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能提?”窦萌妮道,“我从没觉得那有什么不能提的。”
“你还小,有些事你根本不懂,现在只是凭着点热情,如果现在你不及时刹车,把握不好自己,将来会后悔的。”马小乐很严肃,不过不忘叮嘱一句,“说你小,别再挺胸了。”
窦萌妮好像很委屈,聚着眉毛望望马小乐,“小乐哥,你说我后悔什么?”
“幼稚!”马小乐松开窦萌妮的手,走到门口回头说道,“萌妮,跟我谈这些事,起码你还得再过三年!”
“好,那我就再过三年!”窦萌妮像赌气一样,噌噌地走到门口,“小乐哥,说好了啊,三年!”
三年?马小乐笑了,三年后物是人非,什么不好说?还就不信你窦萌妮能三年如一日!
“行,说好了三年!”马小乐笑道,“好了萌妮,回去吧,家里都等着呢,我可告诉你,今天你得把这戏演好喽!”
窦萌妮嘴角一个不易察觉的诡笑,径自出了房门,穿过院子,来到院门口,“小乐哥,你放心吧,保证不穿帮!”
马小乐没敢在果园里逗留,要是一个把持不住把窦萌妮给生扑了,那事情处理起来就麻烦了。
回到村里,院子里已经热闹开了,亲戚很多,前来祝贺,不过八成都是看在马小乐身份的面子上来的。马小乐一眼就能看出这些,不过没什么,这很现实,说得好听点,很朴素。
但是,亲戚们的过于热情,又让马小乐觉得他们很虚伪。
整个酒席,马小乐觉得是在受罪。
好在也就那么两三个小时,忍一忍也就过了。
快乐的是窦萌妮,那嘴甜的不得了。马长根带着他们挨桌敬酒,还一个一个介绍,这个是大姨,那个是小姨,还有大舅舅、二舅舅、三舅舅……
窦萌妮每个都叫一遍,只要马长根介绍,她就喊。
喊得马小乐心里有点乱,一个恍惚,还真以为是结婚喝喜酒了呢。
终于吃喝完了,近亲留下了见面礼,远一点的,留下几句祝福的话,都回了。
“萌妮,你这戏演得太逼真了。”马小乐和窦萌妮进了侧间,“这下弄得跟真的一样,往后我还不好说呢。”
“真了比假了好啊。”窦萌妮道,“要是假了,你干爹干妈会有多难过?”
正说着,胡爱英乐颠颠地走了过来,掀开大襟衣服,从内袋里摸出个布包来,“小妮啊,来,妈给你的东西。”
布包打开,是一对银镯子。
马小乐一看就明白是咋回事,这都是电视电影里才有的情节,咋还活生生上演了呢!
“妈,你这是干啥?”马小乐上前拦在胡爱英和窦萌妮中间,“这,这是第一次来家看看,用不着特别表示。”
“傻孩子,你懂啥。”胡爱英将马小乐推到一边,“就是第一次才要表示呢,这是规矩,也是个吉利事。”
胡爱英抓住窦萌妮的右手,把其中一个玉镯子套在了她手腕上。“小乐,这两个镯子,是家里传下来的,一共两个,一个呢,给你媳妇,另外一个呢,留个大宝媳妇。”
马小乐急得团团转,眼巴巴地看着窦萌妮,希望窦萌妮能摘下银镯放回到胡爱英手中。
可没想到,窦萌妮抬起手来左看右看,“妈,谢谢您了!”
就这一句,马小乐眩晕了。
“小乐哥,你怎么了?”窦萌妮知道马小乐会着急,所以多留意了他。
“没,没啥,可能是喝多了。”马小乐摸着脑门,不知道该怎么从窦萌妮那里讨回银镯子还给胡爱英。
“我就跟你说过嘛,不能喝就别喝。”窦萌妮摸摸马小乐额头,“看看,虚汗都出来了,看你以后还逞强!”
这种埋怨,是最贴心的关怀。胡爱英看在眼里,美在心里。
窦萌妮这次是存心的,就是要做出点样子来,此刻再不抓住机会,那还等什么时候?
“妈,我陪小乐进屋里躺会,要不呆会回去他路上可要难受的。”窦萌妮抱着马小乐的膀子,朝里屋走。
“去吧去吧。”胡爱英呵呵地笑起来,“别忘了,给小乐弄杯红糖水。”
“知道了,妈,你去忙你的吧!”窦萌妮欢快地答应着。
马小乐给弄得没办法,也不好当面说什么,只好跟窦萌妮进了里屋。
进屋之后,马小乐不开脸,虎虎地看着窦萌妮。窦萌妮似乎知道,就是不抬头看马小乐。最后,马小乐憋不住了,先开了口。
“萌妮,你装大了,咋能这样呢?”马小乐道,“弄得跟真的一样,以后我还不好说呢!”
“我觉得没什么特别的啊。”窦萌妮装起了糊涂,“你说了,要好好配合的嘛,我现在做到了。”
“配合那也得讲个度。”马小乐指指窦萌妮右手腕上的银镯子,“那玩意都戴上了,又咋说?”
【742】 熟悉的身影
“妈给的,能拒绝吗?”窦萌妮走到床边坐了下来,“小乐,这镯子,我想戴一辈子。
“萌妮,这称呼咋又变了呢?”马小乐听得出来,“咋只喊小乐,不喊哥了?”
“哥,已经过时了。”窦萌妮道,“现在不能喊哥了。”
马小乐盯着窦萌妮老半天,想看看她到底是个啥意思,不过愣是没看出来,想再多说几句,也说不出来,女孩子嘛,说重了,伤了自尊心可不好。再说了,窦萌妮对他这么执着的喜欢,不是种福分?
“嗳,生在福中不知福呐!”马小乐也走到床边,躺了下来。
“小乐,你说啥呢?”窦萌妮俯下身子,问马小乐。
“呵呵。”马小乐咧嘴一笑,“萌妮,你说你这么地对我好,如果哪天你觉得我辜负了你,岂不是很伤感的一件事。”
“我没那么想。”窦萌妮摇摇头,“辜负就辜负呗,反正我有镯子了。”
马小乐愣了一下,随即闭上眼笑了。
下午离开,马小乐也没到村部去散烟,车子在巷子口发动,直接去了沙墩乡大院。
庄重信依旧是那么热情,当年一点狗鞭酒,支撑了他对马小乐一辈子的热情。
还有徐红旗,此时已是副乡长的他,见到马小乐也还是那么恭顺,“马局长,可拖你的福了,岳部长前不久刚把我提上来!”
“哦,这事啊,小意思,不值得说。”马小乐笑道,“昨天回来经过县里,岳部长也跟我提了下,就知道你已经顶上乡长的帽子了!”马小乐这么说,无非是想让徐红旗多些感恩之心。
“咋不值得说了。”徐红旗道,“这可是我徐红旗一辈子的梦想呢!就这么快实现了,你说值不值得说!”
“咋能说是一辈子的梦想呢!”马小乐道,“如果放在一年前或者半年前,可能你这么说也还有情可原,但现在,我觉得不可以。人嘛,毕竟这山望着那山高,现在你是副乡长,难道就没想过要当乡长,或者到县大院去弄个副县长?”
“哟哟,马局,副县长就算了,乡长嘛,还真有点想法。”徐红旗笑得很真。
“就是嘛,好哈干。”马小乐道,“如果有机会,我再拉你一把就是!”
“马局,我全家都给你感恩戴德!”徐红旗一听,立刻作出立正的模样,“要是真能当上乡长,那我还不跟做梦一样?”
“别做梦了,到时你就知道。”马小乐呵呵一笑,“红旗,那一亩三分地的事,上次我托付给你,现在是啥情况?”
“一如既往地热,火热!”徐红旗道,“现在,我又扩大了五十亩,当然,庄书记是给了大力支持。”
“呵,好啊。”马小乐笑道,“规模扩大,说明业务上去了。”
“那可不是。”徐红旗道,“现在市里很多有头脸有身份的人都来了!”
“收益呢,咋样?”马小乐笑道,“做那项目,就得把自己当成是商人,商人讲得就是效益。”
“很好!”徐红旗道,“呆会我给你看看账本,照这么个趋势发展下去,估计年底能实现净利润起码一百万!”
“那还真是不错。”马小乐道,“好好经营着,年底给你分红!”
“嘿嘿,那好那好!”徐红旗眉开眼笑,“马局,我先谢了。”
“谢啥啊你。”马小乐道,“你别把我那一亩三分地的牌子搞砸了就行。”
“那当然不会。”徐红旗道,“呆会我就带你们去看看,保准你们会满意,经过我的打理,更上相了!”
徐红旗这么一说,马小乐当然要过去看看。
没错,徐红旗没说大话。现在通往一亩三分地的道路变好了,很通顺,车子可以平坦地开到地头,一眼望去,条条块块井然有序。
“马局,现在的地块,可以说是供不应求。”徐红旗指指地里的几个雇主,“瞧见没,今天还算是少的,现在天天起码有三十多人次来这里,看望自家的菜园。”
马小乐顺着徐红旗手指的目光望去,竟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汤静虹!
这可真是打破脑袋也想像不出来的事情,汤静虹竟然跑到这里来消遣?
马小乐考虑了好一会,决定还是去那边看看,跟汤静虹聊几句。不过去之前他问了徐红旗,认识不认识汤静虹,徐红旗摇摇头,说市里来的人多着了,从来都不打听,相互不打听,这也是一个服务条款,不问客人的身份,除非客人自己说。
“那好,我过去那边看看,你不能说我是这一亩三分地的主人。”马小乐交待了一句,自个去了。
汤静虹来这里,只是朋友口口相传,听说而已。后来了解了下,还真是不错,就当是给自己一个小天地,一个放松吧。
“汤董!”马小乐笑呵呵过来,满脸诚挚的微笑,“也有这闲情逸致?”
汤静虹对马小乐的到来,也是出奇的惊异,“怎么,马局长,你也来这里?”
“来!”马小乐笑道,“回归自然,是人的本性,有这么好的地方,何不给自己一个小小的私享空间?确切地说,应该是一个自由的精神家园。”
“马局长,你上升高度了啊。”汤静虹笑道,“反正来这里就是放松放松而已。”
“那是。”马小乐道,“还是我刚才那话,回归自然,在这里,用不着为自己的事业发展去绞尽脑汁,更不用去和别人勾心斗角,在这里,有的只是松弛,放下所有包袱,就当自己是一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人!”
“马局长,你说到勾心斗角,我倒是想起很多。”汤静虹道,“其实就是相互拆台、打击报复。”
汤静虹这么说,马小乐觉得也算是摊开心扉的话,这或许是个机会。
“汤董,有些事,我不说你也明白。”马小乐道,“不得不承认,就目前的一些个事情来说,咱们有很多地方需要沟通,但偏偏没有,一点都没有。”
“呵呵。”汤静虹弯下腰,看看脚下的幼苗,“或许这就是宿命,就你我本身来说,其实并无过不去的事情。”
【743】 遇汤静虹
“你说得不错。*”马小乐道,“我们之间,仅有的一点事情就是,当初跟你女儿之间的误会。”
“我相信是误会。”汤静虹道,“那次在派出所,我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你不是那种人,只是后来事情发展的出乎我意料。”
马小乐知道汤静虹说的是什么意思,就是后来刘广达打了他,再后来就是他算计了刘广达。“汤董,往事不堪回首啊。”马小乐道,“也许就是你说的,那是宿命,但我也总觉得,所谓的宿命,只是对过往遗憾的一种自我安慰。而眼前很多事情,是完全可以通过努力来解决得更好,这样就会成为以后所谓的宿命。”
“你是说现在的对立?”汤静虹只是说对立,没有具体。
马小乐也知道,用不着点得太清,“不错,不过所有的对立,其实都是本不该发生的事情,只是我们身处的位置不一样。”
“目的也不一样吧。”汤静虹笑道,“我只是个商人,而你走的是仕途。”
“但不管是经商还是从政,有一点是共性的,和为贵!”马小乐道,“和则两利共赢,斗则俱伤共损!”
“说得是不错。”汤静虹点点头,他知道马小乐的意思,这是种友好的暗示,“不过你也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有些事情,不是说停就停的。”
“汤董,这个世界,没有啥是永恒的。”马小乐道,“前一秒是敌人,后一秒就有可能是朋友。”
汤静虹看着马小乐,没说话。马小乐知道此刻汤静虹心里很不平静,他的话应该起到了一点作用。“汤董,其实哦我们都是别人的棋子,关键在于我们能不能认识到这个问题,否则吃亏永远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