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真的生气了,而且非常生气,不对,是相当生气。”
朱一铭装作失落的样子,愤愤不平地说。
郑璐瑶满脸委屈地说:“对不起,最多以后不说了。”
“对不起就行了,你怎么着也得有点实在的表现,语言道歉太过苍白。”
朱一铭一副得理不让人的架势。
“那你说要怎么表现?”
郑璐瑶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亲我一下,就算扯平。”
“好,马上去河边的时候,我一定好好亲你一下。”
郑璐瑶满脸坏笑的说。朱一铭正沉浸在得胜的快乐中,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的表情。
找到云祥瑞酒店以后,开了一个标准间,两人根本没有上去,拿起钥匙,就直接上了车。
一刻钟左右的时间,两人就来到了宋淮河边。灯光依旧,流水依旧,就连不远处的画舫好像也从未移动过。这一幕曾不止一次出现在两人记忆中,因为灯,因为水,更因为牵过的手,从此将不再会松开。两人漫步在宋淮河边,郑璐瑶紧紧挽住朱一铭的胳膊,头则轻轻地枕在他的肩膀上,此时此刻,她心无杂念,有的只是眼前的这个终将成为自己老公的优秀男人。
此时此刻,朱一铭的心里,也很不平静,说老实话,这一年多时间以来,自己虽经历了一些磨难,但总的来说,还是收获挺大的。自己不光仕途顺利起步,而且美人在怀,大哥结婚了,小妹也顺利进了淮江大学,父母帮自己操持花木场,也算是老有所养了,等找到合适的人替换他们,就可以让他们彻底地清闲下来。
不知不觉间,又走到了上次坐过石凳旁,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对视一眼以后,相互偎依着坐了下来。
朱一铭轻轻搂住郑璐瑶,坐在石凳上,两人的头凑在一起,正在小声地讨论着什么。情人间的低语注定不会成为宋淮河的主角,因为这些轻声漫语很快就淹没在四周商贩激扬的吆喝声里,只有他们才是这真正的主人,千百年来,从未改变。昔日老字号的商铺如今已经有了个时髦的名字——文化遗产,他们和宋淮河相依相伴,笑看人世间的风云变幻,你方唱罢我登台也好,风花雪月、海枯石烂也罢,他们都只默默地看,静静地听,从来不曾想起,也永远不会忘记。远处画舫里的灯影婆娑千年,曾经纸醉金迷下的风流往事,早已随风而逝,不知从何处传来的两声稚嫩童音在湖面久久回荡,让人如醉如痴,如梦如幻。
两人坐在石凳上久久没有动作,就连一贯喜欢在郑璐瑶身上游弋的魔爪,今天也异常安稳,只是时不时的抚弄两下香肩,仅此而已。突然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传来,朱一铭听后骂娘的心都有,是谁如此的不识时务,在这如此美好的夜晚破坏自己的大好心情。
拿起手机一看,他就再也没有任何的抱怨之情了,在郑璐瑶的耳边轻声说了句,老板。郑璐瑶受他的影响,也连忙坐在身子,仿佛李志浩就在她眼前似的。
“喂,老板,你好,我是一铭。”
朱一铭边说边用手遮住话筒,希望小摊贩刺耳的叫卖声,尽量不要传过去。
“一铭呀,你在哪儿呢?咦,怎么这么大的嘈杂声呀?”
电话接通了以后,李志浩问道,“你嫂子不是说你在应天吗?”
“是,老板,我是在应天呢,正在宋淮河边呢。”
朱一铭只有如实作答。
“呵呵,你看看我,还真没注意。”
李志浩笑着说,“替我向小郑打个招呼,是我不对,你们难得聚一次,我还打扰你们。”
“没有,老板,我们正准备回去呢!”
朱一铭连忙说。
“呵呵,是这样的,你去应天的事情,我已经听你嫂子说了,那边的事情你就交给她去办吧。你明天早点往回赶,县里九点半召开撤县建市动员大会,你们梦梁镇要做表态发言。”
李志浩缓缓地说,“我已经打过电话给裴济了,让他安排人弄稿子了,到时候,你上去读一读。”
“好的,老板,我明天一早就回去。”
朱一铭恭敬地回答说。
“好,不打扰你们了,记得替我向小郑打个招呼,就这样,挂了。”
“好的,老板再见。”
刚挂断电话,郑璐瑶就关心地问:“出什么事了吗?李哥怎么这么晚打你电话?”
看来他和朱一铭一样,对于李志浩的电话异常关注。
“没事,就是明天上午有个会,老板让我在上面发个言。”
朱一铭说。
“哦,我还以为什么事呢,吓我一跳。”
郑璐瑶边说边拍拍自己的胸口。
“怎么回事?我摸摸。”
朱一铭一本正经地说,边说边把手向郑璐瑶高耸的胸部伸去。
“去你的,人家好心关心你,你反过来倒拿人家开心,不理你了。”
说完,故意背过身来,把后背朝朱一铭。
“嘿嘿,我也就是开个玩笑,又不是没摸过,有什么了不起的呀。”
郑璐瑶转过身来,冲着朱一铭亮出了粉拳,大声喝道:“你还说,再说,我可就不客气了。”
朱一铭连忙冲她做了个鬼脸,举起双手作投降状,郑璐瑶这才放下了小拳头。
朱一铭对郑璐瑶说:“不好意思,我得打个电话。”
“你打你的电话,告诉我干嘛?”
郑璐瑶满脸的不在乎,心里却得意不已。从这句话中,她感受到了朱一铭对她的关切之意,自然很是开心。女人有时候就是这样,会莫名其妙地生气,同样也会不明就里的高兴,让你摸不着头脑,这也许就是歌里唱的,女孩的心思,男孩你别猜,别猜……
朱一铭的电话自然是打给裴济的,本来裴济接到李志浩的电话还是很开心的,有听说有这个发言,更是心中暗喜。谁知李志浩竟指名道姓让朱一铭去讲,他心里就有些许郁闷,所以才没有及时和朱一铭联系。
现在接到朱一铭的电话以后,他自然不能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于是他就告诉朱一铭,他已经让黄成才准备稿子了,明天一早就可以送给朱一铭看。朱一铭告诉他自己明天就不回梦梁了,直接在恒阳等裴济,到时候两人一起去参加会议。裴济也爽快地答应了。
朱一铭分别打了电话给黄成才、曾云翳和于勇,得知黄成才今晚就能把稿子弄好,朱一铭让曾云翳明天一早就去和他拿稿子,然后在八点左右送到恒阳来,到时候他会和她电话联系。朱一铭最后一个电话是打给于勇的,告诉他明天一早五点半出发回恒阳,自己会在省人医那和他会合。他没让于勇把车开来接他,因为应天的路比较复杂,于勇对路况不是很熟,到时候要是迷路了,那可不是一般的麻烦,他宁可自己明早打个车。
第143章 难忘的早晨
一通电话打下来,时间已经不早了,郑璐瑶听说朱一铭明天一早就要回恒阳,于是就善解人意地站起身来挽着他的胳膊往回走。朱一铭不好意思地看着郑璐瑶说:“真是不好意思,难得约个会,就这么被搅合了。”
郑璐瑶听后,笑着说:“没什么呀,男朋友忙一点,才说明我的眼光好呀,要是找一个整天窝在家里的,就算天天陪着我,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朱一铭听后,开心地拍了拍郑璐瑶的手臂,慢慢地往大吉普跟前走去。把朱一铭送到云瑞祥酒店以后,两人道了再见就分手了。郑璐瑶说明早要过来送朱一铭,被他制止了,他说:“我打个车过去很方便的,你起那么早干嘛呢!”
郑璐瑶极不情愿地点点头,发动了大吉普离开,朱一铭直到她的车在视线里消失以后,才进了酒店的大门。
洗漱完毕以后,看看时间已经不早了,朱一铭连忙上床睡觉。这一天虽说没干什么事情,但还确实挺累人的,躺在床上还没两分钟,他就呼呼地进入了梦乡。
朱一铭睡得模模糊糊地时候,突然听见手机铃声响起,他伸手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摁下了接听键,然后放在了耳边。
“大懒虫,起床了,快开门!”
电话里传来郑璐瑶得意的声音。
朱一铭稀里糊涂地问:“你在哪儿呢?开什么门?”
“我就在你门外,快点开门呀!”
郑璐瑶不耐烦地说。
“啊!”
朱一铭一听这话,连忙翻身从床上坐起,两手用力一撑,跃到了床下,连拖鞋都没顾上穿,就去开门了。
打开门以后,果然见郑璐瑶站在门口,手上还拎着个小保温罐,正眨巴着大眼睛看着朱一铭。朱一铭见状,心里真是感动不已,连忙伸手把她拽进了屋。“不是叫你不要来了吗?这么早!”
朱一铭轻声抱怨道。郑璐瑶已经从他的言行之间,感受到了开心与关切,不禁暗暗得意起来,心想,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我不会做早饭,这个皮蛋瘦肉粥是在淮城粥吧里面买的,味道不错,你快洗把脸来吃吧!”
郑璐瑶扬了扬手上的保温罐。
朱一铭被她这个举动给彻底击倒了,经她一提醒,才木木地往卫生间走去。郑璐瑶见状吐了吐小舌头,呵呵笑个不停,原来要搞定这个男人也很简单,一罐皮蛋瘦肉粥而已。
朱一铭快速吃完了早饭,然后上了郑璐瑶的大吉普,到省人医,两人都没来得及话别一番,于勇已经打开车门等着朱一铭了。朱一铭对着郑璐瑶说:“这边的事情,你多关心一点,一有消息你就打电话给我,顺便告诉我那同事一声,我有事情先回去了,等会我会给他打电话的。”
郑璐瑶听后温顺地点了点头,然后低声说了句,你自己当心点,工作要干,但也要多注意身体。朱一铭听后很是感动,今天他是彻底被郑璐瑶击到了,平时凶巴巴的,猛地一下子温柔起来,这杀伤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告别了儿女情长,朱一铭坐进桑塔纳以后,整个人迅速冷静了下来,他吩咐于勇车速稍微快一点。虽说会议要到九点半才开,但黄成才的稿子没看到,他始终觉得不放心,万一有个什么问题,好有时间去应对。
出了市区以后,朱一铭头倒在后座上眯起觉来,昨晚上睡得迟,早晨又醒得早,正好利用这个时间补一补。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阳光晃眼,朱一铭才睁开朦胧的睡眼,问于勇,到哪儿了?
“老板,已经过了泯州了,快到恒阳了。”
于勇答道。
朱一铭一听已经快到恒阳,连忙坐正了身子,把车窗打开一丝缝隙,让冷风吹进去,好让自己清醒一下。这一觉还是睡得挺舒服的,伸了个懒腰,猛地想起打电话给周建设的事情,于是连忙拿出手机,拨了一串数字,摁下了发送键。
电话接通以后,周建设已经知道朱一铭回恒阳的事情了,在电话里面一再表示感谢,并说十点左右,就能见到顾教授了。从他的话中不难听出期待之情,也夹杂着一丝担忧,朱一铭安慰了两句,就挂了电话。过了没有两分钟,郑璐瑶的电话打了进来,原来朱一铭打电话去的时候,她正在病房里。她告诉朱一铭不用担心,梅芝华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她也会一直在这儿的。朱一铭听后非常感动,又让她和朱婷说一声,他回恒阳了,下次有时间再去看她。
两个电话打完以后,已经快到恒阳了,朱一铭连忙给曾云翳打了个电话,得知他已经到恒阳了,现在正在县委附近。朱一铭让她到县委门口等,自己一会就到。下了高速以后,大街上人来人往,于勇放慢了车速,朱一铭也小声叮嘱了他一句,不急,慢点开。
朱一铭到县委门口的时候,看见曾云翳正在站在大门口东张西望,于是让于勇摁了几下喇叭。曾云翳一看是朱一铭的车,连忙走到了跟前,朱一铭示意她上车,然后让于勇把车拐过去,去了他的宿舍。下车以后,朱一铭特意叫上于勇一起上去,他和曾云翳孤男寡女的,避免遭人闲话。
三人进了宿舍以后,朱一铭也没功夫和他们客气,直接接过曾云翳手中的稿子看了起来。于勇坐在一边,曾云翳则忙着烧水,擦拭桌椅。两页纸的稿子,朱一铭很快就看完了,要说黄成才的能力还真是没话说,这稿子写得面面俱到,朱一铭只是用笔在一些小细节上做了一点改动。
放下稿子,他问曾云翳,这稿子你看了吗?曾云翳点点头。朱一铭继续说,黄主任的笔头不错,你以后写东西可以让他帮你把把关。曾云翳又点了点头。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朱一铭就给裴济打了个电话,得知对方已经快进恒阳城了,大概再有个十来分钟就能到县委,朱一铭说自己会在门口等他。挂了电话以后,三人一起下了楼。朱一铭让曾云翳自己去街上逛会,他开完会打电话给她,到时候一起回梦梁。于勇则自己在车里读书看报,作为领导的司机,他们有太多的方法打发时间。
一会功夫,裴济的车出现在了视线里,朱一铭连忙走下台阶,裴济从车上下来以后,两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裴济问了黄成才稿子的情况,见朱一铭点点头,这才放下心来,随即又问了周建设妻子的情况,朱一铭说现在专家正在检查,结果估计下午才能出来。裴济听后,微微点了点头,两人一起向会议室走去,朱一铭刻意慢裴济半步,以此表示对他的尊重。
进了会场以后,见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这些人当中的大多数,裴济和朱一铭都是认识的。裴济虽说做书记的时间不长,但担任镇长的时候就和他们有接触,朱一铭就更不用说了,他跟着李志浩,几乎去过每一个乡镇。虽说大家都认识,但朱一铭和裴济享受的待遇明显不一样,那些书记、乡长的,见到裴济只是点头打个招呼,就算对付过去了,见到朱一铭则像遇到了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抓着手一个劲地摇,还不停地嘘寒问暖的。
朱一铭当然没有被他们表示出来的热情所迷惑,他非常清楚自己如此受欢迎的原因,那是因为身后站着的李志浩。摆脱了眼前这些人的纠缠以后,裴济和朱一铭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然后朱一铭起身,和财政局局长苏兆华,团县委书记姚春山,纪委副书记、监察局局长洪飞,玉河镇党委书记居勇和老干局局长徐为华等人一一打了招呼。这几个人,朱一铭是相对比较熟悉的,有些还帮过他的忙。在这这样的场合里,朱一铭很清楚,该给的面子一定要给,说白了,互相捧个场,就像那什么广告上说的,你好我也好。
第144章 签字画押
过了一会,副县长和人大、政协的副主任、副主席们们先后进了会场,朱一铭意识到看来今天会议的规模很大,四套班子全体出动了。看着那些头发花白,依然精神矍铄的主任、主席们,朱一铭顿时感觉到了权力的魔力。如果今天的会上头然宣布,某位主任或者主席就此卸任,那时候,你再看他的话,和现在相比,恐怕一下子足足老了五岁还多。
正在朱一铭愣神之际,突然有只热情的大手伸到了他的面前,耳边传来了热情的招呼声,“朱镇长,这两天在忙什么呢,昨晚给你打电话怎么关机了?”
抬头一看,只见梁卫国满脸热情地站在他面前,朱一铭连忙站起身来,双手握住他的手说:“梁县长,你好,感谢关心呀,这两天有点事情,去了应天一趟,早晨刚回来。”
“哦!还是你们年青人好呀,精力旺盛。”
梁卫国意味深长地说,“好,你忙,我先过去了。”
朱一铭连忙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心里却在想,真受不了这家伙,什么叫年青人精力旺盛,我可是过应天有正事的,哪像你整天就想着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你那才这才真叫精力旺盛呢。
又等了大约五分钟左右,主席台上的常委们陆陆续续都落座了,如训练有素的士兵一般,每个人都能准确地找到自己的座位,并迅速落座。
等大家都坐下以后,李志浩和苏运杰才有说有笑地步入了会场,两人看上去如亲密无间的战友一般,实则却是一对明争暗斗的冤家对头。两人一起走到中间,苏运杰微微撤后一步,向李志浩做了个请的动作,李志浩冲他微微一点头,然后拉开椅子坐了下来,苏运杰也跟着他身后落座。
等他们坐定以后,会场上顿时安静了下来,大家都像台上的县委领导行注目礼。朱一铭注意到撇开权力的魔力不谈,台上最吸引人的自然是曾琳无疑,不光她是万绿丛中的那一点红,而且由于平时比较注重保养,看上去和三十四、五岁的少妇无异,很有杀伤力。坐在主席台左侧最末端的田长业,则显得有几分紧张,眼睛有点不知往哪儿放的感觉,如此高调地出现在众人面前,对他来说还是第一次,有点局促,自然在情理之中。
会议由欧阳华主持,李志浩做了重要讲话,主题自然就是撤县建设。在开会之前,许多消息灵通的人士都已经从不同的渠道获知了这一信息,第一次听说的人则连忙向前后左右的人打听。下面一项议程由苏运杰作具体的工作布置,对照撤县建市的目标,逐条加以布置。接下来则由乡镇的代表作表态发言,首先是邵仙镇镇长胡富贵发言,紧跟着的是朱一铭。裴济明显地感觉到,欢迎朱一铭发言的掌声要比胡富贵的热烈许多,他听后,不知不觉地锁紧了眉头,这对他来说,自然不是什么好消息。
会议的最后一项议程,竟是由各乡镇以及部委办局的一把手和县政府签订责任状,这固然是一种形式,但看看上面的条款也不禁让人心里一寒。在撤县建市期间,哪个部门因自身的纰漏,给创建工作带来不利影响的,将直接追究一把手的责任。华夏国民间有个说法,宁可跌在屎上,不可写在纸上。这个字可不能随随便便地签,一旦出现什么问题,可真是要承担责任的,但书记、局长们又不敢不签,书记、县长都端坐在台上,眼睛如锥子一般盯着呢,谁愿意去触这个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