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老婆还那么漂亮!
结果,就惹下了泼天大祸。
郑峰匡做梦也想不到,葆兴说的,竟然都是真话。
但等郑峰匡知道葆兴说的是真话之时,大错已经铸成,郑峰匡就是悔青肠子,也没用了。
然后,全省震动,葆将军和省委领导雷霆大怒,宇阳县一夜之间,“换了乾坤”。连彦华地委的许多领导干部,都受到了牵连。
宇阳县的官场大“地震”,直接改变了无数人的人生轨迹。
当然,那个时候,邱明山已经离开了彦华地区,范卫国也去了地区环卫处。范鸿宇倒还是在地委机关待着,但已经无人在意他,直接边缘化了。范鸿宇清楚地记得,过完春节没多久,地委办公室刘副主任便找他谈话,让他调往地区公安处。
他本来就是公安学校的毕业生,去公安机关工作,才算专业对口。
组织上这叫量才委任。
对这个震惊全省,甚至震动全国的恶性刑事案件,范鸿宇当时就是个旁观者。
现在,自然一切都不一样了。
范鸿宇已经“回来”,一直在等着这一天。
该把夏言从彦华叫回来了。
范鸿宇正准备打电话之时,电话却再次响了起来。
范主任还真挺忙碌的。
“你好。”
“范鸿宇,你哄我啊?”
电话那头,传来管丽梅怒气冲冲的声音。
范鸿宇莫名其妙:“妈,又怎么啦?”
“你还问我?你说,你还要跟那个赵歌混到什么时候?为了这个女人,你还和郑天平书记家的小孩闹意见,打架闹事?你到底想怎么样?”
电话里,管丽梅气愤难捺,一迭声地质问起来。
范鸿宇也有点不高兴起来,说道:“妈,你又是听谁说的?怎么这些流言蜚语,总是能传到你的耳朵里面去?”
“你还不高兴了?还问我……等等,你爸跟你说,我懒得理你了!”
范鸿宇愣怔了一下,合着老爸老妈都在?
稍顷,电话里传来范卫国的声音:“鸿宇,你妈刚才说的,是不是真实的情况?”
听得出来,范卫国的语气也很凝重,带着一丝不安。
“爸,这种话也能信?郑峰匡是个什么德行,你应该知道的吧?郑天平包庇纵容他儿子,已经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我跟他闹什么意见?是他见色起意,要打赵歌的主意。”
范鸿宇气愤愤地说道。
范卫国沉默一会,才缓缓说道:“郑峰匡的情况,我清楚。所以我和你妈都很担心你,你和他闹别扭,会吃亏的。你应该知道,郑书记和李专员之间,是什么样的关系。”
范鸿宇冷冷一笑,说道:“爸,我知道。你放心吧,我不会和他闹别扭的。李专员和郑书记,嘿嘿……”
范卫国顿时有些警惕地说道:“鸿宇,你什么意思?”
范鸿宇这声冷笑,让范卫国都有点遍体生寒。
“没什么意思。等着瞧吧,蹦跶不了几天了!”
第62章 伏击
八七年元月七号,下午。
通往宇阳县公安局的道路旁边,一个小杂货铺的二楼,范鸿宇在喝茶,神色镇定自若,夏言则站起又坐下,不时到二楼窗口张望。
二哥特意吩咐他今天一定要从彦华赶回来,却没说什么事。
夏言以为是国库券生意的事,一到宇阳,就忙着向二哥汇报。
这生意,熟门熟路,做起来很轻快。宇阳暂时还没有人收购国库券,所以几天时间内,夏言和三个小兄弟便大有收获,收购了两万多将近三万元的国库券,正准备去银行兑现呢。
不料二哥却只是轻轻点头,似乎对这事并不如何关注,反倒交给他一条铁尺,就将他拉到这小杂货铺来了。这杂货铺的老板,也姓范,按照范庄的族房排行,还得叫范鸿宇叔叔。
范卫国一房,在范庄算得是老幺,所以范鸿宇年纪虽轻,在范庄辈分很高,甚至有叫他“叔爷”的半大后生子。
本家叔叔要借杂货铺二楼暂时一用,老板自然不会有异议。
“二哥,到底咱们要干嘛?”
夏言是个火爆霹雳的性子,哪里耐得住如此寂寞?不断地向范鸿宇打问。
范鸿宇笑了笑,说道:“揍人!”
“揍谁?”
夏言顿时便精神一振。
对于打架,夏言实在有天生的爱好。
“郑峰匡!”
到了此刻,范鸿宇也就没必要瞒着夏言了。
夏言立马神采飞扬,叫道:“揍他?太好了!”
范鸿宇自然没有夏言如此兴奋。为了今天这个事,他反复考虑了很久,最终才做出眼下的决定。
发生在二十多年前的这个案子,范鸿宇了解得远比一般人要深入得多。当他调任宇阳县公安局刑侦大队之后,刻意查阅过此案的案卷。里面很清楚地记述了惨案的发生经过。
其中就包括凶手郑峰匡本人的供述。
本来七号那天在宇阳火车站,葆兴和佟雨只是“过客”,双方并无交集。不巧的是,郑峰匡手下的一个流氓烂仔正在欺负一个小贩,被葆兴看到了。葆兴路见不平一声吼,祸事就上了身。更不巧的是,葆兴的新婚妻子佟雨长得十分漂亮,立时就将郑峰匡的色心勾了起来。
两下往里一凑,便酿出天大的祸事。
此时此刻,“一七惨案”的诸般情形,穿越了二十多年的“历史迷雾”,再一次清晰地呈现在范鸿宇的脑海里。
就在今天,这个惨案正在发生!
必须要阻止它!
但是如何阻止,却很有讲究。
根据卷宗记载的案发时间,此刻郑峰匡等人正在施暴,他和夏言赶过去阻止,双方的力量对比,实在太悬殊了。
说白了,此时此刻,他范鸿宇再加上夏言,两个二十来岁的后生子,想要阻止手里有刀有枪的郑峰匡和他手下那帮恶棍,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郑峰匡绝不会听他的。
想要凭“交情”阻止郑峰匡继续行凶,绝无可能。
至于向郑峰匡言明利害,告诉他那位叫葆兴的副连长,真的有一位将军老子,更是扯淡。郑峰匡要是肯信,早就信了,也不会活活将葆兴打死!
事情明摆着,范鸿宇现在赶去,“胡言乱语”的话,估计就是让郑峰匡多了一个施暴的对象而已。
给县里领导打电话,给范卫国打电话……
这些处置方式只是在范鸿宇的脑海里一闪即逝,随即便被他自己否了。
郑峰匡在宇阳横行不法,不是一天两天,要是这样能够阻止他的话,郑峰匡也横行不到今天。
范鸿宇抬起手腕看了看表。
案卷里面记述得很清楚,就在这个时间段,葆兴已经重伤,被押回县公安局审讯室后,继续遭到残暴殴打,不久之后便即伤重不治。
当然,太具体的时间,范鸿宇记不得了。
但有一点,范鸿宇可以肯定:要是救不了葆兴和他的妻子佟雨,事情的后续发展,依旧还会是一模一样的。
宇阳县的官场地震不可避免。
任其发展,郑峰匡固然必死无疑,郑天平也会遭牢狱之灾。但对于范鸿宇而言,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好处。
今天的范鸿宇,早已不是只会冲动办事的年轻人。多年刑警生涯的历练,范鸿宇堪称老谋深算。
富贵险中求!
不冒险,等着大富大贵从天上掉下来,砸自己头上,那不现实。
所以范鸿宇思虑再三,决定采取最冒险的方式。
赢就大赢,至于输,倒也不见得会输得很难看,至不济是得不到什么好处,总之这个案件一发生,郑峰匡已经被死神贴上了标签。
一念及此,范鸿宇伸手抚摸了一下搁在桌面上的铁尺,其实就是一条戒尺形状的短铁棍,约莫一尺五寸长短。事实上,这是当地一种很古老的传统短兵器“铁尺”改装的。铁尺原本有三齿,为了携带方便,范鸿宇夏言将铁尺两旁的横架锯掉,又将铁尺的中刺锯短,就成了现在这种光秃秃的模样。但范鸿宇对此很满意。这家伙颇有威力,便于携带,能够抵挡刀剑,轻易不会给对手造成红伤,正是趁手的好兵器。
不过操着这种家什和小痞子对阵,那是绰绰有余,如今要以之面对郑峰匡的手枪和其他人的砍刀,却未免寒碜。
但范鸿宇深信,只要筹划得当,时机拿捏准确,铁尺一样能战胜手枪。
“二哥,那咱在这等什么呀?郑峰匡会到这店里来?”
兴奋了一阵,夏言又有些诧异地问道。
暴揍郑峰匡,是夏言的“梦想”,至于揍了郑公子,会有何种后果,夏言从不去考虑。瞻前顾后,不是夏言的性格。那么怕事,还打什么架?
“他会路过这里。”
范鸿宇轻声答道。
眼下,他的思维特别清晰,曾经查阅过的卷宗内容,清晰无比地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只要没有外力去推动,历史依旧会沿着固有的轨迹前行。
“那……来了!”
夏言正要说话,忽然听到汽车的声音,连忙从二楼窗口探出头去。
只见两台老式吉普车从马路上疾驰而过,带起一股烟尘,径直驶进了公安局大院。
“他们开车呢!”
夏言顿时十分沮丧。
这“伏击”怎么打?
范鸿宇慢慢站起身来,操起桌面上的铁尺,向楼下走去。夏言分明在二哥眼里看到一抹凌厉之极的神采。甚至,还有那么一丝渴盼之意。
夏言又兴奋起来,屁颠屁颠地跟在范鸿宇身后下楼去。
范鸿宇将铁尺放在身后,站在马路旁边,县公安局锈迹斑斑的大铁门遥遥在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