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文龙和煦道:“一念之仁,可见真心,你有离开的本事却肯为心头愧疚和兄弟情义甘愿自困三年,老和尚要的便是你这一点真性情忏悔心,既然已得,再困你三年岂非毫无意义?”
事情竟峰回路转。李虎丘面上却看不见喜色,反而肃容道:“您有句话说的很对,暗室亏心神目如电,郭宝凤一事令我寝食难安,您说地狱还是人间不过一念之间,我心不安,纵然在红尘中遨游也形同身处地狱之中,因为这心魔会时刻提醒我,刺激我,使我生出颓废恐怖之心。”顿了一下,又道:“您的地狱不收我,可我却已以心为狱自困其中,我令人稍作弥补,但终究不能打开这心中枷锁,所以还想请您指点迷津。”
孔文龙道:“这道枷锁是你自己套上去的,要想打开也只能凭你自己的悟性,你有真性情,心之神道是在人间修成的,便需要在人间磨砺,我的地狱只收虚伪执迷大奸大恶,你不该出现在那里,我倒是有个建议送你。”李虎丘道:“请您指点。”孔文龙道:“解铃还需系铃人,三枪门中郭宝凤膝下还有一儿一女,儿子已继承他衣钵叫郭全忠。”
李虎丘躬身一礼,“与君一席话,心中疏朗不少,逃避不是唯一的奢侈,我早应该去跟郭宝凤的后人见一面。”
孔文龙道:“你的通缉犯身份暂时还不能消除,你大概也清楚这件事背后的斗争很复杂,不过我可以代表小楚向你保证,从今起,军方的人不会再找你麻烦!”
警方战力最强者便是档案室的那位形意宗师高歌君,此人实力与董师傅在伯仲之间或者稍逊一线,并不足惧,而董师傅和天兵五老都是军方人物,只要他们不出手找麻烦,虎丘便等于没什么麻烦。接下来便是看孔文龙能否医好燕东阳了。
※※※
李虎丘随孔文龙一起回到病房。屋子里有楚文彪在等候李虎丘,另有天兵五老中的峨眉,正在东阳床头不住的骂着,瓜娃子,让几个小美国佬给搞成这个样子,硬是不省心哟,还要师父断了修行来救你。
楚文彪对虎丘说,你出来一下,我有几句话对你说。李虎丘点头说好,随着楚文彪来到隔壁无人的房间。楚文彪端坐如虎炯目如火看着面前贼王,良久慨叹道:“援朝这小子,生个儿子也比老子的强!”他提到了李援朝,又在夸虎丘强过楚烈,李虎丘不好搭腔,只好报以涩然一笑。楚文彪忽然正色说,“谢谢!”这声谢谢自然是冲着虎丘把精确制导核心部件带回来这件事。神色忽然变的庄重:“我代表军委向你说,你们是无名英雄,但民族会记得你们所做的。”
李虎丘心头升起一丝自豪,忙道:“分内事而已,虽然外面有人说我是十恶不赦的贼王,千夫所指的杀人犯,但我总归是个华夏人。”楚文彪击节道:“好一个华夏人!只冲这一句,便不愧是李老的孙子。”
楚文彪号称冷面将军,军委的二皇帝,前一个绰号说的是他做事冷酷待人严厉,后一个却说的是他的地位和孤傲。关于他的事情李援朝曾说起过,这样一个人忽然说出这么肉麻兮兮的话,绝非无因。李虎丘道:“您是日理万机的人物,时间宝贵,有话还请直言。”贼王急于看孔文龙医治东阳,话说的有点直,楚文彪却不以为忤,心中赞虎丘眼色过人,额首道:“的确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李虎丘说:“对不起,我眼前有一件重要事情刻不容缓要去办。”
楚文彪竟似猜到虎丘要办的事情,自信的微微一笑:“郭全忠现正在华夏人民解放军特战师雄狮大队服役。”李虎丘心念微转,立即恍然大悟。楚文彪拦住他的话头,庄严的:“不要认为我们是在算计你,如果你对杀害郭宝凤一事毫无悔改之心,我就算拼着得罪援朝一次,也要请大师困你三年!根本不会给你这个救赎的机会。”李虎丘挠头,这就是政治家的谋略吗?李援朝跟楚烈这鸟爹也是一丘之貉?贼王苦笑道:“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没有!”楚文彪说:“这件事关系重大,非你不可!”又补充道:“这次任务由郭全忠带队,燕东阳醒来以后你们就出发!”
李虎丘摸着鼻子,语带自嘲的说:“您能指挥动孔大师配合您降我,还能有什么事儿是非我不可的?大概也就剩下偷了。”
楚文彪笑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我用的就是你这盗中之王的绝技。”
※※※
燕东阳醒了,在李虎丘的注视下,孔文龙连发六记声打,震活了他的血脉,把东阳唤醒。所谓脑死亡,是脑供血不足造成缺氧引发的脑细胞进入休眠状态,东阳的体魄特殊,生命力顽强无比,孔文龙的声打以佛家真言出口,不但可以震活血脉,疏通经络血流,更能震荡灵魂心魄。
华夏传统里有所谓灵魂不死之说,意思是灵魂可以脱离肉体而独立存在,凡是人睡眠时、重病昏迷时,以及死去时,都被解释为灵魂出窍,即灵魂脱离了肉体,要想让人活过来,就需要把灵魂重新招回到肉体之中。所谓神鬼观念,原本指人死去后的灵魂,好的灵魂就是神,坏的灵魂就是鬼(最初,鬼并无坏意,而是指祖先灵魂)。武道家不信鬼神,却相信精神灵魄是存在的,人体的机能枯竭,精神灵魄失去了滋养便会跟着沉寂,轻易不会再被唤醒。孔文龙的声打之术威力远非谢松坡之流可比。一经发出,除震荡气血外,更能与势相合动人心魄,令人神魂震荡,刹那间精神恍惚。
沉睡中的东阳在孔文龙六字真言,唵嘛呢叭咪吽,最后一个吽字出口后身体猛然一震,忽然坐起又躺下,缓缓睁开双眼,二目无神茫然顾盼,过了一会儿,眼中神光才渐渐聚敛。李虎丘关切的看着,峨眉说,瓜娃子要过一会儿才能想起过往的事情,就好像一辆车停放久了,重新启动也要预热才能正常运转。孔文龙微微点头。
果然,过了一会儿东阳猛然一骨碌身再坐起,左右看了看,惊讶叫道:“孔,孔爷爷?”少顷,猛然醒悟,神色紧张对虎丘叫道:“虎哥快走,这是孔爷爷。”原来,他刚醒来时脑子里乱糟糟迷茫一片,这会儿也还没理顺思路,只是想起之前过往,眼见孔文龙和李虎丘同时出现,下意识的便想到孔文龙跟天兵小组五位师傅一样也是来拿虎哥的。却哪里知道小虎哥早与孔大师坐而论道握手言和。
孔文龙的声打绝技是武道巅峰的杀人技,却被他用作救人,将东阳救醒。李虎丘欣喜之余由此想到,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自己是杀人无算的贼王大盗,现在却也能参与到民族振兴大业中。楚文彪给他出了个难题,让他去贝加尔湖附近俄罗斯远东某秘密实验基地偷回一样东西。
楚文彪告诉虎丘,为查出那东西的下落,华夏方面这些年来先后有十几名高级特工献出了生命,同样连名字都没留下。当年特战师派出一整支小分队先得到了那东西,但最后却被前苏联派出的基因改造人抢回去,而那支小分队几乎全军覆没,为此华夏方面曾不惜与之擦枪走火最终却于事无补。
李虎丘好奇的问究竟是什么东西?楚文彪先没有回答他,而是对他说了一个本该震铄古今却因为美国人刻意掩盖而名声不显的名字,尼古拉特斯拉。
第342章 势在必行难为亦为
我们所惯知的历史通常是被加工过的,手法无外乎颠倒黑白,歪曲事实,抹黑一切不符合当局需要的,粉饰本朝的一切。所以当一个人被放在神坛上时,真相便成了不可说的歪史。比如爱迪生和特斯拉,一个发明了直流电,一个发明了交流电,两人皆是同时期的伟大发明家,爱迪生的真实成就要远逊色于特斯拉,但随着美利坚合纵国的强大崛起,那个不符合美国价值精神的科学巨人的名字便被扫进历史遗忘的角落。然而,多年过去了,这个世界却依然固执又无奈的按照特斯拉设计的发展着。美国人更是在一九四三年后把他生平的只言片语都收录起来列为国防战略级别的绝密,除军方相关部门外,连国会大佬们都无权了解其内容。这些只言片语甚至包括了特斯拉喝咖啡时写下的便条。
楚文彪向虎丘介绍了他所了解的关于那个在九十多年前便号称能劈开地球的奇人的事迹。最后他告诉虎丘,特斯拉在做通古斯爆炸准备工作前曾在贝加尔湖地区居住很长一段时间,他把那个时期的研究成果都装进一只微型潜艇后沉入贝加尔湖。那东西在六十年代珍宝岛事件之前被发现,华夏派出特战师小分队曾经拿到过,却被前苏联派出的基因改造战士在小分队回程的路上夺了回去。现在华夏军事战略情报局的特工已经查明前苏联在贝加尔湖附近曾修建过一座巨大的秘密基地。那东西这些年来一直存放在这座基地里。
八年前苏联解体后,这座基地的运营经费被终止,八年来那里的一切都是个迷。俄罗斯当局不止一次派出秘密部队去一探究竟,次次有去无回,当地的鄂温克居民传说,秘密基地所在的山岭是圣山,有贝加尔湖中的黑龙神和野猪岭上的红罴王守护。任何人敢打山里宝贝的主意都别想走出大山。楚文彪最后说,这次的任务便是抢在美国人和俄罗斯人以及其他某些自不量力的国家之前,拿到特斯拉当年的研究资料。
楚文彪明确告诉虎丘,总参特战师派出执行任务的人正是郭宝凤的儿子郭全忠。这个任务充满了未知的危险。战略情报局的一位代号暴风的高级特工在加入情报局之前曾拜在武定一门下,功夫已经入了化,也没能活着回来。根据他临终前发回的信息显示,基地的唯一出入口装有一扇门,他用万能钥匙开了一个小时也没打开。后来他便遇上了一个怪物,看着像人但一身红毛又像一头熊,他与怪物交手受伤后逃出来,伤重而亡。
楚文彪多次强调此事危险万分,但不管是为了东阳还是为了自我救赎,亦或者是为了国家民族崛起的大业,李虎丘都没理由拒绝这个任务。
※※※
燕东阳身体恢复的很快,但也还需要几天,李虎丘趁着这几天无事,回到李宅看看目前处在半赋闲状态的李援朝。陈李李已有七个月身孕,经不起颠簸折腾,也不喜欢北方的春季风沙,赖在甬城不肯回来。萧落雁把两个儿子丢给燕雨前姐妹,把主要精力放在发展新拓展的福德堂珠宝业务上,其他时间留给儿子,一天日子充实的满满的,也不想回来。
在正副夫人眼中,天大的事情放在虎丘身上也成了屁大的事情。李虎丘去电话说要去俄罗斯远东地区办一件特别危险的事情。陈李李回说,听说那边的裘皮是世界上最好的,回来时别忘了带两件给妈和落雁姐。李虎丘当然不会傻的把她的话当真,忙说我一定带三件回来。陈李李笑着说,四件也行,让尚楠送小姨一件。李虎丘打电话给萧落雁,竟又是陈李李接的,俩人现在一座大厦里办公,陈李李天天赖在萧落雁那里。古典佳人调皮的说,臭贼,你就别想着双修的美事儿了,落雁姐一天到晚忙的要死,根本不可能回去陪你。落雁和小狐仙一个叫虎丘臭男人,一个叫贼男人,加到一起便是臭贼。李虎丘逆来顺受来者不拒,看在娥皇女英双修同寝的份儿上,臭贼就臭贼吧。
李虎丘挂断电话,转身看见李援朝站在自己身后面带幸灾乐祸之意。似乎在说,你小子找了两个老婆也没比老子强多少。一直以来,对于陈李李的问题,李援朝的态度是不支持也不反对。南洋的习俗不忌填房娶小,讨小老婆名曰‘摆酒’。陈李李贵为南洋洪门总会大龙头之女,甘心情愿随儿子来华夏只求做一‘摆酒’,只这份纡尊降贵和痴心一片便理应得到一份宽容。李虎丘没好气的:“有事儿?”李援朝点头,“嗯有几句话想跟你谈谈。”
李虎丘道:“要是关于我个人感情的问题请免开尊口。”李援朝一皱眉,“你不觉得自己有些事情做的过于孟浪吗?”李虎丘撇嘴,“扯淡!我孟浪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才知道吗?陈李李的事情爷爷都已认可了,孩子生下来你认不认她都是我李虎丘的闺女,你的孙女。”李援朝微困惑,“你小子胡扯什么呢?谁要跟你讨论李李的问题了?”这次轮到虎丘意外了,一怔问道:“不是说李李?那你说谁呢?我以为又是我那老岳父跟你啰嗦什么了。”李援朝板着脸说道:“萧朝贵是对李李这件事不满意,但落雁都认可的事情,他一个厨子,有多大意见管个屁用,我跟你说的是暖暖的事情!”
李虎丘大吃一惊,“暖暖?你说马春暖?”李援朝怒了,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度:“李虎丘你跟我这儿装什么糊涂呢?前阵子马富民在政法反腐例会上说了几句错误的话,被某些人给利用了,为这事儿他没少向我赔不是,马书记在你爷爷身边当了十年秘书,我年少的时候还在他们家住过,那年暖暖虽然才三岁,但也是管我叫大哥的,你们两个之间差着辈分呢,而且,你能想象马书记也能像南洋那位黑道巨魁一样接受自己的掌上明珠给你当没名没分的小老婆?”
李虎丘不耐的:“你下回讲话前先调查清楚了再说话,我跟马春暖屁事儿也没有。”
李援朝狐疑的看着儿子,堂堂正部级大佬,当今华夏各方势力中最年轻的掌门人,看人向来神目如炬,惟独对这个儿子看不大通透。这小子的前科太多,花花债还也还不完。欧洲还有一位外事方面的同志们一直在争取的青帮大姐头高雏凤。他言之凿凿的说跟马春暖之间没事儿,可马富民是什么人,没有确切的把握,这李系的元老人物怎么可能找上门来训掌门人一顿?李援朝清了清嗓子,调整口吻:“李虎丘,我就问你一句话,你碰没碰过她?”
李虎丘火了,叫道:“我怎么还跟你说不清了呢?从今往后我见她面就叫二姑,这总行了吧?”
这下子李援朝信了,如果真有私情,李虎丘绝不可能接受人前矮一辈儿。看样子这事儿真有可能是马富民搞错了。李援朝点点头说:“既然是这样,那我就相信你跟暖暖没什么事儿。”又问道:“楚文彪跟我说打算请你帮忙办一件事儿,语气有点儿风萧萧兮的味道,什么样的事情,危险吗?你妈妈知道吗?”
李虎丘嗯了一声,“有点危险,但意义重大,难为亦为!”李援朝眉头一紧,“这件事儿你是不是跟你妈妈说一下,看看她的意见?不必忌惮楚文彪,李援朝的儿子还轮不到他来指手划脚!”李虎丘嘿的一笑,“李援朝,说实话我是真不喜欢你在男女问题上办那些事儿,就我妈一个你都搞不定,真让我有点瞧不上,燕雨前一个眼神儿就能让你躲出去三天,家都不敢回。”他顿了一下,话锋一转:“但是我又忍不住敬佩你身上这股子霸气。”
这话说的褒贬皆有,李援朝既无奈又自豪,但怎么表态都不合适,只能报以苦笑。李虎丘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把自己错杀郭宝凤一事的经过说了一遍,又说起楚文彪请动孔文龙点化自己,此次贝加尔湖之行既是为了国家民族大业,也是为了完成一次自我救赎,力争要求得郭宝凤后人的原谅。李援朝听罢,叹了口气,心中既是欣慰又不免担忧。李虎丘察颜观色,岂会不明白援朝心中忧虑何事?说道:“你担心我如果出事儿,更没法儿向燕雨前交代了?”李援朝摇头,“我担心她会受不了。”李虎丘道:“为了那东西,军方努力了三十四年,前后已经死伤几十人,这些人哪一个不是爹生妈养的?偏偏你李援朝的儿子就不能为这件事儿出一把力?”
这句话正说中了李援朝的心坎儿,当年他上老山战场前也是这么对李厚生说的。李援朝一想到往事,不禁长叹一声,念道:“生下来就他妈是这个种儿啊!”摆摆手,有些意兴阑珊:“算了算了,随你的便吧,反正老子已经有两个孙子了,你小子就算真回不来,老李家也不至于绝后。”
门口警卫打进电话来,李援朝接通电话,另一端警卫报告说,马富民书记家的二姑娘马春暖想见您一面。李援朝眼珠子登时瞪圆了,怒视着虎丘。李虎丘别看坐的远,听的却比李援朝还清楚,苦笑不迭道:“我哪知道她这是抽的哪门子风?”
第343章 贼胆包天胆大妄为
马春暖抽的是日记泄密风,她现在最想抽的不是风,而是两个人的脸。一个叫马春晓,另一个就是李虎丘。主犯马春晓已经跑路了,只剩下李虎丘这万恶为首……是的,没有说错,李虎丘就是那个淫。
马春暖的日记写的有点‘少女之心’的意思。讲述的是她从欧洲回来途中所遭遇和她内心对某人由憎恨厌恶到芳心暗许,乃至梦中相会为之洒下几点梦春露的事情。少女怀春和少妇怨秋大体上是一回事儿,都是想男人。无外乎少女的怀要含蓄些,少妇的怨则直观一点。此事本寻常,坏就坏在被马春晓这小丫头无意中发现了。
马春晓偷窥了二姐的日记后大吃一惊,在她的印象里马二姐一直跟楚二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这个李虎丘又是哪根葱?这家伙竟然还扒过二姐的裤子?十八岁的少女天真烂漫,又是被姐姐们娇宠大的,遇上点儿事情没了主意就想找组织,在马家,马春晓的组织就是大姐马春熙。
这下子事儿闹大了,马春熙少女时代的日记里尽是李援朝的大名,到了春暖这儿,换成了李援朝儿子的名字,这算哪门子事儿啊?
马春熙把二妹诓回家,突击审讯,最后姐妹俩商定遵循国际惯例,也不是什么特光彩的消息,就不要在扩散啦。却没料到正这时赶上马富民回来,听见了一个小尾巴。虽然语焉不详,但主题思想还是突出了。于是老马恼了,李援朝你丫就算是掌门人也不带这么欺负人的。立即给大李打了个电话,痛斥了虎丘小色牛吃仙草的丑陋行径。要求大李果断出手,让这俩人一刀两断。大李自知虎丘是个什么货色,听说是这种问题,心中便已理屈了三分,自是满口答应。
父子间经过一番唇枪舌剑后,李援朝这边刚被虎丘安顿住,马春暖便打上门来了。如此巧合之事,怎会不让干了二十多年革命的援朝同志对劣迹斑驳的贼王心存疑虑?
李援朝用含九十七分不信任的目光看着李虎丘,剩下的一分鄙视,一分轻蔑另有一分……钦佩。这小子讲话虽然一屁俩谎儿,但是追女孩子的功夫还真是他妈的了得!马春暖那丫头李援朝说是看着她长大也不为过。说她眼高于顶心高气傲那是在说她谦虚,这丫头整个一目中无男人。虎丘竟能在她身上讨得便宜,这点可不知道像了谁?李援朝这边心念电转胡思乱想。李虎丘一脸愁容冲李援朝叨咕一句,这事儿你们绝对冤枉我了。起身迎了出去。
马春暖只用了一句话便让虎丘跳黄河也洗不清了,“李虎丘你个大流氓,我这下子死的心都有啦。”李援朝刚好出来,马春暖语速太快,援朝大哥前边都没听见,只听见暖暖说什么大流氓和最后三个字,都有啦!李援朝神经一下子绷紧了,这个祸闯的可有点大……李援朝心道不妙,连忙思索解决之道。
李虎丘迎上前:“哟呵,马二姑,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这是跟谁呀?”
李援朝听的清楚,吃了一惊,寻思,这小子还真叫的出这声二姑?
李虎丘的私生活乱七八糟,声名狼藉。马春暖从小到大冰清玉洁,从一道杠带到三道杠,没跟任何人传出过绯闻。他们两个的话李援朝该相信谁?这会儿他已认定了李虎丘跟马春暖有事儿。听虎丘这么问只会更恼火,喝道:“都到这地步了你还说什么混话呢?”马春暖搞不清楚状况,附和:“是啊,援朝大哥你真该好好说说他。”李援朝听这声援朝大哥有些别扭刺耳,干笑道:“是暖暖啊,来找虎丘有事儿?”
马春暖觉得李援朝怪怪的,歪头看见李虎丘,气便不打一处来,怒冲冲往上闯。李援朝忙说,慢点儿。马春暖指着李虎丘道:“我今儿就是奔着跟他来的,援朝大哥你先回避一下行不?”李援朝说,“那个,暖暖,有话好好商量。”李虎丘不耐烦:“李援朝,你能不掺和吗?”李援朝心道,“全是你小子招来的,你能对付小的,老的还不得老子替你解决?”也憋了一肚子气走了。
只剩下虎丘和春暖。虎丘问:“什么事儿?你这是唱的哪一出?”马春暖啊了一下,个中缘由哪里说的出口。迟愣一下,扪心自问:“是啊,我来干什么啦?总不能说我喜欢这小子,在日记里写了为他做春梦的事情吧?我该怎么说呢?”她站在那儿,芳心乱跳玉体不安,想了半天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最后把心一横,“李虎丘,我有大麻烦啦,全赖你,回头要是有人问你我有没有私情,你千万别否认,就说你一个劲儿死乞白赖的追求我行吗?”她是学传媒的,嘴皮子利落,这番话语速极快,一口气儿说完,看都不敢看李虎丘一眼,脸儿臊的大红布似的,低低的声音补充:“我的日记被春晓看见了,有点关于你我的违禁内容被春晓汇报给了马春熙,我跟马春熙商定不外传时又被老马书记给听到了一点儿……”
虎丘恍然大悟,甭问,八成是老马同志听说女儿跟李援朝那个声名狼藉没出息的儿子有瓜葛,立刻炸啦,难怪李援朝会冷锅冒热气关注起老子跟这娘们儿的事儿。嘿嘿坏笑道:“按说这个要求不难做到,不就是替你背一下黑锅嘛,我左右不过是个声名狼藉的江湖浪子,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也不差你这一位,不过,我有一件事闹不明白,你那日记里写了什么劲爆的内容,得要我替你背这么大一口黑锅?”
马春暖低头不答,她虽然冒着不义之名芳心暗许虎丘,但内心里却也明白彼此间没什么可能性,本来只打算把这心事永远藏在心底里,老远看着他和雁儿过的幸福也就罢了。心事无着才动笔写了几篇日记抒发一下女儿家的情怀,哪料想竟被春晓给泄了密,这事儿要是最后说了声谢谢,转身匆匆离去。
虎丘望着她美好的背影,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嘟囔:这娘们儿,日记里头写什么内幕了?李援朝正走到门口,刚好听见,吼道:“能写什么?还不是你小子造的孽!你说,是不是你死缠烂打非要跟她好?”李虎丘答应马春暖的事情自不会食言,笑道:“你要非这么说,那就算是吧。”
果然如此!李援朝气的一晃,就在刚才他跟马富民刚通过电话,还跟人家说什么年轻人两情相悦,一时冲动也是难免云云。老马倒是对自己闺女的品性有绝对自信,一口咬定是李虎丘这坏蛋勾搭的马家闺女。李援朝出来一问还真让人家说准了,为人父者闻听此事怎么可能不生气?李援朝指着虎丘气的说不出话来。李虎丘不咸不淡的:“你别把自己气个好歹出来,我答应你再不找她不就结了?”一句话出口,李援朝的火儿腾的一下子就冒了上来,暖暖都有了,这小子还敢说这样的话,这行径与李援朝当年何异?李援朝愤而指着大门喝骂道:“滚蛋,滚的远远的,我李援朝宁肯没儿子,这个家也不多你这无情无义的东西。”
李虎丘愣了片刻,最后含笑点头说:“这样也好,万一我回不来了,省的你们伤心。”道声珍重洒然而去。
※※※
燕东阳住院这些天巨雕铁翎始终由天兵五老代为看顾,这一天东阳引着虎丘来到特战师与郭全忠带领的雄狮大队一中队官兵会合。铁翎在天上看见东阳,兴奋的一头扎下来落到东阳肩头上,亲昵的用头在东阳耳边蹭了好一会儿,仿佛是在说,你可回来啦,我可真想你呀。燕东阳身上有一种野兽的本能,似能感受到铁翎的心声,也说,好铁翎,我也想你。
特战师的兵都是从各个部队精挑细选筛出来的精英。在特战师内部有三个战斗单位,三千五百人的雪豹支队,三百人左右的雄狮大队和五十人组成的天剑中队,最后才是天兵小组。在特战师,加入天兵小组是每名军人至高荣誉和终极梦想。成为天兵小组成员意味着见到师长不必主动敬礼,意味着每一名特战师成员见到你都会肃然起敬,意味着在整个解放军序列中你都是无与伦比的那几个人之一。这份骄傲可以伴随终生。然而,特战师自有天兵小组这个战斗序列以来,三十年也仅补充进燕东阳这一根独苗,还被李虎丘给拐跑了。
特战师司令部大门前,敦敦实实的郭全忠先向东阳敬了个标准的军礼,东阳在部队的军衔是上士,郭全忠却是少校,在等级明确规矩森严的部队里,只有天兵小组的军人才够资格享受这个待遇。东阳礼貌的还了一礼。李虎丘从旁打量这个西北汉子,三十岁出头的年纪,面如重枣,卧蚕眉,长了一双细眼,身上的旧军装穿的一丝不苟,五短身材与乃父极其相似。作为此行的指挥官,郭全忠之前已明了随行二人的身份,向东阳表达了敬意之后,他的目光停留在虎丘脸上,久久注视,“你是李虎丘?”
贼王微微额首,“正是!”反问:“你是郭全忠?”
郭全忠恍如未闻,面无表情说,楚总亲自下命令必须带上你,据说是因为有一道门非你不可,我希望你别让我们失望!
还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这个郭全忠跟他老子一样的倔强耿硬。李虎丘的一双世故人情眼看人向来很准,见郭全忠这副样子便知道想让这样一个人原谅他的杀父之仇,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看样子只好听天由命了。此人刚才心跳加剧,血气涌动,一直在强制压抑恨意。虎丘毫不怀疑,如果不是为了此行任务,这郭全忠九成九会当场跟自己动手。
郭全忠确定了虎丘和东阳的身份,转身冲身后一辆绿军车一挥手,出发!
第344章 北莽异地竟似人为
从特战师出发乘车到陆航团,再改乘直升飞机,半途中郭全忠就坐在虎丘对面,面罩严霜咬牙切齿。李虎丘报以涩然一笑。
“咸阳榆树山周围十九所村办小学的新楼是你出钱盖的?”郭全忠冷不丁冒出一句话。
“嗯……”李虎丘对这些事还真不大清楚。郭全忠冷笑道:“看起来这件事对你而言也就是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李虎丘尴尬一笑。郭全忠又问:“陈李李小姐是你婆姨?”婆姨就是老婆的意思,李虎丘走南闯北天南海北的口音都听得懂,没吭声点点头。“陈小姐是活菩萨。”郭全忠低头说。“额妹子来信说她去咸阳咧,挺着老大肚子上山送书本给娃们,额大一直惦记的西北局三十二名烈士家属和二十七个娃也都落实政策咧。”
李虎丘心头微暖,前阵子他安排沈阳去咸阳稍作弥补,陈李李知道以后说这种事情女人做更合适。全不顾所有人的劝阻,硬是挺着大肚子去了一趟大西北。虎丘点点头说,分内之事,自由基金成立的初衷便是要做这些事。
‘大’是爸爸的意思。‘额’是我的意思。郭全忠对李虎丘用乡音是代表了一种态度。
沉默了一会儿,郭全忠忽然抬起头看着虎丘,用乡音说:“不管你弥补多少,额大的事情别指望额能原谅你。”
李虎丘说:“楚总跟你说什么了?”
郭全忠用普通话说:“该说的都说了。”“但我不会原谅你,不过为了大局考虑,我也暂不会找你报仇,我希望你能做好你该做的事情。”李虎丘微微一叹:“请放心,我一定会尽力。”郭全忠补充道:“杀父之仇不能报已经枉为人子,无论如何我是不会原谅你的。”李虎丘嘴角撇起一丝苦笑,向后一靠不再言语闭目养神。
四小时航程中半途又加了一次油,才飞抵华俄边境附近。当地政府派来负责接应他们的向导官叫杜拉尔,是一位鄂温克大叔。冰天雪地里,他牵着两头体型硕大的獒犬,站在驯鹿拉的爬犁旁边,脸冻的通红,笑呵呵热情的接过众人的行李,装到爬犁上。用浓重的北方口音介绍说,从这疙瘩出发往西走,还得八百里地才能到你们要去的地方,往北全是山路,现在是五月份儿,老林子里的雪刚开化,你们得有个预备,不然半道儿准抓瞎。郭全忠一下子没闹明白他是啥意思。李虎丘搭腔问道:“那您叨咕叨咕,都预备点啥玩意?”
“别准备什么越野车,那玩意进林子里头就废,雪一旦开化用不了几天就跑不了爬犁了,到时候东西全都得用人背,你们穿的这种鞋可不行,深一脚浅一脚走一两天还行,走长了雪水浸泡下,一双脚便废了,所以一定要每人准备一双我们鄂温克人狩猎时才穿的垫了乌拉草的桶子靴。”杜拉尔大叔说:“别看你们是正规军特种部队啥的,在这大山里头不一定玩的转,要想走的远,就你们准备的这些罐头啥的全没用,回头我帮你们去找老林子里的猎户换成肉干儿。”
特战师的兵都是经过最残酷的野外科目和实战考验过的,郭全忠带来的这几十名特战队员更是精英里的精英,他们用的吃的,皆是国防科工委根据山地作战的特点研发而成,穿的强调轻便密封保暖,吃的方面除了便于携带外,更注重营养均衡,避免因为饮食不良造成战斗减员。甚至还装备了德国产的微型柴油发电机和高频卫星通讯器器材。为了这次任务总参下了大本钱,一切用度全是最好的,却被这老头儿明里暗里贬低一番,郭全忠顿时有些不悦,倔脾气上来便要抢白几句。李虎丘忙拦住他话头说:行,回头这些罐头你就拉走换成肉干儿。又问:“越过边境的路线选在什么地方?”
杜拉尔露出狡黠的微笑,满意的点点头说:“这个你们只管放心,俄罗斯的边防部队都集中在满洲里那边的跨境公路和草原边防线上,从我们这里的海子山出发往北走全是深山老林子,那里是我们鄂温克人的猎场,不分什么边境不边境的。”
步行跋涉了近三十里才来到海子山脚下一个鄂温克人的村落,休息时郭全忠颇为不满的对李虎丘说,那些罐头都是根据人体所需,荤素搭配制作的,你都给他拿去换肉干儿,到时候我的战士们吃坏了身体怎么算?李虎丘说,不然你想怎么样?咱们所以选择这条路线就是为了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贝加尔湖地区,进山打猎的宁愿自己饿肚子都不能饿猎犬,你指望他给咱们带路,总得给些好处,他们常年吃不上几口蔬菜,尤其是现在这青黄不接的季节里,你那些罐头在咱们而言不算什么,在他们眼中却是稀罕宝贝,这些北方少数民族的汉子主动对他们好点儿保证没有你的亏吃。郭全忠对于他这种用国家物资结交朋友的做法虽然能理解但绝不赞同。
杜拉尔忙活完换肉干儿的事情,回来的时候刚好赶上燕东阳将铁翎从空中唤下来,登时看傻了眼,丢下手中装乌拉草的袋子,神色激动跪伏在地爬到东阳脚下,嘴里念念有词用通古斯语叨咕了好一会儿。最后满脸崇敬的对东阳说:“请您原谅我之前的贪念,我不知道你们是受到鹰神保佑的,请问您是鹰神选中的主人吗?”燕东阳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愣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李虎丘在一旁看出端倪,他素知这些游猎部族都有崇拜动物的传统,老虎狼熊罴都是他们崇拜的对象,但最受崇敬的当属大雕海东青,在鄂温克的传说中,能够翱翔在空中的远古巨雕九凤是猎杀之神,没有任何动物能逃过它的捕杀,同时没有任何动物能够吃到它们的尸体,这种被鄂温克人称之为金色海东青的巨鸟,就算死也会死在没有第二种生物能攀上的绝壁险峰上。铁翎几乎可以说当今世上独一无二的返祖异种,是只存在于鄂温克族古老图腾中被顶礼膜拜的生物。杜拉尔大叔这么大反应正是因为他觉得东阳等人是被鹰神选中的,他在为自己之前贪图这些人的罐头而感到羞愧自责。
李虎丘提醒东阳,“大叔跟你说话,问你和铁翎的关系呢。”
东阳忙把杜拉尔大叔扶起来,说道:“它叫铁翎,你叫它鹰神也对,我跟它是兄弟。”
杜拉尔起身再躬身一礼,说:“鹰神是最骄傲的,一切活物在它眼中都是猎物,只有最强的猎手才有资格成为它的兄弟,鄂温克人见到强者一定要喝几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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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的山村之夜。贼王独自坐在杜拉尔大叔家的屋顶上,望着远方黑沉沉的大山。燕东阳上来坐到他身边,沉默了很长时间才轻声说:“虎哥,谢谢你。”这声谢谢在东阳心里憋很久了。他算最了解李虎丘之能的一个,深知当日虎哥若想走,孔爷爷也未必留得住他,但是虎哥却为了兄弟二字留了下来。东阳眼中的虎哥一直智慧如海,处事更有枭雄之姿,经此一事才知道虎哥心中,兄弟二字贵过了他曾经宁死不愿放弃的自由。
李虎丘没搭理他这茬儿,指着远方的大山说:“从这儿走不足十里路便是名义上的俄罗斯境内了,这些鄂温克同胞们在这些老林子里头游猎成百上千年,这片广袤的丛林也曾属于华夏上千年……停顿了一会儿,吐口气继续说道:东阳,咱们他妈一定要把那东西找回来,还一定要把瑷珲宝瓶找回来,你我有生之年一定要看到这片土地回归华夏!”
燕东阳无声的点点头。李虎丘看着他,笑道:“想到国内的那些官僚便没有信心了是吧?说实话虎哥我他妈也没有!但是,咱们不能听见蝲蝲蛄叫就不种地了,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为唱高调,但求我心无愧!”
燕东阳从怀中摸出一张老羊皮地图说,“杜拉尔大叔给的。”指着上面的山水路线说道:“这里有一条捷径,从这穿过去只需要三天就能到达贝加尔湖地区,但中途要经过一处禁地,叫老罴岭,据杜拉尔大叔说那地方曾经被小鬼子盘踞了几年,听说是搞的什么基因实验室,后来小鬼子被苏联人赶跑了,拉走几大车资料,苏联人走后那岭子上出了许多大家伙,这些年变的贼邪性,老林子里的鄂温克族人都知道那个地方不能走,有去无回。”
李虎丘皱眉道:“兵贵神速,咱们就走这条路!不管老罴岭上有什么可怕的动物,咱们两个加上郭全忠一整中队荷枪实弹的特种兵,也足以应付了。这事儿你去跟郭全忠说,我瞅着他看你的眼神跟杜拉尔大叔有一拼,就差没把你摆桌子上供着了。”
东阳笑笑说:“行,我现在就跟他说去,明天就走老罴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