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剑提醒：“聂左，重点是美国人。”

　　“可我想不出动机。”聂左见自己乱问也不行，还是自己猜测靠谱：“孙小姐，五天前，也就是星期二晚上八点左右，你在哪？”这是谢羽遇害的时间。

　　孙小姐拿出手机，查询一会：“这是我的行程。”

　　聂左接过手机一看，会议，工作，会议，视察，接待……八点时间是陪同德国代理商吃饭，上面还有出席的人。

　　聂左道：“等等，你在天湖大酒店吃饭？”

　　“是。”

　　大家互相看了一眼，就是谢羽遇害的地点。聂左问：“几点离开？”

　　“那我得问问，需要很精确时间吗？”

　　“最好有。”

　　孙小姐打电话给自己私人助理，很快回答：“七点五十五分离开，我们有位科研试验人员因为癌症晚期去世，我助理四十分接到电话，然后我们向客人说明情况，再聊了一会，五十五分离开。”

　　小赵道：“谢羽是八点五分遇害。”

　　戴剑问：“在那天宴会上，孙小姐有没有认识特别的人？”

　　“有，不过不算特别，是我父亲认识的一个生意场上的朋友，我过去打了个招呼，他介绍了朋友给我认识，他是先买单走的，还帮我们买了单，所以我有印象。”

　　天湖大酒店西餐厅很出名，高消费场所，遇见熟人并不算奇怪。而且是先走的，应该没问题。聂左按照自己思路，孙小姐是不知情的，杀手是知情的……聂左问：“孙小姐，宴会有没有发生比较特别的事，比如你撞到了谁。有谁在你面前丢了东西，或者是其他特别的事。”

　　孙小姐想了好一会，摇头：“对不起，我想不起来，我刚才也问了助理，助理是个很细心的人。她没有想起那天有任何比较特别的事。”

　　聂左道：“看来，杀手确实是冲雷队来的。”

　　戴剑否认：“我很坚持不是，两个美国人出现已经说明一切，他们是有条理的将目标聚集在雷队身上。同时这两个人也没有被领事馆承认。”

　　“万一是48号故意这么诱导呢？毕竟雷队受伤后，安保级别肯定非常高。”

　　“误导？误导给孙小姐，不可能。”戴剑非常坚持，许久后道：“孙小姐，这样吧，我们先送你回家。如果方便的话，我们三人晚上留宿在你家，可以吗？”

　　“当然可以，不过我真不认为是我招惹了美国人的杀手，你们还是要把重点放在雷警官的身上。”

　　戴剑当没听见，对身边小赵道：“我需要一组特警跟随在附近。”

　　小赵点头：“好。”

　　……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聂左、小赵和戴剑各自开车，一同离开刑侦一队。聂左拖后。戴剑开路，小赵在中部。外人不知道孙小姐在哪辆车上。需要这么紧张吗？戴剑连续反驳可能。坚持自己看法，说明戴剑对判断非常有把握，也许他解释不清楚，但是聂左愿意相信戴剑的判断。同时心中觉得戴剑似乎过于坚持了……

　　开始下雨了，已入秋季，电闪雷鸣。雷阵雨不期而至。后视镜被雨水打湿，难以再观察到是否有人跟踪。这让聂左他们的计划落空，他本打算观察是否有人监视孙小姐。一路安全到了孙小姐家，孙小姐生活很简单，她没有游艇。没有直升机，汽车也只有一辆。住的是普通的小别墅，两百平方左右，一百平米的建筑面积。

　　家里只有孙小姐一个人住，平时卫生由家政完成。为什么没有服务人员？难道孙小姐有不想告人的秘密？

　　别墅两层，一楼是厨房、客厅、饭厅。二楼是房间，一个客卧，一个主卧，一个书房，还有一间是健身房，只有简单的一台跑步机。

　　孙小姐道：“表妹，你晚上先挤书房，聂先生和戴先生不介意两人一个房间吧？”

　　“不介意。”戴剑道：“我饿了，我叫点东西吃吧？”

　　小赵道：“不用，我去弄点吃的，我表姐冰箱一般都是满的。”

　　孙小姐道：“我来下厨，弄点简单的小菜，蒸份米饭？”

　　聂左笑道：“看不出孙小姐还有这技术。”有点小心机，看来对雷豹是比较满意，借几人口告诉雷豹。这是一个多金的，有礼貌的，上的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的漂亮妹子，你自己看吧。

　　孙小姐下去了，戴剑在房间转了一圈，看了眼聂左，两人出来，戴剑低声道：“这样有钱人，不图享受，你认为什么原因？”

　　这丫的满满疑心病，聂左回答：“我不觉得这是孙小姐的家，父母都不在，孙小姐公司距离这里只有十五分钟车程，孙家肯定很大很豪华。你认为？”

　　“我认为孙小姐有独居的要求。”戴剑道：“不知道真假，我们查查就知道了。别笑，这事情和美国人有关系，就复杂了，什么可能都有。”

　　两人推开书房，戴剑看了一会，问：“发现什么？”

　　“家政比较敬业，你太神经质了，孙小姐有秘密，她现在在一楼给我们弄吃的，那她也太放心了。”聂左拉开抽屉，是书，哇，哲学，化学，竟然还有一本虾写的小说，很有品味。转头看书柜，满满的书柜。看一个人书柜就知道这人的一些情况，如果书柜是干净整洁，同时书柜的书都是新的，那纯粹是装13，装饰作用。而孙小姐书柜的书多数是五成新，聂左拿了本书，然后在书房上的飘窗一躺，舒服，这位置不错。

　　戴剑拉开另外一个抽屉，拿出一本相册，相册里照片不多，多是孙小姐学生生涯的照片，还有啤酒获奖，表彰会等工作性质的照片。聂左一起看了会，抽出一张照片：“这男的挺帅的，不会就是孙小姐的男朋友吧？”聂左已经知道孙小姐到附近，如果孙小姐停步听他们谈话，那说明孙小姐有可能有秘密。聂左补充：“据说劈腿和一个富家女去美国结婚了。”

　　“不是哦，他是去美国留学。”孙小姐进来，给两人一人一杯热可可，道：“聂先生，看来你是把我老底都查了。不过他不是劈腿，他是去美国留学，他爸爸有美国绿卡，后来就留在美国。不过，也算劈腿吧。”

　　“不好意思。”聂左抱歉。

　　孙小姐接过照片，有些感慨道：“我很多年没见他了，也没他消息。前几天在天湖大酒店吃饭，我还险些认错了人。”

　　戴剑心中咯噔一下：“孙小姐，这情况你没说。”

　　“险些认错，应该没关系吧。”孙小姐道：“我去洗手间回来，看见有一位单独的客人就坐，我只看见他大半背影和小半侧面。我前男友有个习惯性的动作，等待时候，双手互相叉在一起，然后两个大拇指指尖上下绕动，我问他为什么，他说在读秒，他说每绕一圈就是一秒，事实证明误差很大。我看见那人动作，但是肯定不敢认，这么多年，我从他身边走过，回头看了他一会，他也抬头看我一眼，不是他，互相点下头就过去了。”

　　戴剑问：“那之后，他还有这个习惯性动作吗？”

　　“恩……其实两位，我对他的感情已经十几年了，还记得他，但是早就没感情了。”

　　“明白，明白。”聂左心道，这妹子还真心喜欢雷豹，一个污点都不留。那隐瞒这件事一来是可有可无，二来不想被雷豹知道，自己还记着初恋的小动作。

　　“西餐厅布置有点高低落差，我在高处一些，转头就可以看见他。那动作给我印象很深，所以我难免去看几眼。没有，他之后就没有这个小动作了。”

　　戴剑再问：“他等的人来了吗？”

　　“没有，我们离开时候他还是一个人在那里坐着。”

　　戴剑一指聂左：“也许你说对了。”

　　“什么？”

　　“他不是善良，他是不能下手，但是见到孙小姐和雷队见面，认为被识破。”

　　“我不明白。”聂左道。

　　戴剑道：“猪啊你，假设杀手恰巧就是孙小姐男朋友，在餐厅偶遇，当然，他戴了硅皮面具，孙小姐肯定认不出来。但是必然有些心虚。当天杀人之后，一定有想办法监视和接触孙小姐，看孙小姐是不是认出来了。”

　　“走开。”戴剑推开聂左，想着孙小姐动作，抱起相册躺在飘窗位置，拿出一张照片凝视：“孙小姐，从感情角度来说，我不认为你忘记了你初恋的男友，也许这就是你成为工作狂的一个原因。我想最大原因是你前男友没有给你任何交代，一直是你心中的疙瘩。再看这本相册，很明显你经常翻动，而你们两人合照，或者是前男友的单独照片，是你专注的目标。我想你躺在这里，看前男友照片时候，心中是想，为什么呢？因为你至今没有答案，所以你一直惦记这件事。”

　　孙小姐愣了好久，表情有些尴尬，聂左道：“说案件，你管孙小姐怎么想的？”

　　第四百四十八章 通缉

　　孙小姐道：“戴先生说的没错，我只是想要一个答案。每次闲暇下来，我看看书，然后就会看看相册，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是飞机场，也是我们最后一次通话，之后就没有任何音讯了。不过我有一点要纠正，这是我当年的心结，现在已经放下了。”

　　戴剑点头，看飘窗外，拿起对讲机：“特警，我是戴剑，你们出来一个人，从哪个位置可以看见我。”

　　特警回答：“你拿的是一本相册之类东西，我们现在就可以看见你。”

　　特警打灯，表示了下自己位置。他们在和别墅二层同高度的三十米外，这边是别墅小区外的，同一个楼盘物业的居民楼边缘部分，有护栏拦住，就可以直接看见飘窗位置。

　　戴剑道：“我们可以大胆猜测，杀手48这把刀就是孙小姐前男友，他父亲应该有背景，去美国后接受特训，而后转回国内潜伏。这样一来，肯定不能和孙小姐见面，不适合。这么大城市，偶遇难以发生。但是多年后还是见面了，恰巧在其作案的现场。杀手和孙小姐对视，吓了一跳，醒悟过来，停止了手上的习惯性动作。心中颇为忐忑，但是做为一个有理智的人，他不会因为这个细节而改变自己计划，还是动手了，谢羽死了。”

　　“也许是因为孙小姐勾起了自己回忆，或者是怀疑孙小姐怀疑他，于是就跟踪了孙小姐。当看见孙小姐抽出自己照片……白天，利用望远镜可以看很清楚。作为理智型的男人，是不太相信十几年过去了，孙小姐还惦记自己。心虚，理智，他就会怀疑孙小姐可能认出了他。这时候刑侦一队发布协查通报。就是谢羽的命案，欢迎广大市民提供线索。同时邀请所有当天晚上在天湖大酒店西餐厅用餐的顾客和刑侦一队联系。”

　　“作为一个杀手，平时低调，无所事事，或许还会跟踪孙小姐。”戴剑道：“我不知道期间发生什么，但是杀手发现孙小姐和雷豹、小赵私下会面。理智的人会想到是相亲吗？再联系到孙小姐是命案现场食客。看自己照片，那很可能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孙小姐这几天一直在怀疑自己是不是他前男友。于是，前男友被逼无奈，必须除掉孙小姐，否则自己身份曝光。”

　　聂左听天书一般：“这个猜测很大胆，会不会太大胆了？”

　　“这个案件本来就很奇怪，但是刚开始你认为杀手心软，不想滥杀无辜。现在你的假设有依据了，因为杀手是孙小姐前男友。再理智的人，也不会因为1%的可能去杀死自己的前女友。还有一种可能，杀手认为孙小姐有很大可能认出自己，挣扎着要不要除掉孙小姐，采取了监视手段。小赵给孙小姐的是短信，几点几分哪里见，打扮要朴素点。不要引起别人注意。这些本是小赵让孙小姐注意形象，别吓跑了雷队。但是落在杀手手上。当看见雷队和孙小姐见面，得出一个结论，孙小姐要卖自己。”

　　孙小姐打断道：“其实，我一点要要补充，我前男友手腕上有一道伤疤，是小时候淘气用石头砸瓶子。玻璃反弹留下的。他拉了袖子遮挡伤疤，我们虽然没有交谈，只是点了下头，但是我觉得我的眼神是很怀疑的。我当时甚至怀疑他被大火毁容，然后进行整容。”

　　聂左问：“伤疤。习惯性动作，还有呢？”

　　“就这两个。”

　　戴剑拍掌：“说通了吧？杀手很紧张，但是不想因为一个可能就杀死孙小姐，毕竟是初恋情人。但是当孙小姐和雷队见面，没办法了，必须杀死孙小姐……不，是要杀掉孙小姐和雷豹两人。小赵。”

　　门口听的小赵回答：“在。”

　　“雷队和孙小姐吃饭，你这个电灯泡？”

　　“我介绍认识后，就去洗手间，然后见他们聊的还可以，就厕所遁，到员工休息位置坐着玩手机。从网上订票发给雷队，这两个人竟然没管我，可能他们觉得我已经走了。他们结账去看电影，我就跟在后面，雷队肯定发现我了，但是我表姐肯定没发现。”

　　戴剑道：“也就是说，杀手不知道你在，本来要停车补枪，但是你拿出手枪跑了上来，杀手放弃下车，开车逃离。杀手是临时起杀机，准备不足，并没有发现小赵你的存在。他想的很简单，直接将雷队和孙小姐一起射杀，杀人灭口。”刑侦一队的人，除技术人员外，外勤人员都是24小时配枪。

　　小赵回忆，似乎是这样，汽车由快到慢，开枪，准备停车，但是自己已经拿出手枪，出现在后视镜中，杀手立刻放弃，重新挂挡加速。小赵点头：“我觉得是这样。”

　　戴剑道：“如果杀手是孙小姐前男友，高中毕业去美国，他有绿卡，但是如果想要让他回来重新潜伏，身份还会继续使用。孙小姐，你前男友叫什么名字？”

　　“段河。”孙小姐回答。

　　戴剑拨打电话：“小赵，我需要一个叫段河的人资料，19xx年他去美国，什么时候入境回来的？”

　　很快，小赵回答：“段河，男，今年三十岁，19xx年前往美国，持有探亲签证，后一直没有音讯。五年后回国，在领事区附近开了一家咖啡厅，一直营业到今天，我查询了税务记录，营业额一般。”

　　戴剑问：“这几年有没有出国？”

　　“没有，最少海关没有记录。”

　　“你将他不动产信息全部发给我。”

　　“好。”

　　戴剑挂电话：“十有八九已经跑了，但是为了证明是他，我们要搜一次。”

　　……

　　因为案件重大，法官在没有明确证据，只是推论面前，犹豫很久，最终还是批准了搜查令。蓝河战警对段河四个不动产地点连夜突击。第一个咖啡厅，只有值班的保安，搜查无果。第二个，段河的家，段河已经不见，威仝带队，现场分析，认为段河收拾了一些东西，在卧室的床下发现了痕迹，初步认定，有一把手枪被常年固定在这个位置所造成的痕迹。

　　第三个地点，小区楼下的车库，发现一个小冰箱，非常专业，保存人体器官级别用的小冰箱。威仝认为这是存放液体药品的地方。

　　第四处不动产，临时租的一间民房，三个月的定金，位置距离谢羽家只有三公里。这里有重大突破，现场有照片，资料被焚烧痕迹。虽然资料和照片的灰烬需要还原，并且只可能还原出10%，但是已经确定，段河有巨大作案嫌疑。

　　第二天清晨六点，通缉令就轰炸了两城。电视台下方滚动播出，半小时播放正面照片三十秒。报纸临时加页，每一份报纸赠送一张通缉令。刑侦一队在美领事馆前派遣便衣特警。机场、码头全面布控。出城路口设卡检查，一辆车一辆车的检查。这个手段已经有些极端了，已经影响了很多人的生活，但是如果抓不到凶手，市民安全感会更低。

　　段河跑了吗？

　　看法不同，聂左他们又去了雷豹处，各人看法都不同，戴剑认为，一击不中，就会立刻逃跑，逃跑时间是昨天中午一点左右。当时还没反应过来，他肯定已经跑掉了。

　　雷豹已经能下地，总结道：“两个可能，一个可能是立刻逃跑，这没办法了，他有太多时间，可以乘坐各种交通工具。一个可能是还有侥幸心态，如果他知道孙小姐和我见面是相亲，我认为他不会立刻逃跑。”

　　小赵走进来道：“外地有人打来举报电话，说昨天下午三点的火车上，看见过段河的照片。是去边境的火车。火车票实名制，但是没有段河名字，如果举报属实，那么说明他用别人身份证走了。高铁，今天凌晨一点就可以到达边境。”

　　聂左反对：“不可能，这绝对是假的，我不是说举报电话是假，而是这个段河是假的。已经有时间给他充裕的准备了，假段河先上火车，这是个备用计划，迷惑我们。真正准备逃跑时间是他发现，特警护送孙小姐回家。也就是昨天晚上十点。他要收拾东西，毁灭一些证据，需要不少时间。我认为他还在a市，直到通缉令出现，他才知道无可挽回。做为一个潜伏在a市cia，离开这里，就毫无价值了。只要有希望，他都希望等等。”

　　雷豹问：“会不会在美领事馆？”

　　“不会，他是黑色成员，出了事自己扛，美国人不会负责。”戴剑很了解道：“黑色小组，黑色成员都是不受承认的人员。cia在很多国家都有分部，但是他们明面上不能犯法，他们的人尽可能不犯法，黑色成员就是犯法的工具。”

　　“这是好事，如果他暴露，美国人不敢捞他，我不觉得他能走得了。”雷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