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还来吗?”
“我们能去看他吗?”
“我们一起去好不?”
“单老师,潞州离这儿远吗?”
“…………”
完了,一抓就死,一松就乱,提起雷老师,憋了好几天的学生炸锅了,你一句我一句,问着单勇,这群情那叫一个鸡动,惊得单勇瞪着眼看着这群平时貌似不懂事的乡下学生,可不知什么时候师生情谊已经这么深了。蓦然间,单勇一拍讲桌喊了声:“安静……上课时间,乱什么!?”
一下子把孩子吓住了,单勇心里既有惊讶,又有妒嫉,自己辛辛苦苦教学,倒不如傻雷在这儿误人子弟,正想扮着老师的模样训斥两句,不过看着一双双渴望的、怯生生的和怀疑的眼光,单勇又硬不下心肠来了,一笑,放低了声音说道:“想见雷老师暂时不行,不过我有办法……你们和他说话怎么样?过来水生……”
一喊这秃小子离开座位就奔上来了,全班的羡慕不已。单勇摸着手机,拔着雷大鹏的电话,一拔就通,说学生要和他通话,那边的雷大鹏也乐歪了,赶紧地,牛水生乐滋滋拿到嘴边,第一句话却是:“雷哥,你咋住院了,你不来也没人带我们玩了……我家的羊都下了俩崽了,我妈说给你挤羊奶喝涅。”
“我说我说……”又有个打平头的抢上来了。
“别抢别抢……哎,雷哥,你病好了赶快来啊,我们给你打麻雀。”
“雷老师,我妈还说让你去我们家吃饭呢。”
男生女生,以牛水生为中心,挤成一团了,单勇的手机可倒霉了,被这个抢,被那个拽,抢着和电话里的雷大鹏唠家长,单勇哭笑不得了,现在知道为什么雷大鹏的群众基础这么好了,没把自己当老师,把学生当兄弟了,兄弟相称,自然兄弟情深喽。
没有打扰学生们的热情,单勇站到了教室门口,貌似看着西山一轮落日,实则盯守门口,生怕单校长发现他的教学方式有走向雷大鹏模式的倾向,争了会,有人拉着他的衣角,怯生生的声音响着:“老师,你们的灶房冒烟了。”
回头,是班里的小女孩景艳艳,一惊又回头,果真是学校的厨房冒着烟,这一吓,单勇顾不上放哨了,飞奔着向厨房而来,刚跑几步就见得刘翠云和王华婷从厨房里奔出来,咳嗽着呛得眼睛直流,单勇生气地叫嚣着:“嗨,怎么了,让你们生火,你们改放火了。”
“没点着,净是烟。”刘翠云咳嗽着,抹着泪道。
“怎么回事嘛,怎么净冒烟不着火。”王华婷也糗了,抹着眼泪。
单勇捂着鼻子进了厨房,先看灶里,泼了股凉水,再看烟道,明白了,烟道口子没打开,引火的麦秸发潮了。赶紧地打开盖子,把灶里清理了一下,又打开窗户,奔出来抱了点干柴麦秸,半晌等烟尽又重回厨房,不一会儿把火重新点起的时候,那两位才悄悄地蹙脚从门外进来,一瞅单勇又笑了,两人抹得一脸黑污,不好意思地扭头去洗脸了。
以前每每见雷大鹏生火腿脚慢点,烟大点总挨单勇踹一脚,现在明白了,这活着实不简单,最起码几个人都做的没有雷大鹏好。单勇回看了眼,叹了口气,没吭声。舀着水、淘着米,切着红薯块、萝卜丝,叫刘翠云去给班里学生布置了下晚上作业,干脆由自己来准备晚饭了。王华婷看着忙碌着单勇,不但没帮上忙,还帮了点倒忙,好不懊丧,也跟着刘翠云溜了。
放学了,欢呼雀跃的学生们三五成群奔出了校门,又过了一天,离实习结束的日期越来越近了,司慕贤、丁一志先到了厨房,刘翠云和王华婷也跟着回来了,没敢提不久前的事,晚饭已经做就了,小米焖红薯,配着水萝卜丝菜,典型的乡村味道,软软粘粘的红薯配着呼着咯吱咯吱响声的水萝卜丝,颇有风味。
不过只有这种响声,雷大鹏不在,这些日子寂寞了好多,司慕贤却是问刚才生火怎么烟那么大,刘翠云不好意思地说着经过,王华婷笑了,道了句:“以前没发现啊,雷大鹏也不是一无是处。”
“那当然,雷哥肺活量大,吹牛吹火都是一绝,生木炭只需要一根火柴,比专业烧烤的水平只高不低。”司慕贤笑着道。几人都笑了,唯有班长看王华婷这么兴致勃勃地讲那位二货,稍稍不悦地插了句道:“光会吃管什么用?”
“呵呵,要连吃也吃不好,你就有用,又管什么用?”单勇反驳了句。
丁一志平时不怎么和人说话争执,不料今天像变性了一样,直道着:“七年级全乡统考,捉马乡中排到倒数第一了,要是系里随后考评把这事当典型亮出来,那可有好看的了。”
这一说,又让众人好不懊丧,煞风景了,雷哥虽然人也不算坏,可那老师当得实在够呛,真要传回学校,又要增添美谈了。单勇倒被这句话噎住了,低着头想着什么,没吭声。这个表情让丁一志误解了,还以为真是戳到单勇的痛处了,不无担忧地道了句:“时间不多了,我觉得应该强化一下七年级的期末练习,毕竟我和华婷都在这一组,别我们连其他组也不如了。”
仿佛有根刺刺到了单勇屁股上,坐不住了,有点气咻咻地斜觑了班长一眼,咋就觉得这人比雷大鹏还不顺眼涅,呛着道:“你在乎的是这个呀,这不是个问题吧,你们八、九年级算一组。我和大鹏算另外一组行了吧,不给你们班长加支书抹黑。”
“我不是这个意思。”丁一志强调道。
“那你什么意思,嫌弃大鹏了,还是嫌弃我……”单勇道。
“我是说,咱们一个集体,要……”
“要什么,咱们什么时候是一个集体了,我可是自己来的,根本不在你们组,雷大鹏中途退出了,你们也可以别算上他……”
两人呛上了,丁一志脸色煞白,知道面前这位同学自己是嘴上惹不起,拳脚上更惹不起,尴尬地看着,本来也有好心,却不料惹得对方这么生气,反倒是王华婷来圆场了,给了两人各一个卫生眼斥着:“吃饭时间讨论这个干什么?没意思,净争些没用的事,你们俩还不如傻大鹏拼酒赢头驴呢。”
这一说,司慕贤和刘翠云又忍不住笑了,一场不快化解了,不过芥蒂却化解不了,草草吃完,单勇最先走的,丁一志随后走的,司慕贤要洗碗,却被刘翠云抢先了,知道他在准备论文,给他腾了更多的时间,王华婷帮着刘翠云洗罢出厨房时,又看到单勇忙活着新事了。
什么事呢,她现在尚无从得知,正在篮球架上垒着一个四方四正的台子,砖是从村里拣回来的、泥是自己担的,和着细麦秸和好,这玩意据说比石灰砂还结实,踱到了近处,王华婷蹲下来问着:“又折腾什么呢?”
“垒个乒乓球台。”单勇道。
“这能打乒乓球。”王华婷不相信了,台子很窄,泥砖垒起来也不是一个平面。
“笨死你呀,上面放个水泥预制板,就是个简易台子。”单勇道。
王华婷不屑地道:“费这劲干嘛,凑钱买一个不就行了。”
“你有多少钱?能让这里人都富起来?”单勇又刺激了一句。这下王华婷真不悦了,不经意间单勇回头时,王华婷正瞪着,像要随时拣块板砖拍人的样子,单勇笑着解释着:“钱解决不了所有的问题,也不是什么问题都需要用钱解决……你以为慈善和捐赠都是好事呀?你募捐几百万都给村里试试,用不了两年得养一群懒汉出来。这儿的墙、操场、厕所、篮球架,不都是咱们自己动手做的嘛,何必要用钱剥夺大家将来学会自己动手的能力呢?”
嗯,有点意思,王华婷想了想,确也如此,就这乡里以前都是捐赠的几所希望小学,不是荒废就是成猪圈牲口棚了,看来不是针对自己,好歹舒了口郁闷之气,看着单勇忙着,她起身要走时,又停步了。
是被单勇很专注、很投入、很细心的做工吸引住了,那样子仿佛不是在给乡中垒一个简易球台,而是建造一座宏伟大厦。于是她又蹲下来,想帮忙,却又不知如何插手,半天只捡了几个碎砖块塞到缝隙里,呵呵地傻笑着,这玩意对她来讲,可比写上几篇论文难多了。
这回单勇看王华婷的眼光可柔和多了,没发现黑里透俏的支书,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干脆手把手教着王华婷垒了两块砖,砖没垒齐,倒抹了一手泥,这倒好,垒了会,倒玩是泥巴了。旁人忙着自己的事,只有这两位瞎忙活着垒台、和泥、码砖,渐渐天黑下来时,单勇提着桶到河里洗漱,王华婷伸了伸累的腰,没跟着去,回头到了宿舍里。
这些天都忙,司慕贤和刘翠云在一起忙着论文,两人所用赫然是雷哥那台游戏电脑,这玩意终于派上正经用场了。班长丁一志连宿舍回得也很晚,正在办公室呕心沥血地备课,准备论文,或者还在挖空心思想着怎么迅速提高七年级被雷大鹏拉下来的成绩。
转了一圈,好无聊的感觉,这个时候,王华婷倒有点怀念家里慵懒的生活了,上上网、看看电视、要不和朋友逛逛夜市,这穷乡僻壤,还真是一点娱乐也没有,在楼台上等了单勇好一会儿,只想着找个人聊聊,自从那夜在厨房里隐隐晦晦地说了句似是而非喜欢的话,每每再见单勇多少有那么点心里揣着小兔子怦怦跳的感觉。
真的喜欢吗?
也许是,王华婷想着这一个多月比自己四年大学还精彩的生活,不是乐得忘乎所以,就是惊得动人心魄,再就不是吃得浑身惬意,看来自己没有接触过的这几个吃货的生活还是蛮精彩的。连王华婷也分不清自己是太耽于刻板而喜欢这种生活方式,还是开始坠入情网,喜欢上那个人了。
那么不喜欢吗?
好像也不是,这个既帅又野还有点无赖的男孩像一块磁铁吸引着她,煞费心机地到这儿实习。又费心思地和他拉近距离。甚至于有时候还在费尽心思地揣摩着他的想法……不过一切好像都是徒劳的,走近了才发现他远没有曾经的那么神秘和复杂,之所以到捉马乡,是因为这儿轻闲没人管。偷机摸空总想整出点新花样来,不是吃,就是玩,甚至于在驴园玩得那么过火,也属于一个玩和吃的范筹,而且吃到极致了,放假那几天王华婷才查到自己当天尝到的那道叫“红汤鲍汁烩金钱”,只有在盛产德州驴的地方才能尝到,而且还不是谁都能做得出来。
说到底,就是个吃货玩家而已,王华婷下着定义,脸上蕴着微笑,想着单勇、雷大鹏,司慕贤这哥仨种种让人捧腹的事,直觉得那怕就是人间悲剧发生在这三人中间,也会有浓厚的喜剧色彩,比如雷大鹏这货就是,那么悲壮地扮了一回英雄,就为赢一头驴回来。
笑了笑,没有多想,单勇好久没回来时,她一个人下了楼,出了校门,沿着村路往河边找去了………
第46章 一枝红杏出墙来
唧唧的虫鸣、隐隐的萤火、青黛色的树和山、偶而夹杂着村里的狗叫,缺月刚刚上了树梢、肃穆的星空朗朗繁星,漫步在小径树畔,微微的夜风吹来了阵阵舒爽,却是比城里的夜色更多了几分惬意。小河的水潺潺流着,偶而还能见到晚归的乡民牵着牲口过河,走了好远却是不见单勇的身影。
哟,没回去,又钻那儿玩去了,说不定是去他本家叔家里了。
王华婷一念至此,有点兴味索然了,无聊地折了根树枝,慢步往回走着,这个寂寞而孤独的夜,身边的一切都很美好,唯独心情好不起来,那日从驴园归来,洗完车各自回家,来捉马乡时虽是结伴而来,可相随着几位同班,有什么话却也难以启齿,更何况,因为那次司慕贤和单勇唆着雷大鹏来追自己,之后单勇就刻意地回避着,好像自己真成了雷大鹏的女友似的。
虽然这当会王华婷肯定不介意多上雷大鹏这么一个朋友,但也不可能真给雷哥当女朋友,就那憨货,将来敢押上媳妇赌头驴也说不定。笑了笑,慢步走着,脑子时挥之不去的那点心事却总也无处诉说。蓦地在河岸左近听到了一个异样的声音,让她耳朵一凛,停步了。
音乐声,放得是梆子戏,就是他和雷大鹏常哼哼叽叽自得其乐那种,循着声音走去,拐了一个弯,视线被挡住了,是一垛高大的麦秸,声音就是从麦秸堆里发出来的。那调王华婷听不太懂,不过咚咚锵锵很欢快,蹑手蹑脚地走了几步,看到单勇了,正软软地躲在麦秸堆里,光着脚翘着二郎腿,啃着青苹果,听着梆子劲,那样子好不逍遥。
嗨!王华婷猛地一喊,单勇一个激灵被噎了下,回头看时,王华婷笑着指着斥道:“偷苹果自己吃是不是?”
“那,给你来一个。”单勇手一扬,王华婷远远接住了,是没熟的青苹果,还没准从谁家树上摘的,不过这地方没有偷这个词,每年售不出去烂掉的都不知道有多少,王华婷啃了一口,却是咂吧着嘴道着:“没熟,还有点涩呢。”
“瞎吃呗,那么讲究呀。”单勇不以为然道。王华婷也不以为然了,啃着嚼着,尝尝味道吐了渣,边吃边坐下来劝着单勇道:“哎,别和班长置气啊,他那人就那样,太刻板……问你呢。”
“问我什么,我早忘了,是你还想着呢。”
单勇道,笑了笑,现在想的却是手机下午被那帮学生给雷哥打得没费了,连个电话都打不回去了,借着王华婷的手机给家里打了个电话,一切安好,在递回手机时候看到手机的屏幕上有王华婷自己的照片,是个托腮沉思的淑女照,单勇取笑道:“哟,拍得不错么。这个动作表示你有严重自恋倾向啊。”
“管得着么,又不让你恋。”王华婷不悦地抢回了自己的手机,被说得有点脸红。
“谁说我不恋,连大鹏都恋呢,你是潞院男生的大众情人知道不……告诉你个秘密啊,这也是才毕业了才告诉你,我们宿舍有一回喝酒,我、大鹏、慕贤、还有体育系的臭脚、老包,三班的敏光,也是他们班长,二年级的何强,那个留长发被史处长揪着去理发的……十好几个人呢,喝高了都在那儿评论女生呢,评来评去,有一半话题是说你。”单勇道,开着玩笑。不知道真假。
却不料王华婷所关心的却是问着:“那另一半是什么?”
“呵呵,另一半就少儿不宜了,都外国人,你不认识。”单勇笑道。
“少来了,跑不了以苍老师为首的那几位,对吧?一群流氓。”王华婷笑啐道,踢了单勇一脚,知道这帮男生平时讨论的话题多数跑不出这个范畴。单勇被踢,惊得坐起,大惊失色道:“哟,敢情你们女生也看,怎么,交流交流心得体会?”
王华婷有点脸红,再踹时,单勇却是躲开了,哈哈地没正形地笑着。冷不丁王华婷突施绝技,手往上一拔拉,麦秸垛子塌了一片,把单勇整埋进去了,等拔拉着钻出来,却像个地老鼠似的满头麦穗片儿,王华婷笑啐着:“你们男生在一起,就不能多少文明点,净这些乱七八糟。”
“呵呵,食色性也,这是人的本性,否则也不会有这个庞大的产业了。”单勇道,摆活着。王华婷摇摇头,不想听了,斥着道:“有意思么?人本性里就剩欲望了?没其他了”
“这就是个哲学话题了,两个人一起取决于欲望和感情浓度的综合作用,欲望浓度高叫奸情,感情浓度高,那叫爱情,这也是人性,我倒觉得不会有太纯粹的奸.情或者爱情。”单勇笑着道,思维很清,但逻辑稍显混乱,王华婷听得这话似是而非,突问着一句:“那你懂爱情吗?”
“差不多吧,爱情应该和大餐是一个道理。”
“吃!?”王华婷一愣,可不料这其中的联系在那儿。
“那当然,你想想啊。圣人都把食色往一块说,能没有共通之处么?”单勇道,掰着指头摆活着:
“相似之一,大餐要挑食材、要准备器皿、要知道选择什么样的作工、配料,这是个很长的准备过程。爱情呢一样的,要挑对象,要知道自己喜欢什么类型的、要知道什么样的礼物能讨人欢心,相当于配料。还要懂你怎么发展两人的感情,这就相当于作工,是猛火呢还是文火、是清蒸呢还是红烧,得由两人的性格决定了……说白了,都是用很长时间的劳心费神换回很短时间的欲望渲泻。”
王华婷听着,眼神诧异、愕然,这货的哲学逻辑估计是师承于那个大师傅,笑了笑,单勇却是又竖指头道:“相似之二,大餐美食讲究色、香、味、形、意、养俱全,爱情不是吗?妞色得靓点、香味得雅点、形态得窈窕点、味道嘛,不一而足,和美食的功效基本雷同,养眼养心惬意。”
王华婷愕然之后,有点哑然失笑了,看来哲学说得没假,万事万物到了一定程度都有“道”蕴在其中,面前这位,已经以吃入道了,敢情这道行不浅,没等单勇往下吹,王华婷引着下文道:“相似之三呢?”
“相似之三嘛,就是都有一种欲望浓度,主要还是靠欲望浓度左右着。”单勇道着,引得王华婷咯咯直笑,怕王华婷不理解似的,单勇解释着:“别不信呀,还记得那道红汤鲍汁烩金钱吗?色香味勾引得你心痒痒、人慌慌,本来不喜欢荤菜,都会在不知不觉中跨越心理障碍。爱情也是,比如有一位你特别喜欢的人,你不见他(她)吧,心慌慌;见了他(她),心痒痒。总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促使着双方跨越彼此的距离……然后,扑通扑通,一起就坠入爱河了。”
“呵呵哈哈………”王华婷放声大笑着,然后不知褒贬地道着:“有点意思,怪不得雷大鹏满嘴歪理,敢情是你教的。那你有过这种心痒痒、人慌慌的爱情喽。”
“有。”单勇道,重重点点头。
“瞎掰,没听说过你和谁呀?”王华婷故意道。
“嘿嘿,我比较早熟,高中时候就早恋了。”单勇笑道,反问着王华婷道:“你呢?”
“我……”王华婷似乎难以启齿了,顿了下,看了看单勇,他正征询似的看着自己,暗夜中,能看清他那张脸刚毅而野性的轮廓和发亮的眸子,心里微微一跳,避开了,喃喃地道:“没有。”
“不会吧?能没人追过你?”单勇故意道,王华婷属于那类教养极好,而且会让一般人自惭形秽而不敢追的一类。即便有,恐怕也是出类拔粹的。
“真没有,我高中上得是潞州五中,学校管得比监狱还严,别说早恋了,你迟到早退都得被逮到政教处反省。我其实属于个资质平庸的,高考时候也没考好,可是也不想再重复高三那种炼狱生活,于是就上了潞州学院……不过咱们学校典型的阴盛阳衰,我还真没发现一位让我心痒人慌的男生。”王华婷道,有点言不由衷,而且这句明显是试探,说罢便瞥眼看着单勇的脸色。
看不清,他笑了,不知道是含蓄还是无所谓的笑,此时还真让王华婷觉得有那么一种心痒人慌的感觉了,缺月挂疏杨、夜阑人初静。一男一女讨论着爱情的话题,这次弟,渐渐地走向暧昧了。
“那你……”单勇的声音好低,低得好像藏在地底,不过很清晰,传到了王华婷的耳朵里是一句:“你初吻是在几岁?”
“几岁?”
“哦,不对,十几岁?”
“十几岁?”
“哦哟,你不会吻都没有过吧?”
“有啊,我爸妈的算不算?”
“那不能算……”
“那我吻过小汤哥的照片算不算?”
“哟,没看出你还重口味?喜欢洋鬼子?”
“你要死呀你。”
单勇问着,像在故意撩着王华婷,王华婷时而稍显羞色的拍打一下。此时连他也慢慢有点心痒痒人慌慌的感觉了,坐在草垛上的党花妞,就像刚刚从树上摘的青苹果,虽然青涩,不过肯定爽口的味道。已经迫近的安全距离,能闻到谈谈的幽香,虽然在麦香中,以单勇的嗅觉能分辨出来,那是体香,没有杂合任何香水味道的体香,尽管她穿着长袖的衬衫,那若隐若现的双峰已经是昭示着香源的来处。
没有说话,声音嗄然而止后,王华婷发现了单勇如审视美食的眼光和动作在审视自己,或许,自己在他眼中也称得上大餐的标准?一念闪过,突来一问:“你想干什么?”
声音低沉似叱喝,如当头一棒,单勇猛地惊醒,王华婷一笑道:“你现在后悔把我推向雷大鹏了是吧?即便我喜欢你,恐怕你也跨不过那个障碍了………呀!?”
猛地呀声,王华婷被逼到了麦垛上,惊慌、愕然,然后就见得面对面单勇迫上来,双手支着,在离自己面庞的几寸处,每每在憧憬中的画面发生时,总让人那么猝不及防,王华婷伸手挡时,却被单勇捉住了,她不忿地反抗着,推拒着,叱喝着道着:“干什么?我喊人了啊。”
“我证明一下。你要不喊人,我就能当你情郎了。”单勇道,抓着王华婷的双手。
“我偏喊人……”王华婷说,不过声音好低,像做贼。
“你要喊人,我只能是流氓了。”单勇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