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赵乐腿上跳下来,郑叹看了看方邵康,然后往门外走。
方邵康见状也没说什么,意思就是由着他,其他人也只是笑笑,主人家都没意见,他们有个屁意见啊。
“爵爷”往郑叹那边看了一眼,继续安分地趴在那里。
不过,那只狗崽就呆不住了,看了看老刘,又看看已经往门外走的黑猫,往那边挪了几步,瞧瞧老刘,再往门的方向挪几步。
老刘实在看不下去,跟身后的一个人低声吩咐两句,带着狗崽出去。
一得到允许,狗崽就撒开腿往已经渐渐走远的黑猫那边追,蹦踏得可欢腾了。
童庆依然跟在郑叹旁边,不过,在他跟出来之后,有个人过来跟童庆低语了几句,童庆听后有些惊讶,但随即还是点点头,“我知道了。”
那人是方邵康几位重要的助理之一。其实,负责传话的那位助力虽然传话的时候面上不显,可心里未必能平静,不过,有时候不该问的不能多问,依照老板的意思做好本职工作就行了。
郑叹从那间房里面出来之后,在二楼遛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监听设备之类,方三爷虽然看着不靠谱,但做起事来还是值得肯定的,何况今天来的人身份都比较特殊,没谁会喜欢这里有一个监视器对着自己。
二楼没意思,郑叹记得一楼有个后院,那时候上楼之前只是随意撇了一眼,没多留意,现在决定去逛逛。
狗崽跟在郑叹身后下楼,估计下楼的时候太兴奋有些急,还剩几阶的时候一踏空直接滚了下去。不过胜在毛厚,体质也不错,滚下去之后哼也没哼两声,爬起来依旧屁事没有精神抖擞的。
郑叹看了看周围,还好里面那几位大人物没看见,不然这狗崽肯定会被笑话一番。
守在屋内的人很多都没见到之前郑叹一巴掌将那只带薮猫血统的家伙扇边上的一幕,所以并不知道郑叹的特殊以及杀伤力,对于这只看起来很普通猫也没有太多的防备眼神。
这种时候郑叹就有了他本身的优势了,像他自己现在,一瞧就是只普通的家猫,在地上滚一圈走外面肯定会被认为是野猫的类型,人们要防范这类猫的话顶多只是为了防止偷吃而已。
可像“爵爷”以及之前那只长得很像薮猫的豹纹大猫之类的,别人对它们的防范肯定会更高,这类杀伤力大,让人不得不注意,它们想藏拙想玩个扮猪吃虎,抱歉,几乎不可能。不过“爵爷”它们也没有要藏拙的意思,一出场就呈现王者之姿,即便算不上盛气凌人,但也能镇住场。
类型不同,生活方式也不一样,不过,话说回来,相比之下,郑叹还是更喜欢现在这种看起来很普通的外型,他没想要刻意地做出什么扮猪吃虎的事情,只是觉得,这样会更自由,顺便享受有些曾经忽略的东西而已。
得过且过,且笑且过。
这种想法,要是放在曾经的还是人形态的郑叹身上,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别墅的后花园种植着一些花卉和常绿植物,就算是秋天,也没有显出萧瑟之感。可是,郑叹并没有因为后花园的美景而心情舒爽,其原因就在于,他刚走到后门口,就看到呆在花园里玩着模型车的一个小屁孩,看着比小柚子小几岁,估计就六七岁那个样子。
郑叹常听焦妈讲一些事情,因为焦家养了郑叹这么只猫,焦家的大人也会去注意一下其他养猫的家庭,那些事情也就成了饭后的谈论话题。听说那些小孩子好动,好奇,而且胆还肥,没什么责任心,对与错都没有太强烈的分辨意识,在大人们没有刻意往爱护动物那方面教导的时候,这些小屁孩能够揪着自家猫狗的尾巴提起来甩,可一旦它们伸爪子反击,挠伤了、咬伤了孩子,抱歉,主人要揍你了,或者,几天的饭没了。
在焦爸他们老家有句话叫“三四岁讨人嫌,五六岁讨狗嫌”,这话不是没道理的。
所以,除了比较熟悉的几个孩子之外,郑叹一直对于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抱着避而远之的态度。
见到这种小孩子就没什么好心情,而且还是男孩,男孩更皮。因此,郑叹刚到门口瞧见后花园的人之后,就直接转身离开。
没等郑叹走几步,童庆突然出声了。
“黑炭,要上厕所是吧,来,我带你去。”说着童庆朝郑叹招手,意思是让郑叹跟过去。
郑叹就纳闷了,他什么时候表现出要尿尿或者拉屎的意思了?不过,去趟厕所也好,真要拉也不是什么都拉不出来的。郑叹还准备着如果到时候尿急找不到厕所的话,就直接找个花坛去解决。
童庆原以为还需要费一番唇舌,没想到这么一说,那猫还真跟过来了。
来到卫生间,童庆在看到猫进来之后,关上门,锁上。厕所的隔音效果不错,所以就算说什么机密事件也不用担心会被外面的人听到,这也是那位助理跟童庆交代的。
自打接触这只黑猫之后,童庆就感觉各种古怪,各种颠覆。当宠物就得有宠物的样子,比如刚才那只小狗崽,就算它是狮头獒,那也仅仅只是宠物而已,何况现在还这么小,除了它的名字和某些出现频率比较高的指令词之外,其他的一概听不懂,旁边的人说话,它玩它自己的,夸赞它贬低它,它也无动于衷,依旧在那儿咬树枝咬得欢腾。
可面前这只猫呢?你说它一句,它能瞪你半天,瞪得你心里发毛。
童庆实在不理解。难道猫都是这样,古里古怪,难以捉摸,时不时透出点邪乎劲儿?或许,这也是很多人不喜欢猫的地方。
不管怎样,童庆只要依照老板的意思,将要传的话传达就行了。
关上门,童庆转身,准备将一些话传达。可当童庆转身之后,正准备出口的话直接给憋回去了。
马桶上,那只黑猫正蹲在边沿,朝里面嘘嘘。拉完还舒服地抖了两下,然后按下钮冲马桶,跳上洗手池洗爪子,捞过卫生纸擦毛。洗手池旁边就是干手器,黑猫站洗手池的台子边上立起来搭在干手器那里,烘爪子,烘了之后还对着镜子拨拉两下头上翻起的短毛。
童庆:“……”
对猫的看法再次颠覆。
就算再沉稳,就算内心再强大,见到这么一幕,童庆心里也不禁要吼一声“卧槽”,羊驼驼早开始撒开蹄子奔腾了。
第一二三章 大客户?熊孩子?
既然是方邵康安排的人,郑叹也没打算太收敛,更何况,照方邵康的说法,以后跟这人接触的机会会更多,迟早得暴露,所以郑叹并没有想要在童庆面前刻意表现得和寻常猫一样。
扒拉头上的短毛的时候,郑叹就从镜子里注意着童庆的表情,这人平时太沉默,八竿子抽不出个屁,可刚才那变幻不定的面色让郑叹乐呵了一下,好在童庆这人内心确实足够强大,也不会像龙奇那样产生太大的心理阴影,片刻之后就恢复过来了。
郑叹照完镜子之后,转身看向童庆,等着他接下来的话。郑叹不傻,从进厕所开始他就一直留心童庆的动作,看样子方三爷是有什么事情要传达。
童庆做了一次深呼吸让自己平静——虽然在厕所这地方做深呼吸有那么点别扭,但相较于刚才的冲击,也不算什么。面前这只黑猫蹲在洗手台上,很淡定地看着自己,似乎知道自己有话要说。
再次深呼吸,童庆做了下短时心理建设,然后出声道:“后院那个小孩叫刘耀,是刘总的儿子,老板说,陪那小孩玩玩,可能能够给你猫爹的公司拉个大业务……”
郑叹听着童庆传达的话,边听边琢磨,本来收到爪边的尾巴也不自觉地开始晃悠两下。
那位刘老板?
郑叹回想了一下,刚才在楼上的时候,虽然那些人的谈话没有听进多少,但人还是分辨了几个的,童庆说的刘老板就是狗崽的主人,对自己也没什么恶意。
既然与自身相关,郑叹肯定需要多思量思量,焦爸和袁之仪他们那公司,郑叹一次都没去过,据说现在已经慢慢起来了,不像一开始那么艰难,不过,在楚华市内,依旧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而已,名声也仅限于几所大学和几个又业务往来的公司,远比不上今天见过的这些大人物手下的产业。如果能够再帮忙促成一个大业务的话,焦爸也能多点分红,焦家还能多点积蓄,这决定着自己以后的生活质量问题。
童庆一边说着,一边观察面前这猫。只见面前这只黑猫微垂着头,耳朵却直直竖着,尾巴尖有节奏地一动一动,看上去在琢磨什么小心思。
真是只奇特的猫。难怪老板让他们直接说正题就行,其他的不用多在意。
童庆除了告诉郑叹能够间接拉业务之外,也照方邵康的意思跟郑叹分析了一下这其中存在的因素。
像老刘他们这样的商人一个个都精得很,就算理论上能够产生业务往来,但人家凭什么给你一个不认识的人、不认识的小公司大单子?关键就在于后院那小孩身上!
别看老刘年近四十,到现在为止,就这么一个才六岁的儿子,还是在外面逍遥的时候偶然留的种,老刘一直不知道而已。刘耀他妈去年才将孩子送来,因为缺钱,一场交易,用儿子换了些钱便离开了。
由于精子成活率低,老刘虽然一直在治疗,可到现在物理治疗加心理治疗都没什么效果,想了很多办法也没能造出个人来,原本他都不怎么抱希望了,没想到有这么个意外之喜,DNA都验了好多次,确认是他的种之后,老刘激动了,将刘耀当宝贝似的捧着。
可惜的是,估计因为刘耀那位不靠谱的母亲的原因,这孩子性子比较阴郁,到现在为止也不怎么说话,不喜欢与人交流,连动物见着他都避开。
为什么之前老刘好不容易弄的一只铁包金藏獒后来果断送人,就因为那只藏獒见到刘耀就避开,要么就开口警示性地低吼。
老刘是喜欢狗没错,但儿子更重要,何况这么多年了就这么一个儿子,宝贝得很,不可能因为一只狗而让儿子不高兴,于是便将那只铁包金送人了,又弄了现在这只狮头红獒。
等童庆将话说完之后,郑叹的第一个想法,方邵康竟然连人家的难言之隐都调查得一清二楚,不得不感叹方邵康那丫的手段。第二个想法,尼玛,老子要牺牲色相去讨熊孩子欢喜吗?会不会被拔毛揪尾巴抓耳朵?!
真那样的话,郑叹是打死也不会去的,反正袁之仪那个公司又不会因为少了这么个潜在大客户而倒闭。
门口,间断发出着挠门的声音,是关在外面的狗崽制造的,它也不像其他狗崽那样因为委屈或者不爽而哼唧哼唧,直接用行动来表示自己的意愿——挠门,咬门。
被老刘派来看着狗的人挺尴尬的,这狗真他玛丢人,还藏獒呢!见到它挠门,他们将狗崽往后拖,可不大会儿,狗崽又凑到门边开始挠,这样来来回回,锲而不舍,整得老刘的下属都恨不得朝这狗崽踹两脚。
见狗崽又继续往厕所门跑,老刘的下属正准备再次将狗崽给拖开,这小家伙除了老刘之外,其他人是会下口咬的,所以,他们既不能伤到狗崽,还要防止被狗崽咬到。当下属也不容易啊。
这人刚俯下身准备找个好点的角度将狗崽给拖开,厕所门开了,然后,站在里面的童庆一副看变态的眼神看着门口的人。
老刘的下属恨不得吐几口冤枉血,就这架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有什么盯厕所的怪癖呢。
童庆面无表情听对方解释了几句,也没发表什么看法,跟上已经往后院走去的黑猫。
老刘的下属也不知道对方将自己的解释听进去没有,不过他也想不了太多,因为狗崽已经屁颠屁颠跟着人家跑了。
郑叹来到后院,那个叫刘耀的孩子依然和之前一样独自玩着玩具车,察觉到走进后院的陌生人,抬头看了一眼,视线在郑叹身上多留了两秒,然后便继续将注意力放到玩具车上。
虽然那孩子看过来的时间很短,但郑叹还是从这一眼中看出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阴郁是阴郁,还带着点戾气。或许正因为这种阴郁和戾气,才让一些比较敏感的动物对刘耀远远避之。郑叹曾经见过刚做完解剖实验的易辛等人,周围的几只猫或者宠物犬见到他们就躲开,没跑开的郑叹觉得那都是粗神经,没察觉到那点淡淡的还没散去的冷意。就好像当初焦爸教郑叹杀老鼠的时候,所透出来的冷意一样。
老刘之前的那只铁包金藏獒应该也是察觉到了这孩子周身阴郁和戾气,才会对他警惕,至于如今这只狮头红獒,貌似就属于那种比较粗神经的。
对狗比较了解的人肯定能够看出那只铁包金与现在这只狮头獒孰优孰劣,卖相好,不代表什么都好,就算是狮头獒,也有这种比较二的。但同时,正因为如此,这只狮头獒才能被留到现在。
虽然没表现得与那孩子有多亲近,只要偶尔还能陪着玩玩就行,要是和之前那只铁包金一样一看到刘耀就发出警惕的低吼,那就离被抛弃不远了。
除了外表之外,现在这只估计没有哪点能够比得上老刘之前弄到的那只铁包金,不过,现在狗仔还小,以后会成什么样也说不准。
听闻藏獒一生中只认一个主人,狗崽弄过来没多久,就是不知道以后这只狗仔认主人是认老刘呢,还是认小刘?像这种藏獒,没长在高原,没接触过多少野生环境,在大都市里当宠物犬整天陪着人玩耍,最后战斗力有多少?
管他呢,只要能防贼护人就是条好狗,战斗力弱点,智商低那么一点点也凑合。郑叹也没蛋疼得去操那份闲心。
在刘耀不远处还站着一个看上去很温婉的年轻女人,这应该就是老刘的现任夫人了,甭管这女人对刘耀的真实想法怎么样,在人面前也得做出一副慈母样。
偶尔这位刘夫人还提醒一下刘耀注意点别被身边的树枝划伤,或者询问冷不冷之类的话。
刘耀没给过回应,仿佛没听见似的,继续拿着遥控手柄操纵他的玩具车。
见到童庆和郑叹进院子,刘夫人只是诧异地看了一眼,然后视线便落到童庆身后的人身上,老刘的一位下属走过去低声解释了一下,刘夫人才微微点了下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其实,刘夫人心里挺不耐烦的,这种时候她应该在前面草坪那边跟其他妇人们交流一下感情,这样能提高自己在圈子内的知名度,可刘耀在这边,想到老刘的交代,她不好直接抛下刘耀,硬是维持着一张微笑的脸站在这里,还要对刘耀嘘寒问暖。刘耀操控玩具车朝她脚边撞,就算疼她也不能说什么。
见到后院来了人,刘夫人活动一下有些僵硬的腿,笑着对狗崽喊道:“馒头,过来这边。”
馒头?
郑叹看看狗崽,这名字谁取的?幼年的时候还好,这以后长大了,威猛霸气了,走大街上碰到熟人被大喊一声“馒头”,多丢面子,再威武雄壮,这名字扣上去一下子就感觉小巧玲珑了。
瞧人家“爵爷”,听起来就高端得多,估计一些研究这方面的人可以将这个话题写一篇论文发出去,比如《论名字的重要性》。
至于刚在旁边捡了根树枝磨牙的馒头,听到有人叫自己,扭头看过去,嘴里依然叼着树枝慢慢咬着,瞧了刘夫人两秒,扭头,继续咬树枝,咬得那叫一个认真。
郑叹正饶有兴致看着刘夫人那张笑得有些僵硬的脸,突然听到快速接近的“嗞嗞”声。
刘耀那辆玩具车正朝郑叹这边过来。
童庆刚准备出手,但想到之前外面长桌旁的情形,还是止住了。
对于开过来的玩具车,郑叹也没慌,抬爪子准备按住,以他的能力对付玩具车绰绰有余。可没想到这玩具车会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突然急停。
难道这熊孩子只是想吓唬一下自己?郑叹揣测。真要这样,这熊孩子也不算太差嘛。
刘耀看着那边,眼中带着疑惑,他不明白为什么这只猫和其他猫不一样,其他猫要是见到玩具车开过去,隔老远就弓着背跳开或者撒腿跑没影了,但不远处那只黑猫,只是淡定地抬起一只爪子,一点也不怕的样子。
玩具车没停多久,又继续跑了起来,而且是绕着郑叹转圈,速度不快,就这样一直一圈圈绕下去。
郑叹眯了眯眼,这熊孩子明显是将目标对准他了!都不用自己主动过去,熊孩子的“手”就伸过来了。
果然,熊孩子就是熊孩子,就算话少点,沉默点,阴郁点,那依然是熊孩子,有时候他们做什么事不会跟你讲原则讲道理,全凭自己愿意。
本来啃树枝啃得带劲的狗崽也放慢了啃咬的速度,好奇地看着郑叹这边。
至于周围站着的其他人,心里各有想法,有人觉得这黑猫肯定得倒霉,有人觉得自家小少爷这样子不好,打猫也得看主人啊。还有的人,他们见过这只黑猫将那只薮猫后代一巴掌抽边上的情形,心里紧张,生怕这只猫发飙了会伤人。刘耀身上有一点儿伤,他们几个肯定吃不了兜着走,扣工资都是轻的。
郑叹倒是挺沉得住气,慢悠悠甩动了两下尾巴,看着在面前一圈圈绕行的玩具车,突然玩心大起,也没管童庆交代的话了,找准机会,朝玩具车跳过去。
郑叹在焦家跟着小柚子的时候多,小柚子没这种玩具车,以娃娃居多。而焦远自觉得长大了,这种玩具车是给小孩子玩的,他要玩也是玩枪,再说了,郑叹看着,这玩具车的设计废了很大的心思,绝对不便宜,焦家也不会花大价钱买这样的玩具。郑叹的记忆里倒是玩过类似的,不过那时候他还是人,现在回想起来,还有那么点点怀念感。
这玩具车的质量不错,在人看来小小的玩具,对郑叹来说,这车的体型还行,挤一挤还是能够蹲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