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尽然,如果北方机械厂真的不去青溪,那么长风机器厂肯定要重新评估,而另外估计兵器工业部那边大概也希望这一类企业能集中在一个地方,这些因素都会发生作用,夏书记现在在北京,昨天给我打电话,说他也正在寻找关系做兵器工业部那边的工作,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暂时不管长风机器厂,牢牢把北方机械厂这边工作做扎实,力争尽早草签协议,这就可以对长风机器厂形成压力,到时候要和长风机器厂谈,也要好办得多。”
“王书记,看样子夏书记是志在必得啊,咱们两边使力,不怕他北方机械厂不就范,只要北方机械厂入彀,那长风机器厂我估计也就跳不出手掌心了。”陆为民微笑着道。
“呵呵,为民你这词儿可用得不太恰当,什么就范,入彀,跳不出手掌心,怎么都感觉咱们是一伙阴损坏人在故意设计构陷谁似的?事实上,我们不能说这些企业选择青溪或者丰州谁对谁错,但是我以为作为企业领导决策者,既要倾听职工们的心声,同样他们也要对企业长远发展负责,怎么平衡协调这两者的需要,就是领导决策者的眼光魄力以及决策艺术的事情了。”
王舟山显然是在借着酒意才能说出这番话来,平时王舟山虽然豪爽,但是在涉及工作上的事情口风却很严,极少谈论把个人情绪带入工作中来,像今天言语中带出对行署那边的有些不满,陆为民不知道究竟是针对萧明瞻还是李志远,也许两者皆有,这也看得出来这项工作的确给了他相当大压力,现在终于有了一些眉目,也难怪他如此高兴。
“王书记,听说孙书记和焦专员那边跑的工作进展也挺快,省公安厅那边专门来了一个调研组住在丰州饭店调研这个农转非政策在丰州实践的可行性,我看也很快就要进入制定政策和实施落实的阶段了。”
陆为民也觉得夏力行这一去北京学习,怎么地委行署里一帮人都像是吃了火药似的,工作上你追我赶没的说,但是相互间火气也有些大了起来。
前两天听说萧明瞻和焦正喜就闹得有些不愉快,而孙震前一段时间似乎也对李志远的指手画脚有些不满,今儿个又感觉到王舟山似乎也对李志远有些看法,平时觉得夏力行不显山露水,他的存在性很多人还感觉不出来,但是他一走,这种不团结不协调的感觉一下子就出来了。
“嗯,老孙是个做实事的人,作风没的说,对省里各部门都很熟悉了解,加上老焦也是从基层干起来的,对各方面工作情况很熟悉,他们两这一扣手,还真是双剑合璧,无往不利了,他们那边动作快,对我们这边工作既是鞭策,也有助力,欧振太在吃饭席间明确和我提出来,如果北方机械厂真的要搬迁到丰州,那么在企业职工家属农转非问题上,丰州方面必须要有一个明确方案来帮助解决这个难题,他们的胃口也不小啊。”
王舟山一个很独特的业余爱好就是喜欢看港台武侠小说,除了金庸的小说外,梁羽生、古龙以及柳残阳、云中岳这些港台小说大家的小说都是他的最爱。
陆为民就在王舟山办公室看到过至少十来套正版印刷的武侠小说,近期他又迷上了温瑞安的小说,《四大名捕》系列,按照他的话来说,阅读武侠小说能够最大限度徜徉在武侠世界里,让自己的身心得到休整,所以这久而久之,说话间有时候都要冒出一些武侠小说里的术语了。
王舟山话里半句没有提李志远,陆为民心中微微一叹,看来地委这边两个领导都和李志远有些心结,孙震还要隐晦一些,但是以陆为民对孙震性格的了解,比起王舟山这种不太隐晦的性格,孙震却是一旦认定你不符合他的胃口就很难在真正融入的那种人。
“王书记,这么一大堆工作,样样都轻忽不得,幸好夏书记也只有三个月时间,要不这后续工作还真不太好开展推动呢。”陆为民叹了一口气。
似乎是被陆为民的这个话题勾起了什么,王舟山脸色变得有些说不出的古怪,像是在思索某个问题,陆为民也觉得有些奇怪,自己这话似乎也么有啥语病,怎么王舟山就有了这副表情?
“为民,我们接触时间虽然不长,不过也算是在一起干了这么久了,尤其是夏书记交下来的这项工作,你也算是给我王某人撑起了,有些话我原本不想说,不过想想这也不是啥国家机密,要不了多久估计都要吵得沸沸扬扬了,所以我也就不忌口了。”
王舟山仰起头望着栏杆外的江面,上游山区刚下了一场大雨,丰江和东沣河的水面都宽了不少,水体也变得有些浑浊,已经是快晚上九点了,晚霞如锦,将整个西边天际赢得如火烧金山一般,连带着整个江面也都滚动着粼粼金光。
“夏书记恐怕回来之后在我们丰州呆的时间就不长了,你有啥打算?是不是打算跟夏书记到省里?”王舟山问到这个问题让陆为民有些惊讶,夏力行可能要到省里不是秘闻,从年初开始就一直有这个传言,去中央党校学习又加重了这种可能,但是毕竟这种事情要到文件下发传达时作数,下边人说一说无关简要,但像王舟山这样的身份,而且是以这样一种有些严肃的口吻说出来,就让陆为民有些不解了,以他对王舟山的了解,王舟山虽然豪气过人,但是也绝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失言的。
“王书记,您的意思我还不太明白,夏书记的去向我也还不太清楚,我也从没有考虑过这方面的事情。”陆为民不得不以退为进,先缓一缓,了解一下对方的意图。
第四十节 彷徨
王舟山深深的看了陆为民一眼,目光重新望向栏杆外渐渐黑下来的远方,星星点点的万家灯火如珠串一样在东沣河两岸渐渐亮了起来,站在这凌波轩三楼上很有一种可以俯瞰大地,睥睨众生的感觉。
“为民,你人年轻,头脑反应快,眼界宽,看问题深,嗯,嗅觉也灵,做事情能沉得下心,有钻劲儿,在处理事情上也很有分寸,说实话,我老王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军队地方上辗转,像你这样的年轻人还真是第一次见到。”王舟山抿着嘴似乎沉浸在某种情绪中,“你现在有很好的基础,但是你工作时间太短,大学毕业才两年时间吧?给夏书记当秘书是一个很好的锻炼机会,只可惜省里可能对夏书记更重要的安排,你自己也应该要考虑一下自己的规划。”
见陆为民张嘴欲说,王舟山摆摆手,“为民,我知道就算是夏书记要走也肯定要来考虑你的问题,而且也会考虑得很妥帖,但他肯定也会征求你的意见,是跟他走,还是留下来?如果是留下来,那么是继续留在你现有位置上,还是另外动一动?我相信你的表现地委行署这边都有目共睹,大家都很看好你,如果你要跟随夏书记走,当然是好事,但如果你想要留下来,就需要认真考虑一下自己的问题了。”
陆为民不知道今天王舟山怎么会和自己说这番话,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两天自己的表现让王舟山非常满意,而今晚他又略略有些过量,所以才会借着酒意说这番话,这也是对自己信任看重到一定程度的推心置腹之言,这让陆为民也有些感动,只不过现在就要谈自己的去向,未免有些太过唐突了,这大概也是借着酒意而言。
“王书记,我还真没考虑那么多,夏书记要走我也听说了,不过没那么快吧?不是说可能要等到十四大之后去了么?”陆为民相信王舟山肯定也有他自己的消息来源渠道,这么有心提醒自己,肯定也是有感而发。
“许多事情都很难说没有变化,也许吧。”王舟山有些感触般的道:“自己好好考虑一下自己的事情吧,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回到自己房间时,陆为民有些睡不着,王舟山的话给了他一些暗示,看来夏力行的离开也许并不像自己想象的会在年底去了,甚至还有可能过不了十四大,那也就意味着自己将面临着一个何去何从的境地。
这才多久?躺在床上的陆为民静静的想着,给夏力行当秘书也不过大半年,出任综合科科长也不过两三个月,难道自己真的又要面临一个变化之局?
虽然算不上颠沛流离,但是这样频繁的变化的确让陆为民有些疲惫,而且每进入一个新岗位,首先就要过熟悉时应关,全力以赴的做好自己的工作,而且要做出成绩,这才对得起一干对自己寄予厚望的领导,不让他们失望,也要让周围等着看笑话的人哑口无言。
他不能不考虑这个问题,他已经踏进了某个圈子,而且是以一种异乎寻常的速度踏进了这个圈子,如普通干部到副科级领导,再到正科级干部,而且是居于地委办核心部门,这样的速度已经创造了记录,但是在科级干部也是最容易沉淀下来的,尤其是在丧失了当初推动上进的某种优势之后,一下子沉淀三五年乃至七八年都很正常,正因为如此,陆为民不得不提前考虑。
是跟夏力行走,还是不跟夏力行走?这是一个问题。
毫无疑问,只要自己内心愿意,夏力行肯定会愿意让自己跟他走,但这是最好的选择么?
从表面上来看,这里所当然是一个最佳选择,自己跟着夏力行时间不过一年不到,按照一般的规律,一任领导的秘书基本上都是三到五年,干得好,领导看重,又有机会,三年就能安排一个副处,当上五年秘书,如果领导信任,最起码也得考虑一个像模像样的副处级位置,这都在情理之中。
三五年上一个副处,这已经是仕途上相当顺畅且快捷的速度了,这也是为什么无数人对给领导当秘书趋之若鹜的原因,可对自己来说呢?
陆为民内心深处并不喜欢秘书工作,虽然他也承认自己在给两任领导当秘书这短暂的时间里都学到了不少东西,尤其是在人脉上的积蓄培植更是其他位置上永远都无法比拟的,当然这也和他自己有意识的在这方面下功夫有关,但是这种更多的是属于日常事务性的工作还是让他有些厌倦。
前世里呆在机关里时间太长了,那种生活持续了多年,让陆为民不想再去重新体味。
那时候跟随孙震回了团省委不到半年,自己就下挂到隆化县府办当副主任,这只是一个平挂,看上去有些憋屈,不过一年之后自己就出任了隆化县教育局局长,两年后升任副县长,隆化县副县长再到无忧区委常委、宣传部长,再到区委常委、常务副区长,这中间让陆为民最有感触的还是担任副县长和常务副区长那几年。
要想做实事,就得要有位置,没有位置供你发挥,你再有天大的本事,也只能徒呼奈何。
陆为民并不是觉得在机关里工作就一无是处,务虚的工作,程序性的工作,事务性的工作,只要你有心去做,一样可以做成新意,做出成绩,但他总觉得没有在基层一点一滴看到一项工作在自己手上成功,一个项目在自己手上立起壮大那样来的有成就感。
人么,感情和欲望动物,需求欲望都很正常,有人的贪图钱财,有的人喜好名誉,有的人喜欢权势,有的人喜好美色,马斯洛的理论也早就将这些需求分类,最高层次则是自我实现。
陆为民不认为自己现在就已经大到了最高层次,但是他可以把自己的需求定位为第三层和第四层之间,尊重需求和自我实现需求。
现在自己在地委办里边,看似风光无限,但是陆为民知道自己的风光很大程度都建立在夏力行秘书身份和几位领导对自己的好感之上,一旦夏力行离开地委书记位置,这就孕育这极大危机。
夏力行一走,只有可能就是李志远接任地委书记,像丰州这样的新成立地区,夏力行来了就是一个意外,过渡味道很重,而李志远作为省政府副秘书长本身已经是正厅级干部了,来丰州这样新成立的贫困地区来出任行署专员,本身就有些憋屈,这夏力行一走,省里出于各方面考虑都会让李志远出任地委书记。
而李志远对自己好感远多于警惕,自己某种烙印一旦被烙上,在很多人心目中就永难磨灭,哪怕是李志远对自己的能力表现有所欣赏,但是那种天然的警惕毫无疑问会占据上风,这样复杂的心态决定了自己如果留在地委办里边,恐怕日后的道路可能会黯淡无光。
如果自己愿意和光同尘暂时忍耐几年,熬到李志远离开,那当然不是问题,所以对于很多人来说这几乎没有选择的就会选择跟夏利行走,问题是自己呢?不跟夏力行走,却要留下来耽搁几年?陆为民当然不愿意,他宁肯选择另一条路,那就是离开地委办,下去,到县里去,甚至哪怕是到乡镇上去,也行,比如到丰州市的某个乡镇去担任书记或者乡镇长。
这是一条路的确值得考虑。
到了丰州市,以张天豪的强势,现在正在逐步掌控整个丰州市的局面,估计夏力行一回来,丰州市市长人选就要尘埃落定,而吉云坤和张天豪的地位委员之争也要敲定。
想到这里陆为民不禁为之心动,夏力行回来之后这一轮人事变局怕是许多人都意识到了,所以才会这样积极的运作跑动,陆为民甚至可以断定,从地委行署机关到下边各县,只怕都有不少干部在为之挖空心思的运动,但是这也有一个前提,夏力行如果要主导这一次人事变动,以夏力行现在的身份和即将升迁的姿态,自然没有人能够阻挡,但是李志远怎么办?之后呢?
这一系列问题都牵扯到方方面面,可以说你在走每一步之前,都得要琢磨思考再三。
不过这对于自己来说倒无关紧要,自己只要离开地委办,估计也就不再很多人视线之中了,毕竟地处中枢和到基层完全是两个概念,哪怕你级别相同,甚至还高出一截,那又怎样,地委办秘书科长、综合科长,地委行署那个局行部委一把手不得尊重一二,你一个县份上的副县长或者偏门常委,走到地区里来,又有几个人把你打上眼?
这个问题是该好好想一想了,陆为民有些烦躁,他不喜欢这样不确定的感觉,尤其是对自己的前途充满了变数,甚至连他自己都难以判断自己究竟该不该放弃渴望在基层下边去建功立业做一番实事的梦想,而应该立足现实,跟随夏力行到省里,也许这才是最适合他的道路。
第四十一节 先下一城
夏力行抵达前门建国饭店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钟了,和田书记的秘书联系后知道田书记和陶汉都在,他心里有些拿不准究竟是什么事情田书记会突然召见自己。
要说田书记来京里开会时间仓促,只有明天一上午,明天中午的飞机就要回昌州,好像是明天下午昌州还有一个外事活动,这也就是他们俩也就只在京里住一宿。
照说作为一省省委书记这来京里一趟肯定会有不少活动安排,但是田书记却定在晚上九点钟要和自己见面,而且还有陶汉参加,这就有些让夏力行吃不准了。
他不是没有听到过种种传言,但是这些传言他从来不去问,就算是省里有关系密切的朋友同事问起,他也只是说谣言止于智者,空穴来风的东西他从来不信,但是从内心深处来想,自己的去向怎么可能会不让人牵肠挂肚?只不过这种事情他只能保持一种超脱平和的心态,你不想保持这种心态也不行,到了这个份儿上,那就只能听从上边的安排。
听田海华秘书说陶汉也在起初让夏力行有些意外,但是转念一想,陶汉虽然在党代会之后改任了省委组织部长,但是省委秘书长却暂时没有卸任,所以陪同田海华来京里也正常。
夏力行在进饭店时还是给陶汉打了一个电话,报了一个到。
既然陶汉和田海华在一起,他心里也就笃定许多。
两位领导都在,多半也就是要和自己谈谈工作,这样也正好,丰州这边还有不少事情需要向省里主要领导汇报,也省得日后自己还得要跑一趟昌州了,这领导可不太好找,要么不在,要么就是时间安排不出来,真要想找充足的时间扎扎实实汇报一下工作,还真不容易。
夏力行走进走廊时,陶汉已经从另外一个房间走了出来,笑着招呼着夏力行。
“秘书长,这前门饭店条件是不是差了一点?怎么选在这里?”前门饭店是京里老牌子四星级饭店,位置倒是挺好,夏力行对京里的饭店宾馆也不太了解,只是随口道。
“老夏,在田书记面前可千万别这么说,田书记都觉得这前门饭店有些奢侈了,不过他喜欢看京剧,梨园剧场正好符合他的胃口啊,好像以前他在天津工作时,来京里也一直是住这里。”陶汉瞪了一眼夏力行,专门提醒道。
“嘿嘿,我也不懂这个,就觉得这里好像老旧了一点,谢谢秘书长提醒。”夏力行还是习惯称对方为秘书长,两人关系一直不错,虽然说不上是推心置腹,但是在很多问题上观点都很一致,当然其中也还有一个最关键之处,那就是两人都与田海华保持着较为密切的关系。
大概是听到了门口两人的谈话声,门打了开来,田海华的秘书见到是陶汉和夏力行,赶紧请二人进屋。
“田书记,这么急,明天就要回去?也不在京里多休息两天?”夏力行笑着走进屋,打量了一下房间,“这么近了,您不回老家一趟?”
田海华是天津人,在天津成长起来,一直在天津任职,87年到昌江任省长,89年任省委书记,家也随之搬到了昌江,但是父母都还健在,都住在天津,这些情况陶汉和夏力行都清楚。
“明天下午省里还有一个外事活动,我想回老家也不行啊。”田海华在两个关系密切的下属面前也不掩盖,摆摆手,“老母亲身体不太好,这大热天就更难过,前些时日我大哥打电话来说老母亲高血压又犯了,我心里也有些记挂,可省里事情多,丢不开身啊。”
“田书记,现在交通这么方便,昌州飞天津也不过两个小时,来回也就一天而已,不至于吧?我觉得我们昌江还是很稳定的,形势一片大好。”夏力行半开玩笑的道:“不至于您一走,咱们昌江就会乱套吧?”
“形势一片大好?力行,这是你对我们整个昌江局面的判断,还是对你们丰州的认知?”田海华斜睨了一眼夏力行,挥手示意二人入座。
夏力行心中一凛,琢磨着田海华话语里的含义,一时间不敢回答。
“怎么,是觉得不以为然,还是觉得我这个问题有些不好回答?”田海华坐在沙发里淡淡的问道。
“田书记,怎么说呢?全省局面在您心中,还用得着我说?我说一片大好似乎不为过吧?秘书长,你说是不是?”夏力行沉吟了一下,这才又道:“至于丰州,我感觉总体来说还算可以,正在稳步走入正轨,京九铁路明年就要正式开建,对我们丰州的发展可以说无可估量,加上省里对我们丰州在公路建设和程控电话改造上的全力扶持,可以说丰州基本上具备了一定的发展潜力,当然丰州毕竟落后太多,和其他兄弟地市相比差距还很大,尤其是工商业经济和城市建设还相当落后,要改变这一面貌尚需时日,但我们已经有了一些想法,上一次我回昌州时已经向您汇报过了,如果这几项工作能够得到落实,我觉得丰州今后几年的发展将迈出一大步。”
“你是说长风机器厂和北方机械厂落户的事情?有眉目了么?我听说青溪那边信心很足啊。”田海华点点头,“你们做法是对的,丰州地区是个传统农业地区,但是就目前来看,一个地方经济要想发展起来,除非情况特别特殊,就必然要走工业化和城市化的道路。”
“从丰州地理条件来看,交通方便,农业资源丰富,人口众多,而且丰州历史上就是昌南地区水陆物资集散地,有较好的商业氛围,这些都是丰州发展工商业,推进城市化的良好基础,力行,你们丰州地委行署能够看到这一点,我很满意,看来我当初让你先到丰州再带一带没有错,省里有些同志还不太理解,觉得是不是夏力行犯了什么错误,或者说又有什么工作做得没让省里满意了,才会让夏力行发配偏远山区,而且还是一个从黎阳地区分出来的穷困山区,呵呵,现在看来我的坚持没有错嘛,力行,老实说,最初你心里有没有疙瘩?”
“嘿嘿,田书记,要说最开始没有一点想法也是假话,觉得自己在黎阳当了几年地委书记,工作兢兢业业,也算是殚精竭虑要想把工作搞上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么这一分家还把我给弄到这丰州来了呢?说实话,我原来去丰州这边的次数也不算多,主要精力还是放在了老黎阳的北六县,毕竟这北六县才是撑起黎阳经济和财政的根基,南七县如果抛开古庆县外,其他六个县经济总量连北六县的三分之一都不到,但是人口却要比北六县多上近百万,现在一下子到了丰州,这才真的有些着忙,也才开始认真考虑丰州的发展路径。”
夏力行也说得有些动情,这也是他几个月来的真心话,并非可以做作,而是发自内心的感言。
“这几个月来我还真有点食不甘味夜不能寝,就在琢磨这丰州严峻的现实情况摆在面前,该怎么来为丰州谋划一条出路。省委之所以要把丰州划分出来,除了要让黎阳放下包袱轻装上阵外,未尝就不是想要让丰州另寻一条不同于黎阳的道路,这条道路不同于其他,毕竟丰州情况摆在这里,怎么来让丰州实现跨越式追赶型发展道路,那么就像田书记您说的,那就要坚定不移的走工业化和城市化道路,而且这两条路走路还得要走得协调,相辅相成,相互促进。”
“正是在这个思路下,地委才统一了思想,坚定了信念,群策群力,动员一切可以动员的力量,寻找一切适合我们丰州发展的路子,来推动我们丰州的发展。”夏力行语气一顿,颇有些自豪的道:“现在看来我们的努力也有了一些成果,前两天舟山同志给我打来电话,说北方机械厂已经基本和我们丰州地区行署就搬迁落户到我们丰州达成了一致意见,并且草签了搬迁协议,虽然是一个草签,但是我们认为基本上不会有太大变化,剩下来的只是一些具体细节问题而已。”
“哦?”不仅仅是田海华,连陶汉都有些惊讶,丰州居然就不声不响的把北方机械厂这边的工作做通了,这一次来京里开会之余,田海华也还打算和兵器工业部那边领导谈一谈,看看兵器工业部那边领导的意见,争取这两家企业在搬迁时,兵器工业部也再加大一下投入规模,对于田海华来说,手心手背都是肉,虽然在他看来丰州比起青溪来更需要这两个企业,但是他本人也是打定主意不会在这个问题有什么倾向,谁有能耐,谁就使出来,却没想到这刚一到京,那边却早被夏力行先下一城了。
第四十二节 夏力行的前程
“老夏,北方机械厂既然你们已经做通了工作,那么长风机器厂那边呢?”陶汉忍不住抢先问道。
“长风机器厂还有些难度,比起北方机械厂来,长风机器厂规模更大,效益更好,当然对于选择对象来说也就要求更高,我们丰州底子差了一些,所以他们还有些看不上我们丰州。”夏力行笑了笑,但是言语间却是颇有信心,“不过北方机械厂如果和我们正式签约,肯定对长风机器厂有触动,我们为北方机械厂准备的条件也一样对他们适用,而且两个企业一起搬迁到我们丰州,无论从企业角度来说,还是对我们丰州来说,从市政设施利用到统一规划部署来说,都要节约和方便许多,这一点不容小觑。”
“嗯,你们先攻下北方厂是明智之举。”田海华微笑着赞同,“剩下的工作力行你还要安排好啊,包括你们提出的为促进丰州城市发展的一些突破性的想法建议,省里经过慎重研究,也已经原则同意,但是具体落实也要慎重周密安排,不能因为打着改革的幌子,影响稳定大局。”
“田书记放心,这项工作我不在这段时间,暂时由志远亲自督促,孙震同志和常务副专员焦正喜同志负责具体落实,我回去之后,一定亲自……”
没等夏力行话说完,田海华已经摆摆手,“力行啊,后续的工作恐怕你要考虑的是该什么人来负责推进了。”
夏力行大吃一惊,下意识望了一眼一旁的含笑不语的省委组织部长兼秘书长陶汉,见对方眼中并无其他异样,显然是知道田海华的这个说法,呐呐道:“田书记,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本来这个情况是要等到你回昌江之后再来过常委会的,但是考虑到提前和你谈一谈也可以让你在这十多天时间里有一个思想调整,正好我要到京里开会,所以下午我在离开昌州之前和登轩省长以及昭南、泾川还有老陶他们几位都一起初步议了一议你的问题,他们都基本上认同由你来接任老陶的省委秘书长一职。”田海华话语的很平静,显然是早就为这个问题作了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老陶现在到了组织部那边,需要尽快熟悉部里情况,但是省委这边事务繁杂,须臾离不得这个大管家,所以我希望你这次学习结束之后,回到丰州尽快安排好工作,我回去之后尽快召开常委会定下来,省委也会尽快下文,至于你的常委身份恐怕还需要一些时间来走程序,这一次我来京里明天也要到中组部去汇报工作,会就你这个问题向部里边先透透风,请部里边也尽早做好考察准备,一旦我们这边省委有了决定报上去,就请他们下来考察,这一点你也不必多有顾虑。”
省委秘书长?!
夏力行不是没想过陶汉在转任组织部长之后空缺出来的省委秘书长位置会由谁来接任这个问题,他也考虑过自己是否有可能接任这个位置,但是他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有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省委秘书长不但是省委常委,而且也是省委大管家,按照封建时代说法,那就是大内总管,不但要是省委书记绝对信得过的人,而且更重要的是要在工作思路观点上紧密契合省委书记的意图,最关键的是还要有相当强的综合协调能力,要能够游刃有余的协调沟通省委书记和省委其他常委们之间观点和意图,使之最大限度消除分歧,趋于统一,在这一点上夏力行一直认为陶汉是做得相当好的,用一个词语来形容,那就是棉花包铁,柔中带刚。
现在田海华突然提出自己要让他来出任省委秘书长,怎么能不让狂喜之余又有些他诚惶诚恐?
一时间各种复杂的情绪充斥在夏力行的胸间,让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说什么感谢领导信任这些废话田海华肯定不爱听,在两人之间也没有必要说这些客套话,只是这个时候不说几句,似乎也说不过去,还有他也听出来田书记对丰州工作很关注,特别叮嘱自己要把后续工作安排好,显然还是对丰州这边有些不放心,难道是自己离开丰州到京里学习这一段时间里丰州还是有什么状况?
前些时日李志远、孙震还有王舟山都分别给自己通过电话,言谈中虽然都没有提到什么具体问题,但是他感觉到三人之间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不太和谐的气氛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