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虎丘的道义,贺余生对武道的痴迷,让两个精明人都落入铁判官的算计中。
此刻,这件事已到了收官阶段,让铁判官没想到的是李虎丘居然杀了贺余生。这真是意料之外的惊喜,失去了贺余生这主心骨,卧虎堂立即就会土崩瓦解!铁判官心中暗自得意的想到。李虎丘走过来抱拳叫道:“师伯,贺余生被我杀了!”铁判官打量李虎丘,注意到他胸前和嘴角血迹点点,看他脸色明显是受了内伤吐血后的样子,心下便信了几分。点头道:“做的好,等我解决了卧虎堂的事情,一定帮你找到你要找的人。”又随口问道:“贺余生功夫不弱,你是怎么打死他的?”
李虎丘道:“飞刀!我用飞刀杀死他的。”
铁判官点头道:“我猜也是如此,听蓝电说起过你的飞刀很了得,待我去看看贺余生的尸体。”
李虎丘侧身跟随他一起来到大堂上,铁判官凑到贺余生近前,只见贺余生胸膛上插着一把飞刀,直没入至刀柄,遍地是鲜血。铁判官不禁得意的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今后这远东境内,看谁还敢跟我盗门争雄?他用心聆听也没听出贺余生的心跳,犹自不放心,又探手去摸鼻息。便在此时,变生突起!贺余生的尸体忽然发出振动人心的心音。铁判官道声不好,贺余生的虎爪已经抓到他胸口衣服上!
铁判官猛的跃起,贺余生的五指在他胸口上留下几道血槽。铁判官身在半空,李虎丘手中一道白光激射而出直取铁判官前胸。这一瞬间被外头镇压卧虎堂帮众的蓝电和鬼手看的清楚,二人吓得亡魂皆冒,纷纷叫出声来,不好!危险!
铁判官人在半空中,心思却已经放在李虎丘身上。贺余生未死,李虎丘自然是不可靠的。飞刀将至他胸前的瞬间,铁判官将手指并拢在胸前,及时夹住了李虎丘的飞刀。与此同时,贺余生翻身跃起,双爪连挥猛抓铁判官双肩。铁判官身在半空,单手拦飞刀,双脚无着力处,贺余生的虎爪到了肩头的刹那,只见铁判官猛的一抖肩,脸色瞬间潮红,贺余生的虎爪抓住他的肩头,居然扣不进去!他身体猛往后仰,用了一招倒踢紫金冠,一脚踢中铁判官的胯骨。铁判官身子一震,劈手抓住贺余生的衣领,发力一抖,将贺余生扔出十几米远!
便在此时,李虎丘第二把飞刀也到了!刚才贺余生挡在前面,李虎丘一时未得便不能发刀,眼下贺余生刚被丢出来,李虎丘便发出了第二刀。铁判官无愧于宗师级人物,这一刀势若惊电避无可避,铁判官忽然一张嘴,嘎巴一声叼住了飞刀!
这一手技惊四座!李虎丘喝了声好,随即神情闪过一抹悲戚,身形突然转动,抖手间一抹绚丽惊虹自他手飞出!这一刀之美绝色无边!这一刀之绝情天地寒心!这便是化劲大师领悟导引术后,结合独创的心悸之法发出的惊世一刀。如果不是李虎丘此刻状态欠佳,这一刀的威力还会更大!
铁判官露了一手牙叼飞刀后,气势大盛,正欲宜将剩勇追穷寇时,只见李虎丘毫不气馁的扔出第三把飞刀!
一刹那,时光似静止了一般。
铁判官眼中,那飞刀仿佛天外彩虹,绚丽莫名,他明知危险却好像忘记躲闪似的,只轻微的转了一下身体,避过了心口要害。那飞刀一下子插进当胸!除了飞刀的速度惊艳绝伦这个因素外,铁判官双肩和胯骨受伤,也是他躲闪不及的重要原因。否则以他宗师级的境界,手眼身法形都远胜李虎丘,即便是如此厉害的飞刀也未必能伤得了他。
摔断了胳膊的贺余生挣扎着站起来,正看到这最后一抹绚烂。惊讶的呆在当场。李虎丘发出这一飞刀后,再度吐血!这次却是彻底的挣裂了前者刚恢复的内伤。
铁判官被这一飞刀射中后,身体被惯性打的腾身而起,飞退出十几步远。贺余生叫道:“虎丘老弟快再补他一飞刀!”李虎丘手中白光一闪,果然又亮出一把飞刀。铁判官胸口中刀,呼吸越发困难,此刻强打精神虽有余力却也是强弩之末,他恨恨的瞪了李虎丘一眼,呼哨一声转身跳上墙头。
卧虎堂众人纷纷弯腰捡起地上枪支,盗门众人忙跟着铁判官一起呼啦啦撤退下去。却是退而不乱,蓝电带人断后,从容退走。
此役,卧虎堂损失惨重,盗门却只微受损失,只铁判官一人身受重伤!
贺余生强提精神,恨声道:“虎丘老弟因何不再补他一刀!”却见李虎丘冲他惨淡一笑,翻身栽倒!
夜班,晚了点,勿怪。
第077章 万丈长缨要把鲲鹏缚
一场因李虎丘到来引起的风波巨变就此终结。铁判官重伤!贺余生重伤!李虎丘旧伤复发。
医院里,贺余生问李虎丘:“虎丘老弟,你是怎么做到用飞刀使出飞针夺血的手法,插我这一刀的?”李虎丘懵懂道:“什么叫飞针夺血?”贺余生顿时吃了一惊,叫道:“你根本不会?”李虎丘老实的点头。“不过我能听出来你气血运行的方位和间隙的位置,所以能找到准确的下刀时机。”
贺余生凝眉沉思片刻,不得其解。沉声道:“看来我们的运气不错,想不到老判官的功夫已如此厉害,如非用计偷袭,凭你我当时状态联手也不是他的对手,我更没想到虎丘老弟的飞刀竟有这样的威力,多谢你老弟这次出手帮忙,老哥哥我有个不情之请,想跟老弟你结个忘年交,咱们拜个把子如何?”
李虎丘很欣赏这个人的豪侠仗义勇武过人,也知道此人貌似粗鲁其实胸怀锦绣。只从他一句话就能让尚有余力的卧虎堂帮众放下枪,便可知此人御下的本领不凡。尤其难得是,此人光明磊落,精明厉害却不失识人之明。如此人物正是李虎丘喜爱结交的。他也是跳脱豪爽的性格,并不拘泥于年龄辈分,爽快的答应下来。
二人换成兄弟相称,贺余生问起李虎丘来远东的全过程。李虎丘将事情经过和盘托出。“在火车上我遇上盗门之人行不义之事,当时我便怀疑起这盗门的门风,但那时毕竟接触不深所知甚少,下火车后,遇到倒爷帮的廖小龙接站,他当时向我透露阎隆飞在卧虎堂的讯息,我便没再想火车上的事情,接着吃饭的时候他又故作无意的用言语招惹贺敏,进一步造成你我之间的矛盾,给你制造向我出手的借口,之后在盗门总坛……”
接着一气说道卧虎堂这段。“我听耳房中你的手下私语,说到你的为人和卧虎堂的规矩,对盗门之人告诉我的事情更加疑惑,所以你邀我进大堂比武时,我才会那么说,后来你我比武,铁判官趁机打上门来,我贯穿前情已想通一切的起因,这才决定跟你联手抵挡铁判官,但如果你我不用计策,以咱们当时体力耗损巨大的状况,即便是联手也毫无机会战胜铁判官,这件事最关键还是你当时肯信任我。”
贺余生凝眉道:“他早突破了化劲层次,想杀我机会多的是,之前不敢动手大概是害怕我脑袋上顶着的青帮二字,也可能是忌惮我手下训练有素的兄弟众多,他怕吃掉我之后损失太大,会让别的黑帮渔翁得利。”
李虎丘道:“我曾听说青帮内部也非铁板一块?孙鬼马跟贺司徒争权?”
贺余生能在此地赤手打下卧虎堂的天下,确是聪明了得的人物,李虎丘话中含义不说自明。他长叹一声,转换话题:“兄弟,你我初识,我这做哥哥的便欠下你这么大的情,不过好在你我都无恙,来日方长咱们相处的机会还多呢,远的不说说近的,你这次来远东有什么事尽管交给我来办。”
贺余生看意思是不想谈帮会内的争端,李虎丘也没多大兴趣知道,顺着贺余生的意思,说道:“我现在最想知道的是阎隆飞究竟投靠了远东地区哪个黑帮?”
※※※
盗门总坛内,铁判官精赤着上身,坐在锦墩上,胸前层层叠叠裹缠着纱布。蓝电和鬼手肃立在堂下。
蓝电恨声道:“眼看就要大功告成,想不到李虎丘会突然反水,都是弟子谋划不利,险些害了师父。”
铁判官摆手道:“你不必自责,这件事失利主要是因为咱们错算了李虎丘跟贺余生,想不到这二人会在关键时刻识破咱们的计谋后果断联手,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谁也怨不得,此事暂告段落,一切等我伤好后再说!”
鬼手道:“刚收到消息,卧虎堂的执法队进城了,意图不明。”铁判官道:“让下边加强戒备,你们不必太紧张,贺余生伤的不轻,李虎丘是为了阎隆飞而来,这两人联手也只是暂时的,卧虎堂的总堂卫队受到重创,他们应该无力发起反击,调执法队进城多半是为了加强戒备。”
蓝电道:“那只白眼狼不肯回来,老五又犯傻想跟李虎丘讲什么义气,老三和老六受三师傅蛊惑,要自立门户,眼下咱们的人手不够,否则此刻正是再袭卧虎堂的良机。”
铁判官皱眉怒哼一声,道:“说这些干什么?以后再不许提那三个孽障!”蓝电还想说什么,铁判官沉下脸道:“我要静养一阵,这些事日后再说。”
一山不容二虎,从盗门大举迁移到远东地区起,卧虎堂跟盗门的殊死争斗便已无可避免。李虎丘的出现打破了某种平衡,引发了二者之间酝酿多年的这场风暴。宛如一阵狂风席卷来的雷云风暴,发生的突然,消散的迅速。风暴过后,远东两大黑帮默契的选择了各退一步。这是生存的选择,二虎相争必有一伤,没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垮对方,对于铁判官而言万分遗憾,他深知再斗下去毫无意义,不过是鹬蚌相争便宜沃采松那个老渔翁而已。卧虎堂这边,贺余生跟他揣了同样心思。两下罢兵相安无事,仿佛那夜的血腥惨战从未发生过。
这几天,贺敏常来照顾父亲,顺道也跟李虎丘渐渐混熟了。医院里,李虎丘已基本康复,此刻正坐在病床上,跟贺敏分享彼此的故事。
几年前贺敏还只是个高中生,对比现在,她当时的相貌除了平凡外,还有一脸小豆豆。那一年,贺余生四十岁办了个寿诞。席间贺敏巧遇当地俄罗斯军方少将彼得罗夫的女儿嘲笑贺敏的模样。晚宴结束后舞会开始,一名年轻英俊的男子成为舞会的焦点。贺敏跟众多与会的少女一样憧憬着这个男子会关注自己,邀请自己跳第一支舞。但她自知模样太平凡,只能把这心愿当成一种奢望深深埋在心底。当别的女孩都在那男人面前晃动,展露花枝招展的魅力时,她却只敢在一旁纠结于之前同学嘲笑她的话。就在此时,那个备受瞩目的男子忽然站起身,径直走向她。
她不知道这个男人的身份,但她可以肯定这个男人绝不会为了巴结她父亲而接近自己。因为这个男人走进来时,她已注意到,参加寿诞晚宴的所有大人物,包括父亲和那位不苟言笑的俄罗斯三星上将在内,全都迎到门口。这样的人在这样的场合做任何事,都只有一个原因,就是他想这么做。现在他要做什么?她看着他笑眯眯向自己走来,她忍不住在心里猜想,他要请我跳舞吗?答案在耳边揭晓,他说,我能有幸请您跳第一支舞吗?
于是,刹那间,丑小鸭变成了白天鹅,她幸福的几乎眩晕,随着他在舞池里翩翩起舞。连她脸上的小豆豆们都跟着绽放出光彩。她陶醉在他温暖的掌握中,体验着从未有过的赢了其他女孩的幸福滋味。可惜这幸福来的快去的也快,一曲终了,他洒然而去。离别时她躲在一干大人物后边,听其他人对他议论纷纷。这才知道这个男人叫张天鹏。他就是让父亲无比头疼的那条远东之龙。
从那天起,她就开始做同一个梦,她收集关于他的一切资料。这个男人没有结婚,没有女朋友,甚至没听过他任何的风流韵事。她相信他是那种等待真爱的男人,她甚至自恋的认为自己就是他的真爱。
贺敏接着告诉李虎丘,后来盗门来到远东,张天鹏跟盗门老三金川结成了忘年交。从那时起他就麻烦不断,直到最后在国内被抓。贺敏说到这恨声道:我跟他说过让他不要跟盗门中人交往,可他根本不听我的,他第二次遇上我的时候甚至都不记得我是谁!这个混蛋给了我一个美梦,又亲手打碎,我恨死他了,所以我才不爱听别人说起他。
李虎丘听到这里已经明白,这个叫张天鹏的哥们只是想替贺敏出口气,帮她树立一些信心。他恍然道:“难怪那天在饭店你那么生气。”
贺敏告诉李虎丘,自己在远东住不了多久了,贺余生要把她送到北美去,据说是去陪新帮主上大学。李虎丘听了不由心中一动,联想到卧虎堂的青帮背景。李虎丘想到,这新帮主多半是青帮新主,需要贺敏这么大个姑娘陪着上学,应该是她!他想起了那个叫黑蝴蝶的蹩脚小笨贼。贺敏要去北美跟她作伴吗?
“其实你长的也挺耐看的,只是你平日里太凶了,很多喜欢你的人都不敢跟你说,你一个大姑娘家,必须学会温柔,我相信到了北美,在更开放的环境里,会有很多人喜欢你的。”李虎丘不动声色笑道。
贺敏听了李虎丘的话,嘴上说他在胡扯,声称男人没有好东西,自己不需要任何人喜欢,心里却未必是这样想的。
贺敏离开后,李虎丘仔细思索她说的话。总结出一些东西来。那个叫张天鹏的人之所以倒台跟盗门有关;贺余生要把女儿放到高雏凤身边,却不知是何用意?想要多知道高雏凤的近况,通过贺敏倒是个不错的渠道。
贺敏离开没多久,贺余生便过来探看李虎丘。他带来了一个李虎丘最感兴趣的消息,阎隆飞就在盗门总坛!
第078章 独有英雄驱虎豹,更无豪杰怕熊罴
叶小刀曾说阎隆飞一直跟远东地区的一个黑帮有来往。原来这个黑帮就是盗门。一想到自己被铁判官欺骗利用,险些错杀了好人,李虎丘就恨的牙根儿痒痒。贺余生告诉他,阎隆飞现在已是盗门的大管堂,身份地位只在蓝电等人之下。李虎丘向贺余生提出告辞,直言此行的目的就是阎隆飞。现在已知此人下落,李虎丘半分也不想等,他迫不及待想要跟阎隆飞打听小燕子的下落。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贺余生已知李虎丘心中最惦记的人就是失踪多日的干女儿小燕子。他没多做挽留,只告诫李虎丘,宗师级人物的恢复能力还胜过你我,现在你的身体已复原,相信铁判官的状况更不会差到哪去,他嘱咐李虎丘凡事不可强求,如遇危难,保命第一!李虎丘让他不必担心,笑道,“我有保命的护身符,铁判官不敢把我如何。”
从小燕子失踪到现在已经五十天,李虎丘是掰着手指算过来的日子。他现在甚至有些怕见到阎隆飞,他害怕问出来的结果如燕子姐一般凄惨。
还是那个地方,不顾贺余生的劝阻,李虎丘选了个上午,正大光明的来到这里。盗门众门徒如临大敌将他迎进其中。那道沉厚的大门随即又关上。依然是那个大堂,标枪一样挺立的铁判官仍旧如山似岳渊临岳歭。
“好一个少年贼王,射了我一飞刀居然还敢光明正大的独闯我盗门,我倒要看看你小子凭的是什么?”铁判官的声音如黄钟大吕,入耳后语音袅袅,竟可收先声夺人之威,极有气势!
故老相传,武道高手练到极致可以声音打击对手。民国武术大师薛颠曾说,武术的真实情况是,四肢躯干可以击人,发声、用皮肤也可以击人,甚至击人于数步之外。薛颠自评:“言以离奇,实习则明。”——你没见过,但我练到了。
铁判官的功夫入了宗师境界,虽没达到薛颠以声袭人的境界,声音由他口出,刻意为之下,亦能达到夺人心神震慑意志的效果。李虎丘练的功夫一半是董师傅传授,一半却是个人领悟,别走蹊径,最是注重精神修养。因此铁判官的这番做作对他影响不大。
李虎丘神色如常答道:“你跟杨牧峰勾结,通过跟黄宝江一起倒卖文物,进而结交青帮,事迹不秘,你们又害死了盗门五鼠中的老二步非命,逼走老三金川,独霸盗门,接着你们又把盗门转移到远东,现在你又仗着跟青帮孙鬼马的关系,在图谋卧虎堂,种种迹象表明,你们所图不小,人只要有所图谋,便会懂得取舍权衡,当日,杨牧峰曾警告我,对鹤鸣图一事守口如瓶,我当时问他,杀了我岂不是一了百了?他说因为我是李厚生的孙子,所以我还才有机会听他跟我讲那番话。我猜今天在盗门,这个理由依然能够保证你也不敢杀我!”
铁判官冷笑一声,道:“你别忘了这里不是华夏。”
李虎丘道:“我最近常听人讲起一个叫张天鹏的人的故事,据说此人曾在这边叱咤风云,力压你跟贺余生一头,这人好像不会功夫,身边也没多少人和枪,但他就是能在这片风云之地呼风唤雨,你们也好,老毛子也罢,谁都不敢轻易动他,我猜这跟他的身世有关。”
铁判官忽然哈哈大笑,狂态尽显,“说的好!好胆色,好见识!如无必要,我的确不愿意杀你树下大敌,但你别忘了,张天鹏现在身在何方?真逼我太甚,天王老子又如何?”
李虎丘不以为然道:“你能带头坑了教导自己本领的师父,害死自幼一起长大的师弟,我相信这世上没有你下不去手的人,但你不是疯子,你是枭雄,驱使你做这些事的诱因是利益,我一不会挡你的路,二不会泄你的秘,三你未必能杀得了我,如此划不来的事情,你为什么要做?”铁判官神色不变,静静听着。李虎丘继续说道:“你布局引我去找卧虎堂晦气,我一时不查上了你的当,还好及时扭转过来,你受伤,贺余生也受伤,这件事说起来你还占了点便宜,你这人善于权衡,想来不会因为我扔了你一飞刀而斤斤计较,我这次来的意思非常简单,我要见一个人,你知道他是谁,现在就想见,希望你能成全,就当是你付给我打伤贺余生的酬劳。”
铁判官沉思片刻,道:“只是见一见?”李虎丘答:“最多问两句话!”铁判官扬声吩咐道:“去把阎隆飞叫出来。”
阎隆飞从后堂来到大堂上。这人三十多岁的样子,长得相貌堂堂,体型修长略瘦。虽然同在哈城道上混,但道不同不相为谋,李虎丘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人,居然有莫名的眼熟之感。
阎隆飞来到堂上,不等李虎丘问便开门见山说道:“虎丘兄弟,大家都是哈城人,你的来意我很清楚,实话对你说,你干女儿的事儿我确确实实半点不知,老贾,小文,大彪三人的确是我派去杀你的,那也是你逼人太甚把我的台阶全堵死的缘故,不过现在他们仨全死了,而你还好好的活着呢,这件事儿是因你而起,咱们道上的规矩是人死仇了,我手下已经死了三个人,你难道非要了我的命才肯罢手?”
在阎隆飞想来,李虎丘之所以如此执着的追杀他,多半是因为自己曾派人暗杀他,所以他一出来便把解释的重点放在贾文彪三人暗杀李虎丘这件事上。却不知李虎丘曾对叶小刀说,此人罪大恶极,我必杀之!
阎隆飞武力平平,李虎丘要杀他不过举手之劳。铁判官在一旁严阵以待,随时防备李虎丘偷袭。“李虎丘,人你已见到,有什么事情当面问清楚。”
李虎丘点头,多谢大师伯成全,阎隆飞已经把我想问的话说清了,此事就此作罢,告辞!说罢一抱拳。铁判官负手点头道:“不送……小辈敢尔!”突然!,李虎丘指尖处有白光一闪,一道惊虹直奔铁判官。
李虎丘这一飞刀隐蔽性不强,发出之前,他便鼓动气血做出要突袭的架势,铁判官五觉敏锐,已提前做出预判。李虎丘飞刀出手的刹那他已一步跳开。
李虎丘一刀扔出,身子丝毫不停顿,顷刻间到了阎隆飞面前,劈手掐住他的脖子,转身就往外走。铁判官躲过飞刀,再来追他时,阎隆飞已落入他手中。李虎丘喝一声着飞刀,铁判官身形微微一顿。李虎丘趁此机会抓着阎隆飞奔出大堂。铁判官紧随其后追了出来。李虎丘猛地将手中的阎隆飞丢给他,自己则转身三两个纵跃间跑到院墙下。飞身而起,半空中一甩袖中的销魂钩,勾住墙头,李虎丘身轻如燕借力飘过墙头。身后兰青峰抱着脖子被扭断的阎隆飞发出一声凄厉长嚎。
李虎丘跳出大墙,看准方向拔腿便跑,只出去不过几十米,身后便传来兰青峰跳出大墙落地之声。老家伙显然动了真怒,边追边叫李虎丘停下,李虎丘听他的意思分明已动了杀机。不禁暗自琢磨,老家伙因何如此,却百思不得其解。
李虎丘撒开腿亡命奔逃,他从小苦练出的腿功敢说天下无双,身后铁判官虽然是宗师境界,但只比脚程却还弱于李虎丘。
前方是共青城的主街,崔可夫大街,车水马龙过往车辆繁忙,大街两旁是临立比肩的高楼大厦,前边已然没有小路可走。李虎丘暗自叫苦,只得顺大街狂奔。身后铁判官追出来,自知脚程没有李虎丘快,他从容的拦住一辆出租车。李虎丘用余光看到,暗骂自己蠢蛋,也赶忙拦车,一辆雷达吉普车从北往南开来,到他身边时速度微减,李虎丘在间不容发的瞬间抓住车门,脚下加力紧跑几步,跳上这辆车。
直到坐进车内,李虎丘才发现这车里居然是三个华裔女孩。虽只是惊鸿一瞥,已发现三人竟然皆是绝色佳人。接下来李虎丘又发现奇事,这三个女孩的反应十分奇怪。一个陌生的少年男子突然冲进她们驾驶的吉普车上,多半女孩子会是什么反应?恐慌,尖叫,甚至心神大乱引发车祸都没什么可奇怪的。可这车里的三个女孩居然只相互对视一下,后边一个女孩,轻启朱唇声音似铜铃儿:“抚云姐开快点,有人在追他。”
李虎丘愣了一下,才连忙道了声对不起打扰了。身后女孩笑声清脆,又说道:“还真是你呀,怎么每次看到你都在跟人打架?”李虎丘闻听不禁回头观看,却见说话的少女歪头正在看他,一双大眼睛灵动俏皮,精致的五官,白皙的肌肤凑到一起,宛如雪玉冰雕。整个人看上去,真仿佛画中人活过来对他讲话。正是三年前在哈城车站见过的那个爱看他打架的少女。两人都是那种过目难忘的好记性,彼此又都很有特点,尤其难得是这种特别的见面方式,更加深了彼此的印象。李虎丘也惊讶道:“想不到会再遇上你,谢谢你们。”少女道:“别你你的叫了,我叫萧落雁,你叫什么?”“李虎丘。”
后座上另一个女孩用最不紧不慢的口气说道:“抚云,身后的车追上来了。”李虎丘甩脸往后看,铁判官血灌瞳仁,已经坐在拉达车驾驶员的位置上,小拉达轿车被他开的飞快,在后边紧追不舍。
驾车的叫抚云的女孩歪头看一眼李虎丘,笑问身后的萧落雁:“小雁子,这小子你见过?”又冲另一个女孩怒道:“老鱼,你就不能不用这样的口气讲话?好人也被你急死了。”
李虎丘在她歪头的瞬间已看清楚她的全貌,心不由自主的停跳了半拍儿。
第079章 梅花欢喜漫天雪
萧落雁的美惊心动魄,似孤峰上的浮昙仙花瞩目动人不含一丝烟火。但李虎丘毕竟是第二次见识到,心里已不似初见时震撼。驾车女孩的美却有着惊天地泣鬼神的气魄,有一种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的霸气。不管在任何场合,有多少曼丽名媛在场,只要她出现在那里,万众瞩目的焦点就不会是其他女子。她嬉笑怒骂的时候别有一种风情,好似怒妲己,笑褒姒,一颦一笑都有倾国的魅力。这样的美丽张扬若九天飞凤!李虎丘不禁暗赞三声妙妙妙!
坐在李虎丘身后的女孩从容应道:“你再不专心开车,急不死你却能撞死你。”她的声音略带清亮的感觉,音色清澈,语速不紧不慢。无需仔细打量模样,便只听这声音就透着一股子飘然出尘的味道。李虎丘第二次听她讲话终于明白这三个女孩镇静的缘由。说话的女孩武道境界绝不在自己之下!之前他没特别留心,这会儿仔细聆听,却发现讲话的女孩气脉悠长,气血运行丝毫不受汽车运动影响,尤其是她讲话的声音,略带一点后堂音,正是功夫练到了,气韵十足的发声特点。李虎丘不禁好奇起这个女孩的模样。
三个女孩,一个美的空灵,如绝壁上的仙露奇葩,另一个惊艳的夸张,绝世华丽如九天飞凤。剩下的那个功夫高手又是什么样呢?刚才上车时的惊鸿一瞥,李虎丘只大约扫了一眼,依稀是个漂亮女子。但观人需望气,并非五官精致完美便可称之为绝世佳人。气质和韵味才是评判一个人外在美的关键硬件。
李虎丘跳脱爽朗的性子,即便是逃命途中依然有赏花的豪胆和心情。他按捺不住好奇心,回头看了一眼。只一眼便让人终身难忘。只见她生的:娥眉青黛,明眸流盼,朱唇皓齿,细腰雪肤。单论模样已不在落雁和抚云之下。比较气质,前二者一个空灵,一个端丽。而身后的女孩子的气质却是恬淡。最让李虎丘称奇的是这年轻的女孩居然穿了一身雪白的道袍。从模样到气质再到衣着,搭配的浑然天成。无一不出尘,无一不脱俗。李虎丘看到她就联想到了金庸笔下的小龙女。女孩注意到李虎丘在看她,她抬头微微一笑,自我介绍道:“何问鱼。”
李虎丘看何问鱼时,公路上一场惊心动魄的追逐战正在进行时。这个叫抚云的女孩子车技着实了得,只见她已把档位放到最高速的五档,脚下几乎不离开油门,单手扶着方向盘,表情一派轻松闲适。任雷达吉普车的发动机如何咆哮,公路上车辆如何多,她只是一味的风驰电掣。李虎丘注意到身后二女,一动一静,却都没有半点畏惧之意。
身后的拉达车依然紧咬着不放,吉普车的极限速度不如轿车,老判官驾车技术却远不如这位叫抚云的女孩子。因此虽然能跟上,却也只有在后面吃尾气的份儿。驾车女孩子忙里偷闲,歪头对李虎丘说道:“我叫谢抚云,不介意的话跟姐姐说说,身后这老先生是干什么的,你拐了他闺女还是偷了他宝贝?让他这么玩命的追你,丫车技不咋地,反应可够快的。”
身后的拉达车猛的往前抢,谢抚云微微一动方向盘,吉普车已横在拉达车前边。谢抚云忽然踩了一下刹车,拉达车收势不及,追尾碰了吉普车一下。车子一震,萧落雁惊叫一声,啊哟,何问鱼伸手按住她肩头。谢抚云哈哈一笑,开心叫道:“老头真够泼的,这下够丫喝一壶的。”
李虎丘嗅着车内三种不同的芬芳,欣赏着三种不同风格的美,只觉得这风格硬朗线条粗糙的吉普车内好似仙境一般。否则,如此人间难见的绝色,怎么可能会一下遇到仨?开车的谢抚云笑嘻嘻道:“小弟弟看傻了吧,刚才要不是小雁子一个劲儿的让我给你机会上来,就凭姐姐这车技,你上得来吗?”
李虎丘道:“感觉像一步迈进狐狸洞,个个都是狐仙美女。”谢抚云听了格格笑道:“今天算你运气好,我们三个这是毕业前的疯狂,出来玩个痛快,要是在平时,你想看到一个都难。”又道:“哎,你还没说后边那老头是咋回事呢。”李虎丘道:“我也糊涂着呢,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生这么大气,太不合常理。”
萧落雁忽然道:“凤凰女王陛下,您就只管放心大胆的往前开好了,我替他作保,证明他是个好人。”
原来她的绰号叫凤凰女王,倒是很贴切,李虎丘暗想道。
谢抚云抬杠道:“你倒说说看,怎么看出来他是好人?”萧落雁笑道:“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听到很多人夸他学雷锋拾金不昧来着,后来他跟人打架,却是因为抓小偷。”何问鱼也笑道:“坏人上车后一定先说快点开,不然把你们怎么样怎么样,他像个傻瓜似的上来就说对不起。”
萧落雁看似娇憨,其实观察力敏锐,几年前在哈城车站看李虎丘打架的人很多,却有几个人能看出来李虎丘的作为?何问鱼简简单单一句话,却直指人心世情,她观人更擅长观心,虽是戏言却说到点子上。驾车的谢抚云同样难得,不只是模样出众,尤其难得是她的自在大气。仿佛一切尽在掌控的游刃有余。在风驰电掣生死追逐中,依然嬉笑怒骂自在从容。
李虎丘道:“这老头很厉害,咱们先脱身了,我再告诉你们他为什么追杀我。”
萧落雁笑问:“还能厉害过问鱼姐姐?”
何问鱼道:“我这两下唬你们还行,遇上真正的高手就没多大用了,李虎丘的功夫大概就比我厉害,他都被追的狼奔兔逐的。”
萧落雁吃惊的对李虎丘说道:“原来你这么厉害!”谢抚云忽然叫道:“啊哟不妙,出城了,车还要坏,等一会儿这车怂了,你要想着自己跳下车逃跑,不要连累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