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一人一猫开始在包间里面打架。一开始二毛还拿着椅子上的一个羽毛抱枕挡一下,发现抱枕被很快抓烂,察觉到严重低估敌方攻击力之后,二毛就用外套将自己的头一捂,往卫棱这边躲。
那羽毛靠枕被抓烂之后,整个包间里面到处都飞着羽毛,整洁的包间顿时一片狼藉。
卫棱就看着这一切,他真的很想将二毛这家伙拖过来使劲揍,二十多岁了,瞧着还是那么不靠谱,很多时候说话做事总让人想先揍一顿。
闹腾了十来分钟后,郑叹蹲在茶几上继续啃花生,不过,看尾巴甩动的幅度就能知道郑叹的心情实在不怎么好,任谁被贴上一张“降妖镇魔”符都不会爽快,更何况郑叹心里本就有秘密。
二毛慢慢往椅子那边挪,他那外套都快被挠成一条一条的了,不过,对二毛来说,只要脸上没伤,什么都不用在意。
“二毛啊,你说你跟一只猫计较啥?”卫棱道。
二毛将破外套团成一坨放旁边,“你不是说让我跟这只猫好好相处吗,爷们之间的感情是打架打出来的,就像咱们是兄弟几个,谁不是相互揍出来的感情啊?”
卫棱揉揉额头,也不再纠结打架的事情,而是指着地上被踩了好几脚的那张“符”,问道:“你哪儿弄得那东西?”
郑叹啃花生的动作慢了些,耳朵转向那边,他也想知道二毛这家伙到底从哪儿弄得这个所谓的符,难道真准备降妖镇魔?
二毛回想了一下,答道:“来楚华市的时候在火车站看到一老头,揣着个包拿着个本子,追着我让我献爱心,还在本子上记名的那种。我给了十块钱,他给我一张这玩意儿,说是降妖镇魔用的。”
在一些车站或者站台等地方,总会有一些乞讨或者让献爱心的人。人多了,真假难辨,渐渐地,不知道是社会太冷漠,还是人们变精明了。也或许是那些骗局催化了人们的冷漠,对于献爱心,人们最先的反应就是“骗子”而不是同情。
郑叹不知道二毛是否知晓这其中的猫腻,不过,看他那样子,就算知道,也只是顺手花钱买个乐子而已,压根不在乎。
所以说,这个所谓的“符”其实只是个十块钱换来的纪念品?
郑叹心里莫名安心了一些。
卫棱的注意点不在那张纪念品“符”上,而是说道:“你还真在那本子上写名字了?”
“写了啊,干嘛不写,花了十块钱呢,用我练了十几年的硬笔书法写的,秒杀上面那些名字N+1条街!”
“是吗,那这样说来,本子上后面那些献爱心的人写名字的时候都会知道有个叫王明的人捐了十块钱。”卫棱以一种揶揄的口吻说道。
“我没那么傻去写自己的名字,告诉别人我也被坑了吗?那多没面子。”
有些时候,那些给钱的人并不是出自自愿的,而是“被”捐款,曾经报纸上就报道过路人不给钱而被揍的事情。所以,有些人就觉得,不出自自己意愿的“爱心”,都是很没面子的,尤其是自尊心强的男人们。
既然二毛说他在本子上写了名字,却又不是他的名字,那他当时写的谁的?随便杜撰的吗?
“你写的谁的名字?”卫棱疑惑。
“王斌。”二毛得意洋洋。
郑叹、卫棱:“……”
不知道二毛他哥知道这事后会是个什么反应。而这估计也只是二毛做过的那些事里面其中一个并不显眼的部分。郑叹想,以后会不会在墙上写的那些办证、送气、钻孔、磨地板、通下水道,或者天线杆上贴的治疗顽疾等广告上看到王斌的名字?还真说不准。
郑叹觉得,如果自己是王斌的话,一定会将二毛揍得连爹都不认识。
卫棱继续揉额头,“还真会给自己拉仇恨,你丫就是在作死。”
二毛却一点都不放在心上,脸一侧,靠过来,对卫棱道:“Look!”
卫棱疑惑地看了眼,“长痘了?脸皮又厚了?还是让我扇一巴掌?”
“什么啊,”二毛摆摆手,指着自己的耳朵,得意地道:“看到了没,超级无敌大耳垂,老人们常说的,长寿福大。”
郑叹看了看,所谓的“超级无敌大”有点言过其实,不过相比起一些小耳垂的人来说,二毛这种确实算大耳垂了。
原本二毛还得瑟地等着卫棱的羡慕嫉妒,哪知卫棱很淡定地道:“可别扯了,虽然我没读多大的书,但我也知道,耳垂这玩意儿属于遗传,还是那什么呃……显性遗传,你得感谢你爹妈,咱要尊重科学。”
二毛身体往后仰了仰,很认真地盯着卫棱看了两秒,“师兄,你啥时候还开始‘尊重科学’了?还搞这种深奥的问题。”
卫棱这话,别说二毛,郑叹也惊讶。卫棱这是被焦爸他们影响了吗?
卫棱倒是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继续说道:“双眼皮、高鼻梁、大耳垂、长睫毛等都属于这个什么显性遗传,哦,还有下巴也是遗传的,你看看那些明星,爹妈下巴都没那么尖,电视上她们却完全不同,很明显啊,老多都是整的。”
二毛依旧是一副怀疑的态度看着卫棱,并不是对卫棱这话内容的怀疑,而是对卫棱竟然会说出这种话而疑惑。以二毛对卫棱的了解,这位师兄一般情况下,空闲的时候看时政军事和体育类报纸比较多,什么时候改看科学类了?还遗传?以前都鄙视过那些所谓的专家教授,现在怎么就变了呢?一定有什么原因!
不过卫棱没等二毛多问,转了话题去谈其他事情。
郑叹继续在旁边支着耳朵听,今天来的时候还以为会听到一些叶昊那边的事情,可到现在为止,卫棱也没有说的打算,看来是不准备让二毛知道了。也是,二毛虽然和卫棱是师兄弟,但二毛和叶昊他们是完全不认识的,相互之间的信任度有限,从这里郑叹也能推测出,叶昊那边有关那个东西的事情确实很重要,保密度高。看来今天是没想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了。
晚上听了会儿演唱之后,两人一猫离开夜楼。
卫棱先将郑叹送回楚华大学,然后再载着二毛往住的地方去。
车上,没了郑叹在那儿瞪着,二毛显得自在多了。
“卫师兄,我就在你那边先借住一下啦,两周内搬出,两个星期应该足够我找个满意的房子了。”二毛说道。
“费什么事啊,你就在我那儿住着,反正平时我基本都在公司,有你的话,咱师兄弟俩做个伴。”
“得了吧,卫师兄,咱们认识这些年了,我还不知道你,”二毛暧昧地挤挤眼,“有目标了吧?抓紧时间,你看跟你年纪差不多的人孩子都老大了。以前是职责在身,不方便,现在你可得抓紧着,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那房子就留给你跟嫂子吧,我才不去做电灯泡。”
虽然瞧着不靠谱,但观察力不弱,二毛决定的事情,卫棱再说也不会改变。
卫棱也不矫情,说道:“行吧,不过,你想好租房还是买房了没?”
“看情况啦,有看中的就买,反正这两年跟人倒腾东西卖了些钱,卡上有存款。租房也不错,毕竟,我还没决定在楚华市留多久呢。”二毛靠在后座上,手指吧啦吧啦敲打着椅面,“师兄你有什么好建议?”
卫棱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楚华大学里面不错,比如那些教职工房。”
第一五七章 中老年妇女之友
“大学里面?”二毛皱眉。
他还真没想过在楚华大学里面租房,一般来说,在学校里面的话,受到的约束大一些,不像在外面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我记得那边有往外租的,只是稍微有点阻力而已,但氛围不错,够安静,能让你睡到自然醒,周围住着的人平均素质高,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以前不是有杂志上说过吗,住宅环境对人的品行是有影响的,你啊,该收收心了。”卫棱一副长辈的语气说道。
二毛在后面撇撇嘴,没吱声。
其实卫棱希望二毛在那周围住有几方面的考虑,二毛算是师兄弟几个里面最让人担心的一个了。看着不懂事,其实很多事情他心里是明白的,只不过,这几年在外面估计认识了一些三教九流的人物,卫棱怕二毛来楚华市之后继续混下去,虽然不奢望这家伙立刻来个浪子回头,但也希望有个好点的过渡。
楚华大学其他地方的环境卫棱不确定,但东区家属大院那边确实很不错,如果二毛能从那些退休的老师们身上得到些正能量,卫棱就相当满意了,跟师傅打电话的时候也能底气足点。
至于在那里租房子的阻力,卫棱相信二毛的能力,毕竟二毛并不像外表看上去的那种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真要决定了,他肯定有法子。卫棱自己住的地方也离这里近,要是二毛出什么事,断不会去找他爹,自己这个做师兄的得负责及时去擦屁股。
除了二毛这边的原因之外,卫棱也考虑到了焦家。焦副教授没多长时间就要离开了,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卫棱自己肯定是不可能总看着的,如果有二毛在,也能帮忙照顾焦家的人,听说照顾人能增加责任感,就让二毛试试吧。
郑叹丝毫不知道已经有人在打东区家属大院的主意了,他正计算着接下来一周的安排。
焦家每天都在倒计时,离焦爸离开的时间越来越近,郑叹也在数日子。
某日下午,郑叹趴在沙发上看着墙上的挂历。下周一估计一整天都在小郭的宠物中心那边,周五晚上夜楼那边有个国外的乐队过去演出,周六方三爷去找老刘谈生意,郑叹跟着过去,跟老刘他儿子刘耀“飙”玩具车……除去这些事情,郑叹在焦爸离开之前也不准备出远门遛弯了,就在校内遛遛,而且大多数时候都趴在东区大院的树上睡觉,焦家的人回来的时候往那边瞧一眼就能看到了。
不过,郑叹又想着,焦爸离开之后,自己的日子会不会更难过?因为很多时候郑叹跑出去遛弯都是焦爸同意的,焦妈相对来说保守一些,好多次郑叹出门玩尤其是晚上出门,焦妈一开始都持反对态度,她被套猫的事情吓住了,总觉得晚上外面到处都是猫贩子,不安全,生怕郑叹出去之后就回不来了。
要是焦爸不在,郑叹随便在外面犯个什么错误,比如回家晚了一点,在外面打架受了点小伤之类的事情,焦妈不让出门了怎么办?难道整天呆家里吗?那一定会闷死的,估计还会得抑郁症。在外面跑习惯之后,郑叹深深觉得呆家里纯属浪费时间,因为呆家里只能睡觉。
在沙发上打了个滚,郑叹将头垂在沙发边沿,尾巴尖有节奏地一动一动,思考着以后该怎么办。视线扫过客厅,停留在主卧那边。
主卧卧房的房门开着,通往阳台的那扇门也开着,通风透气,阳关照射进来,看着都将室温提高几度。不过,郑叹并不是因为主卧房间里光线好通风透气而盯着那边的,让他这样的目标物其实是搁在书桌上那台看上去有些笨重的台式电脑。
这台电脑平时只有焦爸在用,焦妈不怎么使用,焦远和小柚子也只在周末被允许玩一下,焦爸怕焦远玩游戏上瘾,严格限制时间了。
电脑设置了密码,而密码除了焦妈之外,就只有郑叹知道了。平时焦爸上网用电脑,很多时候郑叹就在旁边看着,对那密码相当熟悉。
想想看,焦爸出国,焦妈又工作,焦远和小柚子周一至周五上课,这样一来,郑叹可以放心大胆地上网了,还不用害怕被焦爸发现。焦妈没那么强的观察力,到时候郑叹小心一点就不会被发现。
好久不上网了啊。
焦爸虽然知道自家猫与众不同,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家猫已经开始打电脑的主意了。
终于想出一件在家消磨时间的事情之后,郑叹满意地跳下沙发,决定出去转转。
楚华市这地方升温很快,不会慢吞吞地等你去做心理准备。天气回暖之后,就没再见到那些大衣、棉袄、羽绒服之类的了。
大胖蹲在它家阳台上踹着爪子晒太阳,见到郑叹出楼,眯着的眼睛睁开一条缝看了眼,然后继续闭着眼睛打盹,一点都没有要动的意思。
另外两只郑叹没看到,警长最近也不在周围瞎叫了,不知道是不是去其他地方找母猫。
慢悠悠走出大院院门的时候,郑叹发现有个穿着运动服戴着墨镜的人蹲在东区大院门口路旁一个石墩上面,嘴里叼着跟棒棒糖。在郑叹出来的时候,这人就一直盯着郑叹看,一边看嘴边还扬起一抹古怪的笑,看着特欠揍。
郑叹起先只是随意扫了眼就没多看了,心里骂了句神经病,便不准备理睬。但走了两步,突然停住步子。
不对!
这人一定是认识的!
郑叹扭头再看看向蹲在石墩上的人,仔细瞧了才发现,那再厚的墨镜也挡不住的二逼气质,这丫绝逼就是二毛那白痴!
与上次郑叹看到二毛的时候不同,今天二毛没穿着那身非主流服装,头发也重新染回黑色了,穿着和校园里运动场上那些学生们差不多的运动服,要是除去那个墨镜,看着倒是和这里的氛围很搭。
见到郑叹看过去,二毛抬手打招呼,“哟,黑煤炭,出去玩啊。”
郑叹:“……”黑煤炭你大爷!
这种莫名其妙在别人名字里添字漏字的人最他妈欠揍了。
郑叹看了看周围,大院门口确实不是个打架的好地方,算了,先放过二毛这次,郑叹转头继续往前走,脚步加快,不想再留在这里面对二毛。
“对了,黑煤炭,我过几天就搬过来了,嗯,初步估计,应该就在你家那栋楼。”二毛慢条斯理地说道。
郑叹听着身后响起的话,一个急停,扯着耳朵看向二毛,想分辨下二毛这话的真假。
郑叹原以为二毛跟龙奇那种人一样,见着猫的话,有多远避多远。可看二毛这种贱兮兮的样子,这家伙是准备“逆流而上”越挫越勇?很明显,二毛就是那种越不喜欢你,越要常常出现显示自己的存在感来恶心你的人。
不过……
郑叹想了想自家那栋楼的住户,大院的很多老师都比较排斥外面的人,觉得外面的人太复杂,又不知根知底,不信任。而在焦家所居住的B栋,虽然确实有一些住户不怎么住这边,但想要将房出租给校外的人,第一个要面对的就是兰老头。为了钱而将房子租给那些不靠谱的人,兰老头最反感。送礼贿赂走人情不仅起不到效果,反而会让兰老头更厌恶。走不通这些路子,你二毛能干啥?
觉得二毛成功的几率不大之后,郑叹放心不少,也不再理会二毛了,小跑着离开。
二毛看着走远的黑猫,低声咕哝道:“还真听得懂!”
觉得二毛这人租房的成功率不大,郑叹便没将二毛的话放心上,觉得那只是二毛说出来气自己的。直到周日的早上,焦爸带着焦远和小柚子跑步,郑叹跟着一起跑,经过校广场那里的时候,见到那些那些跳着扇子舞的老太太中间唯一一个男人的时候,才猛然醒悟,二毛这家伙可能是说真的。
广场那边,一群老太太舞着手上的扇子,周围有一些学生笑着看着那边,见惯了老太太们跳扇子舞,他们第一次看到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子跳这个,偏偏人还家拿着那嫣红的羽毛扇子跳得像模像样,一点都不受周围人的影响,惹得一群老太太笑呵呵的,尤其是翟老太太,对二毛笑得那叫一个亲切啊。
摆平了翟老太太,何愁摆不平兰老头?
郑叹顿悟,原来二毛走的是中老年妇女之友的路子!
不得不说,二毛这人脸皮实在是厚,而那群老太太似乎就喜欢这种不要脸的,她们嫌现在的年轻人太腼腆爱面子放不开。
似乎是为了印证郑叹的猜想,三天后,郑叹经过小花圃的时候,见到二毛正在里面忙活。
“兰老师,这盆花放在哪儿?”二毛抱着花盆站在那边。
要说兰老头这人吧,相比起“教授”这个称呼,有些时候他其实更偏向于“老师”,偏偏大多数人为了表示尊敬,显示兰老头的德高望重,都称呼“兰教授”、“兰老”等,可惜兰老头心里不一定领情,现在二毛这称呼简直就是挠到了兰老头的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