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复延轻轻弹了下手指,怪不得温怀明说左雨溪要求见面,唯一的条件是必须温谅在场,本来还很奇怪,这样一说就明白了。不过她非要借温谅搭上温怀明的线,再辗转联系自己,这个圈子是不是绕的大了点?以她左家的身份地位,完全不必要如此,莫非……
温怀明摆手制止了左雨溪起身,苦笑道:“这个儿子我是管不了了,承蒙左局长费心照顾,是我过意不去才对。”
许复延哈哈笑道:“老温呢,你家温谅可了不得啊,连雨溪都这样看重他,未来成就恐怕不可限量。”
温怀明谦逊几句,知道该自己问话了,道:“左局长,是不是你见到纪政后,听他说了什么?”
左雨溪点点头,道:“不错!纪政因工资事宜想告元大柱,不想酒醉失言被元大柱得知,反诬陷他贪污受贿,才因此被抓了起来。”这些事许复延通过别的途径也能知道详情,完全没必要撒谎。
“嗯,然后呢?”
“当时温谅也在场,嗯,是我带他和纪苏去的,”这样明显违反纪律和法纪的行为,许复延和温怀明都当作没有听到,“也幸亏温谅去了,还是他察觉到纪政的秘密,一番交锋,才让纪政最终下定了决心,交待了他多年来苦心收集的青化厂某些重大问题的材料。青化厂的问题,触目惊心……”
许复延来了兴趣:“这些我听老温大概说了几句,但不知道详细经过,原来是我们的小英雄又有英雄事迹了!雨溪你慢慢讲……”
许瑶从温谅身边经过,看也不看他一眼,坐到沙发上,挺直腰身,两腿并拢,双手平放在大腿上,目不斜视。温谅保持着鞠躬的姿势,对付许瑶,他有的是法子,笑道:“如果女王陛下能让我平身的话,我可以考虑寒假的时候带她去看熊猫哦。”
许瑶清冷的脸上立刻浮现犹豫的表情。
“听说西南省的熊猫馆可以认养小熊猫的,可以给它起名字,可以给它买零食,逢年过节还能收到它的小礼物……”
许瑶轻咳一声,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沉稳:“平身吧!”
“谢陛下!”
温谅坐到对面,盯着许瑶笑眯眯的不说话,直到把她看的面红耳赤,暴怒着拿起拖鞋要打人时,才举手求饶。许瑶哼了一声,顺了顺裙子下摆,还保持着刚才淑女的坐姿,低声问道:“你怎么来了?上次我爸还问我,你知道他吗?我听你的瞒了过去,这一下不全露馅了?”
“没事,上次主要是怕你父亲多想,会制止咱们来往。这次要是你爸爸问起,就说前一段我找你谈过了,话说开了没什么问题。”
许瑶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歪着头疑惑的说:“那你今晚来干吗啊?还有你爸爸和那个漂亮阿姨,有什么事吗?”
许瑶见过左雨溪两次,一次是在颁奖礼上,一次就是在教务处那次,知道温谅跟她很熟,但从没问起过。
温谅听的一头黑线,心虚的瞄了瞄书房的位置,低声道:“嗯,其实你可以叫她姐姐……”
这一强调不要紧,许瑶本能的察觉到不对,小嘴一撅,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阿姨!”
温谅觉得这个话题不能进行下去,立刻施展乾坤大挪移,道:“其实今晚来主要是帮纪苏找许书记求情,看能不能放她爸爸出来?”
许瑶睁大了眼睛,说:“昨天你不是说已经没事了吗?”
温谅开始头疼,谎话说的多就是这样,要不停的去圆,“嗯,毕竟你老爸是一把手嘛,有他帮忙说句话,会省好多力气。反正这些事,你别管了,一切由我搞定。你就等着寒假看熊猫吧,哈哈。”
这番话说的温谅快要汗死了,最后干笑了两声,幸好许瑶少女情怀,心思单纯,对温谅又有充分的信任,注意力很快就转移了:“好啊好啊,你说的哦,要是敢骗我的话,小心我……我打死你哦!”
说笑间,温怀明从书房出来,对温谅招了招手。温谅深吸一口气,知道此后三年的大好人生,飞扬跋扈的纨绔梦想,由上至下的关系网络,能不能令许复延刮目相看,能不能叩开通天之门,全都在此一举。
他微微一笑:“我去跟你父亲聊聊天,很快回来!”
许瑶虽然懵懂,却也从温谅的眼睛中看到了事情的不寻常,心不由自主的提了起来,看着他颀长的背影,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开门的瞬间,温怀明抓住他的手轻轻一捏,无声的力量在父子间悄然传递。温谅平静的面容看不到任何波动,用只能两人听见的细微声音说:“放心!”
推门而入,许复延满面笑容,站起身道:“我们的小英雄来了。”
同样的话,许复延在豆浆店开业那天曾经说过,那时候许复延还只当温谅是一个有点早慧的孩子,心性和识见超出同龄人很多,可终归还是一个孩子。
但此时此地,用意显然有了天大的不同。
温谅也吃了一惊,他没想到许复延竟然会站起来迎接,眼光扫向左雨溪,疑问之色甚重:姐啊,你不是没按剧本来,乱演戏了吧?
按照两人白天时的商议,今晚会面主要达成三个目的:一,谈明纪政之事的前因后果,引起许复延充分重视;二,以纪政为投名状,表达诚意,尽量打消许复延的顾虑;三,以温谅为纽带,使之成为双方都可信任的一个切入点,从而完成结盟。前两个由左雨溪来办,而后一个则让温谅适时加入进来,随机应变,虽然不可能让许复延平等相待,但也至少从今而后不再把他当成一个小孩子,或可有可无的存在,只有如此,温谅才能为以后的布局打下坚实的基础。
可自己一句话还没说,许复延就这样知情识趣,要是传出去,实在太过骇人听闻。
不过他也不能像普通下属官员那样,将受宠若惊之意表现的太过赤裸裸,只能紧走几步来到书桌前,道:“许伯伯,上次真是对不起,要不是事后爸爸告诉我,我还真不知道您就是许瑶的父亲。”
这个是题中应有之意,有了那天的事,温怀明自然要告诉儿子真相,许复延没往深处想,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和一笑:“见过许瑶了吧?小谅你别怪她,是我要求她不能随便表露自己的身份,应该是伯伯说对不起才是。”
“不会了,前一段我们就说开了,好朋友不计较这些。”这句话一说,因为许瑶身份而来的危机算是彻底画上了句号。
“嗯,这个可能是我最近太忙,没听她提起过。”
中国人说话从来都爱绕圈子,拉完家常,许复延转身坐了回去,闭着眼睛,似乎没有再开口的意思。有些话还得温怀明来问:“左局长,不知此事,是左书记的意思,还是你自己的意思?”
这个很重要,左雨溪在青州虽然有些实力,但还不能参与到这样的游戏中来,除非是左敬鼎力支持,许复延才有可能认真考虑。
“是我的意思,也是家父的意思!”
许复延没有反应,温怀明看看许复延,知道他仍在犹豫,为难的说:“这事还要从长计议……”
左雨溪冷笑一声:“从长计议?温主任,您作为许书记的第一心腹爱将,眼光见识真是让我失望。常委会七张票,许书记到现在能拿到几张?青化厂数亿资产,周远庭一句话就要拱手送人,许书记大力阻止,时至今日进展如何?杨一行本是家父一手提拔,近来也有支持许书记的意思,可那又怎样?周远庭动动脚,就把他踩的万劫不复!”
“放肆!”
许复延猛的睁开眼睛,脸上虽不见丝毫怒意,可那种久在人上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威严还是让三人心中一跳。
左雨溪顿了顿,站起身来,说:“许书记,我没有冒犯您的意思。但如今青州的形势危险至此,您要再这么宅心仁厚,不予反击,我怕周远庭非但不会感激您的好意,反而会得寸进尺。”
温怀明悄悄瞪了温谅一眼:这就是你们谋划已久的说词?拿我做跳板指桑骂槐也就罢了,可要因此激怒许复延,岂不是得不偿失?
温谅若无其事的拉住左雨溪的手,让她坐下,劝道:“左姐你别急……许伯伯,虽然我年纪小,却也知道如今青州有硕鼠,蚕食着老百姓的血汗钱。不仅仅是青化厂,农机厂,玻璃厂,机械厂,棉纺厂,哪一个不是效益低下,常年亏本?工人工资发不下来,那些头头脑脑们却一个比一个有钱,这种氛围正常吗?您坚持在青化厂改革,就是一个很好切入点,只要青化厂能按着您的意图圆满实现改制转产,扭亏为盈,那么其他的国有企业,都可能按照这个模式进行改革。这样做的意义将远远超出我们的想象,对青州的未来至关重要。”
有了左雨溪雷霆在前,温谅这点滴雨露听起来更能打动人心。这也是温谅非要参与今晚会面的目的所在,除了要给许复延留下深刻印象,更重要的还是利用他和双方的特殊关系,做一个润滑剂和万金油。饶是许复延已经对温谅今晚的表现有了很大的期待,可听了这番话,仍然让他大为震惊。
过了还一会,许复延才笑着打趣温怀明:“你可真是什么都敢教儿子?小小年纪就被你培养成这样,长大了还得了?我都想是不是给我家瑶瑶先预定一下,哈。”
左雨溪、温怀明和温谅三人齐齐松了一口气,在刚才许复延沉默的时间里,凝聚在空中的那种气氛,压抑的几乎让人疯狂。
有了这句话,这事已经成了大半!
其实从温怀明那里知道了纪政的事,许复延就明白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可身在官场,做起事来存一万个小心都不够,左雨溪为什么主动靠拢?她到底是何居心?没搞懂这些之前,许复延怎敢接下她的橄榄枝?
要不是温谅夹在其中,温怀明大力引荐,他连见左雨溪一面的心思都没有,无事献殷勤,出手就是这么一份大礼,怎么看阴谋的味道都很重。
但经过刚才一番谈话,许复延初步判断左雨溪应该没有别的心思,至少温谅如此聪明,他是不会推温怀明到绝地,如今的青州,谁不知道温怀明跟自己同气连枝,一损俱损?
想明白了这些,就需要解决最后一个疑问,也是最重要的一个疑问。可以许复延的身份,问起来显得直白,以温怀明的身份,又太过突兀,左雨溪主动提就自贬身价。
温谅笑道:“许伯伯是不是想问,左局长为什么会冒这么大的风险,来做这件事?毕竟看起来似乎她从中得不到任何好处。”
“哦,你知道为什么?”
“自然,要说左局长是来做雷锋的,别说许伯伯不信,连我都是不信的。左局长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温谅早知道这是一个迈不过去的槛,只有在这个问题上让许复延满意,才真正有结盟的可能。
左雨溪突然接过话说:“是因为我跟周远庭、范恒安有私仇!”
三人全呆住了,许复延和温怀明是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而温谅目瞪口呆的看着左雨溪:姐啊,你怎么又乱演戏了?
“我跟许书记您不同,您要考虑的是青州的大局,600多万老百姓的生活。我只是一个小人物,更是一个有仇就报的女人,范恒安跟我有解不开的私仇!温谅曾经救过我的命,他可以证明。”
温谅郑重的说:“不错,我保证!”心中却涌上一股苦涩,这本是左雨溪最大的秘密,可为了这一笔买卖,却要在外人面前揭露出来。
许复延和温怀明恍然大悟,这样一来,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解释明白。许复延站起身,微笑道:“饿了吧?我让张妈准备点宵夜,请大家的客……”
第七十九章 打草为惊蛇
氢和氧结合产生了生命之水,权和势结合却足以让青州变换一个颜色!
这一夜,青州平静依然,但在不知道的暗处,密布在地下的电话网,将青州一半的势力调动了起来,有许多人彻夜未眠。
第二天上午,市检察院接到青州市纪委通知,根据1993年《中共中央纪委、最高人民检察院、监察部关于纪检监察机关和检察机关在反腐败斗争中加强协作的通知》的相关规定,青化厂副厂长纪政一案,经公安局及经侦大队多方调查,初步认定证据不足,涉案金额与原卷宗出入较大。鉴于此案涉及党纪、政纪、法纪交叉地带,且影响较大,经市委、市纪委研究决定,暂由纪委监察一室接管并做后续调查,如确有构成犯罪之事实,需追究刑事责任的,再移送检查机关。请接函后,及时将相关证据材料(或复印件)并附函件移送市纪委。
检察长汪红臣拍案大怒:“乱弹琴!程序是这样走的?简直欺人太甚!”
在国内,凡国家公务人员涉案,检察院与纪委的职能范围多有重叠的地方,算是独有的特色。更微妙的一点,在党领导一切的原则下,本来应该是相对独立的两个机构,却偏偏没有平等的地位。有句笑话这样说:组织部长说:谁关心我我关心谁;纪委书记说:谁不关心我,我就关心谁;宣传部长说:谁关心我,我关心他正面;谁不关心我,我就关心他反面。没有人想被纪委的人关心,所以尽管汪红臣拍桌子瞪眼睛,更是把负责纪政案的副检察长赵东鹏叫过来一顿臭骂,结果还是乖乖的移交了全部案宗,这就是权大一点压死人。赵东鹏从办公室出来后越想越气,直接电话打给了元大柱,劈头就骂:“元厂长,你怎么办事的?你让我搞人,我搞了,前天又说要放人,我也准备放了。手续都完善了,结果你不声不响的把人弄纪委去了?我告诉你,不信任我的办事能力就别来找我!”
元大柱被骂的晕头晕脑,赶忙从情妇身上滚了下来,再打过去竟然忙音,转念一想拨通了穆泽臣的电话:“穆总,是不是你动手了?什么,不是?……那是怎么回事?”
穆泽臣坐在老板椅上,眉头紧锁,果然不出他的所料,事情开始有变化了。那晚见过纪政后,本来打算过两天安排纪苏和纪政见面,等他说服女儿后就动手捞他出来。可第二天接到林震电话,说人被刘天来抢到经侦大队去了,赵新川亲自打的电话,南工分局的连自忠顶不住。但林震也说,刘天来很可能是想从中赚点外快,交涉一下应该没什么问题,让穆泽臣等上两天。
公安局里那点猫腻穆泽臣自然知道,但多年来养成的谨慎,让他还是立刻收回了所有伸出去的触角,缩回原处静等其变。
其实穆泽臣内心深处并没有当成多大的事,林震说的可能性很大,刘天来应该是被纪政的亲戚或朋友走通了关系,才出面做作样子。要说刘天来能捞纪政出去,那根本是天大的笑话,也就骗骗犯人家属那些外行。但他收了钱不能不做事,来南工抢人已经算是很尽力了,到时候人捞不出去,也能对下家有个交待。
所以穆泽臣放心将此事交给林震去交涉,他每天多少事情要忙?如果不是顾文远的要求,他根本懒得搭理这种小事。
顾文远跟温谅在操场发生冲突后,曾打电话给穆泽臣。从穆山山那里知道了事情经过,穆泽臣当然不能说什么泄气的话,让顾文远等待两天,只要林震传来确切的消息,一切就可以如他所愿!
也许直到此刻,顾公子还在做着羞辱纪苏和温谅的美梦。
不想才一天不到,事情就有了这么大的变化!
穆泽臣沉思片刻,接通外间齐舒的电话,先告诉她此事,然后说:“去查一下,天黑前我要知道原因!”
武侠书里总会有这样一句话,天下武功,无坚不摧,唯快不破。
齐舒用最快的速度,调动起或明或暗的力量,从各个途径追查纪政案的真相,她甚至可以自豪的说,同样的事,交给许复延或周远庭来做,都不可能比她做的更快更好。然而,最终反馈回来的结果却是:纪政找不到了。
似乎一夜之间,这个人就从所有人的视线里蒸发掉了,连纪委的副主任都不知道人被关到了哪里,随之不见的,还有监察一室的主任姜薇和两名工作人员。
这说明了什么?
可笑的是,这什么也说明不了,齐舒看着手中的报告少见了发起呆来。纪政本是一个小人物,就算此次进去,也是元大柱打击报复的结果,拢络的罪名起码有一半是诬陷,这些大家都心知肚明。
可世间事哪有什么黑白分明,是非对错?元大柱在检察院和公安局都有关系,而纪政没有,那他就得等着把牢底坐穿,世间事,就这么简单!
穆泽臣会插手此事,纯粹是因为顾文远一句话,并不说明纪政这个人有什么价值。但今天这一幕,怎么看怎么透露着一股诡异的味道。要说是有人救纪政吧,弄到纪委走个过场不就行了?用不了这么大阵仗;可要说是有人整纪政,他一个小小的副厂长,捏死他的法子有无数种,更用不了这么大阵仗。这是第一次,齐舒不仅看不懂对方的棋,甚至连基本的意图都琢磨不透。
齐舒忽然一笑,如百花吐蕊,满室流芳。
有多久了,没遇到这么有意思的事?
挂了穆泽臣的电话后,元大柱颇有些莫名其妙,那晚之后他几乎已经忘了纪政的事情,反正他出来以后也得从青化厂滚蛋,能用这样一个废物卖穆泽臣几分人情,这样的买卖不做是傻蛋!虽然知道纪政被人弄到了纪委,他没太往心里去,青化厂破产已成定局,这个烂摊子有范恒安出面收拾,周远庭也答应自己到即将成立的开发区做主任,就算纪政出来,想踩死他还不是轻而易举?
温谅之所以有信心把纪政在众目睽睽下捞出来,一方面是对许复延和左雨溪有信心,另一方面就是除了自己,其他人都不认为纪政有多大的重要性。所以一旦有了冲突,无论是元大柱还是穆泽臣,他们都会放手。
但这个意外还是让元大柱有了点急迫感,青化厂的事一天不落幕,他的心脏就一天不安稳。元大柱坐在床上,肥厚的手掌在身边美貌女人的胸脯上重重一捏,不理她低转缠绵的呻吟,小眼睛眯成一条狭小的缝隙。
一个月,一个月内必须从青化厂脱身。
第八十章 远和近
在人口多达600余万的青州市,每时每刻不知上演着多少精彩好戏。无论穆泽臣心存疑惑,还是元大柱漫不经心,纪政作为一个小人物,仅仅在他们的生活里掀起了一点点浪花,就随即消逝不见。他们的目光和精力正全部集中在市里即将展开的激烈斗争中,不管身在局中,还是人在局外,都明白青州这盘棋已经到了图穷匕见的地步。
周远庭在跟许复延彻底决裂之后,在8月初就抛开市委,强行启动了青化厂破产清算程序。在经过市工业局的同意后,青化厂正式向青州市人民法院提出破产申请,并于8月中旬召开了第一次债权人会议。按照计划,法院将于9月裁定青化厂破产,然后由市政府指定财政、监察、审计、税务等部门成立破产清算小组,领导并开展下一步的工作。但9月25日五中全会的召开彻底打乱了既定节奏,许复延借全会的东风,大造声势,硬生生的拖住了周远庭的脚步,青化厂的事暂时停滞。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在等待沉寂十余日之后,周远庭突然发难,借杨一行的官帽震慑了青州官场,再一次顺利的启动了青化厂破产计划,就在纪政失踪后的第二天,清算小组正式进驻了青化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