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今天你有急事,就不耽误了,赶紧上飞机。等事情处理完了,咱们再一起吃饭!”
宁海说完,转头看着不远处的常成,板着脸道:“你怎么来了?”
常成面对这个昔日的老大,眼眶都有点泛红,低着头道:“头,我现在跟着温少做事……”
“嗯?”
宁海知道常成往死里得罪过温谅,也知道因为这件事,温谅和许庭彻底翻了脸,却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一出。
宁海走到常成身边,对这个夜鹰数的着的虎将,他很爱护和看重,但世事往往不由人,犯了无可挽回的错误,只能忍痛割爱了。
“到底怎么回事?”
“我回到地方上不太适应,日子过的挺惨的。后来偶然碰到了温少,他不计前嫌,拉了我一把……”
宁海回头看了看温谅,眼神中满是毫不掩饰的赞赏,道:“好,好,我家小夕看上的人,果然不同凡响!虎子,好好跟着他干,以后一定会有出息的!”
常成用力的点点头,他这辈子只信服两个人,一个是宁海,一个许庭,虽然已经打定主意死心塌地的跟着温谅,可有了宁老大的支持和鼓励,更让他坚定了信心。
“好了,走吧!”
温谅道了谢,和常成上了直升机,又给白桓发了条短信:“是纪苏,从现在开始,如果她的人到了金谷园,立刻通知我!”
过了片刻,回信收到,短短的两个字:“好的!”
温谅松了口气,该做的都做了,再担心也是无用,闭着眼靠在椅背上,听着螺旋桨划破空气的噪声,身子随着升到了半空中,迎着明亮的月色,往青州方向飞去。
几乎同一时间,纪苏看到了站在路边的陈小臻,忙喊了一声:“师傅停一下!”
客车停下,纪苏从车上下来,对迎上来的陈小臻道:“不是说在车站等吗,怎么跑到城外来了?”
“我等的着急,就出来了,反正开我爸的车方便,走吧。”
陈小臻打开桑塔纳的车门,纪苏知道她的家境不错,有一辆看上去比较陈旧的桑塔纳并不觉得好奇,只是好奇她什么时候竟然学会了开车。
“小臻你好厉害啊,竟然会开车,怎么都没听你提过?”
其实纪苏猜错了一点,陈小臻家里只算得上小康,并没有私家车,更别说让她一个刚上高中的小姑娘去学开车了。这还是跟着顾文远之后,接触车子的机会多了,一来二去便学会了,又花钱办了个驾照,在同龄人里算是走在时代的前端了。
不过这事因为牵扯到了顾文远,没办法开口,陈小臻闪躲了纪苏的眼睛,尴尬道:“跟我爸学的,其实很简单,学几天就会了,没什么了不起!”
纪苏不疑有他,上了车后问道:“去饭店?”
“我姑姑在郊外有间小别墅,她很疼我的,今晚特意将房子留给我办生日会……”
纪苏心里惊讶,没想到陈小臻家里还有亲戚这么有钱。也是在这一刻,她猛然发觉,认识了这么久,两人在班里也算能说上话,但自己对陈小臻的了解其实并不比别人多多少,除了学校的部分,其他都是一片空白。
“郊外啊,”纪苏迟疑了一下,道:“结束会不会太晚?”
陈小臻急忙道:“没关系,那里有很多空房,太晚的话住下来就好。如果你觉得不自在,我再开车送你回市区,一二十分钟的路程,又不远的。”说着她仿佛为了安纪苏的心,故意开起了玩笑,道:“咱是有车一族,这点路根本不算路!”
纪苏一想也是,笑道:“那可得麻烦你了,我的司机小姐!”
陈小臻拍了拍小胸脯,道:“交给我了!”
看着纪苏毫无戒备的纯净笑容,心中突然浮现一丝迷茫,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对不对,会不会给纪苏造成什么大的伤害。顾文远向她保证过只是简单的羞辱纪苏一下,不会有太过火的举动,但她也不是真的白痴,心底深处隐隐觉得顾文远的话并不值得完全信任。但现在的她已经完全陷入到顾文远为她精心织就的罗网当中,一旦有了些许动摇和怀疑,就会自我催眠的为他找理由开脱,然后躲到幻想的世界,享受那份不知是虚幻还是真实的幸福。
穿过市区的时候,纪苏突然道:“到前面商场的时候停一下。”
“怎么了?”
“你别管了,停车就好了。”
陈小臻停了车,看着纪苏跑进了商场,过了一会手提着两箱饮料走了出来,才明白她是给自己家人买东西,刚才的纠结和挣扎再次浮上了心头,但一想到顾文远那张英俊无比的脸庞,终于还是忍住了说实话的冲动。
“哎呀,早知道你是去买这个,我就不停车了。”
“第一次去你姑姑家里,总不能空着手吧。”纪苏笑道:“这是某个人教我的,礼多人不怪,呵。”
车子缓缓驶过了青州城,到了上山的路口却被路边的两个警察挡了下来,陈小臻降下玻璃,一个警察敬了个礼,道:“小姐,前面山路塌方,今晚不能通行,请掉头吧。”
说着话手电筒往车里照了照,陈小臻手遮着眼,道:“我才从山上下来一会,哪里塌方了?”
警察却没有回话,对另一个警察做了个手势,他立刻通过对讲机汇报道:“刘局,发现跟目标人物相似的女孩,重复,发现跟目标人物相似的女孩。”
第七百零一章 瓮中捉鳖
陈小臻在警察的指挥下把车子停到了路边,然后刘天来从阴暗处走了过来,看了看里面坐着的人确实是纪苏无疑,绷紧的心弦终于放松了一点,冷着脸道:“把她们分开登记一下身份,你,到这边来!”
纪苏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刘天来装作不认识自己的样子,她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是乖巧的打开车门下车,跟在刘天来身后到了另一边的警车上去。
“你们干什么?”
陈小臻趴在车窗上,有些焦急的喊道。她不是害怕自己的阴谋败露,今晚的事除了她跟顾文远,再没有第二个人知道,纪苏又一直跟她呆在一起,也没有丝毫的疑心,所以并没往别的方面去想,更料不到温谅已经全面介入。
她只是担心顾文远等的太久了会生气,毕竟接到纪苏之后,先是在商场外等了一会,又赶上下班高峰期的堵车,抵达山脚的时候快要过去一个小时了。
留下来看守陈小臻的警察严肃的道:“例行检查,别问那么多,该你知道的自然会告诉你!姓名?”
陈小臻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登时吓了一跳,道:“陈,陈小臻……”
“年纪?”
“十八。”
“家庭住址?”
……
“刘叔叔,出什么事了?”
刘天来笑道:“没事,你先在车上坐会,我去给温少打个电话。”他走到车尾,拨通了温谅的手机,道:“温少,人截住了……嗯,明白,好的,我知道怎么做!”
纪苏坐在车里,看着远处的青州城万家灯火,交映着明亮的月色,前头的那辆黑色破旧的桑塔纳,却仿佛一个只满了危险气息的野兽,正对着自己张开了血盆大口。
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手指在轻微的颤抖,盛夏时节,竟然整个身体都生出了一股冷意。
等刘天来进入车厢,纪苏静静的问道:“刘叔叔,是不是陈小臻有问题?”
刘天来惊讶的打量一下女孩,道:“你都知道了?”
纪苏摇摇头,道:“您拦下我们的车,显然并不是因为前面的山路塌方,而是接到了温谅的消息,特意赶过来找我的……要是这样我还不明白,也真的太傻了一点……”
纪苏先后经过数次变故,比大多数同龄的女孩子更加了解人世间的丑恶和无奈,虽然天性太过善良的她被陈小臻一时蒙蔽,但到了此刻,即使还不能确切明白到底发生了何事,但至少已经懂得,应该跟陈小臻脱不了关系。
“具体情况还是等温少过来,你直接问他吧。”刘天来看了下纪苏的脸色,大老粗难得细腻一次,体贴的劝慰道:“小苏啊,你也别伤心,人嘛,总归有各种各样的货色,现在认清楚其实也不算迟……”
“谢谢刘叔叔,我没事的!”纪苏怅然道:“也许,我已经习惯了!”
纪苏的镇定表现远远超出刘天来的预料,不过想起这个女孩曾经经历过的那些事,也就释然了。
苦难让人成长,磨砺使人成熟,温室里精心培育的花朵哪里会有雪洒霜覆的傲骨寒梅开的诱人和鲜艳?
“那就好,那就好。”
震耳的轰鸣声突然从夜空中传来,站在外面的警察全都抬起了头,看着头顶上方越来越近的庞然大物,一个个的张大了嘴巴。纪苏讶然的看着刘天来,刘天来笑了笑,道:“温少来了,咱们出去吧!”
纪苏刚走下车,正好看到一架只在电影和电视里见过的直升机在所有车灯和十数道强光手电的指引下,缓缓停在了空地上。随即一个人的身影出现在飞旋而起的风沙中,踏着满地如水的银光,慢慢的走入自己的视线里。
不知何时起,生命中多了这样一个人,他有时候很远,有时候很近,有时候如同梦境一样不真实,有时候却像呼吸的空气那般自然而又不可替代的存在你的周围。
他是最好的导师,能让你在充满了迷茫和困惑的十六七岁,简单却全面的认识自己,然后坚定又无畏的沿着一条清晰的道路,去追逐属于每个人的未来;
他也是最好的朋友,快乐着你的快乐,黯然着你的黯然,疾风暴雨来临时,有他坚实的臂膀,微风细雨淅沥时,有他温柔的遮护。他是你无论欢笑、哭泣,还是悠闲、忙碌时都会首先想起的那个人。
他谦逊,却又骄傲的无与伦比,他是木槿花朝开暮落的青春里,唯一不会随着时间而凋谢的最高处的那一朵绽开的绚烂的信仰!
他是温谅。
温柔的温,原谅的谅!
温谅走到纪苏面前,她痴痴的看着男孩,仰着头笑道:“你来了。”
“嗯!”
温谅突然抬起手,第一次这般亲昵的揉了揉纪苏的头发,视线越过她的肩头停留在桑塔纳上,眼神透着难以名状的冰冷,道:“别怕,我来了!”
陈小臻从车窗里探出头看到从天而降的直升机时,同样惊讶的差点咬到了舌头,尤其看见温谅从飞机上走下来,那一瞬间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
不知过了多久,车门砰的打开,温谅弯腰坐了进来,陈小臻一声尖叫,脸色变得苍白,倦缩着往旁边躲去,道:“你,你干什么?你别过来……”
“放心,我对你这样的姿色没什么兴趣。陈同学,跟着顾文远这样的人渣,是不是挺幸福的?”
“你!”陈小臻不知哪来的勇气,暂时忘却了对温谅的恐惧,瞪着眼睛怒道:“不许你这样说他!”
“看来顾文远洗脑洗的挺成功,不过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人渣也有人喜欢,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温谅淡然道:“陈小臻,你是不是和顾文远有一腿,我不关心,但你不该和他一起来骗纪苏!这半年纪苏对你怎么样,你自己心里应该清楚,为了顾文远一逞兽欲,就出卖自己的朋友,你难道不会害怕半夜有鬼敲门吗?”
“你胡说什么!”陈小臻嘶哑着嗓子喊道:“文远只是想羞辱纪苏一下,他说在他眼里,我比纪苏好上千百倍,要让她看看我们在一起的幸福,要让她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
温谅看着有些失控的陈小臻,冷笑道:“顾文远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了解的多的多!我敢保证,只要纪苏走进那间别墅,等待她的必然会是对女孩子来说最残酷的羞辱,那时候你就是顾文远的帮凶!陈小臻,你也是女人,你可以想一想,如果纪苏真的遭遇了这种羞辱,她还活不活的下去?”
“不会的,不会的,文远不会骗我的,他不会骗我的!”
其实陈小臻心里何尝没有想过,只是她拒绝继续深入的想下去,用来安慰和说服自己的,就是“顾文远绝对不会骗她”这样近似于自我催眠的话。
“要不要我证明给你看?”
陈小臻愣了愣,眼光闪烁,神色犹豫,温谅道:“怎么,怕了?原来你自己也是不信的……”
“谁说我不信?好,你证明给我看!”陈小臻死死盯着温谅,道:“你要怎么证明?”
“很简单,你就当我没出现过,你也没有被警察拦住,载着纪苏按照你们的原定计划去金谷园别墅。其他的都不用管,只要进了别墅里,你就能看到顾文远的真面目!”
陈小臻没想到这么简单,又犹豫了片刻,道:“我答应你了!”
温谅下车的时候又回过头,道:“忘了告诉你,你父亲已经因为偷税漏税被公安局抓了起来,要是今晚不出意外的话,我保证他明天安全回家。不然,二十年的牢是坐定了!”
陈小臻颓然坐到椅子上,大脑一片空白,直到此刻,她才知道在自己内心深处,对温谅竟然有着十分巨大的恐惧!
而这种恐惧,一部分来自于在校园里对温谅横行霸道的感知,更大的一部分,却是来自于那个看上去总是高高在上的顾大少。他每一次提到温谅时的咬牙切齿,每一次听到温谅消息时的愤怒疯狂,其实都说明了一点:他对这个人无能为力,所以只能靠这种歇斯底里的方式来发泄自己的恨意,而藏在恨意之下的,是他多次受挫于温谅后,从信心到自尊都被严重打击后的惧怕!
温谅又去见了纪苏,告诉她前因后果,道:“苏苏,要是我让你跟着陈小臻去见顾文远,你会不会害怕?”
纪苏毫不迟疑的点了点头,道:“我不怕!”
温谅明亮的目光仿佛星辰般闪烁着清辉,微微笑道:“嗯,我会派一个人跟着你,你可以像信任我一样信任他!”
说完对身边倍受感动的常成道:“你坐她们的桑塔纳混进去,再想办法进入别墅,小心有安保系统。无论如何,一定要确保纪苏的安全!”
常成恢复了在夜鹰执行任务时的凛然,身子如标枪般挺立,道:“放心吧,交给我了!”
常成刚要转身,温谅喊道:“等等!刘局,给他一把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