,全当现在刮的还是西风,迎着风走撞大运看看,碰上算,碰不上拉倒……”
下午时分,风停沙落,春日当头。银色犀牛已行驶在一条公路上,日出才知这条路是绵延向北的,经过一块石碑,看见上面写着蒙省106道,是奔着察哈尔旗去的。哥俩儿两天没吃没喝,李虎丘倒无妨,燕东阳却是个超级大胃王,他的体魄特殊,又经过特殊训练,真饿上十天半个月也能挨过去,但其中的滋味却着实不好受。虎丘说先不管什么目的地,顺着这条路找个吃饭喝水的地儿,把你喂饱了再说。二人顺着这条道又往前开了有几十公里,竟然一户人家都没遇上,东阳饿的火冒三丈直骂这鬼地方鸟兽都看不见一只。虎丘玩笑说你小子要实在饿急眼了,道边停车,哥上草原上给你寻摸几只耗子虫子一类的先垫点。燕东阳知道他在一定范围内比雷达的侦测能力还强,居然把这话当了真,就要靠边停车。虎丘哈哈一笑指着前方说道:“快走你的吧,再往前有一大车店,刚才拐弯儿时我看见路边倒下的一广告牌上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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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座典型的五六十年代的建筑,红砖结构尖顶灰瓦。沿途也见到过几所土坯房,但早已荒僻无人居住。只有这座房子门前高高竖起一根木杆,挂着个幌儿,上书三个大字,大车店。
李虎丘和东阳下车来到门前,只见锈迹斑驳的大门紧闭着。往左右看,在院子一角停着一辆方头方脸的法国产GBC军用卡车,被风吹的跟越野车一个颜色,车旁边还摆着几只大油桶。东阳一指那辆车说:“这玩意至少有四十岁,瞅那架势还能开动。”李虎丘一笑说:“能开动就说明有人使用,就不至于像沿途那几个土坯房子似的。”
东阳走上前叫门,连着叫了老半天也没有动静,正怀疑里边是不是有人时,虎丘忽然扬声道:“里边的人听着,再不开门老子就踢门啦。”对东阳说道:“屋子里刚才至少有三个人。”东阳自知五觉六感远不如虎哥,对他的话深信不疑,侧耳倾听,屋子里果然响起脚步声,接着一个男人不客气叫道:“别敲了,今儿不营业。”李虎丘和蔼的口吻:“往察哈尔去还得一二百公里,整条路上我们也就见到你这一家大车店,我们不求别的,吃口饭喝碗水就行,回头一定多给你们钱。”大概是冲最后一句话的面子,里边人说道:“是这样啊,那好吧,等一下啊。”
门一开,一个蓬头垢面的中年男人搓着肚皮站在门口,斜眉瞪眼的问:“南边起黑毛风了,你们是怎么躲过去的?”接着不等贼王回答,便自顾着转身往里走,边走边向里屋喊:“出来招待客人。”
李虎丘一直在打量这个人,这家伙长的斜眉毛吊眼梢,矮鼻子大鼻孔,满口大黄牙,看人时眼底露凶光。手上的骨节粗大,一看便是练过几天粗笨拳脚的。虎丘在门口停了一下,按按鼻子随口道:“味道挺香的。”
里边屋门帘一挑,又走出个女的来,只见她脸上涂的白白的,脖子和耳根却黑黑的,身材健壮举止矫健,穿了一件十分显眼的大红棉袄,配了条花团锦簇的绿棉裤。眉眼口鼻无不奇丑无比,凑到一处更添几分丑陋。出门见了虎丘和东阳,不禁眼前一亮,热情洋溢喜笑颜开,这一笑脸上落粉,却比不笑时更增几分丑怪,说道:“哟,来客人啦,哎哟真是对不起,这店里就我们两口子,这不南边刮黑毛风了嘛,俺俩寻思着不能来客人了,正睡觉呢。”又介绍说:“俺们这也没什么菜谱,主要卖的就是包子馅饼羊汤啥的。”
女人出来,男人便不再理会二人径自进去了。李虎丘迈步进屋,左右观瞧,笑眯眯道:“那就来两碗羊汤,包子和馅饼有多少就上多少。”和东阳随便找了张桌子坐下。胖女人凑过来问:“您二位喝酒吗?我们这有自家酿的粮食酒,味道不比外头的瓶装酒差,别看开春儿了,天其实还得冷一阵子,喝点酒暖和暖和吧。”李虎丘乐呵呵说:“好啊,好啊,有什么下酒菜再弄几个。”女人说有,但都是牛羊肉做的,味道怕你们吃不习惯。李虎丘哈哈一笑说只要不是人肉做的我们都能吃。女人面色微变,说了句您真会开玩笑,转身回了后边。
燕东阳低声道:“这家大车店有问题。”
李虎丘含笑点头,答非所问:“你会做饭吗?”“不会。”东阳摇头说:“我做出来吃到嘴里估计比这女的还让人恶心。”李虎丘说:“那就等吃完饭再谈大车店的问题。”心道,反正不差这一会儿,给那娘们点教训,谁让她一天到晚跑落雁那里聒噪老子的坏话。刚才在门口时虎丘已听出屋子里有三个人,进屋时又闻到与马春暖的坤包同样的味道,这一男一女却扯什么没有客人来早早睡下的闲淡,分明是做贼心虚欲谋不轨,被算计的对象多半就是马春暖。
不大会儿那男的把包子和羊汤端上来了,又拎来一大塑料壶,拧开盖后酒香溢出,似乎味道还不赖。男人给虎丘和东阳各倒了一碗。说辞跟那女的一样:“自家酿的粮食酒,别看有点浑,但味道绝对要好过那些瓶装酒。”
燕东阳端起碗便要喝,李虎丘向他使了个眼色,东阳手快嘴巴也快,领会到小虎哥的意图时碗里的酒已经喝下去一多半。那男人看在眼里得意一笑。心道早知你小子是这般喝酒法儿哪里还用下药?
李虎丘也笑了,酒中有股子山茄子花的味道,贼王很小的时候就被郝瘸子逼着闻过无数次,也见过郝瘸子用类似的东西做药饼帖子麻人,剂量小的情况下没什么毒,却能致人失去知觉乃至昏迷。溶进酒中使用效果尤其好。不过这种药物的使用效果还因人而异,体质好的人剂量小了根本不起作用。例如东阳,气血雄健旺盛如熊罴,整碗酒灌进肚子里,依然毫无反应。李虎丘听他血液涌动如常,气脉顺畅,知道这小子便是喝下这一桶也未必麻的翻。脚下轻轻踢了东阳一下,摇头晃脑晕晕乎乎的样子,说道:“这酒的劲儿够大的,我怎么有点晕呢,你小子的酒量还不如我呢,你是不是也晕了?”
这次东阳会意的比较快,噗通一声摔到桌下。虎丘站起身,晃来晃去,那男人叫道:“倒也,倒也!”骂道:“他妈的,偏赶上这个时候过来败老子的兴,活该你们两个倒霉。”也不理虎丘和东阳在地上躺着,走过去锁好大门转身回了里边。李虎丘听他脚步声奔了后院,起身对东阳说道:“走,看看去,说不定有好戏看。”东阳说:“你怎么说我怎么干,要是放在过去,这种人被我遇上,直接揪掉脑袋了事。”李虎丘说:“杀他们简单,这些开黑店的劫财劫色之后还杀‘白羊’,卖羊肉,不问青红皂白,不分男女老少,这种人让你一把揪掉脑袋死的痛痛快快,就这么杀了岂非太浪费也太便宜他们了?”
贼王在前东阳跟着走进后门穿过院子来到后边正房。在窗外一左一右站定,往屋子里偷偷观望。
炕上躺着个女的,身上穿一件紫色毛衣,明黄色的羽绒服已被扒掉丢在一边,出乎东阳意料的正在折磨她的并非那个男的,反而是那丑怪矫健的女人正在拿炕上女子娇嫩的身子练习二指钳,疼的那女的丝丝吸气,但她也真够硬气的,愣是没哼没哈,咬牙忍着不叫疼。
一倾城美女落到一腌臜流氓手中是悲剧,落到英俊潇洒家资百亿却找不到老婆的邪恶总裁或王储手中便是琼瑶式喜剧,落到太监手中则会成为丑剧,落到一凶悍的丑女手中却是惨剧。
东阳作势欲冲进去,贼王一脸坏笑用眼神制止他。悄声道:“这娘们一再破坏我和你落雁姐的美好姻缘,给她点儿小教训也是应该的,再说,你懂不懂什么叫雪中送炭?关键时刻出现叫闪亮登场,次要时刻跳出来就是受累不讨好,这位马大姐可不是一盏省油的灯,总得让她快要绝望时再救她,她才会明白之前完全误会哥的人品了。”
东阳别过脸,蔑视之,但到底还是听他的没有动。
屋子里传来刺啦一声,接着是那男人的声音入耳:“你快别折腾她了,赶紧让我过过瘾,完事儿把她剁吧了喂猪就结了。”虎丘面色一变,“你去救人,人由我来杀。”话音未落,东阳竟破墙而入。轰隆一声!冲进房间,好似一阵狂风,眨眼的工夫提着一对儿狗男女破墙而过直奔房子的后面。东阳的动作太快,一对儿狗男女连吭一声的时间都没有,便已被他带到房子后面。屋子里只剩下马春暖躺在那闭着眼,心中也不知在想什么,东阳闹出这么大动静,她竟似未有所觉。
贼王看着墙壁上的破洞,无奈一笑,这小子太没义气,急难险重的活儿全留给大哥干,丫自己去炮制那两头畜生出气。一步走进屋子,只见她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不停在颤抖,泪花挂在眼角硬是不肯滴落。这大妞儿到了这一刻居然还能如此硬气,还真不愧是一条好女!她的裤子被撕破了,露出浅灰色内裤,已被血染的腥红点点,虎丘一下子想起她那坤包里的卫生巾。不禁暗自好笑,这日子口儿还敢跟楚烈出来追逃。这位姐姐太有才了!
“咳咳!”李虎丘别过头去说:“我是不是得先给你松绑?然后由您自己个儿把裤子提起来?”
第324章 虚日鼠,出樊笼虎丘除恶
马春暖提上裤子,李虎丘献上坤包,气质女王微愣片刻,面颊绯红一把接过,急匆匆出去,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来。虎丘肚子里盘算,这下子她对老子的印象总该来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弯吧。哪料马春暖回来劈头盖脸第一句话:“别以为你救了我,我就会对你有任何改观,你们这些混蛋男人无外乎有两种,一种是这黑店老板这样的,见个好看的女人二话不说就想扒裤子的禽兽,另一种花言巧语巧使诡计,伪装的道貌岸然,不管是亲手扒还是骗女人自己扒,最终的目的还是扒裤子,这种人多了身衣冠,但骨子里还是禽兽。”她没直接说虎丘是衣冠禽兽,可那眼神却分明在说姐说的就是你。李虎丘正想问她:姐姐你这算不算提上裤子就不认账?
燕东阳忽然闯了进来,手里拎着颗人头,脸上身上喷的全是血,看上去狼狈已极。马春暖吓的嘴巴张的老大舌头发硬说不出话来。虎丘憋着笑,假意沉着脸说:“不是跟你说了别逮着一个坏蛋便揪脑袋,这个习惯必须得改。”东阳随手将手上人头丢了,神色严肃说:“虎哥你过来看一下。”
房子的后面盖了一座猪圈。李虎丘跟着燕东阳来到猪圈里,饶是贼王见多识广心冷如刀,也禁不住被眼前血腥变态的情景惊住了瞬间。耳听见背后马春暖的脚步声,猛回首喝道:“站在那!别过来。”
猪圈里有几头体型硕大无伦的巨型母猪正在进食,食槽内一片血污,所吃的食物正是那对儿贼男女中的女贼尸体。肠子脏器淌了满地,几头母猪蹄刨嘴嚼撕扯着,争抢着,时不时的还咆哮一两声。但这还不是最令人感到恐怖和震惊的,在另一个圈舍内还有一头巨大公猪,后背生长着长长的青黑色鬃毛,庞大的身躯像一座移动的小山,血盆大口的两边长着一对儿刺刀般的獠牙,嘴巴里还在大嚼着男贼的半条腿,一张一合鲜血淋漓。它四腿如柱站在那里摇头摆尾,顾盼间二目如血,冷森森,见人不惊。真不亚于猪八戒投胎做了吃人的魔王。
燕东阳说:“我把这俩人拎到这里,放在猪圈边儿,你说不让揪脑袋,我就想找个家伙什儿,一回头的功夫这女的就被猪给拖圈里了,我想把她抢出来,结果这家伙忽然从里边蹦到这个圈里,把男的也给吃了,我就抢下来一颗脑袋,再回头这女的就被拱成这样了,虎哥,这事儿太他妈邪性了。”
李虎丘摇头道:“没什么可奇怪的,猪是杂食动物,为了填饱肚子刚出生的猪崽子都能吃,这几头猪之所以会吃人,我看八成是这对儿贼男女,平常真拿人喂养过它们,这也算他们咎由自取报应轮回。”东阳问这几头猪怎么办?李虎丘面露森然,“这几头畜生俱已有了凶性,尤其是那头大公猪,体重恐怕超过了一吨,这些畜生若是放到外面怕是比虎狼还要凶猛,既然被咱们遇上便留它不得,全杀了吧。”
马春暖没听虎丘的话,走到猪圈门口好奇的往里观望,此时几头巨猪已将贼男女啃食干净,圈舍内只能看到一片血污。刚好听见贼王说的最后一句话,不禁暗自惊心于这个李虎丘嗜杀残忍,人杀了还不算连畜生也不放过。
李虎丘走过去把猪圈大门关上,东阳一跃跳进母猪的圈舍,这些母猪果然上来围攻,被东阳举手投足,一下一头尽数打杀。他吃过白色老罴的胆,身具熊罴之力,勇悍绝伦,打死这几头母猪自是轻而易举。那头公猪也不知在此被豢养了多少年,见此情形居然猜到了大限将至,它在圈中不安分的来回奔走几圈后,在燕东阳踢死最后一头母猪时,忽然跳向东阳所在的圈舍,亮出白森森的獠牙,张开血盆大口扑向他。
燕东阳探手一抓,擒住巨猪的獠牙,两膀运力一甩,叫道:“去吧!”这一下发力极猛,一吨多重的大公猪竟被他一下子甩出十几米远,轰隆一声撞破猪舍墙壁。李虎丘正想取笑东阳在畜生界给人涨脸了,忽听外面马春暖发出啊的一声尖叫,贼王肩膀微动,身子一晃便从公猪撞破之处来到了外面。只见马春暖吓的坐倒在地体如筛糠,那头大公猪被甩出这么远居然毫发无损,正龇牙咧嘴咆哮着向她冲去。虎丘一跃来到二者中间,面对鬃毛竖起,皮糙肉厚的巨猪一双亮闪闪的牙刀,回头对马春暖龇牙一乐,右手屈指向猪头,啪的一弹,身子借着回震的力道飘然跃到马春暖身前,顺手将她抄起飘退数丈远。马春暖眼睁睁看着巨大无伦威猛无俦的公猪受惯性趋使直冲到自己眼前,一双血红无情的眸子瞬间黯淡无光。啊!
“混蛋,快把我放下!”她在虎丘手下挣扎着。李虎丘把她往地上轻轻一放,笑道:“下回不要偷看别人办事,很危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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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野车上李虎丘问马春暖:“你怎么会跟楚烈他们走散了?”马春暖惊魂未定,还在想那头巨猪,想它是怎么飞出来的,想它是怎么死的。想自己怎么这么倒霉落到那家黑店里,险些被强暴不说,还差点被一头猪给吃了。现如今刚出狼窝又入虎口。这俩人杀性这么重,自己又得罪过李虎丘……正自胡思乱想,听到虎丘问话,随口答道:“风暴最猛时我们的车窗户碎了,沙子灌进来眼瞅着就要被活埋,楚烈和秦叔他们两个架着我离开车找出路,沙尘太大了,我呼吸不了,正这时一阵飓风吹过来,我们仨被卷起,我就晕过去了,醒来以后发现自己在一辆大卡车上,也就是被猪啃了的那个男的开的,然后那女的就一个劲儿的虐待我,再然后你们就来了。”
李虎丘笑嘻嘻对燕东阳说:“看见没,这就叫好心有好报,咱们正愁杀葛民惊动了部队,肯定要被围追堵截,老天就帮咱们想办法解决了,有了春暖姐姐同行,不但旅途不寂寞,还多了一张护身符,楚烈一准儿把前边的路给咱铺的好好的。”
这厮竟然要把自己当成了人质来用?马春暖银牙紧咬,吐出两个字:“无耻。”李虎丘回头冲她龇牙一乐,说:“有齿,全在这儿呢。”又道:“左右在你眼中我也已经是头顶长疮脚底流脓坏透了的家伙,索性更坏一点,才算对得起你给我那个衣冠禽兽的评价。”
路有点颠,马春暖肚子有点痛,一直强忍着不说,表情看上去倒更像在赌气。燕东阳说:“虎哥,不对吧,你不是说到呼市就把她放下吗?”李虎丘没好气的说:“我其实是打算把你放下。”马春暖想笑,这个叫东阳的俊酷小男生明显是故意在揭李虎丘的老底,但李虎丘的脸上却看不到丝毫的尴尬,他说每一句话时都带着一点调侃和油滑,小把戏耍的自然,却让人一眼能看穿,反而心生喜感,难怪雁儿被他迷的五迷三道的。
都说坏男人吃香,其实做一个可爱的坏男人并不容易,需要很高的境界,只有亦正亦邪通透世情的绝顶男人才能让女人感到滑而不腻,坏而不厌,怎么看都至少不会觉得烦。
马春暖说:“你就算真想利用我也无所谓,反正我去南盟的申请一天不通过,我这休假便一天不会结束,有的是时间,正好可以跟你们俩到处溜达溜达。”李虎丘作势掏掏耳朵,通常这个动作代表的意思是我没听错吧?没想到居然真掏出一小块泥沙来。虎丘尴尬一笑,把那一小团泥沙弹飞,道:“这事儿你可得想清楚,你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大姑娘,跟着我们两个恶贯满盈的重大通缉犯,这消息传出去,你可就砸手里了。”
马春暖还真不在乎这个,而且她也已看出萧落雁的男人确有可取之处,作为新闻业的殉道者,战火纷飞的南连盟去不了,能采访到杀人不眨眼的贼王也不算坏。她说:“李虎丘,你这人能好的什么程度我暂时还没看出来,但我却已能肯定你能坏到哪样,你要是老老实实配合我的采访,咱们二话没有,我保证回去在落雁面前再不干涉你们俩和那个小狐狸精的什么狗屁三人世界,否则,我回去就跟落雁说扒我裤子欺负我。”
燕东阳听到这忍不住哈哈大笑。李虎丘无数次从萧落雁口中听到过这位气质女王的神作,知道她敢说敢做的性格,十年前她还是一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就敢跟着她大姐马春熙上天安门城前演讲,对错不论,只这份胆识和担当便足显其不凡。李虎丘叫苦不迭,连说这年头好人做不得。马春暖咯咯娇笑。燕东阳心道要坏,这笑声快有点古青鸾的意思了。
马春暖面露倦意,连连打哈欠,苏制越野车的舒适性非常差,她在后边躺着坐着都不舒服。李虎丘示意东阳靠边停车。马春暖坐起身子问怎么了?为什么停车?李虎丘没搭理她,指挥着东阳,卸下车上带的帐篷,哥俩熟练的支起,点燃内炭炉塞进去,从后边摸出跟棍子连同睡袋一起递给马春暖,“拿着,我们哥俩儿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夜里这小子要是敢摸进去,就拿这个招呼他。”马春暖接过棍子在虎丘头上敲了一记,原没指望能敲中,不料虎丘没有躲,砸的结结实实,发出咚的一声。马春暖先是一愣,接着爆发出欢快的笑声。李虎丘揉揉脑袋说:“快看看你的棍子坏没坏?”马春暖莞尔一笑,钻进帐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