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幸运的就是在各个环节都遇上了这种贵人,沈子烈,安德健,夏力行,孙震,花幼兰,甚至也包括贺锦舟,尚权智,到齐鲁之后的高立文,也正是这些贵人相助,自己才能走得这么顺。
第三节 人在变
2009年这个春节对于陆为民来说既轻松但是也忙碌。
以往的春节,他都是在奔波中度过,蓝岛,京城,昌州,但今年好,初一就回到了昌州,要到初七才回蓝岛,五六天的私人时间,为他提供了一个难得的休憩和轻松时段,让他可以自由自在的安排自己的日程。
当然,相对轻松,但是还是一样忙碌,蓝岛那边的公务丢开,但是属于私人的事情却一样不少,就像是和花幼兰的偶遇,也就带来了一次两家人的小聚,像这一类的私人小聚,今年春节就比较多了。
从初二到初六,安排都是满的,中午下午晚上,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安排,除了花幼兰,还有安德健,沈子烈,黄文旭,郁波,池枫,常岚,关恒,杨达金,宋大成,周素全,沈君怀,章明泉,冯西辉,田卫东,这一干人等,也都邀约着要聚一聚,陆为民也无从推托。
如果他还在昌江工作,肯定需要顾忌一下影响,但已经离开了昌江,齐鲁和昌江相距甚远,也没有太多往来,所以这方面就没有太多的顾虑了,当然,陆为民也不愿意弄得尽人皆知,所以他也尽可能避免扩大范围,只是自己在丰州和宋州工作这么久,朋友同事下属委实不少,而且很多都是在工作中结成了相当亲密的战斗情谊,所以你要参加了这个的小聚而又没有去另外人的酒局,就难免会引起不必要的矛盾了。
而且这些个群体也是各是各的圈子,也不可能拉到一块儿吃顿饭就了事儿,你还得各交各的,各走各的。
虽然都在说圈子文化是一种庸俗化的东西,但是现实生活中你却不能不承认它的存在有其生命力,不是你发一两个文件或者痛斥一番就能解决掉的,何况对于这种东西也要一分为二的来看,要尽可能的遏制其有害的一面,但对于那种纯粹的意气相投观点一致在工作中结下来的私人感情,你还真不好说什么。
起码陆为民不认为自己和这些人之间的关系是庸俗化的,在他看来,这种在工作中建立起来的情谊不能随意归结为那种庸俗化的圈子文化,这更像是一种共同奋斗过程中的朋友间的友情。
……
像安德健的回来,杨达金是肯定要来的,而徐晓春和张立本也要来,这算是一个老圈子,从南潭县时候结成的,虽然后来各有各的造化,但是归根结底当初还是从安德健这个中心点走出来的。
“工作不好干,哪里都一样。”安德健抿了一口酒。
随着年龄的增长,安德健对白酒也有些敬谢不敏了,现在更多的时候也就是喝点儿红酒,所以今晚他也主动的提出了总量控制两瓶红酒,白酒和啤酒一律不来,这让其他三人都有点儿不适应。
安德健对红酒也不讲究,无需什么国外的高端品牌,就国产的长城或者张裕都行,一两百块钱一瓶正好,这一点上倒是挺合陆为民的味道,大家相聚就是图个气氛,有酒助兴就行,至于说一两百块钱一瓶的酒和一两千甚至一两万一瓶的酒在这种场合下又有多大区别?真心不大。
“安部长,我现在轻松了,彻底喝清茶了,早上起来公园里去散散步,上午遛遛鸟,下午在河边上和几个老棋友下下棋,晚上看看电视,和老伴儿一块儿散散步,然后早点儿上床睡觉,清静。”张立本语气里既有些炫耀,又有些落寞。
在这个群体里他年龄是最大的,已经满了六十,彻底退下来了,孩子也有正经工作,不需要他操心,也就是说他现在是彻底没有了什么负担牵挂,可以悠哉游哉的享受退休生活了。
安德健和徐晓春都要比张立本小好几岁,不过两个人因为所处的层面不同,面临的情况也不同。
徐晓春的年龄也摆在那里了,估计明后年就会到昌西州人大或者政协去,不过他也很满足了,最终还是挣上了副厅级,如果到人大和政协去,还有希望在退休前解决一个正厅级,该知足了。
安德健的情况也差不多,只不过层面更高,如无意外,安德健在组织部长任上也就算是到头了,下一步看看能不能奔着政协主席位置去,如果是省委副书记倒是可以想一想人大主任,但组织部长,能到政协担任主席就不错了。
“快了,立本,我和晓春都快了,虽然到人大政协不能说是彻底喝清茶,但是不再承担那么大的责任,对于我们来说也就算是解脱了,现在在这个位置上真心不容易,说句不好听的话,每天要考虑的事情真的让人衰老得快。”安德健摆摆手,有些感喟,“原来觉得昌江这边水深关系复杂,到黔省那边一样,我算是外来户,没掺和进去,秉着公心,对事不对人,但有些事情你还真的摆脱不了,你觉得自己是在照章办事,但是人家却认为你是在带有色眼镜看人,解释也解释不清楚,干脆就不解释了,我自将心向明月,自己问心无愧就好。”
徐晓春也是摇头,“哪里都一样,条条蛇都咬人,只要你在这个位置上,有些事情就避免不了,想要只栽花不栽刺,那就最好别干事儿。干事儿就得罪人,就得有人来告黑状打冷枪,弄得你想干事儿的人都得要蹑手蹑脚,就以昌西州这破地方来说,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真不假,这两年我才是真的体会到了,干点儿事情,告状信那是一封接一封往纪委扔,让你无所适从,不干吧,工作任务在那里,干吧,这种情况下你哪有心情来干事儿?”
陆为民有些讶异,这徐晓春的心态好像有点儿问题,牢骚满腹,但你要仔细一品味,又好像觉得对方情绪里边不太像是真的有多愤懑不满似的,更像是一种自我解释似的,他下意识的瞥了一眼安德健,却见安德健眼皮子都没有瞭一下,表情也很平淡,他心里倒是咯噔了一下。
估摸着徐晓春那里是有点儿什么状况了,不过自己远在蓝岛,和徐晓春之间的关系虽然熟悉,但是却远不及他和安德健那种密切程度,所以可能自己没听到的,安德健却未必不知道。
不过安德健不提,陆为民自然不可能去问什么,就当什么都没有听出来,省心省事儿。
“为民,听说你们蓝岛去年是风头出够啊,我在黔省都能听到你的表现,黔阳打算年后要到你们蓝岛考察学习,已经向省委打了报告,省里也很支持,估计年后就要和你们蓝岛联系,我这里算是你和你打个招呼了,别藏着掖着,咱们黔省是落后地区,就算是学你们点儿先进经验也距离你们太远,对你们构不成威胁,你就大胆的给黔阳党政代表团好好上一课。”安德健不动声色的就把话题拉到了陆为民身上,没有接徐晓春的话头,这让陆为民更觉得这里边恐怕有什么问题。
应该说在蓝岛去年的各种数据出炉之后,希望来蓝岛交流考察学习的城市骤然增多,其中不少是中西部地区的省会城市,也唯有这些省会城市才具备学习蓝岛的经验,普通地级市你要去学蓝岛,基本条件也不具备,很难有多少借鉴的地方,学无所用。
“安部,这话太夸张了,黔阳的发展还是有目共睹的,大家相互沟通交流,黔阳也有很多值得蓝岛学习的地方。”陆为民一边琢磨着徐晓春的事儿,一边随口道:“我代表蓝岛市委市政府欢迎黔阳朋友来传经送宝,扫榻以待。”
“一听就没诚意,是不是觉得黔阳底蕴不够?”安德健没好气的道:“你们蓝岛去年GDP都接近黔阳八倍了,人口是贵阳两倍不到,也就是说蓝岛人均GDP相当于黔阳四倍有多,还没有值得黔阳学习的地方?”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黔阳在生态环境和旅游发展上还是很有看点的,蓝岛也是旅游城市,但是在这方面却还有很多不足,可我们的相关部门却如井底之蛙,妄自尊大。”陆为民摇头,“安部,这不是我自己在打自己脸,的确如此,本来打算年后就要对旅游产业的发展进行一次深刻的反思检讨,这方面黔阳做得很好,正好可以作为我们学习的榜样。”
“是啊是啊,黔阳旅游产业发展很好,堪称中西部地区典范,我们昌西州作为少数民族地区,也有很好的旅游资源,我就在和主要领导建议,我们也应当好好学一学黔阳在这方面的经验。”徐晓春赶紧接上话头。
第四节 骄傲
对于徐晓春略带谄媚的口吻,陆为民颇感惊奇。
照理说像这样的小聚,大家无论职位高低,都不太可能在掺杂多少其他因素在里边了,大家相当于是多年老友,叙叙旧,也可以谈谈工作,但都是一种平等姿态下的探讨罢了,就想陆为民不可能去为安德健出谋划策了,而安德健也不可能指点陆为民在蓝岛该怎么做了,同样徐晓春也无需向安德健或者陆为民请教什么,这个层面,这个年龄,再要改变什么,意义已经不大了。
但徐晓春先前的话语显然就有点儿变味了,有点儿说不出的讨好味道。
要说安德健和徐晓春之间的关系应该是非常密切的,这么多年的工作感情,已经不需要一些语言来拉近双方的距离,说这一类近乎于讨好的话,只能说明两人之间的关系出了问题。
这一点陆为民看得很明白,他相信哪怕是已经退休了的张立本也应该看得出来。
至于说出了什么问题,陆为民也不得而知,他和徐晓春的关系早已经不复有往日那种状态了,在昌西州陆为民有很多熟人,像谭伟峰,吕腾,李幼君,冯西辉,甚至雷志虎,都要比徐晓春更密切。
陆为民和徐晓春之间的关系原来也一直很密切,但是在徐晓春想要晋升副厅级干部时出了点儿小状况,两人的关系有些转冷,但是明面上两人仍然还是很密切,不过大家都明白原来那种亲密无间的关系不再可能有了。
气氛似乎有点儿不那么协调了,不过安德健也好,陆为民也好,对于这种局面也自然有应对办法,很轻易的就把话题重新拉开,而徐晓春似乎也觉察到了自己有点儿失态,再没有其他出格言语。
……
“你说徐州长?”冯西辉犹豫了一下,又看了陆为民一眼,似乎是在斟酌什么,顿了顿之后才道:“您听到什么了吗?”
御庭水轩的环境很幽雅,周围的湖面上残荷尚存,很有点凄清风骨的味道,仿古式的建筑群落,很有讲究的摆放着主人不知道从哪里淘来的一些红木和黄花梨的明清家私,陆为民对这个没啥研究,但是也知道光是这摆放在各处的这些家具价值就不菲,还有一些花鸟工笔画,也不知道真实古画还是现代人的手笔,总而言之倒是把环境衬托得挺雅致的。
原来阜头这帮老朋友老同僚的小聚选在了这里,宋大成/关恒/章明泉/田卫东/糜建良/冯西辉/巫嗣润,外带一个蒲燕,几乎就是原来阜头县委县府班子架构了。
陆为民在长廊边上,背负双手,摇摇头:“我现在哪有机会听到这些,只不过昨天安部长召集吃饭在一起,感觉你们徐州长好像心事重重啊。”
冯西辉踌躇了一下,压低声音:“他近期可能有些麻烦,告他的信比较多,据说省纪委在调查,主要还是集中在他分管国土和城建这一块上的事情,您知道他前年底没有在担任州委秘书长,转任常委副州长,分管国土城建,手笔动作很大,引起了很大争议,所以闹得比较厉害。”
陆为民点点头,没有再深问。
冯西辉用了很中性的语句来评价,说明这事儿多半是事出有因了,但是不是查无实据,这话现在还不好说。
直觉告诉陆为民,徐晓春的表现不太正常,如果是真的问心无愧,大可不必如此作态,他的年龄摆在那里,不太可能有什么上进了,所以无欲则刚,心中无冷病,就不怕吃西瓜,哪里会有那样的表现?
“马腾现在怎么样?”陆为民话头转到了冯西辉身上,看得出来冯西辉压力不小,这两年不怎么见面,感觉到冯西辉苍老了不少,两鬓也都有白发丝了,足见这个贫困县的县委书记不好当。
“陆书记,您还不知道么?”冯西辉咧咧嘴笑了笑,“昌西州有您那么多的老同事,情况怎样也是摆着的,马腾条件太差了,在昌西州里边儿也都是倒数一二,先前去的时候我也是满腔热血,一心想要学你当初在双峰和阜头时那样做出一番事业来,可去了才知道哪有那么简单啊。在伏龙,基础虽然差,但是基本条件和环境还是有的,起码知道该往哪边使劲儿吧,可在马腾,你还真是觉得一无是处,除了山就是山,望山跑死马,下个乡镇,光是汽车都得要半天,如果你还要下村上看看,估摸着也就是下午三四点钟能到了,弄不好就得在村上住一晚,倒不是说怕在村里歇息,可这工作效率就低了,你跑一个乡镇不可能不下两个村了解一下情况吧,可下一个乡镇就得要话两三天,光是把乡镇全部跑完,我足足花了八九个月时间,心里才算是有了一个底儿。”
听冯西辉说得惨淡,陆为民也有些唏嘘感慨。
沿海地区和内陆地区,尤其是内陆山区这些贫困落后地方的差距实在太大了,就像是安德健说的那样,他在昌江这边也算是见过不少条件差的穷困地方了,但是走到黔省那边,才发现这边还真不算,那边有些偏远山区才真正是条件差,每去一次,安德健都会有很大震动,甚至有点儿睡不安枕,这种触动是发自内心的,陆为民同样有此感受,尤其是看到杜玉琦从陕甘青那些地区拿回来的照片,一样让他触动甚深。
昌西州的条件的确差了一些,像马腾这样的山区县,既没有什么矿产资源,农业条件也不利,道路交通条件也差,像这样的县份,要修路投入极大,而经济效益就很差,只能依靠政策性的建设,所以你要找到一条适合这类县份发展的道路,真的很难。
当然你要不计代价的引入一些高污染的企业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本来山清水秀的地方被折腾得乌烟瘴气,作为一方领导如果真的有点儿良知,心里又觉得不安,这正是冯西辉面临的最大困境。
“你去了马腾这么几年了,难道还没有摸索到一条适合马腾发展的路径?”陆为民也知道冯西辉是个不服输的性格,在马腾一呆几年,他不信冯西辉就半点招都没有。
“我去马腾熟悉了情况之后,也就放弃了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什么发展大工业,或者招商引资搞来什么大项目,哪都不太可能,资本都是要逐利的,在你这里来投资,你有什么?基础这么差,又没有资源,交通又不便,你凭什么吸引人家来投资?要改善条件,嘿嘿,马腾这种山区县,光是道路交通的改善所需资金就是天量,没有中央和省里的支持,根本想都别想,十年财政收入都别想修出一条像样的路来。州里边也是捉襟见肘,这么多个县,基本上不是国家级贫困县,就是省级贫困县,老少边穷,就差一个边字了,扶贫项目资金分馍馍分下来,每个县就那么点儿,别指望能靠那个来改变面貌,还得自己找办法。”
冯西辉靠在栏杆上,看着湖面,一边摇头,一边面带苦笑着道:“我去马腾就确定了一个目标,就是解决老百姓的收入问题,马腾县是典型的山区农业县,县城人口不过两三万人,可能当其他地市一个乡镇都不如,也没啥工业,就是一些零星的加工业,要说空气质量真正好,但空气质量再好,环境再漂亮,包里没钱也不行啊,靠农林业解决吃饭问题不难,但是要让农民腰包里鼓起来,还得要另外琢磨门道。”
“看样子你还是琢磨出一些门道来了嘛,说来听听。”陆为民笑着道。
“琢磨出两条道来,也并不新鲜,因地制宜,一条是利用山区特点,搞土特产加工,当地有藤编传统,而藤条资源在马腾尤其丰富,野生藤条种类繁多,气候水土环境都很适合藤条生长,可以说千百年来一直没有真正发掘出来,本地编织也就是农户找个零花钱,另外在编织花式花样上也没有什么特色,所以我去之后也就在琢磨,后来也物设聘请了一些这方面的专业设计人才替藤编产业设计规划,搞起了几家藤编加工厂,但更多的还是藤编作坊,现在情况还不错,一些也出口到了日韩台等地,还颇受欢迎。”
说到这事儿上,冯西辉也是颇为自豪,起码在这项工作上,他自认为是可以得高分的,光是这一项,平均每年能为全县农民增收五百块以上,这对于一个国家级贫困县来说,真的很牛了。
第五节 十八年,白发
“哦?效益这么好?藤编产业已经成气候了?”陆为民还是很理解像马腾这样的山区穷县的难处的。
像自己当年在双峰也好,阜头也好,虽然条件一样很差,但是起码在交通上是顺畅的,有省道,地理环境上也不像马腾那样全是大山,那是真正的连绵大山,而不是双峰和阜头这样的丘区,而且也还有一部分属于平坝地区,起码适合发展工业的基本条件还是具备的,而马腾,正如冯西辉所说,光是要解决道路交通问题就不是光靠马腾县或者昌西州能做到的,没有中央专项政策资金和省里的扶持,根本不可能。
“现在还不敢说成气候了,从前年开始起步,去年情况比较好,哪怕有金融危金冲击,但是出口也一样逆势增长,尤其是日韩,我们有针对性的开发了一些适合日韩市场的产品,像插花/盆景等方面藤编工艺品,很受欢迎,现在我们也在积极开拓欧美和中东市场,县里成立了藤编协会和多个藤编合作社,组织起来,联合打开市场,效果还不错,去年藤编出口创汇达到八百万美元,全县藤编产值实现了3.3亿元,预计今年还会有一个较大的增幅。”谈起县里的情况,冯西辉兴致高昂,各种数据也如数家珍,“初步估算了一下,起码也带动了5000人就业。”
“唔,这种特色产业,对于解决农民增收的确效果很好,但是对于县里财政增收,壮大税收基础,恐怕还不明显吧?”陆为民含笑问道。
一句话就把冯西辉的兴致给打了下去,有些颓丧地点点头,“陆书记您说的没错,县里的GDP增速还是比较慢,我是深刻感受到了,要想培植税源增强财政实力,没工业真的不行,创造生态县,确保青山绿水,给子孙后代留下一片净土,这些话我都明白,高调谁都会唱,可老百姓增收这是实打实的,他们腰包里没钱这也是现实,你得让他们腰包里鼓起来,这是现实,同样,县里想要做点儿事情,比如搞各乡镇通柏油路,完善交通基础设施建设,通有线电视,这不要投入么?哪来钱?上边的拨款就那么多,还得要自己财政有才行,可财政怎么来增长?靠上边转移支付?解决不了大问题,还得要靠自己,真的难啊。”
“你刚才不是说有两条道么?还有一条呢?”陆为民也有些替冯西辉着急,要折腾出个名堂来,光有想法还不够,还得有门道,找得到出处。
“嗯,还有一条道,就是水电。”冯西辉定了定神,“马腾河水流湍急,水量也不小,山区里落差也比较大,我也是琢磨了很久才觉得这大概是马腾走工业的唯一出路,但是怎么来开发,难度很大,主要还是交通问题,不过这个问题去年基本上得到了解决,省道413全面改善,加上昌州到昌西的高速公路出省到湘省延伸段也经过了马腾县,交通瓶颈得到了破局,这个才算是真正可以提上议事日程,马腾河的齐家峡段三十余公里,河段水位落差高达350米,起码有三处可供建设水电站,而且这一段人迹罕至,如果筑坝建设水电站,基本上没有什么需要迁移的人口,对自然环境改变也不大,……”
“得了,西辉,我不是投资商,你不用给我说这个,怎么,既然有这么好的条件,难道就没有考虑去招商引资?省里也有水电开发公司,他们也应该有兴趣才对。”陆为民摇着头笑道。
“嗨,本来省水电开发公司也是有兴趣的,但是金融危机来袭,银根紧缩,省里边就有点儿打退堂鼓了,拿不出钱来,奈何?”冯西辉也有些黯然神伤,好不容易条件成熟了,却又遇上金融风暴,眼见得功亏一篑,如何不让他感到遗憾。
“是金子始终会闪光,如果你所说的齐家峡这一段条件这么好,我想即便是金融危机也一样会吸引到资本来的,嗯,这样吧,我这里有一个人的电话,你可以去接触一下,他们是搞风投创投的,但是并不局限于风投创投,现在他有大量资本从从光伏领域退出了,估计会寻找新的投资领域,如果齐家峡条件好,也许会有希望。”
陆为民给了冯西辉一个吕嘉薇的电话。
吕嘉薇已经听从了他的建议,将她在遂安多晶硅项目和光伏组件企业上的股权转让了,不算上前期分红,也获利颇丰,现在这么大一笔资金捏在手里,也正在寻找其他投资目标,马腾县这个齐家峡,要建水电站规模也不会很大,也就是中小型电站,估计顶多也就是几千万到两三个亿的投资,对于吕嘉薇手里的资金来说不算什么,水电投资收益慢但长久,受到其他因素比较小,算是一笔稳健的投资,而且这种股权的日后转让也比较容易,会有很多愿意接手的潜在投资者。
冯西辉如获至宝,对陆为民的风格他很了解,如无把握,他不会轻易给什么电话,起码这也是一个很大的机会。
“走吧,进去了,再不进去,他们几个又要罚酒了。”陆为民看了看表,里边酒局正酣,很多人也是多年没有真正聚在一块儿热闹热闹了,或许有时候开会或者电话上联系联系,但是像这样齐刷刷的聚在一起,还真是第一次了。
……
章明泉显然有些醉意了,也许是心情不错,所以也是来者不拒。
陆为民估计他起码是喝了接近一斤白酒,换了是十年前肯定没问题,但是现在年龄不饶人,章明泉的酒量也在衰减,八九两白酒就有点儿过量了。
有了醉意,话也就格外多了,当然,基本的理智还是有,只不过变得有些唠叨了。
章明泉担任曲阳市副市长也有两年了,但他的年龄摆在那里,上进的机会不太大了,如无意外,也就是一两年内到人大政协去过渡的事儿了。
现在他在曲阳担任分管农业的副市长,工作相对轻松,比起当时还兼任松阴县委书记时压力小多了,所以他现在很满足。
关恒从西梁纪委书记升任市委副书记,算是一个很难得的进步,还能不能再进一步,连陆为民都无从判定,他的年龄有些尴尬,有没有机会也就在这一两年里,但他接任市委副书记时间又不长,所以还真不好说。
倒是宋大成这几年挺顺,从黎阳常务副市长,到桂平担任市委副书记,只在桂平市委副书记位置上呆了一年半时间,就杀到这几年发展缓慢的宜山担任代市长,年前的人代会刚当选为市长,可谓春风得意马蹄疾。
章明泉没啥希望了,也就只有宋大成和关恒两人,宋大成已经晋位正厅级干部,但年龄也一样是一大障碍了,这一届市长干满,要接任书记的可能性都比较小,除非他能在宜山市长位置上干出特别的政绩来,提前接任书记,不过在当前的经济大环境下,难度不小。
关恒呢,西梁的问题也一样棘手,以采矿业为主的西梁经济结构调整喊了很多年,但是效果都不佳,这需要实打实的产业培育,而西梁自身环境也很一般,要做到这一点当然不容易。
这一顿饭吃下来,似乎大家都有些尽兴的感觉,多年未有的感觉又重新回来了,像是找回了当年在阜头创业时的那份感觉,体现在喝酒上就是来者不拒,举杯必干,连蒲燕这个疯女人都有点儿放浪形骸了。
陆为民也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但他却感觉很舒服,如此放得开的畅饮,对身体肯定有影响,但是他乐意,这一顿酒过了,也不知道还得有多少年后才能聚得这样齐了,能聚齐也未必能有这种氛围了,也必须要大家喝到位,喝尽兴,才能无所顾忌的畅谈,说一些平时间压在心里的话,为自己的情绪找到一个宣泄的机会。
宋大成被关恒拉着说话,章明泉却被田卫东缠着斗酒,糜建良和巫嗣润喁喁细语,冯西辉却被蒲燕拉着狠灌,看到这一幕幕,陆为民突然间也觉得自己脑子突然变得格外清醒,自己从90年参加工作,一晃就是十八年了,生活中的点点滴滴似乎都在脑海中慢慢掠过,清晰如画,一晃,自己就从县委办的一个小秘书成长成为了省部级干部,回想起来,时间竟然过得如此之快,连自己的额际居然也有白发了。
第六节 忙碌
每一场小聚都会带给陆为民无限感慨,和这些朋友同事们的相聚也会让陆为民浮想联翩,无尽的往事像是在脑海里生根一般挥之不去,弄得陆为民这春节几天里心情都变得很复杂,也说不出究竟是好还是糟,总而言之,说不出来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