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左道：“相信我，很多事能让麦子轩转变看法，但是就算是上帝来了，也无法转变麦贺母亲的看法。”

　　魏岚专心开车，许久后道：“你说男人善变吗？今天麦贺对我这么好，我相信是真心的，但是将来会不会变呢？”

　　“会。”聂左道：“这是必然过程，就看怎么变。魏岚，你希望去二十年后的未来看自己是怎么生活的吗？”

　　“有想过。”

　　“我也想过，但是我觉得人生的精彩在于未知性。你看一些权贵孩子，他们一出生路线就已经设计好了，上什么幼儿园，上什么小学，高中，大学，然后当公务员，接着提升……没有悬念，无论他是平庸的还是出色的，他的发展路线只有一条路。平庸点还好，如果是出色人才，那会纠结一辈子。”聂左道：“所以你也不用考虑太多，将来的事留给将来，做你目前最好的选择。万一明天世界末日了？万一你要吃牢饭呢？”

　　“什么？”

　　聂左提醒：“大姐，专心，这里限速五十码，你开了九十二，难道不是想吃牢饭？”

　　魏岚急忙减速，看后视镜，紧张问：“有测速器吗？”

　　“没有，否则早提醒你了，不过这速度偏快了，这是省道，有很多支路通向农村，农村的年轻人骑摩托车从不戴头盔，而且速度超快。”

　　两人聊天，倒也不寂寞，最远乡直线距离是六十公里，交通比较不方便，目前正在修建高速公路，国道和省道的一共是一百四十公里，晚上近八点魏岚和聂左才到达最远乡。

　　最远乡在a市来说是非常落后的一个乡村，每年市政府要补助上亿人民币扶贫，而全乡不过一万多人，也就是每人每年就可以拿到近万元的扶贫基金。而他们不是将钱用来发展，多数是拿去赌博。有志向的年轻人都离开家乡，去a市，导致最远乡是越来越差。

　　自己不努力，老大徒伤悲。也有人想致富，想带大家富裕，比如兴建鱼塘，供应附近的县城。但是第二年，竟然发生了哄抢事件。种植果树，被偷被抢……刘少冲的电视台做过一期节目，很尖锐的说明，最远乡穷的活该，举例说，在全市任何一个地方，司机轧死一只鸡，最多记录是三百，而在最远乡，三千是起步价。由于节目过于尖锐，有地域歧视之嫌疑，所以电视台被罚款和警告。

　　最远乡也成了a市最奇葩的一个地方，宛如两个世界，如同文明世界突然退化到了石器时代。全乡唯一的宾馆，就是一个四层旅店，条件很差，服务员态度也很不好，觉得聂左他们到来是给自己增加了工作量。

　　入住之后条件就不说了，看窗外。就是乡里的街道，街道对面的人直接把垃圾从三层，四层丢到了街道上，甚至不看下面有没有人。不过，治安反而是a市中相当不错的一个乡，全乡一年赶集无小偷。电视台调查认为，是本地人太凶了，抓到小偷，群殴打半死，扔到茅坑去，然后就看着警察去打捞。警察没办法，乡政府和警察都是a市正规管理。

　　入住宾馆，也没有任何的电话骚扰，一夜无话过去了。

　　第二天下楼。准备去超市，发现汽车被划花了，街道清洁工告诉聂左他们，外地人要把车停到乡政府那边去。简单来说，本地人有些排外。

　　赌博成风，a市其他地方麻将馆多是中老年人，这里都是年轻人。游戏机室都是本应该上学的十五六岁抽烟的小鬼。不是说这地方人都是这样的人，不想这样生活的人早就离开这里。十年下来。最远乡从原来四万人口锐减到现在的一万二，并非没有原因。还有打架的。我是这个村的，你是那个村的，争论两句，开打。而整个乡只有四名警察。

　　魏岚去了超市，超市门口是菜市场，很杂乱的地方。聂左在远处等待，大约十分钟后，魏岚回来，两人边朝旅馆走边商量，超市老伯倒是好人。听说魏岚哥哥带朋友来最远乡赌博，就开始帮魏岚回忆。当魏岚提到哥哥朋友有老外，不会汉语，老伯立刻就想起来了，几天前，有两个人来超市，购买了很多矿泉水和包装好的食品，他们几乎不说话，后来买单时候，收银员问他们有没有零钱，他们完全听不懂，只是摇头。找钱后，老伯告诉他们，让他们下次来时候，车不要停在市场边，要停远一些，好心提醒。结果有个人给了老伯二十块钱，老伯当场懵了，后来想想，似乎这两个长相亚裔的人听不懂自己的话。

　　“汽车是银色的合资车，尾号是15还是51，老伯也不记得。”魏岚道：“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情报。”

　　“有。”聂左和魏岚回到了旅馆，聂左打开电子地图，道：“买食物我理解，买矿泉水我就不理解了。你看，这些村庄，所有有人住的地方，都有电源和自来水，这是市政府必须做到的。所以可以排除了在人群集中地方。剩余是山林和废弃的水库。秦雅和黑尔调查，绑匪一直没有抛弃绑架车辆，最少没有人报警称发现遗弃的汽车，这代表他们还在使用这辆汽车。”

　　“然后呢？”

　　“使用汽车就代表要加油，全乡就一个加油站。在乡的郊外，距离乡中心四公里。”聂左道：“我猜测没错的话，他们要用这辆车去交易，用绑架的汽车和刘少冲交易，这又是一种挑衅。他们也不会托大，必然还有其他车辆跟随接应。”

　　魏岚打断：“等等，摩托车很多，只有一个加油站？”

　　聂左道：“在一些农村，汽油可以直接在便利店购买，一个可乐瓶的汽油多少钱，不需要到加油站的。这里去a市路途遥远，来回可能都要加油。”

　　魏岚点头：“他们居住在野外，我想问，为什么要选择最远乡？a市附近有很多山脉。”

　　“这是个好问题，为什么要选择最远乡？”聂左道：“从录像来看，刘霜霜并非被关押在野外，而是在房间里。可是房间为什么要购买大量的矿泉水呢？”

　　魏岚眼睛一亮：“最远乡和其他地方最大区别是，这十年人口从四万多人减少到一万两千人，也就是说，很多房子是没有人住的，甚至是荒废掉的。”

　　聂左点头：“而市政府的市政工程保障所有人的水电，是指登记人口的水电。对于没有人居住的房子，废弃的房子，是不提供水电的。有道理，最远乡很多整个自然村的人全部迁徙。”自然村是比村还小的单位，一般是十几户人家，走了大半后，剩余的人也会想办法离开。加之教育、购物、交通，都会导致自然村的灭绝。

　　魏岚道：“我们需要找个熟悉本地的人。”

　　聂左沉思一会：“这样吧，你看能不能请老伯吃个午饭，我去加油站转转。”

　　魏岚点头：“好。”

　　第三百三十八章 夜行

　　戴剑那边传来消息，劫匪要求增加两百万人民币的现金，并且在明天早上七点准备好，等候通知。这和大家猜测不谋而合，刘家不报警，劫匪就非常难受。聂左想起了托马斯，这群人说白了就是贱，给他路不走，偏偏要从地雷区走过去，以表现自己的闪雷技术高超。

　　劫匪泪奔，大哥，真不是贱，这是任务要求的，劫匪和云顿公司沟通，云顿公司同意，明天如果还没有报警，那交易完成，勉强算完成第一单任务。劫匪都想着主动给警察打电话，但这也太贱了，贱到自己难以接受。

　　聂左这边没有进展，只是和加油站工人交谈了一会，给了两名工人一千块钱，告诉工人，自己哥哥和一伙朋友跑来最远乡赌博，自己正在找他，哥哥朋友是几个老外，还把一位长相中东人照片和汽车照片给了工人，如果看见，麻烦给自己打电话。

　　魏岚有大进展，在人口不断迁移情况下，为了教育成本和公共设施成本的降低，市政府在三年前对最远乡做了一次工作，将人数少于六户的自然村居民迁徙到村中、乡中居住。全乡一共九个村，二十七个自然村，因为这次迁徙工作，有六个自然村消亡，无人居住。这六个自然村都有乡道，这三年来都废弃了，没人修，也没人去这些地方。而这六个自然村，有三个成为赌博窝点，还有三个自然村，因为比较偏远或者其他原因，所以没有人烟。

　　三个自然村分开分析，有一个自然村在高山，唯一无法修建公路的自然村，最近公路下车，要走四公路山路，攀登七百米海拔高度才能到达。一个自然村本也是赌博窝点。但是去年下雨塌方，道路多处被冲毁，无人居住地方，政府是不会修路的，所以至今只能翻山越岭到达这个自然村。

　　聂左看地图，最后一个自然村，这个自然村距离乡里是比较近的，没有成为赌博窝点的原因这个自然村叫梳村，山叫梳山，形状象梳子。这个名字。赌徒们是望风而逃。梳村还有一个便利，二十公里外正在深山中修建隧道，经常有车辆从梳村公路经过。

　　“好地方，车辆进出不会引起怀疑，进退有度，交通便利，距离乡又比较近。”聂左道：“十有八九就这里了。”说话间，聂左拿手机，给夏娃发去了消息。

　　魏岚问：“那我们下一步？”

　　“我们要实地去看看。魏岚，会走山路吗？”聂左指地图：“我们汽车可以开到这里，然后要走五公里左右山路。”

　　魏岚道：“可是我没有带户外衣服。”

　　“我都准备好了。”

　　聂左携带行李中有两套迷彩服，魏岚在卫生间换上衣服出来。聂左眼前一亮，英姿飒爽。魏岚笑问：“制服控？”

　　“那也得穿制服是美女。”聂左道：“挺合身，我们晚上八点出发。”美女能把蚊帐穿出婚纱的感觉，否则相反……

　　“为什么是夜晚？”魏岚问。

　　“因为明天早上交易。我们必须在早上六点左右到达这片区域。”和非专业人氏交流比较麻烦，如果是聂左他们，下个命令。步行几点之前到达某个区域，聂左他们就会无视困难，步行到达。

　　……

　　夜晚和一个美女在树林中穿梭，按照剧本来说，发生点事情总是应该的。不过，并没有发生，即使偶尔背负魏岚，聂左感觉到一些东西，但是有句话说的好，男女只有在小鬼和老鬼时候，才存在完全纯真的友情。不发生事情在于理智。

　　聂左用柴刀开路，一路提醒魏岚小心，夜晚丛林行军对于聂左来说也是小菜一碟，几次休息后，很顺利的在凌晨一点到达目的地。魏岚已经累的不行了，随便一靠，就开始喘气。聂左拿出望远镜，道：“美女，不要发出声音。”

　　魏岚笑了，深吸口气，转身趴在聂左身边，这动作前天她还不会做，现在她已经学会在地上打滚了。聂左拿出唯一毛毯，魏岚正准备感动，聂左把自己一包，魏岚好奇钻了进去，只见聂左在毛毯中用手电筒看地图。

　　这地图是卫星地图，是a市航拍加卫星做出来的全市地图。此处没有标志，但是按照经纬度和地形，聂左还是在黑乎乎的山林中找到了自己位置。聂左道：“距离目标七百米，我们前方五米是陡坡，高度三十米，下去就是公路。公路过去是原本的农田，现在都长满了杂草。”

　　魏岚指地图：“他们是在这些位置？”

　　“就卫星地图来看，我们对面七百米左右分部有十一栋房子，十栋是木材瓦房，多年没有人修葺，现在应该不能住人了。而且从视频来看，刘霜霜所处位置不是瓦房。这个点有一栋两层高的房子，是砖头和水泥结构。”

　　魏岚点头：“我知道，听老伯说，这家人儿子在a市开公司当老板，盖了附近最漂亮的房子。自从盖了房子后，借钱的人就络绎不绝，两口子不胜其烦，后来搬到了a市。”

　　“恩，这些房子都在梳山，梳山并不陡峭，三十度左右，这户人家有一条自己修的水泥路，从家连接公路。在这个位置。”聂左道：“我这边有个望远镜，现在是凌晨一点，你监视到三点，然后叫醒我。”

　　“你好没风度。”

　　聂左回答：“这是合理安排人力，注意灯火，还有汽车……不太妙，要下雨。”

　　魏岚一愣，道：“我们赶紧去找土地庙。”

　　“什么？”

　　“电视情节，野外一男一女遇见下雨，必然有个土地庙，然后也不知道怎么生火起来，两人一起烤衣服。”魏岚说着，自己都笑了。

　　“原地不动。”聂左后退，扶下夜视仪观察一会，然后将包裹中油布拿出来，利用树枝做支撑，捆绑结实，撑起了一块五平方左右的区域，然后道：“你先避雨，今天有点冷，山区清晨气温非常低，我得生火。”

　　“我……一个人？”魏岚害怕问：“万一有狼怎么办？”

　　“狼不会喜欢你的，色狼才会喜欢你。”聂左走人，十分钟后，雨点开始落下，很快，聂左就带了一些干柴和木柴回来。

　　魏岚问：“生火会被他们发现吗？”

　　“不会，这是块凹地，而且我们有油布和草木遮盖。”

　　魏岚问：“你会钻木取火吗？”

　　“会，不过钻木取火很难的，所以我更喜欢用打火机。”聂左点燃松明，而后取火，魏岚帮忙，拿出一些食物，聂左道：“记得清理垃圾。”说罢，钻到油布边缘，拨开灌木，今天没有月光，夜视仪只能看一百米内。再远就一片黑暗了，聂左现在是找个好位置，然后整理一下，让值班的魏岚和自己更舒服一些。夜晚对面的人很可能使用灯火，上个厕所，没有灯火，说不准会掉茅坑里。

　　聂左蓝牙连线夏娃的卫星电话：“我们已经到达目的地。”

　　“有发现吗？”

　　“暂时没有，根据地形来看，二层的房子比较有嫌疑。在我正南七百米位置”

　　夏娃也在野外，穿了雨衣，趴伏在草丛中，拿出电脑查看卫星图，先定位聂左位置，然后平移，找到了聂左所说的地方，道：“找到了，我两个小时后到达b点。”

　　“好。”聂左收线。

　　魏岚万分好奇：“你在和谁联系？”

　　聂左反问：“你要我说实话，还是编一个？”

　　“长夜漫漫，编一个吧。”魏岚道。

　　“刘霜霜曾经被绑架你知道吧？”具体事情，戴剑全部知道，秦雅知道一些，其他人只知道明面消息。

　　“知道，刘霜霜还给我看她腿上的伤疤，说是灰狐救了她。”

　　看，女人能保守秘密，母猪都能上树，难怪黎明战士男女比例高的吓人。聂左道：“灰狐联系我，要再救刘霜霜一次。”

　　“啊？难道刘霜霜说的灰狐暗恋她是真的？”魏岚惊讶问。

　　“谁知道。”聂左回了一句。春雷响起，雨开始大了起来。虽然是凹地，但是四面透风，聂左回来，靠在火堆边，道：“你值班了，记着，木材不多，让火不灭就好了，三点叫醒我。如果发现灯火，立刻叫醒我。他们加刘霜霜最多有五个人，我就不相信五个人晚上都不上洗手间。”

　　“……”魏岚挥手，让聂左转头：“我要上厕所，是出去淋雨，还是……”

　　聂左无奈，指指角落草丛，然后自己躺下，靠在斜坡上，拿了巧克力吃了几片，等魏岚回来时候，聂左已经入睡。魏岚忍不住道：“没心没肺的人睡眠质量总是比较高。”

　　“……”聂左没反应。

　　魏岚添了点柴火，而后钻到聂左刚才趴伏的位置，朝……正南是哪里？魏岚钻了回去，正准备开口，聂左手掌上出现一个指南针。魏岚恨不得踩其一脚，算了，这样做太亲热了，荒山野岭，孤男寡女。聂左很优秀，魏岚对麦贺有一定好感，但是还没有爱上人家，如果聂左要凑过来，自己未必会努力反抗……

　　“看个屁！”聂左闭眼道。

　　第三百三十九章 赎金

　　魏岚脸一红，一脚踢在聂左的大腿上，然后钻到自己岗位。这时候一辆车从下面经过，速度不快不慢，魏岚立刻警觉，但是看不见，只能听见车的声音，她又钻了回来。聂左道：“用耳朵听，看是朝西去的，还是朝南去的。”

　　“你到底睡不睡？”

　　“呵呵，已经入睡。”聂左回了一句，再没有说话，很快魏岚听见均匀的呼吸声。这是真睡着了。

　　魏岚吃吃零食，看看望远镜，凌晨两点多，突然发现有火光在移动，连忙钻回来，她的动作比较大，比较急促，聂左立刻睁开眼睛，问：“有发现？”

　　“有火光。”

　　聂左立刻拿上望远镜，回来，道：“是几公里的汽车灯光，西南位置。”

　　果不其然，很快就听见汽车声音，魏岚呵呵一笑：“你继续。”

　　“你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