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鸿宇大吃一惊,连忙双膀叫劲,将赵歌硬生生抱了起来。赵歌身材较高,也不瘦削,丰满柔润,体重不算太轻,但范鸿宇何等力气,抱起自己的女朋友,自然不在话下。
“歌儿,怎么啦,啊,怎么啦?”
范鸿宇连声问道。
赵歌绝无声息,却是迷糊了过去。也不知是太激动还是病了。
范鸿宇就这样将赵歌抱起来,搁在自己肩头,一步一步向营门内走去。
执勤战士立即走上前来,关切地问道:“鸿宇,怎么回事?这女孩子,你认识的?”
“对,是我女朋友。”
范鸿宇毫不犹豫地答道。
“啊?”
执勤战士也吃了一惊。
“她一大早就到了这里,说要找你来着,但又不肯说自己是你的什么人,只说是熟人,想要见你一面……你知道的,营长又吩咐,不相干的人要见你,绝不能放行,也不能随便通报……她就一直坐在对面,不肯走,我们问她,她又什么都不肯再说……”
执勤战士便急急忙忙向范鸿宇解释着,有点自怨的意思。
早知道这女孩是范鸿宇的女朋友,说什么也不会让人家在外边冻上那么久,作孽呢!
只是,这也怪不得执勤战士。一来为了保护范鸿宇,龙晨瑜有严令,执勤战士不敢违拗。二来赵歌的装扮实在过于土气,尽管十分漂亮,却怎么都不能将她和范鸿宇的女朋友等同起来。范鸿宇何等英俊飞扬的一个城里男孩,如何会有这样土气的女朋友?太不靠谱了吧!
“这傻丫头啊,就是太老实……”
范鸿宇摇着头,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要不是他今天兴致大发,前来营门口溜达,赵歌还不知要冻到什么时候,说不定就要出大事。
眼下却顾不得别的,范鸿宇抱着赵歌,奋起全身之力,一溜小跑,直接去了自己的宿舍。夏言照例不在,范鸿宇能在宿舍看得进去书,夏言没这爱好。下雪天,部队只出早操,上午没有什么集体行动,就是自由活动,夏言早跟几个相熟的兵哥打乒乓球去了。
范鸿宇将赵歌轻轻放在自己的床上,脱掉被雪水浸泡得湿漉漉的鞋子,拉起被子给她盖上,伸手一摸她的额头,已经变得滚烫滚烫的。
生病了。
第80章 赵歌的心思
范鸿宇有点慌了手脚。
要说范主任,委实堪称见多识广,经历过大风大浪,但所谓关心则乱。
“这傻丫头……”
范鸿宇一边摇头一边嘴里嘀咕一边忙着去倒热水。
“歌儿……”
范鸿宇倒了杯温开水,来到床边,叫着赵歌,想要给她喂点水喝暖暖身子。这么冷的雪天,大马路上露天呆上两个小时,可不是开玩笑的。
赵歌只是一时激动过甚,加上生病,这才忽然迷糊过去,被范鸿宇抱着一溜小跑,折腾了这么一阵,渐渐又醒转过来,见到范鸿宇,眼泪又开始往外淌,却咧嘴一笑,显得别样的娇艳。
“来,先喝口水,你病了,得马上看医生。”
范鸿宇就挨着床头坐下,伸手扶起赵歌的脑袋,端着温开水喂她。
“呀”的一声,赵歌连忙挣扎着坐起来,有点慌乱地四下打量,嘴里念叨着:“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她还没搞清楚环境,以为周围还有其他人,当着别人的面,和范鸿宇如此亲热,怕是不妥。
“躺着吧,就咱俩,没别人。”
范鸿宇了解她的心思,笑着说道。
赵歌这才放心,安然地靠在范鸿宇的臂弯内,身子又有点软,就着他手边,喝了两口温开水,轻轻咳嗽了一声。
范鸿宇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赵歌细声细气地说道:“我给你打电话来着,找不到你了……”
却原来眼见腊月二十几了,赵歌一个人呆在赵家村,每日里想念着范鸿宇,当真是坐立不安,这天再也忍不住,又跑到红花乡乡政府去打电话,她那远房亲戚,倒也帮忙,又让她打了个电话去农机厂,一问,才知道出大事了。
那时节,通讯异常落后,赵家村又实在偏僻,这事出了好些日子,也没人告诉赵歌。
赵歌当时就傻了眼,不管不顾,就要徒步往县城赶。
红花乡一天就一趟班车,早过点了。
赵歌不管,哪怕是走到半夜,也得去县城。
这是何等的“凶讯”,当此之时,不要说几十里路,纵算是刀山火海,也是毫不犹豫往前冲,她必须要去见范鸿宇!
一定要见!
也该当她运气不错,竟然有一个过路的卡车,正好停在乡政府门外加点水,她那远房亲戚帮着说了几句好话,司机师傅就带上她,一起到了县城。
赶到县城,也已经是晚上,赵歌就找到了朵朵,将事情的经过详详细细了解一番,当晚就和朵朵睡在一起,姐妹两个搂着哭了好几回。
同病相怜啊!
男人都在军营里“关”着,等闲见不到。
天还没亮,几乎一夜没睡的赵歌便忍耐不得,穿了老棉袄,就往军营跑。
雪太厚,骑不了单车,二十里地,赵歌走得几乎要虚脱。
到了军营,自然被执勤战士毫不客气就拦住了,赵歌只说是范鸿宇的朋友,打死也不敢说是女朋友。执勤战士坚决执行营长的命令,不给报告,心肠果然刚硬。
“为什么不说是我女朋友?”
范鸿宇便责怪地问道。
“不能呢……郑峰匡……”
赵歌期期艾艾地说道。
却原来她女孩子心中,另有一番心思。这一回,范鸿宇收拾的就是郑峰匡,具体的内情如何,其实朵朵也不是那么明白,赵歌就以为,是由于她的原因,范鸿宇才找上郑峰匡拼命的。此事闹得这么大,赵歌自然不敢随便公开自己的“身份”,万一再给范鸿宇添麻烦,却如何是好?
“郑峰匡死定了,今后你再也不用担心了。”
范鸿宇便即安慰道。
“鸿宇,那,那你不要紧吧?啊?他们,他们说,你要去坐牢……”
赵歌又担心起来,靠在范鸿宇的臂弯里,白皙的小手死死抓住范鸿宇的衣服,因为太过用力的缘故,指节全都白了。
不待范鸿宇回答,赵歌马上又说道:“鸿宇,不管怎么样,我会等你的,哪怕……不管多久,我都等……”
范鸿宇心中柔情涌动,忍不住弯下腰去,轻轻在她滚烫的脸颊上亲吻了一下。
这是两人交往以来,第一次最亲密的接触。
赵歌本就“烧红”的脸颊,变得益发红艳艳的,又是娇羞又是无尽的甜蜜。
赵歌滚烫的脸颊令得范鸿宇猛醒,轻轻将她放了下来,说道:“你先躺着,我去叫医生,你得打针吃药。”
正说话间,响起了敲门声,龙晨瑜随即推门走进来,赵歌“啊”的一声低呼,羞得闭上了眼睛。
“鸿宇,听说你女朋友来看你了?”
龙晨瑜笑哈哈的,心情甚是愉悦。
范鸿宇忙即起身相迎,说道:“是啊,龙哥。就是她胆小,没敢跟哨兵明说,结果在外边冻了不少时候,现在发烧,病得厉害……”
“啊?”
龙晨瑜吃了一惊,这却是未曾料到。
“别急别急,咱们团部有卫生室,医生就是周团长的爱人徐姐,你等着啊,我马上打电话,请徐姐过来给她瞧瞧。”
“好,那就麻烦龙哥了。”
“嘿嘿,客气什么呢,咱俩谁跟谁啊?”
这段日子,龙晨瑜和范鸿宇真成了哥们,交情非同一般。
龙晨瑜动作迅速,很快,一位中年女医生,背着医疗箱,顶风冒雪地赶过来了。这位中年女医生约莫四十来岁样子,脸圆圆的,身材富态,容貌和气,自然就是龙晨瑜说的徐医生了。范鸿宇虽然在军营呆了这许多时日,但身体比牛还壮,团部卫生室,自然从不涉足,却是头一回见到徐大姐,连忙迎上去,客客气气地和徐大姐打了招呼。
徐大姐走到床边一瞅,马上就笑了,赞道:“好漂亮的小妹子……”
要说赵歌今儿的装扮,实在土得掉渣,也没怎么化妆,但丽质天生,那容颜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住,徐大姐虽是女人,却也忍不住赞叹有加。
“哎呀,这个样子可不行,这样不暖和。哎,你们两个大男人,先出去一下,这里交给我。”
见赵歌穿着湿乎乎的老棉袄就这么躺在床上,徐大姐便即皱起了眉头,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龙晨瑜和范鸿宇对视一眼,摇头一笑,都乖乖地出了房门。
“鸿宇,你女朋友确实挺漂亮的啊,我看和葆兴的老婆也不相上下了,美女!”
龙晨瑜笑哈哈地说道,随手掏出烟来,递给范鸿宇一支。
葆兴的新婚妻子佟雨,范鸿宇自也是认识的,虽然事发当天,情形混乱,佟雨花容失色,衣衫不整,但依旧能看得出来,确实是个大美人。龙晨瑜这个对比,很是妥当。
葆老爷子的嫡孙,也不能娶个丑老婆。
范鸿宇接过烟,点了起来,说道:“龙哥,葆兴也快出院了吧?老呆在医院,闷都闷死了。”
龙晨瑜说道:“可不是嘛,他昨天还跟我通电话来着,说身体早没问题了,就想着赶紧回来,大伙一起乐呵。但医生就是不肯让他出院,说是还要继续治疗一段时间,搞不好春节就在医院过了,这郁闷啊……”
其实葆兴的伤势还是挺严重的,宇阳县人民医院设施落后,也查不出什么名堂,转到省人民医院之后,做了全面检查,内脏受伤不轻,所幸送医及时,未曾酿成大祸。葆老爷子亲自发话,请首都三零一医院的著名大夫前往洪州为葆兴诊治,制定了一个全面的医疗方案,在省人民医院住了一段时间,葆兴身体逐渐康复。
年轻人心性,哪里在医院呆得住了?
“嘿嘿,他是国宝,一级保护动物。”
范鸿宇笑着调侃了一句。
龙晨瑜也哈哈笑了起来。
两人在门口磨牙打屁,折腾了二十来分钟,徐大姐这才叫他俩再进去。赵歌已经在床上躺好,棉袄棉裤都脱了下来,整齐地搁在床边的书桌上。
徐大姐说道:“小范,小赵是严重感冒,发烧,我给她打了针,不过还得继续治疗。这两天,她得好好休息。一营长,我看要不这样吧,你们这边,清一色的大老爷们,小赵住你们这不方便,等她休息一会,吃过中饭之后,搬到团部招待所去。那边离卫生室近,方便。”
徐大姐是周团长的爱人,又是医生,为人和气,在全团的威望都挺高的,兵蛋子们对徐大姐十分敬爱,徐大姐随口吩咐,果然是“大姐头”的风范。
龙晨瑜点头不迭。
当下送走了徐大姐,龙晨瑜和范鸿宇聊了两句闲话,又和赵歌打过招呼,便即笑嘻嘻地去了。
做人要厚道,绝不做灯泡。
范鸿宇又在床头坐了下来,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赵歌乌黑油亮的秀发,脸带微笑,爱意盈盈。
赵歌便侧过身子,紧紧和他挨在一起,心中极感平安喜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