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青手上高举着皇陵之钥和那块月牙形铜片,没有再轻举妄动,这倒不是他怕了面前这群剑拔弩张的鞑子侍卫,而是他顾忌身后吸毒专家的安全,要是一排乱枪打过来他根本保不住这个只会治病的异能者,那就等于间接害死了还没相认的老爸。
咔咔至少有几十支自动步枪不约而同的打开了保险,现场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徐青只能把手上的皇陵之钥一个劲的晃动,以求这帮家伙能看得清楚一些。
站在殿门口的一名披甲蒙古人徒然往前冲了两步,全钢头盔上唯一露在外面的两只眼睛闪出两点精光,紧盯着徐青指尖那两样物件。
“皇陵之钥,楼兰沧月”披甲蒙古人头盔内传出一个沉闷的声音,如果是有心人就能注意到他头盔顶上有两条海东青翎羽,而其他披甲人头盔顶上光秃秃什么都没有。
嗤头盔上戳着翎羽的蒙古人反手把弯刀归鞘,一个箭步冲了过来,他就像一辆重型坦克,所过之处那些来不及躲闪的侍卫都被直接撞开,挣扎着爬起来也只能自认倒霉,揉着青的肿的躲到了一旁。
那蒙古甲士直接冲到了徐青面前,把手一伸,沉声道:“东西给我看。”正因为刚才徐青露了一手才会让这位甲士有几分忌惮,否则他早就动手把东西抢过来了。
徐青望了这甲士一眼,神情微微一变,透过那层头盔看到的是一张伤疤纵横的粗犷脸庞,人常用刀削斧铸来形容男人的脸孔棱角分明,尽显阳刚,但只有见到这个男人的脸之后你才会明白这个词语还可以代表另外一层含义,一个人的脸上有刀伤、斧伤、动物抓伤、甚至左脸颊上还被利器挖了个拇指肚大小的窟窿,光是被针缝合过的痕迹就不下十余条,如果不是他黧黑的皮肤遮掉了一些伤痕的话恐怕加骇人。
头盔下藏着一张能止小儿夜啼的男人脸,假如换成个普通人脸上有这许多伤痕早就跑去棒子国从上到下整一回了,伤痕是男子汉的勋章不假,但全戴在脸上就太吓人了。
徐青看清楚了这样一张脸心里很自然的生出几分警惕,他把手上的物件放低了几分以便对方能看得清楚些,但他也不可能把东西直接放在疤脸男人手上。
“东西是真的,我能给汗王治病也是真的,让我带人进去给他治病,东西给你看多久都无所谓”徐青刚才见到疤脸男人横冲直撞的模样心里多少猜到了一些,这男人应该不是普通侍卫,否则那些被撞飞的侍卫们不可能甘心吃亏。
疤脸男人盯着徐青手中的物件打量了一分钟左右,徒然举目直视他眸子,沉声道:“给我个理由,为什么要给汗王治病?”
四目相对,徐青从疤脸男人那双热切而坚毅眼睛里仿佛看到了一种很纯粹的东西,晃了晃手中的物件,犹豫了一下道:“我能信任你吗?说出你的名字。”
“阿尔斯楞,你现在除了相信我没有选择。”疤脸男人声音低沉而沙哑,但似乎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魔力。
徐青咬牙一点头,把嘴偏到疤脸男人耳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在他耳边低语了两句,然后很光棍的把手中的物件往前一伸。
现在的形式已经容不得多做考虑,就冲着刚才疤脸男人那双眼睛徐青决定赌一把,拥有那样一双眼睛的人不应该是花花肠子太多的人才对,而且这男人很坚忍,不止是痛,甚至连死亡他都应该面对过不少次,这样一个男人不像是属阴的。
阿尔斯楞在蒙古语中是狮子的意思,他并没有伸手接住徐青递来的东西,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转身道:“你们跟我来。”说完抬步就走,根本不给人半点搭腔的机会。
徐青一把拉起还在愣神的吸毒专家,紧跟在疤脸男人身后走向了宫殿大门,一旁的持枪侍卫没有上前来阻拦,眼巴巴望着两人走到宫殿门前。
“开门。”阿尔斯楞冲门口的甲士一挥手,完全是命令式的口吻两名甲士立刻上前打开了殿门,一股辛辣浓重的草药味迎面扑来,让徐青忍不住皱了皱眉,他身旁的吸毒专家直接打了两个响亮的喷嚏。
在开门的瞬间徐青终于看到了里面的情景,两个打扮得花里胡哨的萨满正在厅内架起火炉用一口漆黑的双耳锅熬制着什么草药,白色的水蒸气自锅内腾腾升起,那股子辛辣刺鼻的气味就是从锅子里飘散出来的。
阿尔斯楞大步走进厅内,手掌始终没有离开刀柄,仿佛随时准备抽刀与人搏杀一般,很显然他并没有完全信任身后的两人。
徐青眉头一皱,在走进大厅的同时视线已经穿过墙壁直达另一侧的房间,只见老爸闭目躺在一张红木大床上,胸口的袍子上有一大滩触目惊心的血迹,人已经晕厥了过去,在他身旁还有一位赤着上半身戴羽毛头饰的老萨满站在床边手舞足蹈,嘴里喃喃念诵着些什么词儿,他很清楚的看到老爸胸口还在微微起伏,不由得长舒了一口大气。
人还活着,只不过是病发吐血昏迷,既然吸毒专家来了应该可以治疗他身上的陈年痼疾徐青跟吸毒专家走到房间门口,徒然间想起了一件事情,下意识的伸手想去拉前面阿尔斯楞盔甲
呛阿尔斯楞将身一转,腰间的弯刀拔出来半截,沉声道:“什么事?”如果刚才感觉到背后有半点杀气,只怕早就一刀劈了过去。
。 徐青望了一眼身旁的吸毒专家,一脸严肃的说道:“阿尔斯楞,请你马上叫人牵头活牛过来。”
第八百五十五章 帮主是兽医
阿尔斯楞脸上罩着钢盔,外人根本看不到他表情上的变化,只不过眼神中闪出的诧异却不难看出他对徐青提出的要求大感意外,牵头活牛过来能治病?这法子闻所未闻 心里疑问,但他还是点了点下巴,转身对门外沉喝一声:“立刻牵头牛进来,要活牛。”
徐青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带着吸毒专家一起走进了房间,里面蹦不休的老萨满似乎大感意外,停下脚步用手中的一把长柄刀指着两人,这刀有些奇怪,裹着蛇皮的刀柄比刀身足足长了三倍有多,乍一眼看上去还真有几分法器的味道。
“出去,滚出去……呼噜噜……”老萨满单手持刀虚指着徐青胸口,手臂还不停的抖动,一句话说道半路就成了怪叫,听起来有点像熟睡的胖子在打呼噜。
徐青并不理会这个装神弄鬼的老萨满,他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老爸身上,正用透视之眼细细查看老爸的病情,以至于老萨满刀尖都抵在了胸前也浑然不觉,反正有护身罡气,这老东西爱怎么捅随他喜欢,就当是挠痒了。
老萨满没想到对方根本不屑搭理他,一怒之下居然伸手把刀子往前一送,用的力气并不大,估计是想捅破徐青一层皮,让他见红长点教训。
噗刀尖好像扎在了一层无形的气墙上,离徐青胸口还有一寸左右愣是无法再往前捅进去半分,老萨满眼中寒光一闪,竟然用两只枯瘦的手掌握着刀柄往前送,如果换做普通人肯定要被捅个透明窟窿。
然而老萨满再一次失望了,不管他怎么用力都没办法把手中的长刀往前推进那怕一厘,相反他一松劲刀柄还会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道推动一般往后弹,不知不觉他已经往后退了两步
站在一旁的阿尔斯楞定定的望着老萨满用刀捅人,根本没有上前阻拦的意思,他想看看这位年轻人到底厉害到了何种程度
反倒是紧跟在徐青身旁的吸毒专家不乐意了,堂堂金瞳帮主怎么可以被人用刀子捅不还手呢?他能忍这做手下的也不能忍啊这货左右扫了一眼,见不远处的羊绒地毯上有个柳木鼓槌,不由分说弯腰捡起来就朝老萨满头上招呼,管他的,先打了再说。
嘭。
老萨满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徐青身上,猝不及防之下被鼓槌敲了个正着,痛得他哇呀一声怪叫,撒手丢掉刀柄捂住了脑袋,吸毒专家这一下敲得还真给力,都把人脑门磕破了皮,羽毛头饰也被磕散了,这还真是掉了一地鸡毛。
吸毒专家一击奏效,心里越发得意,抡起手中的鼓槌对着老萨满兜头盖脸的一顿猛敲,嘴里还大声用华语骂道:“麻痹的老神棍,用刀子捅我帮主,老子今天不把你敲成佛头就不是吸毒专家……”
呛啷。
一柄雪亮的弯刀突伸而至,挡在了吸毒专家面前,锋利无比的刃口正对着他脖子,仿佛只要他再敢上前一步,刀锋就会毫无悬念的在他脖颈上抹过,吸毒专家神情一滞,手中高举的鼓槌无论如何也不敢再往前伸了。
徐青这时已经完全看清楚了老爸身体的状况,肺部癌变的部位大出血,连周围连接的几条肺管都被淤血堵住,就损失吸毒专家能及时把癌细胞转移,这些淤积不清干净一样会随时危及到生命。
哞
一声低沉的牛叫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只见一个披甲守卫牵着一头健壮的大牦牛走了过来,从外表上看这头牛的确健康而充满活力,那双大牛眼清澈无比
徐青懒得理会被弯刀震住的吸毒专家,直接走过去把牛牵了过来,然后对持刀而立的阿尔斯楞说道:“可以治病了,不过要把先这个装神弄鬼的老头请出去。”
不管做什么治疗都需要一个相对安静的氛围,这个动不动就拿刀子捅人的老萨满留在这里是个不安定的因素,还是客气点请出去保险。
阿尔斯楞把手中的弯刀往后一撤,直接架在了老萨满脖子上,比起用刀对着吸毒专家来这一手直接冷酷,老萨满现在可以深切体会到刀刃上传来的阵阵凉意,吓得他裤裆一阵发潮,脚肚子都软了。
“带着你的人出去门外候着,要是敢离开半步我一定会让人砍下你的脑袋。”阿尔斯楞的声音平静而冰冷,吓得老萨满连说话都忘了,只能一个劲的点头。
嗤刀锋一闪转瞬入鞘,老萨满腿一软直接扑倒在了地上,然后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出了房间,对外面熬药的两个一阵哇哇叫唤,意思跟阿尔斯楞说的一样,让这两个赶快放下手上的活计出去候着。
徐青一把拉过吸毒专家,把牵牛的绳子直接塞到了他手上,低声道:“你帮他治病,我用内劲来疏通淤塞的血管什么的,这样双管齐下或者能恢复得快一些。”
吸毒专家摇头道:“不行,你待会就留在这里牵着牛,要是牛发生什么状况的话还能及时制止,我也能尽全力治病”他说得没错,动物的某些感觉甚至强过人类,要是待会把绝症转移到牛身上被它察觉到了肯定不会乖乖赴死,这就要有人来固定住它才行了。
能控制住一头犍牛的人力气必须要大,而且要能让人放心,徐青无疑是最佳人选,他还可以应付各种突发状况。
徐青点头道:“好的,马上开始。”吸毒专家牵着牛来到病床边,然后把牛绳递给了徐青,伸出手掌贴住牛腹部摸索起来。
“你在找什么?”徐青见这货摸索了两分钟还没停手,忍不住开声问了一句吸毒专家吸了口气道:“牛也是有肺的,先要找准位置才行。”
徐青一听说牛肺立刻反应了过来,眼皮一眨视线在牛肚子上一扫而过,然后伸出一根手指在某处按了按道:“这里就是牛肺,不会错的。”
吸毒专家把手凑过来一摸,微笑着点了点头:“帮主,你以前是学医的吗?如果我猜得没错肯定还是兽医。”
第八百五十六章 父子相认泪滂沱
吸毒专家打趣了一句立刻开始进入状态,他双掌齐伸,左掌紧贴住牦牛腹部,右掌探入阿希格汗袍襟稳稳按在肺叶位置,双眼一闭,双肩小弧颤动起来。
徐青在一旁牵住牛绳,静静的望着老爸肺部,他看到肺叶上阴影部位延伸出来一条浅灰色细线,这条线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吸引,顺着毛孔源源不断流入吸毒专家手掌,再沿着他手臂导入牛身,最终汇聚在了牛的肺叶上。
吸毒专家的异能的确奇特,他把自己变成了一条单向水管,将阿希格肺部的要命顽疾导入了牦牛肺部,两者互换过程没有半点滞碍,就连一旁的徐青也看得神采飞扬,心头暗暗称奇,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别瞧这货长得跟吸粉的道友似的,这异能可算得上是天下独一份了,要是治好了老爸的病我可得好好谢他才行。
哞大牦牛好像感觉到了身体的不适,张嘴发出一声大叫,身子一扭就要挣脱那只贴在身上的手掌。
徐青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到牛头前,双掌一伸稳稳抓住了两只牛角,沉腰发力,把大牦牛的死死摁住其实他很想制住牦牛的穴位,可人兽有别,根本不可能找到,只能用蛮力对上牛力,决不能让它动弹分毫。
哞哞牦牛本能的感觉到了危险,拼命用力想挣脱束缚,低头撅腚一个劲往前拱,两颗眼珠子慢慢充血,不多久便成了殷红一片,仿佛可以滴出血来。
关系到老爸生死,徐青自然马虎不得,他运起正阳气灌入四肢,单脚往前弓步踏出,只听得咔嗤一声裂响,坚硬的地砖竟被踏得龟裂,一圈清晰的裂缝以脚底为中心迅向四面八方延伸过去
站在一旁阿尔斯楞现在已经完全可以判断出这位年轻人跟阿希格汗之间的关系真伪,刚才在殿外他问起这小子为什么要给汗王治病的理由时,那句耳语回答仿佛还清晰可闻,‘他是我老子,我是他儿子,这个理由你满意了?我相信没有那个白痴会不要命来认一个要死的爹?’
这理由的确够充分,正因为这样阿尔斯楞才选择带这小子进来为阿希格治病,因为他很早以前就知道效忠的汗王已经病入膏肓,哪怕只有一点希望他都会毫不犹豫的把握。
牦牛徒劳的挣扎着,此刻它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徐青身上,反而忽略了那只按在肺部的手掌
吸毒专家现在心无旁念,全神贯注的施展异能,其实他以前用这种治病异能时都要事先把动物用绳子绑上,或者用麻醉针什么的都行,可今天时间的确是太仓促了,脑海中一乱就把这事情给忘了。
一人一牛保持这种姿势过了近两小时,最终口吐白沫的牦牛服了软,乖乖的站在原地不动,又过了半个小时,吸毒专家吐出一口浊气收回了手掌,他的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需要的就是患者自身好好调养了。
徐青上前用透视之眼在老爸肺部扫描了一遍,惊喜的发现肺叶表面那些阴影已经完全消失,只不过以前损伤的坑洼就要靠他自己恢复了,时间才是最好的疗伤师。
哞站在一旁的大牦牛无力的叫了一声,身躯摇晃了两晃跪了下来,原本清澈的牛眼变得一片浑浊,眼角两行泪水泉涌而出,它仿佛知道了自己的厄运一般,让人看得心头一阵不忍。
杀一生而活一命,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圈养的牦牛命运已经注定了,早晚就要挨上一刀,能在挨刀前救人一命也算是一件好事了。
徐青对一旁的阿尔斯楞勉强一笑道:“叫人把这头牛牵出去,最好是能多养它几天。”说完抬步走到床前,伸指在阿希格人中上轻轻一掐。
阿尔斯楞眼见阿希格汗的眼皮跳动了两下慢慢睁开,两颗泪珠顺着眼角滑落双鬓,深邃的瞳仁紧盯着面前的徐青眸子,两片苍白干涸的嘴唇张翕了几下,低声道:“你……到底是谁?”
徐青眼神一阵躲闪,偏过头说道:“您先躺着,我去倒杯水。”说来也怪,在得知老爸病发的消息后他可以不顾一切冲进来相救,但不知道为什么,危机解除了竟然又缺乏相认的勇气,人有时候就是这么矛盾。
阿希格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伸手一把抓住徐青的手臂,两行浊泪夺眶而出,他在晕迷之中依稀听到了一声熟悉高喊,皇陵之钥,最后一片皇陵之钥在那位年轻人手上,意识慢慢浑沌之际,他仿佛见到了一张魂牵梦绕的面孔,小敏是她,逝去的爱妻正含笑一步步向他走来,朦胧间,一张年轻的面孔和爱妻渐渐重合。
或许是冥冥中有种神奇的力量在牵引,阿希格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竟然看到了爱妻与那位送皇陵之钥年轻人脸庞如此相似,他想张口呼喊:“儿子,我的儿子……”或许已经喊出了声来,但没有人听到,挣扎的意识渐渐归于沉寂,他带着满心的不甘在做最后的挣扎……
两世为人,阿希格拉着徐青的袖口再也不放松,滂沱的泪水滚滚落下,此时他已经不是什么汗王,只是一个祈求儿子原谅的父亲。
“原谅我,儿子。”阿希格声如泣血,他能感觉到对方手臂在颤抖,他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父亲,配得上拥有这么优秀的儿子么?
徐青眼眶一热,把手臂轻轻抽出,从口袋里掏出三样物件放进了老爸冰凉的掌心,掏出一根烟来点着坐在床头默默的抽了起来,一滴泪水不经意滑落唇边,连烟头也多了一丝淡淡的咸味。
阿希格望着手中的三样物件,这把长命锁还是他小时候戴过的物件,包括他的父亲、祖父,流传下来至少已经有几百年,当初妻子徐慧敏怀孕时他还兴冲冲的把这东西放进她手中,说以后留给儿子,当时妻子还嗔怪他重男轻女,说不定肚子里的是个女儿……
时光如白驹过隙,长命锁仍在,爱人却已经魂飞冥冥,想到这里,泪水再次模糊了阿希格双眼。
第八百五十七章 祭敖包(上)
瞧着老爸睹物思人的模样,徐青心中一阵惆怅,这么多年以来养父母对他视如己出,如果不是大哥生病后的那次偶然事件他甚至从来不知道曾经给了自己无数关爱的竟然是养父母,他心里不止一次的责怪过亲生父母,甚至根本就没想到过要寻亲,现在已经大致明白了,老爸当年也是有苦衷的,这些年来他无时无刻不活在痛苦和内疚中,算了,人都已经在鬼门关前徘徊了一圈,还有什么好责怪的。
徐青把燃尽的烟头撂下,上前伸手拍了拍老爸肩膀,低声道:“过去了的就算了,我这些年过得挺不错的 。”
一句很蹩脚的安慰却让阿希格止住了流泪,他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珠挣扎着想站起身来,可浑身上下使不上半点力气,徐青见状赶紧伸出手掌一把托住他臂弯,往上轻轻一抬就让他站起了身来。
阿希格把手中的长命锁和那块月牙形铜片放进了徐青手里,低声道:“钥匙我留下了,这两样东西你收好了,以后会用得着。”
徐青接过东西随手揣进了口袋,低声道:“您的病基本上已经治好了,调理些日子身体就可以完全恢复,不过我的身份还请您暂时不要说出去好么?”他虽然心里认可了这个老爸,但嘴上始终不肯叫出来,就好像父子间仍旧有着一层无形的隔膜。
阿希格眉头一皱,他能猜到儿子想做什么,沉声道:“你在想着怎样为达楞报仇吗?如果在华夏算起来察哈拉兀术是你大伯……”其实他何尝不知道下手的是谁,只不过没有明说出来而已
徐青神情一变,寒声道:“我没有什么大伯,只知道血债要用血来偿,达楞也有亲人,难道他就该死?”
阿希格心头一震,他知道儿子和兀术之间的矛盾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程度,其实他何尝不知道兀术处心积虑要夺取汗位无非是窥觊祖先的宝藏,但两人始终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正所谓血浓于水,又何必闹到煮豆燃箕的地步?
正是因为阿希格的一味纵容,才有了今天被动的局面,当然还有一点,当初他自知身患绝症,儿子又苦寻不获,对什么权利财富根本没有放在眼内,一个人连命都快没有了,还惦记这些身外物不是徒增烦恼么?正是这样才让兀术在短短的时间内培植势力呼风唤雨,表面上看好像是把整个王城都控制在了手上,但他却忘了一点,不是阿希格怕他,而是不想去争,不屑去争,挺多偶尔生一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