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谅低头嗅了嗅,坐到丁枚身边,抱怨道:“还不是刘天来那个酒鬼,我跟致和去他家玩,正赶上刘天来喝多了回来,拉着我说了会话,就沾了一身味。”虽然现在温怀明不怎么管他,但好歹是父子两代人,温谅没敢说自己跑到大世界去了。
大世界是什么地方,温谅的脸皮还没厚到跟老爸谈论风月的地步。
丁枚一把扭住温谅耳朵,骂道:“今天你们班主任又给我打电话了,说你最近逃课逃的厉害,心思也没放到学习上,准备过两天来家访。你说你过了年都十七了,就不能让我少操点心?再皮,再皮今年过年不许回姥姥家。”
温谅从小跟姥姥亲,这一招几乎是必杀技,赶紧搂着丁枚哄了起来:“叶老师绝对是搞错了,我在学校乖的跟兔子似的,一门心思想要再考个第一让你高兴高兴。妈,你可不能偏听偏信,要以事实为根据,成绩为准绳……”
一番话说的丁枚眉开眼笑,越看儿子越像考清华的料,喜滋滋的睡觉去了。温谅擦擦额头的冷汗,对着温怀明苦笑道:“今天不小心得罪了叶老师,晚上报应就来了,咳!”
温怀明指着他半响无语,末了叹口气:“不管你整日在外面搞什么,学习不能耽误。万丈高楼平地起,凭借小聪明终归成不了大事,有些东西还非得从课本里才能学的到。”
温谅点点头,走到一边接了杯开水,温怀明仰躺在沙发上,右手在膝盖上轻轻打着拍子,客厅陷入一片沉寂。过了一会,温谅双手抱着水杯,突然问道:“顺义出了什么事?”
温怀明眼睛猛的睁开,疑惑道:“你怎么知道顺义出事了?”
“许复延这几个月跟你形影不离,没道理把你一个人扔到顺义两三天。不是出了事,难道是想放你的大假?”
温怀明哭笑不得,道:“你呀……也没什么要紧……”
听温怀明说完,温谅才知道了大概。许复延本来计划抽出两到三天时间在顺义、白安、云水等几个县走一走,察看一下各地的人文风貌和经济政治环境,跟县里四大班子领导开个碰头会。当然,用温谅的话说,这就如同一头老虎赶走另一头老虎后,第一要务自然是巡视领地,顺便在边界上留下一抹得意洋洋的霸气。(看过动物世界的都明白吧?)
不想第一站就出了问题,许复延上午在顺义县领导班子的陪同下参观了金水湾甲鱼养殖基地,走访了几家当地企业,中午在县委大会议室听取了相关工作汇报,下午两点车队准时离开,准备驰往白安县。刚出县委大门,就被一个身着白衣,并在衣服上用血写着大大“冤”字的男人挡住了去路。
男人跪在路中间,手中拿着厚厚的一叠材料,高举过头顶,口中大声的喊着要举报某某贪赃枉法,某某行凶伤人。周边还有不少围观群众,显然是有备而来。
刚刚送许复延上车的顺义县几大领导全慌了神,书记何宽脸色瞬间黑了下来,县长侯为民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哗啦啦的往下流。县委办主任见事不妙,立刻组织工作人员把那男人强行拉到了一边。空荡荡的县委门前传来男人泣血般的喊冤声,在冬日的萧杀中平添了几分凌冽。
秘书张放坐在桑塔纳的副驾驶座上,小心翼翼的从后视镜里看了看许复延的脸色,却窥视不到任何情绪。不过这种时候,身为秘书应该主动一点,他扭过头低声道:“要不我先留下打听下情况……”
许复延不置可否,却看了下温怀明。温怀明知道他的意思,显然是怕张放处理不好。这事并不复杂,也不罕见,别说县里,就是市委省委的大门口哪天没有成群结队的上访户?只是这毕竟是许复延掌控青州绝对权力后的第一次出巡,碰到这样的事影响心情倒是其次,关键是有两点难处:一来不能不处理,这么多群众看着,不声不响的话对风评有损;二来又不能冒然介入,不了解具体情况仓促介入只会添乱却不能解决问题。
可要仅仅是这两点难处,张放身为大秘,做这点事还是小菜一碟。主要在于这个喊冤的人时间点掐的太好了,许复延出行虽然不算什么秘密,可一般老百姓哪里知道市委书记具体行程,更别提准确到几点会从县委出来,堵了个正着?
所以在看到这个人的一瞬间,许复延和温怀明想的是同一个问题:这究竟是县里的派系斗争,有人想给对手下眼药?还是市里有人想给许复延难堪,挖了个坑准备给他跳?
这不能怪他们多想,对刚经历一场生死搏杀的两人来说,青州的大旗换了字号,可青州的人心却不见得已经归拢到了旗下,小心点总是没错的!
所以这样的事不能让张放去办,温怀明自然成了最佳的人选。他拍拍前座的张放肩膀,道:“许书记身边有多少事得你去办,哪有时间跟这帮人扯皮?顺义这边我留下摸摸底就成了。”
张放笑了笑,道:“温主任别拿我开玩笑了,有你出马肯定会圆满解决。”
温怀民微微一笑,下车后倚着车门问道:“许书记,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何宽和侯为民跑到车边,站在温怀明身旁弯着腰,大气也不敢出。周边的群众看到这两位跺跺脚能让顺义震三震的牛逼人物,此时却如同孙子般哭丧着脸,一个个目瞪口呆,被现场压抑之极的气氛所摄,连窃窃私语都忘记了。许复延冷冷的看着两人,道:“温主任留下来处理这件事,协调你们县委县政府的工作,尽快查清事实,给广大群众一个交待。”
说完摆摆手,侯为民抢在温怀明之前关上车门,小车瞬间起步,不一会就消失在众人眼前。
之后两天,顺义县上下一心,用尽各种手段死死的把温怀明阻挡在核心调查组之外,好烟好酒供应着,甚至还有两位副县长专职陪同。这样的结果就是,凡是他能接触的,都是经过过滤的信息,甚至连那个告状的男人都见不到。温怀明并不着急,他的首要目的并不是要揭开什么弊案,而是要搞清楚这支箭从哪里来,要射往哪里去。顺义县上下如此紧张,看来十之八九是县里的斗争,应该与市里无关。直到昨天下午,温怀明甩掉陪同的两位副县长,突然出现在纪委办公地点,强行见到了敢拦路喊冤的男人。
男人叫郭昌盛,原是顺义县粮食局的一名副局长,一年多前因作风问题被双开,此后一直上访,说自己是被打击报复,栽赃陷害,要组织给予平反。并举报顺义县粮食局存在重大经济问题,涉及问题众多,凡是名字后面带个“长”的几乎无一漏网。最严重的是盗卖地方粮食储备库粮,并虚报仓储量套取国家给予陈化粮的补贴费,以及农发行的粮食保管费,涉案金额可能高达数十万。
当然,这是他一面之词,随后赶来的侯为民坚决否认了他的所有指控,并告诉温怀明,郭昌盛的问题由来已久。他跟多名女子有不正当关系,且在一次嫖娼中被派出所民警抓了正着,县常委会通过决议将之双开。此后两年间他心怀不满,多次上访生事,造谣中伤,后经过多方开解,并解决了部分生活问题,才逐渐平息下来,却没想到会突然发疯拦了许书记的车队……
温怀明一边听一边点头,脸带微笑,却没说一句实在话。侯为民摸不了他的底,出了门长叹一口气,人的名树的影,人家能在数月间蹿起,没点真本事能入得了许复延的法眼。可正是这样,才棘手啊!
第二百零四章 父亲的背影
温怀明明显察觉两人话里都有不尽不实之处,但一来他受许复延之命调查此事,只有建议权没有决策权;二来目前他的身份不尴不尬,新的任命没有下来,还是挂着政研室副主任的名头,也不便多嘴。当下不置可否,言明会将县里的意见如实汇报,并要侯为民做好准备,许复延随时都有可能要他们到市里汇报云云。
温怀明在市直机关摸爬滚打十余年,城府之深不比这些主政一方的老油子逊色,三言两语打发了侯为民,整理一下基本材料便打道回府。
许复延因为顺义县这个插曲,在白安县转悠一圈后,没有按照既定行程到云水县去,而是直接回了市里。温怀明在顺义耽误了两天,回来后直接赶到市委向许复延做了详细汇报,一直忙到刚才,跟温谅也是前后脚进了家门。
温谅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无非是一个县里的粮食局而已,小小的科级干部是死是活,用不了许复延一句话的功夫,怎么会让让温怀明眉头紧皱,心事重重?他心念一动,突然问道:“许复延的意思,是要压下来,暂不处理对不对?”
温怀明吃惊的看着儿子,下午在市委的那一幕重新浮现脑海。许复延听完他的汇报,只沉思了片刻就做了指示,当时就有点出乎他的意料,却没想到自己仅仅说了个开始,温谅就猜到了最终的结局。
见老爸一副见鬼的样子,温谅笑道:“其实也没什么难猜……爸,你整日跟在许复延身边,既是下属又是伙伴,在对许复延的认知上难免会有差错。所谓灯下黑,当局者迷就是如此!许复延这个人,怎么说呢,他临事而惧,优柔寡断,但只要下定决心却又鹰视狼顾,不惜一搏。这样一个人,说好听点,就是先求稳,再求胜,只要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他就不会冒然行事。”
温谅喝了一口水,继续道:“青州刚倒了一批官,自市长以下数十人身陷囹圄,这起窝案别说是青州建国以来最大,就算放到整个江东省,也是了不得的大案。这种时候,上至省市领导,下至区县干部,多少双眼睛盯着许复延,看他有没有能力在最短时间内维持住青州的稳定大局。要是再节外生枝,突然爆出什么贪腐弊案,尤其听你的意思,说不定会是粮食系统整个行业的大问题……你想,以于培东为首的省领导们会怎么看青州,青州的干部们又会怎么想许复延?世间无无喽啰的势力,无无臣仆的尊荣,归根结底,许书记的威风还得靠下面人来支撑啊……”
这番话直至人心,犀利非常,温怀明眉心紧紧锁成一个川字,站起身走到阳台,手中的香烟在黑暗中明灭,隐隐可见烟雾缭绕,慢慢的消散在黯淡的月色之下。良久,他长叹一声,道:“这点道理我何尝不明白,只是,只是……唉!”那个告状的郭昌盛衣服上血淋淋的冤字浮现脑海,伴随着一个大男人撕心裂肺的怒吼和痛哭声,具有让人震撼的冲击力。可这一切,在现实和权势面前,是如此的脆弱和不堪一击。
温谅走到温怀明身边,和父亲并肩而立,低声道:“青州目前的局势牵一发动全身,许复延有这样的顾虑也在情理之中。爸,有些事是管不完的……”
温怀明摆摆手,温谅的话再也说不下去,看着父亲的侧脸,已经逐渐有了岁月流逝的沧桑,可那个曾经正气凛然,曾经壮怀激荡,曾经心系一方的人依然还在。十余年的机关生涯磨去了他的棱角,却没有磨去无论是做官还是做人的良心。在他身上,仍然时不时的会有文人的酸腐和同情心在作祟,在深不可测的官场上厮混,这样的性格也许会在某个时间给自己的仕途造成毁灭性的打击,而这样一个人,更会让那些为了升官发财不惜一切的同僚们轻视甚至嘲笑。可对温谅来说,却从心底感觉到骄傲。
每一个男孩,都曾仰视过父亲的背影,哪怕两世为人,有了纵横跋扈的机会和手段的温谅,仍然愿意为父亲的坚持鼓掌。
半年来因为锻炼身体飞速长高的温谅已经1米73,正好跟父亲齐头。父子俩静静的立在阳台上,血脉相连的感觉在心胸间悄然回荡,无论宦海沉浮,无论商海莫测,最亲近的人彼此依靠,互相扶持,一路艰险再无所惧!
第二天一早,温谅刚进教室就被等候在门口的叶雨婷抓到了办公室,那个脸上有点小雀斑的黄梅不在,倒是曾被温谅整过后又和好的冯燕坐在办公桌前写教案。看见温谅被叶雨婷揪着耳朵拎了进来,笑道:“这是怎么了,叶老师舍得对你的心腹爱将下狠手了?”
这话要放以前肯定会被温谅认为是在嘲讽,可那次事件后他跟冯燕聊过天,两人相处的还算和睦,此时就只觉得是调侃中不失亲切,歪着脑袋笑道:“冯老师,你赶紧来评评理,我一没迟到旷课不交作业,二没调皮捣乱砸教务处玻璃,大早上刚进教室就被揪到这里来。您是教研组长,这种体罚学生的行为要不要全校通报批评,然后让叶老师请客吃饭给我赔礼道歉?”
叶雨婷也没想到办公室还会有人,听冯燕调侃,俏脸上升起一抹羞红,忙放开了手正要解释,却被温谅嬉皮笑脸的话气个半死,趁冯燕不注意,提起脚尖在温谅小腿后踢了一下。
冯燕唇边含笑,道:“你们师生间的问题自己解决,要吃饭的话我介绍一个地方,可以打八折哦。”说完收拾了一下办公桌,拿起英语书出门去了,还不忘回头道:“叶老师,要体罚的话最好别留下什么伤痕,不然学校不好解释。”
“冯老师,你先别走啊,叶老师真的会打人……”
门砰的关上,叶雨婷坐回办公桌后,盯着温谅冷笑不已。温大叔轻咳一声,顾左右而言他:“其实接触的多了,冯老师这个人还是不错的。尤其你看她四十多岁的人了,还保养的这么好,叶老师你有压力啊……”
话没说完就被叶雨婷拿着作业本砸了过来,温谅闪身躲过,见叶雨婷仍瞪着自己,俯身捡起本子走到她身边,屁股一抬坐到了桌子上,道:“好了,不就是昨天中午没来这里报道嘛,至于晚上打电话给我妈妈告状?害得我屁股好一顿受苦……”昨天帮司雅静翻围墙后,被叶雨婷抓了个正着,温谅插科打诨糊弄了过去,中午又没去办公室报道,才有了这无妄之灾。
“真的?”叶雨婷刚要把他从桌子上揪下来,一听这个来了兴趣,眼睛里透着笑意。
“不信我脱给你看。”
温谅作势就要解皮带,叶雨婷自从秋游在车上跟温谅合唱了一首歌后,这几天时不时会想起那一瞬间心口莫名的跳动,光洁滑嫩的脸蛋绯红一片,眼眸子都要滴下水来,呸了一下,道:“我整不了你,有人整的了你。再敢给我没大没小的,我就告诉你妈妈,让她好好教训你,到时候你那……那里可不是受苦那么简单了!”
温谅怎么听怎么觉得这话有点像打情骂俏,猥琐因子瞬间启动,低头盯着她的眼睛,轻笑道:“叶老师,我突然发现你今天看上去漂亮极了,是不是最近有人追,被幸福滋润的啊?”
叶雨婷现在已经很难把温谅当成小孩子来看待,听他语调轻佻,不由有点羞涩,下意识的否认道:“哪有……”
“没有?不可能吧,我家叶老师这么漂亮,全青州的男人都瞎了眼?不过也好,我现在年纪小,还有时间……”
“温谅!”
见叶雨婷真的要发火了,温谅陪笑道:“我错了我错了,其实就开个玩笑,我们不是朋友吗,叶老师你不会真生气吧?”
叶雨婷白了他一眼,她早拿这个家伙没办法,倒不是真的生气,道:“我们自然是朋友,可首先是师生。我不是什么老古板,说些玩笑话自然不打紧,可不要尽说胡话,明白吗?”
温谅耸耸肩膀,从桌上跳下,举手做投降状,道:“好吧,我知道了。叶老师,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走开几步,他突然回头,道:“叶老师,你谈过恋爱吗?”
你谈过恋爱吗?
这短短几个字如同电闪雷鸣般在叶雨婷的脑海中轰鸣而过,一幕幕往事汇聚成一把无情的刻刀,将迷离的女孩之心残忍的击碎,然后一把扔进青春的河流,随着年少无知的泪水,悄然飘远。
我谈过恋爱吗?
叶雨婷静静的坐在椅子上,双眼顷刻间朦胧,本以为不会在意的过往重新呈现,却没有了想象中的悲伤,那种感觉,有点怀念,又有点轻松。
温谅早对叶雨婷跟左雨溪的关系心生疑惑,见她这等表现,心里顿时一惊。走回去屈身蹲下,双手犹豫一下,伸过去轻握住她的小手。叶雨婷挣脱一下,没有挣开,温谅刚要开口说话,办公室大门再一次被推开。
第二百零五章 桌下的春光
进来的是黄梅和其他两位男英语老师,三人说着班级里的趣事,不时发出阵阵笑声。黄梅一向大大咧咧,一扭头看见叶雨婷也在,没注意到她脸上表情黯然,一边往这里走,一边喊道:“雨婷,中午一起到外面吃饭吧,我看中一件漂亮衣服,你帮忙参谋参谋。”
叶雨婷的办公桌在左角靠墙的位置,又侧对着房门,温谅的身子正好被桌子挡了个正着,没被黄梅等人发现。叶雨婷恍惚间被温谅抓住了小手,正不知如何是好,听到黄梅的声音,猛然抬起头来,脸色瞬间变得有些苍白。
温谅正蹲在她的身前,因为上身前倾的关系,手肘几乎贴在她的大腿,彼此身上的气息清晰可闻。叶雨婷双手被他握着,像玉一样微凉的肌肤感触着男孩的体温,不知怎的神态颇有几分不自然。这个样子要是被黄梅和另两个男老师看到,不用想也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在这个时代,师生间要是传出什么风言风语,简直是比死还可怕的事!
黄梅越来越近,平日里听来清脆的脚步声此时却如同催命的鼓点,一下下击打在叶雨婷的心口,似乎要将一切未来碾压的粉碎。
温谅也听到了黄梅的声音,刚才门开时他的注意力都在叶雨婷身上,没察觉眼前的姿势有什么不妥。等反应过来,黄梅已经快到办公桌前,此时再站起已经来不及了。两人挨的这么近,他又蹲在身前,一千张嘴也解释不清,他倒是无所谓,可要是连累叶雨婷名声受损,别说无法跟左雨溪交待,就是自己心里那一关也过不去。
可当下无计可施,咬咬牙正要装作捡东西的样子站起来,至于这帮人信不信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不料叶雨婷突然抽出手在他肩头轻轻一推,修长的双腿紧紧并拢,身子往外侧一转,留出一条小小的通道。温谅登时明白她的意思,不敢迟疑,就势往桌下钻了进去。幸好一中的教学设施不差,前不久刚进了一批崭新的新式桌椅,不像以前那种课桌式,而是近似后世老板桌的样式,当然要小的多。桌子两侧和后面都是厚厚的挡板,中间留下一小片空间,只要叶雨婷身子紧贴着桌子,堵住前面的空档,躲在里面不虞被人发现。
等温谅钻了进去,叶雨婷又转了回来,双腿跟着伸了进去,并且轻轻挪动椅子,让身子更紧密的贴在桌前。如此一来虽然尽可能的减少被人发现的几率,却苦了桌子下的温谅。
虽然才十六岁,可温谅的身形已经基本长成,高高的个子窝在这么狭小的地方,憋屈程度不亚于姚明套了件潘长江的T桖衫。更尴尬的是,为了让叶雨婷的身体尽量贴近桌子,温谅不能侧身,只好正面对着叶雨婷。可不管他怎样拼命的往后缩,空间就这么大,叶雨婷的双腿还是紧挨着他的身子。
光线迅速暗了下来,桌下桌外,顿时成了两个世界。
“叶老师,你没事吧,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啊……”
一个男老师的声音传了过来,叶雨婷容颜秀丽,气质优雅,又是单身,更听说跟学校高层似乎有些什么关系,不知引得多少男老师垂涎三尺。幸好这年头还不像后世那样开放,大多数只敢半夜回到宿舍YY一下,少数几个胆大的也曾发起过追求,却无一例外被婉拒。
说话的这个男老师就是其中之一,被拒绝后带着酸味说了不少叶雨婷的坏话,说她有什么了不起,还装的一本正经,说不定跟哪个校领导有一腿呢。不过叶雨婷平日里待人和善,在一中人缘不错,倒也没几个人相信他的话。
这也是叶雨婷下意识的想把温谅藏起来的原因之一,以那个男老师的人品,没影的事还能造出三天风雨,更别说此情此景,在叶雨婷潜意识里,未尝没有几分心虚。
“没什么,可能昨晚没休息好,谢谢单老师关心。”
叶雨婷强压抑住砰砰乱跳的心脏,表情淡淡的给了单老师一个软钉子。黄梅见单老师讪讪的还想搭腔,知道他的那些破事,忙打起圆场,道:“雨婷,我也觉得你脸色怪怪的,是不是感冒了?”
叶雨婷娇嫩的脸蛋显得有些苍白,遮掩着道:“也许吧,头确实有点晕。”
“反正上午也没有课,你干脆去我宿舍休息吧,冯组长哪我帮你请个假。”黄梅刚毕业分到一中,还在实习期,家又不在青州本地,就住在学校的单身老师宿舍。
叶雨婷摇摇头,她哪里敢离开,一走不全都露馅了,道:“没事的,黄梅,你前两节不是有课吗,怎么还不去?”
“跟语文老师调课了,正好你不舒服,我陪着你好了。”
“嗯……”
叶雨婷的身子突然一颤,眼睛里闪过一丝慌张,红唇微微张开,发出一声细碎的低呼。
黄梅忙趴在桌子上探身过来,伸手去摸她的额头:“啊,怎么这么烫?雨婷姐,你得去医务室看一看,别是发烧了。”
“不用了,喝点开水就好了。黄梅,你去帮我接点水好吗?”
叶雨婷的耳根以不可见的速度悄然变红,声音也跟平时有了点不同,黄梅神经粗大,浑然不觉,答应一声,从桌上拿起水杯跑了出去。
温谅躲在桌下,刚开始还觉得气闷,但片刻后却被眼前的迤逦景象吸引了全部注意力。透着朦胧的光线,叶雨婷浑圆修长的双腿近在咫尺,她穿着黑色的紧身牛仔裤,从纤细的腰身开始,沿着臀侧的弧线垂直而下,将腿部曲线收拢的几近完美。裤子的表面闪烁着质感的光芒,一下子就刺晕了温谅的双眼,似乎能穿透薄薄的布料,闻到那从肌肤里透出的迷人芬芳。从没有一刻,温谅如此近距离的欣赏一个绝美女孩的双腿,更勿论这个女孩,还是他的老师。
经过爱情教育片熏陶过的温大叔,虽然不是一个资深的制服爱好者,可当意外来临时,如何能抑制住脑海里闪现的有关老师的经典画面?哦,松老师曾教导我们说,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者也,而每一个青春期的男孩,都对女孩的身体构造充满了迷惑……
温谅的呼吸刹那间有点急促,恰好双手在两边举的久了,不由自主的放了下来,正好覆盖在那充满诱惑的大腿之上。入手处弹性十足,让人忍不住轻轻的捏了一把。
叶雨婷等黄梅离开,轻喘了一口气,两个男老师离她的办公桌很远,不会发现什么。身子略微挪开一个缝隙,右手从桌下摸了进去,找到自己大腿上的那只手,在手背上狠狠的掐了一下。
温谅倒抽一口凉气,差点就痛呼出声,从一侧伸出脑袋,黑亮的眼眸满是委屈,撇着嘴示意自己逼不得已。里面本来就空间小,双手只好撑在两侧,坚持不住才放在她腿上,可没有占便宜的想法。
不知怎的,叶雨婷竟然从他的面部表情,明白了他想表达的意思。纵然心情紧张的要死,却也拿他没办法,只好瞪了他一眼,警告他老实点。那个单老师突然走了过来,叶雨婷伸手在温谅脑袋上按了一下,直接把他塞了回去。可怜温大叔一米七几的个头,又骨骼强壮,哪能像只小狗一样伸缩灵活,脑袋直接撞到了木板上,起了好大一个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