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陆为民心中不由得“噗噗”猛跳起来,如果自己能够在这件事情中助沈子烈一臂之力,那么也许沈子烈的命运就会因此而改变,而自己作为跟附他的这个秘书,命运是不是也可以踏进一个更为广阔的天地中呢?
这个心思一浮起便一发不可收拾,陆为民紧张的思索着前世记忆中猕猴桃事件的前因后果,怎样来解决这个问题显然不是单凭出个点子翻翻嘴皮子那么简单,上千亩的猕猴桃集中上市对于任何一个还没有真正适应市场经济的地方政府来说都是一个严峻的挑战,但正因为如此,才是自己的机会。
沈子烈显然没有意识到他自己和宋成华等人谈论的猕猴桃种植问题会给自己政治前途带来多么大的变化,谈论了一阵之后便转移了话题,重新回到白条子的问题上。
第三十六节 救人一命
几人正说笑间,突然听得乡政府大门外传来一个凄厉的女声:“有人跳水了!”
院子里的几人都是一个激灵,陆为民反应最快,一个箭步就窜到了大门上,从大门上跑进来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干瘦男子,上气不接下气的道:“于书记,石乡长,不好了,石梅跳水了!”
紧跟在陆为民身后跑出来的于连山和石承太脸色都是一变,“胡顺昌,怎么回事儿?不是让你好好劝劝她么?怎么会跳水了,还不赶快去叫人下水去捞人?”
“于书记,不关我的事儿啊,这大中午的哪有人啊?我又不会水。”五十来岁的男子脸色苍白,心里更是叫苦不迭,把那个石梅恨得咬牙切齿,在办公室里说得好好的,这一转眼出了门就投水了,这若是死了,那自己还不得成了替罪羊?石家在石桥乡是大姓,这石梅在死前是人见人躲的扫帚星白虎星,可若是死了,那些八竿子打不到的一大堆亲戚还不得找上门来,自己不就得要当孝子?
陆为民已经来不及管其他,养成的习惯让他一口气冲出乡政府院门,直向着几十米开外的石桥水库跑去。
石桥乡政府没有建在几百米外的破落小街上,而是建在这座建于五十年代小型水库旁的坝子上,也正是因为有了这座小型水库,石桥乡政府的风景显得格外优美。
甚至有不少县里领导都喜欢专门把石桥乡选作中午打尖的所在,下午戴顶草帽子,随便走到水库边上那个树荫下找个小板凳小竹椅一坐,香烟茶水跟上,甩几竿子下去,清风徐来,水波不兴,到了下午五六点钟,几斤草鱼鲤鱼到手,然后悠哉游哉回县里,正好恰到好处。
丰水期石桥水库蓄水不少,陆为民冲上水库堤坝时,已经有了两三个妇女正在堤坝上指手画脚,还有一两个男子正在脱衣服准备下水救人,但是听到是旁边妇女说了跳水者名字之后,立即就停住了脱衣动作,再无下水的迹象。
陆为民也没有想其他,急忙忙的问了那个跟在自己身后上气不接下气的乡司法所调解员胡顺昌落水地点,脱下长裤和衬衣,便是一个鱼跃入水。
陆为民水性一直很好,石桥水库的水质相当清冽,水里睁开眼睛也毫无游泳池里那种刺眼的感觉,连续几个下潜动作,陆为民很快就找到了落水者,只不过落水者已经有了一些时间,陷入了昏迷,陆为民奋力潜进靠近对方,一把揽住对方腰部,这才感觉到对方似乎是个年轻女性,不过这会儿救命要紧,他也顾不得许多,拼命带着对方浮出水面。
在旁边胡顺昌和跟着跑出来的乡政府干部帮助下陆为民终于把对方抱上堤坝。
“完了,没救了,都没呼吸了!”
“唉,这女子也是,怎么就想不开呢?”
“嗨,换了是你,你怕也早就学她了。”
陆为民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费劲千辛万苦救上来一个人,结果迎来的竟然是这样的言语,他不明白自己救上来这个人怎么会有如此糟糕的印象,难道说这个人就这么不招人待见?
只不过此时他却没有多少心思去想其他,他简单的作了一个检查,发现躺在地上这个年轻女孩子呼吸和心跳似乎都已经因为溺水时间太长而停止,但是估计停止时间还不长,应该还有救才对。
“小陆,情况怎么样?”沈子烈阴沉着脸分开众人赶到,“还有没有救?”
“沈书记,她的心跳和呼吸都已经停止了,我得做做紧急人工呼吸和心脏按摩试一试。”陆为民在大学时代就是游泳好手,还利用假期到浴场当过救生员,也经受过专门的急救训练,所以对这些施救措施并不陌生。
当陆为民嘴对嘴对已经停止呼吸的女孩子进行人口呼吸,同时不断推拿按摩女孩子胸脯进行按摩,旁周围围观的众人都惊叫起来,尤其是不少人更是拉着于连山和石承太耳语嘀咕,倒不像是为那个女孩子担心,而是为陆为民担心,连沈子烈都觉察到了这一点,颇感诧异。
连续三次渡气和不间断的推拿按摩之后,女孩子本身体质也不错,终于开始呼吸,心跳也恢复了,陆为民这才起身让人赶紧去叫卫生院的人抬担架来继续施救,自己也才走到乡政府里到门卫那里找了一条毛巾擦拭了一下,穿上衬衣,而打湿的内裤索性就脱下来,直接穿上长裤,学以前读书时代游泳之后挂空挡。
听完石承太的介绍,沈子烈和宋成华都一时间都无语,良久,沈子烈才沉着脸道:“老于,老石,这种封建迷信的东西难道你们也信?不过是一些碰巧偶然罢了,农村里老百姓不懂牵强附会你们应当做好解释工作,至于说她那个继父长期毒打她想要把她赶出家门,你们乡政府是干什么的?为什么不干预?村两委呢?”
“沈书记,这种事情我们当然不信,可是您也知道农村里对这种事情很迷信,订两次婚,两次男方都死了,乡里人那还不把她当天煞星白虎星,现在她妈也病死了,乡里都说她是祸害,命硬,跟着谁就会克死谁,谁愿意收留她?”头上本来就没有多少头发的石承太挠着脑袋苦恼的道:“要说我也算是他老辈子,我回去也说过多少遍,可其他事情他们都听我的,就这事儿没人听,连我那些本家兄弟都坚决不同意石梅回村里,现在她又成了孤儿一个,快二十岁的大姑娘,要说也成年了,可你让她去哪里?谁还敢要她?”
于连山也轻叹了一声,“要说这个石梅据说在区里读高中时成绩还真不错,只可惜家里穷,加之她爸死得早,她妈改嫁之后,后边家里就不让她读书了,回家干活儿,就替她介绍了那个当兵的,没想到刚见面一个月,那男的回部队没多久就在训练中出了事故死了,那男方家认定是石梅克死了他家儿子,跑到石梅家闹了好几回,她家为了把她给早点弄出去,所以去年赶紧给她介绍了一个三十多岁老光棍儿,没想到刚见了几面,那老光棍儿在县城里出车祸又死了,今年她妈又得病死了,这两年死三人,谁心里都犯忌讳。”
第三十七节 救人救心
“所以你们也就放任这种事情发生?是不是你们也觉得让她死了也就干净?”沈子烈冷冷的道。
于连山和石承太都吓了一大跳,赶紧摇头否认:“沈书记,我们可没有那种心思,只是觉得这丫头的确命太苦了一点,这乡里她也实在呆不下去,现在走到哪儿,别人都是用异样目光瞅着她,她自己大概也觉得活着难受,才会想到寻短见吧?”
就在沈子烈和于连山、石承太谈话时,陆为民也静静地注视着眼前这个女孩子。
换了一身干燥的衣物,大概是胡顺昌老婆的衣物,不太合身,洗得有些发白的的确良衬衣和一条肥大的阴丹布裤子,就这样了无生趣的呆坐在床头上。
旁边那个中年妇女就是胡顺昌老婆,看到女孩子木然的目光表情,也只是叹气,却不知道该怎么劝说,好一阵之后才呐呐道:“石梅,你咋就想不开呢,如果今天不是县里的陆干部救了你,你说你……”
“我不需要谁来救我。”从少女有些发白的嘴唇里挤出来是一句了无生气的言语,“我活着就是别人的累赘,挨着谁就会给别人带来祸害,这是我的命,他们都希望我去死,为什么还要救我?”
陆为民沉着脸不做声,这个话题上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来回答。
乡里习俗的力量是巨大的,没有谁能够轻易扭转,传统宗族的影响力在基层政权薄弱的地方更显得强势,可以说远远超过了法律的力量,而越是贫困的地方,这种情形就越发明显,贫困和封闭,迷信和落后,相互交织,相互影响,导致了这一类的故事屡屡发生,而人们似乎也对此已经麻木。
眼前这一切就是一个明显例证。
突然间少女目光一下子落到了陆为民身上,有些咬牙切齿的瞪视着陆为民,“你为什么要救我?谁让你救我了?我想死是我的事情,关你什么事?你这样做不过是想证明你情操高尚道德崇高,可你考虑我了么?救我起来,你能管我怎么生活,管我一辈子?!”
“够了!没有谁能管谁一辈子,除了自己!”陆为民强压住内心快要炸裂的愤懑情绪,“你自己的路只有自己去走,自己的命运只能自己去改变!你的命?你的命是什么?人家说你的命是怎么样,就是怎么样?人家让你去死你就去死?那让你去吃屎,你去不去吃屎?!”
无论是少女还是那个旁边的中年妇女,都没有想到县里来的干部居然可以说出这样粗俗的话语来,一时间都目瞪口呆。
爆发出来的陆为民犹如一头暴怒的狮子,在房间里来回走动。
“你有手有脚,又不是傻子,人家污蔑你,羞辱你,你就信了认了?一帮鼠目寸光的愚夫愚妇张着嘴巴胡说八道,你也要相信?听说你还读了两年高中,还会相信这些?”陆为民脸有些微微发红,目光里却满是恨铁不成钢的神色,“他们要有这铁口断言的本事,还能都龟缩在这乡下,也没有见他们谁发达?”
“父母既然给了你这条命,就没有谁有资格来决定你自己的命,除了你自己!你既然有勇气去死,难道就没有勇气走出去看看外边的世界?!……”
“人,一定要靠自己,……”这句话好像是《鼠胆龙威》里那个恐怖分子“教授”的口头禅,但是陆为民却觉得极有道理,这个时候也不知不觉的从嘴里冒出来了。
陆为民也不知道自己骂了多久,他只觉得自己压抑在心中的很多话都通过这样一个机会喷发倾泻出来,也不管对方是否能听得懂,一直到那个少女从泪流满面再到放声痛哭,他才收住口。
……
“没那么简单吧,于书记,石乡长,我听说是她在家里经常被她那个继父毒打,打得受不了,找村上,村上不管,找乡里也有好几次了,乡里也只是劝她忍耐,可这样的生活谁能忍受?也许大家都真心希望她死?”在门外花了几分钟时间稳定了情绪的陆为民实在忍耐不住,走进来插话道。
于连山对陆为民还是颇为感激的,这种事情发生在乡政府门口,而且是从乡政府里出去之后的事情,若是人死了传了出去,县里多多少少会对乡里有些看法,现在只要人没有死,那就简单得多。
他看了一眼陆为民,苦笑着道:“陆秘书,我们乡里也很为难,给村里打招呼,但是效果有多大我们都知道,可这种事情我们也不能强逼着老百姓认可我们的观点啊。”
“是啊,咱们乡里也就这么大一个地方,很多工作也还要靠基层干部开展,沈书记,宋书记,石梅这丫头现在也的确不适合呆在石桥了,若是能把她弄到区里或者县里,哪怕是找个管饭的地方的打打杂也行啊。”石承太看着沈子烈和宋成华,仿佛是请求般的道。
也许是被中午发生的这桩事情弄得没有了兴致,原本打算还要跑一跑马尾区的沈子烈突然失去了兴趣,让司机直接回县里。
吉普车嗡嗡作响的发动机和阳光暴晒下的高温,再加上颠簸的路面卷起的阵阵灰尘,让1990年的这个盛夏下午显得这样枯涩。
“小陆,你说这种事情发生在我们这里南潭是不是意味着我们南潭真的太封闭落后了?”一直闭着眼睛坐在副驾上闭目养神的沈子烈突然问道。
“沈书记,不能这么说,不过我们南潭和岭南那边比起来的确相差很大,怎么说呢?走到那边的乡镇上,遍地的乡镇企业和流动人口,加上快节奏的生活方式,思想观念的碰撞和交锋,利益的刺激,让你能有一种下意识要加快脚步的感觉,改革开放带来的外来思想能够凭借着资本的力量迅速涤荡一切落后愚昧的东西,嗯,很有一种催人奋进的感觉,当然也可能带来一些消极的东西,但是我相信利远远大于弊,可我们这边,大家都在按部就班安步当车,规行矩步,这样固然不会出问题,但是工作上你想要有大突破也就不可能,而在这个时代,就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甚至你进慢了,也是一种退。”陆为民斟酌着言辞,在车上,还有司机,他不好说太深。
沈子烈不再言语,一直到回到县委,他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第三十八节 同学
电风扇呜呜的在办公室里吹着,陆为民仔细的将最近三年南潭县委关于经济发展方面的文件收罗起来通看了一遍。
既然要从秘书开始干起走,那也得就要有个秘书样,虽然前世中他当过秘书,但是那时候孙震精明强干,自己更多的是当拎包秘书,但这一世却不一样了。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在山上跑,更别说现在自己多了几十年记忆。当秘书的基本路数他也清楚,眼明手快腿勤是基本要求,但真正要做好秘书,尤其是想当好这种参谋助手型的秘书,灵性和悟性才最重要,而后面两者却恰恰是很多秘书厮混一辈子也未必能真正钻研透的。
要想当好秘书,那就得首先明白领导内心所想,然后才能有针对性的做好准备工作,而不仅仅停留于领导的吩咐安排,那种秘书陆为民还真不屑做。
有了前世的种种经验,陆为民自信可以游刃有余的干好这个参谋助手型的秘书角色了。
沈子烈不是一个甘于寂寞的人,陆为民很清楚,其实担任常务副县长就是一个比较明显的信号,只不过很多人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那自己这个当秘书的却要学会揣摩领导的心意,在这一点上陆为民自信可以做得很好。
沈子烈是想要在这个常务副县长位置上有所作为的,那么经济工作就是回避不了且最直接的。
南潭缺乏工业基础,也没有矿产资源,除了是一个人口大县农业大县之外,其他的确乏善可陈,乡镇企业也主要集中在几个紧邻省道的乡镇,多以印刷、造纸、包装、机修、陶瓷、制砖这一类小型企业为主。
作为南潭县的三大支柱企业,南潭县食品厂已经陷入了困境,县印刷厂要死不活,县包装材料厂倒是效益不错,那也主要是依托了黎阳酒厂近几年效益不错,而包装材料厂主要是为黎阳酒厂提供酒瓶和瓶盖以及包装盒生产,整个南潭县三大国营企业也主要就是看包装材料厂还能让县领导们心情稍好。
对于黎阳这个昌江省地盘最大,人口最多,也是最贫困的地区来说,南七北六十三个县还真有点像原来武侠小说里写的南七省北六省的对峙局面。
以长江为界,东北边六个县市包括黎阳市在内,经济发展明显强于南边七个县,尤其是最北边三个县由于有较为丰富的煤炭、磷矿和石灰石等矿产资源,而黎阳市又有国道通过,传言很快就要开建的京九铁路据说也要穿越黎阳。
而南边的七个县情况就要差许多,没有矿产资源和工业基础,都是典型以农业和渔业为主的农业大县,劳动力资源虽然充足,却只能成为劳动力输出大县,但是随着今年国家宏观经济调控,经济转为紧缩,大量劳动力返乡,也给各地带来相当大的压力。
南潭作为南七县最南边的县份,情况和其他县大同小异,典型的中不溜,陆为民看了看这几年县委出台关于发展经济方面的文件,既没有结合自身特色,也没有拿出更为大胆开放的政策措施,应该都是结合着地区来的政策亦步亦趋之行。
“为民,看什么呢?满头大汗的,要写东西?”走进来的郭怀章显得很潇洒,给办公室里其他两位同事打了一圈烟,一屁股坐在了陆为民身旁的藤椅中。
“没,写东西轮得到我么?我这不才来么?两眼一抹黑,啥都不知道,沈书记问我几个问题我都回答不上来,所以赶紧看看这两年咱们县里文件,了解一下情况。”陆为民笑着把文件合起来搁在一旁,“怎么,今天王县长没出去?”
“嗯,王县长到地区开会去了,就没让我去,乐得清闲。”郭怀章很注意陆为民在干什么,顺手拿过陆为民正在看的文件,翻阅了几篇,“怎么,还把以前的文件拿出来寻找灵感?”
“呵呵,不是说了么?我都有七八年没在南潭这边呆了,对南潭都有些陌生了,加上刚毕业,啥也不懂,不得抓紧时间多学学多看看,领导问起来,一问三不知,也说不过去啊。”陆为民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不由得暗自轻笑。
郭怀章也是一个心高气傲的角色,只不过在高考时候没怎么考好,只考上了黎阳师专,毕业回来之后,他爸出面费尽心思把他安排到了县府办,又正好遇着了机会王自荣的秘书到茶店乡当乡长,所以当了王自荣的秘书,他也是一门心思想要在仕途上有所作为的角色。
在前世记忆中,郭怀章也是在跟了王自荣几年之后,到了淮山县某乡当乡长,一步一步爬起来,记得自己当无忧区代理区长时,他已经是黎阳市的常务副市长了,也是昌江省里一个相当耀眼的少壮派官员。
“你可真够敬业的,今晚有没有啥事儿?”郭怀章笑着拍了拍陆为民的肩膀,心里却有些佩服夹杂警惕,这陆为民还真有些本事,据说很得沈子烈的欣赏,都知道沈子烈不太好相处,能这么快就赢得沈子烈的信任好感,足见陆为民这小子下的功夫。
“怎么,有什么安排?”陆为民靠在藤椅上笑着问。
“嗯,今晚几个咱们初三二班的老同学聚一聚,也算是为你回南潭接个风吧。”虽然到机关里工作也不过一年多时间,但是郭怀章言语中已经下意识的带着一些干部气息了。
“呵呵,怀章,这是不是有点儿过了,我不就刚分回来参加工作而已,啥接风一类的言语我怕是承受不起啊。”陆为民略感意外。
初三二班几十号人在进入高中之后也就被打散了,像他自己就没有再在南潭读书,郭怀章在初中时候表现一般,但是在高中时候听说很活跃,只不过高考失手,只考上了黎阳师专,不过在毕业分配之后他又成功的进入了政府里边,而且成为县长秘书,自然一帮同学就要唯他马首是瞻了。
“得了,你也别谦虚了,好歹你也是沈书记的秘书,咱们初三二班同学里就咱们俩还算在县里机关里,其他人除了不知所踪的外,不少要么就是当工人,要么就是做点小生意,混得好的也不过就是在县里那个局行里,今儿个的晚饭你若是不去,不是让其他同学觉得你太傲气了?”郭怀章拍了拍陆为民肩膀,站起身来,语气中不容推辞,“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在潭城大酒店,下了班你早点过来,很多同学都有好几年没见着你了。”
第三十九节 一个圈子
见郭怀章出门,陆为民摇摇头,心中暗笑。
这小子也只比自己早进政府一年,倒是官气越重了,俨然一副初三二班头羊的姿态,不过这也算是一件好事,初三二班里能出几个像样的角色,也能让初三二班的凝聚力稍稍强一些,否则大家伙儿都是庸庸碌碌泯然众人,只怕也就没有人想得起这份同学情谊了。
下了班向老板请了假,陆为民径直走路上了街。
六点钟太阳尚未落下去,把南潭县城四条街映得透亮,潭城大酒店是县供销社搞起来的,占据了东西南北四条街的东街和南街交汇处。
六层楼的楼房在南潭也算是巍峨耸立了,一二楼都是餐饮部,而三楼有一个夜上海舞厅,也是南潭县城里最为时尚高档的舞厅,两块钱一张的门票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消费得起的。
四五六楼则是酒店的客房部,谈不上什么星级,不过在整个南潭也是数一数二的档次了,除了县政府招待所改制之后搞起来的南潭饭店之外,就属这里能代表南潭水准了。
南潭县城和其他县城差异不大,典型的十字交叉为中心,然后依托这个中心发展延伸出几个风格相同但热闹程度略逊的十字口,然后构筑成一个个井字形的方格图形,南潭县委县府大院在东外街上,面南背北,典型的衙门格局。
从县委县府大院出来不过几分钟就可以走到潭城大酒店,这个时候也是南潭县城里最热闹的时候。
忙着下班回家的机关干部和工作人员正顺路采买晚饭所需食材,沿街叫卖的菜贩正在兜售最后一点蔬菜,腌卤烧腊店里正上生意,切上半斤猪头肉,外加半斤花生米,再来半斤黎阳大曲,就是南潭县城里不少人心目中的共产主义社会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