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为民的话里设定了很多限制性条件,这也是他深思熟虑之后才对这样一个本来就是见仁见智或者说根本没有标准答案的问题做出解答,而这也的确符合他的本心。
家庭条件好,衣食无忧,有兴趣就可以去搏一把,就像后世的首富之子一样,有电竞爱好,父亲愿意给投资,他当然可以去化爱好为事业,去搏一把,就算是失败了,还可以爬起来重来十次;同样你家庭条件一般,但是你有兴趣和信心,当然也可以一试,尝试几次真的不适合,在转行也来得及;而条件不好的,这就要仔细考虑了,只有在兴趣/信心和实力皆备的情况下,陆为民才会建议去搏一把,而如果失败,那么就收拾起情怀,老老实实的对家庭对自己也有一个交待了,踏踏实实从头做起吧。
当然他也申明了,自己这个仅仅是个人观点,怎么来选择,仍然只能是大学生们自己做出,也许反复失败多少次才能换来成功,关键是你是否具备这个机会,这就要看你自己去把握了,陆为民只是从自己这个过来人的角度来给一些合理化建议。
陆为民这一番话引起了台下强烈的共鸣,这个时代的大学生既是热血沸腾的,但是又是无比现实的,比起十多二十年前对社会了解不多的大学生们来说,网络已经改变了社会,各种信息交流已经不再是壁障,他们远比十多二十年前的同龄人对这个社会了解更多,如果陆为民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来忽悠他们,无疑只会收获鄙视,而陆为民这番现实与热血皆备的观点,却真的是获得了大家的认同。
同寝室的同学家里是开煤矿的,出去之后就能开悍马住别墅,你能比么?不能;对面寝室的同学老爹是市长,也许还没有毕业,人家某家国企就已经和他签约了,你行么?不行;楼下的成绩出众,托福雅思不在话下,人家已经预定了去美国继续读书的机票,你达得到么?达不到;女朋友的闺蜜找了一个好男朋友,男友家里在市里繁华路段有好几个门面,回去之后结婚就能当包租婆,你有么?没有。
所以人与人不同,花有几样红,你只能立足自身条件,根据自身的各方面条件来进行评估并作出理性选择,这才符合这个社会的规则。
陆为民又花了十分钟介绍了当前国际形势以及中国在这种风起云涌的时代中所处的立场和位置,应该怎样保持从容前行,向大学生们介绍了当前国家的一些政策和做法,本来这一类的内容是很受大学生们的欢迎的,但是陆为民先前关于毕业选择的一番论述很显然更能打动越来越现实的大学生们,所以并没有达到预想的效果,反而是在最后提问阶段,大学生们提出的问题基本上都是围绕着创业和就业的选择这一话题来的。
而陆为民也没有回避这些问题,根据自己的工作经验给了大学生们很多建议和提醒,犹如一个循循善诱的学长,又像一个经验丰富的指导老师,取得的效果相当圆满。
最后陆为民也谈到了当下昌江省委省政府全力推动蠡泽新区(也就是鱼峰——西塔高新技术产业区和大学城)的发展,欢迎昌大的同学们可以利用假期去蠡泽新区实习,也欢迎昌大毕业的同学能鼓起勇气到蠡泽新区的创业园去创业。
报告会结束了,但是陆为民却没有离开,陆为民又花了半个小时和昌江大学校团委和学生会的干部们进行了一次座谈,了解学校学生们的思想状况,鼓励学生会和校团委发挥先锋模范作用,引领昌大在思想建设和学习创新上走在时代的前列。
座谈结束之后,陆为民/粟海荃与昌大学生会/校团委以及昌大班子部分成员合影留念,陆为民这才离开。
……
“陆书记,还要走回去?”粟海荃看陆为民和昌大的领导道别之后,很洒脱的拔腿就要走,忍不住问道:“要不我陪你走一走?反正我也没啥事儿。”
“行啊,老粟,这一趟走回去,半个小时,鹤门堰上河风大,虽然有点儿吹脸,但是空气清新啊,现在一到冬天,感觉雾霾也还是有了,连昌州都有雾霾了。”陆为民欣然同意。
粟海荃示意秘书跟车回去,自己干脆就和陆为民两人就这么悠哉游哉的出门。
“陆书记,知足吧,你在京里呆过,我在京里呆的时间更长,这昌州的雾霾算啥,主要还是雾气,霾不重,你和京里比比,那才叫真正的霾吧?”
粟海荃乐了,陆为民还嫌昌州的空气不好,这也太苛刻了,他可是才从京里下来,难道还不了解京里的雾霾严重到什么程度?
京里的冬天那才叫愁人,呼吸系统有点儿毛病的人,根本就吃不消,他来昌州两年,觉得这昌州的冬季阴冷是阴冷了一点,但是这空气可还太多了,所以干脆过年他都懒得回京里,把老婆和老婆一家人都接到昌州来,就在这昌州过春节,如果兴致高一点,还可以在蠡泽湖畔去住几晚上,权当疗养了,起码湖畔的湖景的空气让人心旷神怡。
“老粟,你不是咱们昌江人,当然觉得现在昌州的空气很不错了,不错,昌州的空气质量要和北京天津上海这些城市比,当然没法比,尤其是北方城市,咱们这边本身用煤量就不大,而且江南取暖要么空调,要么就是电暖器这一类的,不像北方供暖那是24小时烧煤。”陆为民摇头,“二十多年前我在昌州读高中,可以说没听说过啥霾不霾的,雾天肯定有,但是就没有谁说雾霾这一说,雾就是雾,咱们昌州紧邻蠡泽湖区,而且市区湖沼和河汊纵横,湿度高,有雾正常,但是现在已经不仅仅是雾了,也在一定程度有霾了,有人说这是经济发展的一种变相体现,也没错,建筑工地多了,发电厂不断扩建煤耗大了,私家车越来越多,废气排放多了,雾和霾就有点儿交织了。”
走上鹤门堰,陆为民觉得自己心境都要好了许多,起码在强劲的河风下,让人的呼吸似乎都要顺畅许多了。
昌州的冬季也不是那么令人愉悦了,雾霾天数明显增加,空气质量下降很快,陆为民现在还不好说昌州空气质量下降快就都是昌州城市工业发展太快的缘故,但毫无疑问和昌州的工业经济增长迅速肯定多少是有一定关系的。
像这几年昌州承接了东部不少转移过来的产业,比如梅山的陶瓷产业就发展很快,已经成为了昌州经济增速一大支撑点,但是陶瓷产业的迅猛发展不可避免的就会带来污染,而梅山距离昌州市区不算太远,粉尘灰雾在有风的情况下,自然也就会有影响。
对梅山陶瓷产业突飞猛进也成了唐天涛的一大政绩亮点,作为昌州市委书记他在丰州搞得风车斗转,但是很多人都说他是沾了张天豪和陆为民的光,是张天豪,尤其是陆为民担任市长时代为丰州的产业经济打下了良好的基础,像建材和家电,更是成为丰州产业的支柱,唐天涛来了不过是萧规曹随,并没有什么新的创意,很有点儿说他是捡了便宜一般,这让唐天涛很不服气。
到昌州之后,昌州城市工业经济板块相对齐全,但是发展均匀,唐天涛便转而支持县域经济的发展,吸引东部沿海一些转移产业,麹县的石材产业得到极大发展,梅山的陶瓷产业更是承接了东部沿海地区的转移,发展更是迅猛,这两个本来在昌州只能算是很一般的郊县这两年也是GDP猛增,一跃成为昌州的后起之秀。
应该说唐天涛的策略并无不妥之处,昌州虽然是昌江省会,也是个副省级城市,但是与东部沿海城市的经济总量相比相差甚远,与宋州的差距都在三倍左右,像南京/杭州/无锡/苏州这些无一不远高于昌州,就连北面的庐州GDP也超过昌州接近500亿,这还是这几年昌州经济高速发展的情况下,否则差距还会更大。
对像梅山这样大力发展沿海地区已经逐渐开始转移和淘汰的陶瓷产业,省里边也不是没有质疑和反对的声音,但是看到梅山的GDP这几年都保持着30%以上的增速,这些声音都被压了下去。
第一百二十三节 讲政治,顾大局
粟海荃没有说话,他还在琢磨陆为民话语的含义。
混到陆为民这个位置,要说说话都是泛泛而谈,没有点儿针对性,或者兴之所至的随便说几句,粟海荃觉得不太可能。
昌州这几年的经济增速一直保持着较高的速度,这两年增速已经超过了宋州,当然在经济总量上还相差甚远,没有可比性,但是增速的提速还是让昌州在省委主要领导心目中的印象改变了不少,也给省委主要领导留下了一个印象,那就是唐天涛的确在搞经济上是有一套的。
连续几任昌州市委班子都没有能把昌州经济搞起来,从汪正熹到莫计成,再到彭海波,一届不如一届,一直到唐天涛开始担任昌州市长时,情况才开始改变,这一点上连粟海荃都要承认。
唐天涛在搞经济上有一手,但是也不可能让陆为民羡慕嫉妒恨,这一点粟海荃还是很清楚的,昌州这点成绩还打不上陆为民的眼,宋州的体量摆在那里,甩开昌州几个身位,根本不是昌州短时间内能企及的,而这一切都是陆为民亲手缔造的。
更何况陆为民现在的身份是省委副书记,无论是谁取得了好的成绩,陆为民都只有高兴满意的份儿才对。
陆为民话语里的某些含义却又的确指向了昌州的发展,粟海荃这一点还是听得出来的。
“陆书记,这也是在所难免的,昌州城市化进程加快,工业经济也在快速发展,不可避免会付出一些环境上的代价,我觉得起码就现在来说,昌州的空气质量还是不错的,环境上付出的一些代价也是可控和值得的,有时候,你就是鱼与熊掌不可得兼,我们都希望能两全其美,但是我们又都知道,有些东西你回避不了,就是要有所舍弃。”
粟海荃的话有些模糊,但是陆为民却一下子就听出了粟海荃话语中隐含的意思。
对方大概也是好意,在提醒自己,不要随意把话题扯到昌州经济发展的副作用上来是,虽然这的确是事实,但不容否认的昌州经济快速发展,给省里减轻了不小的压力。
昌江这两年的经济发展有些疲软,宋州增速的快速放缓是一大主因,另外就是其他一些老工业城市经济发展迟缓,比如桂平/青溪/普明/洛门等,再加上诸如西梁等以采矿业为主的城市受到金融危机冲击也出现下滑,整个昌江的经济增速出现了下滑的迹象,这个时候昌江省急需一些成绩来提振,昌州的经济增速变化就成了一大亮点,也算是为来昌江之后在经济工作上缺乏建树的尹国钊解了围,所以也得到了尹国钊的高度表扬。
“老粟,经济发展的确会带来一些环保上的压力,如果是在其他地方,我觉得或许可以理解,但是在昌州,这是咱们昌江省会,在发展经济中的产业选择上,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做一些筛选的,无论是产业转移也好,自主发展也好,都还是要综合统筹的考虑利弊得失,不能单纯只看到GDP和财政收入,否则金山银山还没有看到,绿水青山却不在了,这恐怕老百姓也不会认同的。”陆为民微微皱起眉头,“当然,也许有人会说我这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你现在不管经济上的工作了,当然可以在这里说漂亮话,谁不想发展经济有能兼顾环保?但是你能做到这两者完美的平衡么?我承认,这很难,但是也要有所取舍,具体问题也许要具体分析。”
粟海荃一凛,他一直以为陆为民应该是一个坚定的经济主义者,从宋州到蓝岛,陆为民给人的印象都是以擅长经济工作为标志,最典型的就是宋州,钢铁/机械/电子/纺织服装/光伏材料/化工,几大产业都是在陆为民推动下搞起来的,而且宋州的空气环境恐怕未必比昌州好多少,尤其是华达钢铁和宋州石化八十万吨乙烯,更是宋州的产业支柱,这都是陆为民当初煞费苦心争取来的,还有光伏材料产业,也一样,几大产业给环保上带来的压力只怕一样巨大,这个时候陆为民却要拿昌州的空气问题来说事儿,恐怕就有点儿厚此薄彼,选择性说话了。
似乎看出了粟海荃眉宇间的疑惑,陆为民苦笑着摇摇头:“我知道我来说这个问题有点儿底气不足,宋州的环保工作也做得不好,而之所以不好,就是因为宋州是典型的重化产业基地,而宋州的重化产业比重较大,也和我当时担任宋州市委书记是分不开的,而这些重化产业也是宋州环保压力的罪魁祸首,但有些问题不是你想回避就能回避得了的,我有责任,但是还是得面对,时代不同了,经济发展固然重要,但是环保问题一样不容忽视,否则老百姓的呼声会越来越高,越是往后,就会压力越大。”
粟海荃和陆为民并肩而行,他和陆为民并没有太深的交道,但是他能感觉到陆为民说这番话恐怕也不是矫情,而是真正的有感而。
发展和环保,这对对立统一体,的确也给各地党委政府出了很大一个难题,尤其是内陆中心部地区,你能指望东部产业转移会把环保绿色无污染高科技高附加值的产业转移到你这里来,想得美吧,除非你这里有什么特别的东西能吸引他,否则你还是用最原始的税收/土地等政策优惠来吸引对方的话,恐怕就只能是空欢喜一场了。
这种情况下,你接受不接受?不接受,经济增速拉不起来,GDP上不去,税收上不去,你拿什么来搞基础设施建设,你拿什么来推进城市化进程?上边考核的数据,这些都是最重要的,你工作拿不起来,也就意味着你很难进入上级领导的视野中,同样也就意味着你的仕途堪忧,这种情况下领导们能顾得上其他么?
尤其是像现在的昌江,本身经济发展就不太尽如人意,可以说党委政府都把主要心思都放在了怎么来把经济增速拉起来这项工作上来了,宋州的经济增速放缓已经让尹国钊很不爽了,昌州好不容易有了一点儿起色,你现在又要去横挑鼻子竖挑眼,只怕真的会触怒尹国钊了。
粟海荃和陆为民谈不上多少交情,但是他觉得自己恐怕还是需要提醒一下对方,至于说对方的意图何在,他不关心,“陆书记,这一两年咱们昌江的经济发展不太稳定,表现在省内,极不平衡,国钊书记压力很大,宋州/昌州和丰州三市关乎咱们全省经济表现,所以省里当前的工作还是要谋发展,保增速,至于其他,恐怕要暂时放一放,包括国钊书记交给您的脱贫工作,其实也还是一个发展问题,十多个贫困县,如果每个县的GDO增速提高几个百分点,对于咱们全省经济增速也能提供一些帮助,嗯,我的意思是,中心工作,大局,我们都得要围绕着这个来开展工作啊。”
陆为民默默的点点头,粟海荃说得没错,现在自己要跳出来对昌州的环保问题指手画脚,只怕得罪的不仅仅是唐天涛,连尹国钊都要对自己心生不满了,看看粟海荃,人家也不是不知道这里边的问题,但是人家却表现得很低调,这才是聪明人啊。
不过粟海荃也还算很不错了,能说这番话,也算是相当够意思了。
“老粟,我明白,要讲政治顾大局嘛。”陆为民笑了笑,“咱们昌江的情况不容乐观,的确需要汇聚众力,至于其他,暂时还谈不上。”
……
回到省委,陆为民站在办公室的窗户前,注视着窗外出神。
粟海荃的不偏不倚,还是让陆为民比较欣慰,起码此人并无恶意,提醒也是善意,但从这一点上也能看得出来,他和尹国钊之间的关系不是很紧密。
省委内部的体系格局,陆为民也一直在咂摸。
尹国钊无疑也是有些人格魅力的,闻一舟不说了,秦宝华能为其所用,唐天涛和尹国钊也走得很近,十三个常委中已去其四。
纪委书记卫兰戈是从中央下来的,按照郭跃斌的说法,卫兰戈对任何人保持着不偏不倚,甚至是有点儿审视的味道,包括尹国钊在内。
也因为他这个性格,他在省委里没有什么朋友,特立独行。
第一百二十四节 巧
就卫兰戈的这种姿态来看,符合中央对下边纪委书记的特性要求,就是要慎独,不能和光同尘,要有敢于直视审视同级党委的勇气。
当然,这并不代表卫兰戈就不明白政治,保持一种孤立状态,其实对他本人来说也许就是一种保护,毕竟当前昌江省委内部暗波隐流叠起,自己的到来似乎也有加剧局面的架势,所以作为纪委书记,只要不涉及到原则性问题,而只是工作观点的不一致,置身事外是比较明智的。
常务副省长一职一直空缺,这也是蹊跷事儿,乔国章甚至比孙章华还先离开昌江,但是一直到孙章华离任,自己来接任这个省委副书记了,乔国章离开之后空缺的这个常务副省长都还无人来填补,而常委副省长杜克锡也是只有几个月时间就到点,要到人大去任职,他的接班人也都还在筛选中。
说实话陆为民还真希望杜克锡暂时不走,杜克锡人不错,性格宽厚,情况熟悉,自己到齐鲁工作担任统战部长时还曾经给他打过电话请教相关事宜,当时刚接手统战工作,在齐鲁那边人生地不熟,还真不太好问,所以干脆就厚着脸皮给杜克锡打了电话询问请教,反正杜克锡也是老前辈自己还在当市长时,杜克锡就已经是副省长了。
自己回昌江之后,杜克锡也还专门来自己这边串过两次门,摆谈了好一阵,应该说相处甚是融洽,所以陆为民从内心来说是不希望杜克锡到人大去的,但年龄摆在那里,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剩下的常委就是军队常委和宋州市委书记祁战歌了。
军队常委不去说他,一般不会参与省里的其他工作,祁战歌这个常委就比较耐人寻味了。
据说尹国钊是不太愿意让祁战歌进省委常委的,但是作为全省第一号经济大市的市委书记,从陆为民开先河,到第二任的秦宝华以宋州市委书记兼任省委常委,之后更是出任了省委组织部长,轮到祁战歌时你却不让人家进常委,这说不过去。
祁战歌到宋州担任市委书记应该是荣道声和杜崇山当时就定了下来的事情,所以尹国钊初来乍到也不可能推翻,而祁战歌担任宋州市委书记之后你不让他进常委,就说不过去了。
所以最终祁战歌还是进了常委,当然,是最末尾的常委。
也有传言说尹国钊有意在杜克锡到人大之后,空出来的统战部长让祁战歌来担任,这样就把宋州市委书记位置腾出来了,只是你让祁战歌担任统战部长没问题,但是常委身份却不是说免就能免的,而如果祁战歌以省委常委身份兼任统战部长,省委常委就会超员,除非新任宋州市委书记不进常委,又或者在副省长中不再增设一名常委,只保留一名常务副省长进常委。
但昌江省按照惯例,省政府领导中除了省长之外,都有两名副省长进常委,除了常务副省长外,也还有一名常委副省长,这已经是多年惯例,要破这个惯例不是不可以,只是也未必能让人信服和满意。
目前省政府中,按照惯例应当是七位副省长,除了常务副省长空缺外,杜克锡作为常委副省长,同时兼任着统战部长,排位第二,副省长恽廷国排位第三,姚放排位最后。
有时候陆为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这七位副省长里边,就有两位和自己不对路。
姚放这边儿都还要好说一些,毕竟是姚平的事情,要硬生生拉扯到姚放身上,也有点牵强,当然,姚放对自己肯定也是百般不乐意的,不仅仅是姚平和甄妮之间的问题,当初竞争丰州市的市长一职,姚平是最先被PK掉踢出局的,没自己,他姚平也上不了,但总归心里不舒服,没想到现在要同朝为官了。
这恽廷国的事情就大条了。
陆为民不知道恽廷国知道不知道自己和季婉如之间的这层关系,但是当年恽廷国的一个心腹方刚曾经在丰州和自己发生过冲突,当然那时候自己和季婉如之间还八竿子打不着,纯粹的见义勇为。
后来好像恽廷国似乎就再没有声音了,也从未从季婉如那里听到过这方面的消息,但是直觉却告诉陆为民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所以陆为民一直竭力想要保持自己和季婉如之间的距离,避免跨越那条红线。
只不过男人在这方面的自制力往往都不可靠,自己最终还是和季婉如滚了床单。
如果恽廷国仍然一直在暗中关注着季婉如,陆为民也不确定恽廷国是否发现了自己和季婉如之间的“特殊关系”,虽然自己和季婉如之间的确联系不多,上床次数更是屈指可数,而且也做到了相当隐秘,无论是自己还是季婉如都很清楚这里边的风险。
照理说恽廷国也不应该再纠缠,毕竟这对他来说一样也有风险,但是陆为民却清楚,有时候男人的自尊和醋性真的很难说,一个本来是属于自己禁脔,却被别人横刀夺爱,这种心火也是很难受的,更何况如果能够拿住自己在这上边的把柄,那也是一件有力武器。
这层复杂的关系让陆为民自己都觉得有点儿尴尬,所以他在回昌江这件事情上心情也很复杂,毕竟昌江留给了他太多的回忆,既让他毕生难忘,同时也蕴藏着无限风险,只不过有时候却由不得他选择,或者说,这本身也就是一份挑战。
转念想想,太过平淡的生活也许本来就不适合自己这个两世为人的角色,一切按照既定路线走,一切按照套路行动,那又有多大意义?
也许正是这样蕴藏着无穷尽不可知的风险和挑战,才能让人更有兴趣吧。
……
陆为民比其他常委们先一步到昌江大礼堂。
全省经济工作会议在这里举行,会议要由他来主持。
这是他就任省委副书记之后第一次主持全省性的大会,他不得不重视一下。
虽说这也就是一个形式,但是这也算是真正标志着他开始以省委副书记的身份出现在全省人民干部群众面前了。
以前他也出席和主持过几个会议,但是要么范围小,要么就是出席,而不是主持,所以这一次会议的意义也非同寻常。
昌江大礼堂就在鹤门堰东段不远与昌江的支流玉河交汇处不到两百米远,所以陆为民照旧步行,当然这一次他不是一个人独行,而是秦柯作陪。
秦柯也不知道怎么这位老板就喜欢走鹤门堰了,照说这鹤门堰沿线绿化很一般,甚至可以说没什么绿化,除了夏天河风大凉快,这冬日里走这里恐怕还真没有几个人有这爱好。
可大老板就喜欢走这里,他这个小秘书当然也就只有奉陪了。
接触了这么久,秦柯对大老板的性格也逐渐比较了解了,知道这位老板其实并不像外界想象的那样霸气四溢桀骜不驯。
这么久了,基本上没见老板有什么特别的言语和行为,待人也很和气,甚至有些随意,连办公厅的人都觉得啧啧称奇,甚至还有一两位原来是省政府办公厅那边过来的,曾经和老板的妻子共事过,老板更是亲切,还经常和他们拉拉家常,说说他自己家里的事情,谈谈苏姐(苏燕青)和他们女儿窈窕的趣事,整个办公厅都觉得陆为民简直颠覆了他们的观感。
秦柯也曾经帮陆为民接过几次电话,都是陆为民开会在讲话的时候,其中也就有苏燕青和陆鹂(窈窕)打来的,大概是陆为民也介绍过,所以一来二去也就熟悉了,秦柯喊苏燕青苏姐,苏燕青喊他小秦,而陆鹂则喊他柯叔,听到陆鹂那清脆悦耳的童音,让秦柯都觉得自己似乎凭空长了好几岁一般。
“陆书记,这鹤门堰上绿化还是少了一些,您看这两边如果能够把绿化搞起来,这绝对是市民休闲散步的一个好去处,……”秦柯没话找话,“夏天都还好点儿,这冬天里,无遮无掩的,风呼呼的,就没有人愿意走这上边了,听所前几天这堰上还出了个事儿,一个老年人被一骑电瓶车的妇女给撞了,那女的打死不承认是她撞的,说是做好事儿,没想到被赖上了,现在没人证明,那女的还在晚报上登报求当时路过的证人帮忙见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