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最喜欢用的皮卡车骚扰战术都没心情或者说没胆量再去虎穴里走一遭。
留下遍地的尸体跑了！
可库尔德人这边也是惨胜！
上百名青壮力被枪杀在装甲车附近，简短的欢呼庆祝胜利打退敌人以后，哀伤就回到库尔德人脸上，连片的哭泣声开始到处响起，一些妇女开始提着枪回到战场上找寻丈夫的尸体！
可装甲车附近都烧成一地，到处都飘散着肉烧糊了的诡异香味！
巴克依旧坐在山坡上，就好像一两个小时前他还在这里烤小羊呢，摸出兜里的香烟到处找打火机，旁边一只手过来帮他点燃，巴克感受着自己满身的汽油味儿转头，巴松等人已经散开下山来，后面几名承包商还在帮一些老人走下陡峭山路，这个时候是需要抓住机会弥补形象了。
巴克笑着递上香烟包装，巴松闻了闻上面同样的汽油味：“以前就炸过坦克？”他在这里用了个Fried的爆炸动词，而不是攻击坦克，在北约战斗教程里，攻击坦克有很多方式，炸坦克是最危险最不要命的。
巴克点点头：“在格鲁吉亚的战场上做过好几次。”
巴松也点燃烟坐下来，周围的火光已经小了很多，但还是让他能侧面观察这个之前一点不起眼的军医。
可以说从在呜格兰东部的航班坠毁现场开始，除了那心不在焉对呜格兰官员的一枪，他们实际上也没有见过巴克的战斗力，对他的战地急救能力倒是相当信任，今天晚上才彻底看清了这个军医在战场上的面目。
和北约这些百战精兵的前特种部队成员相比这种战斗力不是体现在强悍这种观感上，而是五名承包商下山的时候，都记得最后他们看见巴克带着几名库尔德武装还走到敌人伤亡人员面前，挨个翻看清理枪杀俘虏的身影！
前苏联国家的军队特别是经历过血战的一些老兵的确有这种极为冷酷的手法，只要是敌人，完战以后挨个处死，抵近射杀的场面很让人侧目，北约的军事人员却很少有这样的行为，巴克却做得异常平静，明显不是第一回这么干。
战场上极度心狠手辣，说的就是这种人，再结合之前认为他贪财到没有底线的嗜好，这样的家伙……印象中都是非常计较，睚眦必报的小心眼，除非干掉他，作为自己人恐怕比当敌人好得多，可体现在巴克身上，他似乎又没那么小肚鸡肠，巴松有些想了解这个之前没怎么在意的军医了：“为什么把俘虏都要杀完？”
巴克轻描淡写：“留着有什么用？没多余的粮食，没多余的药品，难道你还打算开个宗教学校来感化他们的极端思想？”提高点音量对下面尸体中的几个人开口：“动作快点！弄完了把尸体都扔到火里烧了！”那个姑娘手里提着个用过的绷带包，明显就是巴克给他们拿去装东西的，刚才还跟着巴克杀戮的几人现在正在挨个搜索尸体上的物品！
巴松作为北约老兵都有些人受不了他这种态度：“你……就没有一点禁忌，人性什么的？”
巴克弹掉烟头：“对敌人，就不需要半点人性，敌人清理得越干净，自己人伤亡就越小，你不用我来说吧？”
法国人还是比较讲究人文情怀的，就算在战场上，北约军方一些不成文的传统规矩都不会这样，巴松看着晃动火光下那些哭泣的库尔德女人和孜孜不倦清理尸体的年轻人，好一会儿开口：“我在伊拉克费卢杰打过一段时间，后来也轮战去了阿富汗，利比亚是退伍以后才去过的……刚才我们决定放弃这里，你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吧？”
巴克摇摇头：“很正常，我也准备跑了，但是他们运了些柴油回来，商量一下抓住机会搏一把，看能不能扭转战局，实在不行，我扔了医疗包要想跑的话，难度也不大。”
巴松习惯性的分析：“把握住战场上的主被动关系，让出中心点……”
巴克笑了：“我不懂这些书面语，距离太远，那么多武装分子散在各处，你们也觉得没法收拾，所以把人撤回来，让他们集中才更好打，能放一把火就更好了，我的思路就这么简单。”
巴松愣了愣，哑然失笑，停顿一会似乎在回味这场他们看起来多复杂，巴克却简单处理的战斗，笑着摇摇头：“接下来呢，你打算怎么办？”
换巴克发愣了：“你不是说打完这一仗，我们就走人么？”
巴松指着另一边一瘸一拐被人扶着过来的中年部族长老：“你觉得这种局面下，我们还好走么？”还指了指巴克鼓鼓囊囊的背心口袋：“何况你还收了这么多报酬！”眼见着那姑娘又提着鼓鼓囊囊的那个手提袋也往回来了。
巴克冷酷：“那我不管，刚才只是情势所逼，现在打完了自然算完成任务，我拿这些也是我应得的。”
巴松解释：“这个部落是据守在前往这个省要道口上很重要的一族人，北约……”
巴克再次打断：“我不懂这些上面的策略，我只是来赚这一份钱！”
巴松有点诧异地看着巴克，被族人扶着的中年长老已经过来了，他腿上和腰间的伤口也是巴克包扎的，这会儿勉力支撑已经很艰难，巴克皱眉：“找人给你做个担架嘛。”
巴松起身迎上去，尽量和颜悦色一点：“上帝保佑，您还是成功的幸存了……”
中年长老冷冷的用手指：“我们是真主保佑，对不起，我现在想跟这位先生谈谈，这是我们几位长老的决定……”晃动的火光中，他的指尖方向另外几位长老都站在远处的土屋边。
伤成这样，还坚持过来亲身邀请，态度不可谓不诚恳，那四位老人家估计也是太老了。
热脸贴上冷屁股的巴松滞了一下，表情很精彩，刚才的战斗你要说他们没出力？还很重要呢，要不是他们在高点狙杀好些角度的战果都两说，起码巴克等人面对的好几柄RPG火箭筒都被他们干净利落的干掉，要知道对于巴克他们这样的轻武器伏击来说，最怕就是爆炸物。
可偏生整个战斗过程刚开始，这些库尔德人就看见他们五个跑了，然后只剩下巴克独力支撑协助他们夺取最后的胜利！
等到打完仗，库尔德人简直是死伤遍地，起码巴克也被火烧了满身都是汽油狼狈不堪，五个北约承包商却干干净净好整以暇的来分战果？
这时候还有好脸色，才怪！
第1417章 亲和力
巴松最后还是让开了。
北约在库尔德地区一直都采用又拉又防的策略，倒是很少有正面对抗，很注意培养和库尔德地区的所谓亲民关系，这点从其他四人还在帮着扶老人家下山就可见一斑，所以巴松不敢嚣张，但转身离开前使劲给巴克做了眼色。
虽然打心底觉得八国联军无论如何装伪善都没法讨人欢心，巴克还是稍微有点后悔，刚才好歹应该听巴松说完这关于部落的什么策略，但他有自己的一套，先蹲身检查一下中年长老的伤势，这就跟当初到布桑加岛救了奥摩教长老埃托父亲的病情一个道理，医生在患者面前，永远都有圣者光环。
这看上去四十来岁的长老对他就很和蔼：“感谢你，走吧，跟我们好好谈一下，行么？”口气完全就是商量的口吻。
很明显，几小时前，巴克也有机会自己逃掉的，但他留了下来，这种态度彻底让这个库尔德部落友善了，所以巴克笑笑站起来伸手接过被人扶着的长老：“来吧，我教你们怎么背人……”用一个比较独特的单肩驼人动作避开了长老身上两处主要伤情，就健步如飞的朝着那几个老头的方向一起走过去，他也不习惯在十多米外巴松的视线范围内谈话。
路上巴克还指点旁边快步跟上的那个姑娘去找几根长棍或者钢管，来做一副简单的担架，看着姑娘背着步枪婀娜的身姿抛开，肩头的长老介绍：“她在市里面教书，是我们部族唯一在外面懂英语的女人，其他年轻人要明天才能赶回来，可他们兄弟父长却很多都殉难了。”
巴克点头：“你们是要防范IS军接下来还会袭击，毕竟这两次他们遭受重创，肯定会报复。”
已经到了长老之间，四名老人家诚恳的表示了谢意，巴克扶着中年长老倚靠在破墙边，六个人一起在临时铺就的地毯上坐下来，立刻就有女子端了茶水和吃食摆上来，虽然是带着柴油味的水和干面饼，但这样的条件下已经很有派头了，就算是个部族长老，这时刻也是要讲排场的。
中年长老迫不及待：“还是那件事，我们希望你留下来帮我们，你要什么，我们尽量满足你！”一名老头说了几句以后，这名长老才翻译：“我们有油田，其实这边过去到市镇里面的范围都是我们族的，我们这里有萨达姆时期就探明的大油田，虽然是附近几个部落共有的，但现在是我们正在决定要跟政府拿回所有权的时候，我们有钱，能满足你的要求！”
相比之前只是为了讨老婆开心的民族风首饰，还有那肯定不会发生什么旖旎的异族姑娘，这个诱惑……倒不是钱的诱惑，既然对方有能相应付出来的资金，那事情就是另一回事了，巴克有点挠头的思考了一会儿：“首先，我得解释一下，我是个雇佣兵，拿了北约的钱过来当军医，我没有任何其他政治目的，本来打算明天早上就走了，跟他们也分道扬镳，刚才我跟他们几个也是这么说的。”
中年长老使劲点头：“对！就是在于你没有政治目的，你是最纯洁的友谊！”
纯洁个屁！
巴克笑了：“我是见钱眼开……简单点说吧，你们要抵抗IS军肯定有点困难，想要完全依靠北约帮助你们，肯定也要付出不少代价，这个你们心里是很清楚的，我提个建议，你们看行不行？”
中年长老快速翻译，几个长老都凑近点，巴克偷瞄远处巴松伸长脖子看，其他几人也回到法国人身边，才开口：“我不可能留下，他们也不允许我留下，这意味着我一个小雇佣兵插手了北约的大事情……”就在长老们难掩失望的时候巴克补充：“但是我首先是能找人帮你们，而且是伊拉克人，就是巴士拉那边的，你们相互协调一下看能不能搞点坦克之类重武器，然后我再找高手过来给你们偷偷做培训，真正教你们怎么打仗，我都是他们教的。”
巴克在短短的时间里想到了同在伊拉克的阿贝克尔兄弟，既然自己要拉起伊拉克的雇佣兵分支，这不就是一个开展业务的契机么，金雕也可以趁机派两三人过来，然后自己就能从伊拉克人跟库尔德人之间逐渐抽取作战人员，几全齐美！
长老们的脸上立刻就有了喜色，很明显这个提议比巴克一个人留下来更靠谱，但有点瞧不起伊拉克人：“他们能干什么？”
巴克分析了一下：“我希望这是个秘密，不能让北约的人知道，其实我跟他们一起在南方也抗击过IS军，他们还是有战斗力的，更重要的是后面来的东欧教官真的厉害，能够把你们的部族战士跟南方人一起培训，这价钱你们看着商量就是了，怎么样？”
中年长老简直迫不及待：“那什么时候能够开始？我们这里现在每天都危险！”
巴克点头：“我给你们电话号码，你们马上就能派人到巴士拉跟他们联络，然后我也马上就能通知教官过来，我在这边再停留一两天，应该就能接上了，但你们千万不能让北约知道你们另外找了人协助，以后我就很惨了！”
长老们诡笑起来：“我们一直都不相信北约那些家伙！骗他们东西而已，你是我们最好的兄弟！”
巴克拒绝了喜形于色的长老要挨个跟他拥抱一下：“我们还是做着没谈出什么样的接过来，我拿了你们点好处，决定帮你们再守个一两天……”
库尔德人使劲点头这个剧本，但擅自追加修改：“那就让古丽莎先陪着你过夜，然后你走的时候就把她带走！一个够不够？不够还有姑娘，随便挑！”一副不够管饱的架势！
宠物收集器巴克使劲抖动眉毛：“我太太知道我又牵个姑娘回家，会宰了她的！”
长老们居然露出那种男人都懂的表情：“养在外面不就行了么，我们都能养好几个老婆的！”
巴克搓手：“算了，我已经有好几个老婆了，压力太大了！”
长老们这才哈哈哈的忍不住一定要跟他拥抱，特别是有个老头，完全是同病相怜的表情：“你说得太对了！别人动不动就羡慕我们能娶几个老婆，却不知道这哪里是容易过的日子？”
一群娶了好几个老婆的男人人神共愤的开始讨论起这个复杂的问题来！
远处巴松等人忍不住摘下步枪上的瞄准镜偷偷观望，不知道那边又拍又打的亲热表情不知道在说什么，要知道北约中东行动署的高官来都没谈得这样亲热啊！
这个呜格兰军医很有亲和力嘛！
第1418章 走一遭
巴克离开库尔德地区的时候，带上了古丽莎。
当然跟长老们口中所说的赠送姑娘或者联姻没什么关系，巴克也在思考，库尔德人地区的武装力量，跟阿贝克尔他们是不是能捏合还未可知，但起码这是一支值得利用的武装力量，自己和他们之间需要有个联络器，任何关系都需要纽带。
懂得英语，在城里教过书的古丽莎显然是个最合适的人选，这一点从苏鲁族战士有几个人在自己身边，到现在一直都能保持较好的关系就可见一斑，而阿贝克尔他们的联系就显得单薄不少，要改进。
天亮以后从其他部落赶来的武装人员陆续抵达，这个苦难深重的民族没有多少抢天呼地的哀嚎声，默默的埋葬了死者，在长老的带领下跪着高声吟诵经文做礼拜，古丽莎一身盛装的却站在巴克旁边，她表现出了嫁鸡随鸡的态度，巴克没跪着她就不那么做。
五名北约承包商挤眉弄眼的站在旁边神色各异。
清晨天明以后清理战场，这个部落损失了超过一百二十名青壮年男性，四十多名女性和孩子，但这一片留下超过四百具敌人的尸体！
这几乎是IS军最近几个月遭受的最大一次战损！
再厚脸皮，这五人也明白不是自己的功劳，而是那个之前最不起眼的小军医！
卫星电话里公司上面和北约军方已经要求交出详细的战斗过程，欧美军方对这种细节非常注意，汲取经验教训，推广到其他战场面，获取最大的利益是他们一贯做法。
所以对库尔德人硬要塞给巴克一个女人作为报酬，他们惊讶，但觉得蛮荒民族不都是这样么，隐隐还有种心理上的人文优越感。
当然以他们的白人审美观来说，古丽莎也是个好看的姑娘，特别是在这样民族盛装打扮以后，有点惊艳，几个戴着头巾的女性还在锲而不舍的朝古丽莎身上挂金色的吊坠和手环。
娇艳的红色纱料长裙，外面披着轻薄的绿色纱巾，摘了之前一直都有的头巾，露出深褐色长发，复杂的变成发型盘在脑后，陡然一下就从昨天战斗的女汉子变成了妩媚的新娘一般。
而库尔德人，起码是他们这一族特有的深邃、浅蓝色瞳孔，在古丽莎脸上显得特别吸引人，然后眼脸抹着蓝灰色的眼影，加上细细的平眉跟浅粉色的唇边一起透出阿拉伯女性秀丽的异域风情，库尔德人其实处在这个欧亚交界的地方历史上就是血统融合比较多的，混血出美女的法则还真是不骗人，娜塔莎就是证明嘛。
巴克昨天一夜终于睡得比较好，因为库尔德人的死伤者基本都在战场上没逃回来，IS军的伤员又被他们一个个枪杀了，所以没多少需要救治的，在巴松等人惊奇鄙夷的目光下带着古丽莎进了土屋，但这一夜其实是真的坐怀不乱，情绪激动又兴奋的姑娘反而坐在窗口一直没怎么合眼，算是帮他当了警卫，特别是在巴克给打电话的时候。
看着越来越多周边部族的库尔德武装分子朝这里集中，一方面来支援，一方面得到消息来吊唁死者又顺便看打败的IS军，山谷里逐渐人山人海，到处都是荷枪实弹的武装人员，三辆被烧毁的装甲坦克车是参观的主要景点。
直到下午巴克才从长老那里得到个肯定的眼神，知道他们派人到市里面打电话和阿贝克尔联系上，就借口古丽莎的东西收拾好，和巴松等人一起离开了，回之前的村庄去，他们的两部越野车还放在那里。
古丽莎的娘家人原本给她准备了好大一包东西，而且是姑娘自己背，巴克伸手拿过来自己背，因为他把自己那个最大的医疗包留下了，所以古丽莎背了他的小急救包，还背着一支折叠托的AK74短突击步枪，这点倒是跟巴克很登对，一身彩装的慢慢消失在山脊。
按照巴克的请求，他跟部族之间的小协议仅限这里，最好别扩散到别的部落，所以远望的库尔德武装分子听到的都是这个亚裔面孔的承包商勇猛多谋，倒也不嫉妒带走了他们美丽的一朵花，还远远的祝福。
一朵花没有戴面纱，但经常在偷偷观察巴克，巴克泰然的伸手牵着她，山路不好走，巴松等人就跟他保持一定的距离，其中一个英国佬一直在用卫星电话边走边说。
这一路基本都没话。
第二天下午，七个人就在土耳其的军用机场了，古丽莎没有护照，交还了枪械装备拿到钱的巴克却不为难的跟巴松商量：“把我俩扔到波兰或者白俄罗斯都行，我能自己想办法。”
巴松没如他愿：“你接下来去哪里？哈萨克？你敢这样带着女人去找你老婆？”
巴克不为难：“我只是把她带出来，帮她找个难民身份离开那个地方而已。”
巴松对这种露水姻缘的一夜情风格更能认同一些，点点头：“那行，有没有兴趣再跟我们一起去度假？”
巴克不上当了：“你们社会福利好，工作一段休息一段，我不行，我得赶紧找下一档工作来做。”
巴松终于说点真实的：“你脑子不错，战斗技能也娴熟，没必要一直在呜格兰这样穷哈哈的地方做事，也没必要跑单干，跟我们一起吧，我们公司可以招聘你。”
没想到巴克还是一点没犹豫就拒绝了：“我习惯自由自在，不喜欢被管着属于哪里，以前的小公司就是自家的，如果以后有靠谱的工作可以联系我，我留个电子邮箱给你。”
巴松图穷匕见：“我们要去南亚做点事，你长相有亚裔感觉，跟我们一起去，这次绝不是进攻行动，就是最普通的协助工作。”
南亚？
巴克皱紧眉：“能不能给我透露一下具体是什么，这回我在库尔德地区可冒了太大风险，如果不能说就算了，太机密的事情知道了也不是好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