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情况下，东欧那些村庄，如果投鼠忌器面对又不是那么很凶残的攻击者，村民们会选择投降的。

　　这里呢？

第0943章 拳头

　　哥萨克的原意就是“流浪武士”！

　　哥萨克从来就不是一个族裔，这不过就是当年那个横行无忌的雇佣兵团队的总称，说难听点就是土匪！

　　这是一种由大量乌克兰人加上周边各种民族破落户组成的绿林好汉式的队伍，他们当初都是把脑袋剃光，只在脑门上留一小簇头发，俗称一撮毛的乌克兰匪帮在这片俄罗斯跟欧洲交界的土地上呼啸来去，对谁都没有太多忠诚，真的就跟华国历史上的梁山泊土匪差不多，当年一度曾挂着红军的名号，也是打家劫舍，如果被逼入绝境就立刻投降接受招安，缓过劲来再造反！

　　就算成为现代雇佣军公司，乌克兰土生土长的蓝色盾牌，还是有些匪气。

　　巴克跟着这帮人，自然也就不那么完全正气凛然，所以之前他对付邵启明、和沈家抗衡，包括在日本、加拿大动手都带点邪气。

　　为什么他老是习惯于雁过拔毛的要有点收成，实打实的土匪作风。

　　就是这个道理。

　　对方无辜么？

　　无辜，而且还有点可怜，但巴克这帮人却没什么心理包袱。

　　现在看着外面在泥泞雨地中翻滚的好几名伤者，空中明亮地照明弹虽然只有短暂的划过，却明显是带有军事化风格的作风，让村子里的华裔后代们惊疑不定！

　　自从获得在这一片山区定居的资格，入籍泰国以来，这里虽然曾经是他们完全掌控的天地，但随着老一辈经历过铁血战争的长者逝去，泰国政府也在一步步收回这一带的各种自治权，包括枪械管理，已经对这一带做过很多次清理了，让原本大量枪械的金三角泰国地区算是三国交界各部分中最少的，巴克之前没打算来这里搞枪支也是这个原因。

　　但现在，显然蚊子再少也是肉啊。

　　雨淅淅沥沥的突然说停就停，就好像这村庄里突然响起的枪声，又突然寂静下来一般，巴克知道距离这里最近的麦思乐街区也有三十公里，这样的夜晚，就算对方打电话通知对方，这一带能聚集起来的作战人员……他也不是很畏惧，所以耐住性子：“把你们的枪械扔出来，所有人站到街道那边去，过来把伤员拖走止血，不然他们就会死在这里了！”

　　他还是有把握，基本都是鬣狗那支。22小口径狙击步枪的结果，这样一两百米的距离上，精确倒是精确了，杀伤力真的很一般，就跟用钉子扎在身上差不多，只要不是要害部位，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以后养伤也简单。

　　按照经验，被胁迫的村民会投降的，巴克解下腰带，小心翼翼的从墙角用枪口挑着脑袋大小的收集袋伸出去，这种小伎俩在夜视程度不好的时候，很能吸引对方的射击……

　　没有枪声！

　　耳机里鬣狗的声音也在回应：“没有看见扔出来的枪支，也没有人出来……”

　　除了路面上的惨叫声，短暂的沉默以后，那边也是那句问话：“你们是什么人！”

　　巴克端起自己的步枪，瞄准地面一人的腿部，砰！

　　再次惨叫引起对方突然从屋后冲出来两人想企图拉拽伤员，鬣狗一动不动的躲在公路边的水沟里，噗噗两枪，再次放翻两个人！

　　这不过是战场上最常见的添油战术，只把人击伤在地，引诱其他同伴去营救，再一个个射杀在现场，形成越来越多的伤员，对对方的心理压力会越来越大。

　　果然，这一次尝试之后，原本就没有太多战斗力的村民终于放弃了，大喊：“够了！好……我们放弃！放弃！我们要救人！”

　　紧接着哗啦哗啦的连续声音，好几支枪被扔到地面的声音，巴克快速探头，还是没有遭到射击，大声：“出来！全部出来！我们有军医，你们出来放弃抵抗，我们就开始为伤员做治疗！”

　　犹豫的时间很短，也许就是伤员的父母或者兄弟姐妹，连续的有人影开始走出房屋躲避地方站到远处的街道尽头，虽然还害怕，但能坚持站在那里。

　　巴克也试探着走出去，安德里斯分了一支步枪给巴拉耶夫，自己也走出来，始终把自己高大宽阔的身体挡在巴克身前。

　　巴克没有说谢意，这都是他们心照不宣的熟悉流程了，似乎为自己的战友遮挡子弹是理所当然的。

　　只有保护好了军医，巴克才能挽救一个又一个战友。

　　在几支步枪对村民的威胁瞄准下，就算对方没有全部站出来，巴克和安德里斯还是有把握的走上路面，弓腰小心的一个拣枪，一个开始给伤员们包扎止血。

　　九名伤员，当巴克把伤员一个个拖拽到路边屋檐下挨个靠坐在墙角，快速治疗的时候，安德里斯收拣起七支手枪，五把步枪，巴克瞟了一眼收成，真觉得有些晦气，这点枪支拿到布桑加岛上，真是杯水车薪。

　　鬣狗的射杀部位大多也是腿部，这让巴克戴着强光头灯的治疗手术更容易一些，毕竟胸腔和腹腔会复杂得多，慢慢从屋内出来的米哈伊尔跟巴拉耶夫故意端着步枪在墙角晃动身形，制造压力让对方村民不敢过来，但伤员们终于恢复点元气，除了个别脸上敢怒不敢言的充满怨毒，大多高声叫喊表明自己没事。

　　巴克却从中找到一个年纪更老一点在五十岁以上的低声：“沈师长在村子左后方留下了什么？”

　　老者脸上表情就是一惊！

　　巴克一看有门儿，莫测高深：“现在知道我们是为什么来的吧？”

　　这有些干瘦的老者身体还算精壮，双手撑地就想躲避，巴克却一手拎了他的衣领，猛然往屋角后面拽，其他伤员想起身，安德里斯那魁梧的身材提着步枪大跨步过来，刚把枪托挥起来，对方就吓得抱头蜷下去。

　　猛一把把老者压在这边墙角，巴克还是那句话：“村子后面是什么！”

　　老者的表情很挣扎，巴克再压低点声音：“村子里面还有多少炸药？我会拿来把整个村子都炸掉！你要多少人陪葬？！”

　　哦，在这样的凄风冷雨夜里，戴着单目夜视仪的巴克看上去就好像一个狰狞的恶魔！

　　当世道混乱，国家秩序无法保护所有平民的时候，拳头大就是硬道理。

　　这就是为什么巴克会格外珍惜家里那种宁静的原因。

　　他在战乱之地混得太久了！

第0944章 衣冠冢

　　“忠骨埋异乡，肝胆终相照”这是那个命丧黄泉的前师长留下来的词句，也是标准手绘野战地图定位在这片村落背后区域的词句。

　　巴克怀疑是印刷厂，印刷伪钞的机器，根据那保险柜里刚刚印制出来的新钞，巴克是想顺手端了这里，也算是做点贡献。

　　但老者明显更加吃惊，吃惊到声音都有些哦哦哦的在喉头堵住一般，巴克反应过来是炸药这个词，更加威逼：“还有多少炸药！全都交出来！我现在很没有耐心，如果我想得到的答案不能马上得到回应，我就只有杀人了！”

　　老者咬咬牙：“不……不多，只有几十公斤了！”

　　搞不到枪，炸药也行，巴克现在完全就是一种没有肉吃碗白饭也行的态度：“好！马上就带我去拿，拿了我们马上就走！”伸手一下就把老者拉起来背在自己背上，还好他习惯的腰间急救包还能像婴儿座一样提供给伤员分担体重，这也是军医的有效装备之一，摁动耳边的麦克风用乌克兰语吩咐贝尔：“去跟安曼把两部车开过来在村口随时准备撤离，巴拉耶夫跟我去……”

　　隐藏在黑暗中的鬣狗其实才是让人最忌惮的枪手，巴克背着老者穿过村落道旁时，路边的村民挤在一起，对他身后巴拉耶夫的枪口有些畏惧，但长期接触枪支的结果又不会像一般平民那么害怕，脚步有偷偷跟随，也许跟着离开村口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让巴拉耶夫略显紧张，一直背对巴克把步枪朝着后方。

　　巴克轻松点，老者试图说服他到村里祠堂坐下喝杯茶等他叫人去把炸药搬过来的建议都拒绝了，他一定要去看看，如果真是个印刷厂，说不得必须要毁掉。

　　很显然，他要求去那个手绘图表明的地方，也跟这里存放炸药的方位是重合的，老者对他的坚持有些无语，但没觉得诧异。

　　强光电筒下，匆匆穿过一排房屋，巴拉耶夫用步枪和低沉的吼声让村民不敢越过房屋，巴克背着老者已经站在那小本子上标注的位置。

　　真的是个坟场！

　　就好像西方国家在教堂背后那种小型坟场，不少大小不一的石碑参差不齐立在隆起的坟包前，外围用木栅栏围起来，正面的栅栏门上一块有檐的横匾，上面果不其然的龙飞凤舞写着“忠骨埋异乡，肝胆终相照”，牌匾门框做工粗鄙，书法也没什么精彩，包括木栅栏在内都不是什么精工细作，完全就是荒岛求生自制的那种档次，巴克放下了老者，他笃定这里有什么，不然那远在加拿大的老师长不会把这个画在自己自传体日记般的小本上。

　　所以现在冷笑一声：“来吧……给我展现一下你的诚意，不然我就通知外面开枪了，光是这房屋外跟过来的三五十人，也只够一个弹匣的！”

　　完美刻画了一个心狠手辣神秘来客的形象。

　　老者应该也走完了心理斗争的历程：“罢了罢了……从小看到大就知道这是个祸害！我们也从来都不是抗战救国的英雄……鬼才相信现在谁能反攻共党……”一瘸一拐的朝着坟场里面走进去。

　　巴克打开腰间的手枪套扣，端好步枪，脚步沉稳的跟在老者身后，得益于他的军医身份，估计方灵颖也不会怕这种冷雨夜走在坟场的感觉，电筒还左顾右盼的查看，上面尽是生于上世纪初的男性，但死亡时间到前些年都有，但越往后，坟包越大，死亡时间也开始集中在上世纪四五十年代，最后一排坟包是有条石砌成基座的那种，直径都在两三米以上，巴克看那石碑都明显精细不少，显然标注的旅长、参谋之类官衔也高了不少，而最后中间两座大坟已经有一人多高，占地也特别大，巴克还猜度是不是那老师长给自己留的位置，却发现上面密密麻麻刻满了名字，随便用电筒一扫，一座就怕有上千个，可比这老师长逃来东南亚时候的数百人多得多！

　　原来是衣冠冢，看来是纪念那些在抗战中牺牲战友的坟，这点，巴克倒是觉得对方的确是有义气，远在他乡也把当年那些战死沙场的兄弟祭奠着，好歹这也是当年在正面战场杀过日本鬼子的勇士，虽然最后老大站错了队，搞得大家人不人鬼不鬼，那一段战绩的确不能抹杀。

　　可这种情绪只持续了零点几秒，老者就转到了其中一座大坟背后，没什么机关，就是把背后依旧刻满名字的石碑往边上一推，就有滑轮滑开，伸手打开里面的电灯，做个手势：“就这么点了，请！全部拿走吧……”

　　巴克就站在坟包背后这弯腰才能进去的洞口用电筒照照看，那种喷涂着U。S。A标志的暗绿色板条箱，十多个叠在一起！从来都以阴暗心态揣摩别人的巴克推推老者：“这就是几十公斤？”看上去肯定不止，这老头儿刚才还在打埋伏。

　　老者哂笑一下走进去：“老辈子留下的，原本还能谨遵教导不做挪用，现在没了老东西管教，也没了鸦片烟土的收入，早就开始拆零了卖钱糊口，也就这些炸药能卖点钱……”

　　打开箱子果然都是用美式铁皮箱装着的TNT炸药，看看上面标注的时间，的确都在二战时期了！

　　换个人可能会比在坟场更毛骨悚然，这么多炸药，随随便便就能把人炸成粉身碎骨了，巴克却熟悉TNT军用炸药的习性，其实挺安全，转头看看周围空荡荡的面积：“以前都是放的炸药？”

　　老者点头：“原来都是……”

　　巴克却把电筒在洒满防潮石灰的石块地面上扫来扫去，没找到他以为的半点印刷油墨或者纸张碎片，反而是蹲下去，捡起一枚子弹来，一枚非常奇怪的子弹，反正巴克自己从来没用到过的，口径大概跟习惯的AK步枪差不多，却是圆头的步枪弹，有些生锈，金属头都已经呈现黑青色了：“这呢……”

　　很有挤牙膏习惯的老者无奈：“原来这里也存放了不少弹药的，后来都卖给各种武装势力改装枪弹了，现在谁还用这种。30弹。”停顿一下还是解释：“M1卡宾枪专用的，这种枪都该进博物馆了，谁还用？”

　　巴克拍拍手站起来往外走，用步话机联络巴拉耶夫：“这里有大约两百公斤TNT炸药，你让安曼开一部车进来，再让你面前那些村民过来给我都搬上车！”

　　说完安排，看看钻出来的老者，巴克锲而不舍的指着另一座衣冠冢：“这边呢？”

　　和刚才那石碑可能时常被移动有点痕迹不同，另一座坟包背后的石块就布满了青苔。

　　一看就好长时间没动过。

第0945章 泰然

　　但有了之前的经验，巴克环绕一圈不难用电筒在一个比较隐秘的坟包角落发现了同样用于开合的铁轨，只是这边生锈得厉害，把光线照照，示意给老者看。

　　挺想遮遮掩掩的老者摇头：“我们的确没有打开过这边……都锈死了。”

　　巴克表情轻松：“这里有炸药……我们有娴熟的爆破手，马上自制引爆装置是很简单的事情，需要我来放个焰火么？”

　　老者真是无可奈何：“只要你想打开，那就打开吧，我只是不想破坏了老一辈的牌坊，全都是连败家子都没有兴趣要的破铜烂铁，真的没有用处！”

　　被招来的安德里斯没用炸药，观察了一下这边搬运炸药的石门滑轨结构，仅仅一把撬棍就让他把这边尘封几十年的框架给拗开了，他那超过150公斤的体重也起到了很好的作用。

　　电筒光下已经腐烂不堪的一些木箱残片中，露出用油纸包裹的油亮枪托，探身进去的巴克随手拉了一支出来，满手黄油并不崭新，却不妨碍他一眼就认出来这种二战美军主力的步兵武器M1加兰德步枪！

　　一种采用现在非主流枪弹的老式步枪！

　　原来这才是那个老师长所谓忠骨埋异乡的初衷，这些藏在山村里面用来反攻大陆的武器，看看这些箱子就不难清楚来历，不是美国提供给解放前国军的军援品，就是朝鲜战争完毕以后扔给这些仆从军的淘汰货！

　　就凭这些东西也想去华国打江山？

　　别开玩笑了，这就是给别人当炮灰好不好？

　　老者站在门边也在探头看，终于承认实况：“这边全都是步枪，那边曾经放了些M3冲锋枪跟M1卡宾枪，然后主要就是弹药炸药，从十多年前开始没了老一辈在世管理，就偷偷摸摸被零碎卖给金三角的各种武装势力，这个年代到处都起码得是AK步枪那样得连发大火力，谁还要这种单发步枪？”

　　巴克有些发愣，他的确是在寻找大量枪械，这些用油纸包裹装在军用木箱里的二战步枪，看看总量起码都在三四百支之多，可……他们在东欧也很少用这样的单发步枪，拉开侧面枪栓，都不是他熟悉的旋转后拉式枪机，使劲眨巴几下眼睛，嗓子有点干：“子弹呢？”箱子里能看见点弹夹，极少，也许每箱就那么一两个，可能是用来测试的，那子弹……明显比巴克熟悉的各种枪弹都不一样，也许连每支枪一发子弹都分不到，这枪啊，没了子弹就是烧火棍！

　　老者摇头：“刚才就说了，存放在那边的主要就是这些步枪弹，都被拿去土作坊改装AK枪弹了，弹头口径是一样的，只是弹壳不同，但能收集用过的重装底火，所以前些年很吃香……”

　　巴克简直哭笑不得，这个解释还真有道理，同样的子弹，改造改造用在自动步枪上和这样的老式枪上，谁都会做出选择吧？

　　巴克都要把手里的步枪扔掉了，一直在村口负责威慑的鬣狗却听见安德里斯转述的发现后吱声：“带走啊！这种枪在泰国很少见，但是菲律宾就非常多了！”

　　嗯？巴克惊讶：“真的？”

　　鬣狗很肯定：“我们在岳兰没看见这种枪，但是在菲律宾很常见，布桑加岛的警察公所就用的这个，我跟铁锤去偷看过，朝鲜战争美国撤下来之后，气得立马更新换代，岳兰战争前全部上了M14步枪，淘汰下来的大部分M1步枪都扔在海军基地的菲律宾跟朝鲜边的韩国了，非常多！那边的弹药储备量太大，军工厂也能生产这种子弹！”

　　现代战争中……还用近百年前的枪械？

　　巴克只稍微犹豫了半秒钟，一挥手：“弄走！马上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