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为民没有给对方多少思考的余地,长身而起,“走吧,卓尔,小丫头在外边呆时间太长不好,尤其是你二叔知道你和我在一起,那就更不好了,我送你回去。”
第七十五节 林家
林和祥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让司机拉着自己在城里慢慢的遛着,后窗玻璃落了下来,依然清冷的寒风让他先前澎湃的热血渐渐冷静下来,他需要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
毫无疑问陆为民是有备而来,更是有为而来,而且很显然对方是看重自己而非大东制药厂本身,这一点让林和祥颇为自傲,而对方提出之所至看重自己也让他感到有一种天下谁人不识君的睥睨众生的快感,让他忍不住喟叹,如果陆为民不是那么双峰县洼崮区的区委书记而是昌州市的市委书记该多好。
自己的处境很不好,兄长给自己的建议也是没有必要再在大东制药厂这潭浑水搅下去了,贾国志不是善男信女,季涌河更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他们不会容忍外人来破坏他们的捞钱大计,不如先回市经委,如果真的还对搞企业有兴趣,不妨寻找机会重新出山。
林和祥本来已经熄灭了再搞企业的心火今晚又被陆为民勾了起来。
要说陆为民第一个建议是最符合林和祥的本意的,但是思索一番之后,林和祥也承认陆为民所说的没错,这不是一个好主意。
如果搞一个分厂,不但牵扯到和大东制药厂本厂的竞争,而且一样要受本厂的制约影响,如果本厂效益下滑,那帮人肯定会把责任推卸到分厂的竞争上,当然自己新搞一家企业起来,对方肯定一样会推责任,但是那对自己就没有什么影响了。
正如陆为民所说的,资金并不是什么大问题,林氏家族在海外亲戚众多,随便发个声音,募集一下,几百万都不是什么大事儿,关键在于信心,而陆为民对自己如此有信心,如果真的敢真金白金砸几百万出来,林和祥凭借这个底气再去向林氏家族募集几百万并不是什么问题。
有一千万的启动资金,基本上可以支撑起项目启动了,后续资金完全可以通过贷款来解决,在这方面林和祥还是有些自信的。
关键是自己是否愿意或者敢于去闯荡这么一回。
自己不是年轻人了,早已过了热血冲动的年代,但是方才林和祥还是觉得自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所以他希望用初春的寒风来冷静一下自己的头脑。
也许自己该向大哥请教一下,听听他的建议和看法。
想到这里,林和祥吩咐司机把车开往怡园路。
怡园路是位于城西临江的一条幽静小道,路很窄而且曲曲折折,只能容纳三辆车并排行驶,全路段对大车限行。
这里是原来林家祖宅所在地,只不过在解放后原本属于林氏祖宅的这一片基本上就被没收了,在文革结束落实政策时,倒是把两处面积不大的宅院发还给了林家,除了林老爷子住着一处宅院外,也就是卓尔的父亲林和文住在另一处院落里。
林和祥没有住这里,但是按照当初两兄弟的约定,林老爷子百年之后这一出院落就是林和祥的,两兄弟本来关系也就不错,所以在这上边也没有什么好争的。
林和文的宅院比林老爷子的宅院略小,双扇门外加狮子头扣环,两个装饰灯笼悬挂在外,两座很有些年成的石狮只剩下座子,也没有刻意恢复,倒也多了几分残缺美。
“你是说卓尔介绍给你认识的人?”林和文坐在梨木官帽椅里吃惊的问着,他对弟弟这个时候突然来访颇感吃惊,尤其是当林和祥提到卓尔时,更是吓了一大跳,深怕自己这个女儿出了什么问题。
虽然女儿对自己和她母亲离婚很不理解,也不原谅,但是林和文对女儿的疼爱是包括卓家人都承认的,可以说小时候是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卓尔有些骄纵任性的性格未尝没有林和文小时候的溺爱有一定关系。
现在卓尔在昌江大学读书,怡园路距离昌江大学并不远,但是卓尔却一直住校,即便是假期也极少会这边家里,大多数时候是在她姨妈那边住,但是林和文依然相当关心自己这个有些任性的女儿。
“嗯,夏力行的前任秘书,现在在双峰县一个区里当区委书记,好像挂了县委常委。”林和祥点点头。
“双峰是一个穷县啊,丰州就够穷了,双峰在丰州都算是穷县了。卓尔怎么会认识他?”林和文对自己女儿的关心显然超过了对自己弟弟提出来的事情关注。
林和祥皱了皱眉头,他对自己这个哥哥也还是有些看法的。
新嫂子比卓尔大不了多少岁,二十七八岁的年龄,据说还是一个黄花大闺女,嫁给已经四十有五的兄长,这相差十五六岁,也不知道自己兄长是怎么想的,现在听说那女人还要生一个孩子,兄长本不想要孩子了,但是拗不过对方,还是给装上了,据说都有三四个月了,林和祥也没有问过,林和文也知道林和祥不太满意,所以也很知趣的从来不在自己弟弟面前提这茬子事儿。
“卓尔也不小了,她有她自己的生活和思想,有她自己的世界,这几年你平时有多少时间管过她?除了满足她的生活费外,你还管过她什么?”林和祥本来不想说的,但是还是忍不住想要刺兄长几句,“她都已经十八岁了,成年了,我倒不是说鼓励她谈恋爱啥的,那陆为民应该和卓尔也没有那层关系,估计就是想要通过卓尔签个线搭个桥吧。”
林和文有些讪讪的挠了挠头,他知道自己在婚姻上的失败为他在林家族人印象分减掉不少,林和祥是在变相的提醒自己。
“嗯,和祥,我知道,卓尔的脾性你也清楚,也是我小时候惯出来的,像个刺猬,谁去碰一下都得扎一手血,我不是不想管,而是现在真不到该怎么管了,我说啥她都两句话就给我顶回来,你让我怎么管?”林和文叹了一口气,“算了,她也长大了,既然你都说她知道自己怎么来处理她自己的事情,那我就心安了。”
林和祥摇摇头,他对自己兄长在处理家庭问题上的低能很是失望,但是这并不代表自己兄长在经济工作上的无能,能够在华泰实业担任老总一干五年,而且华泰实业也成为昌江建筑界的巨头,自然有其成功道理,所以他才回来兄长这里来请益。
“首先明确一点,你不可能再在大东干下去了,据我所知贾国志是下了决心要想一把抓的,你在那里碍人手脚,挪位置是迟早的事情,何必弄得不愉快?”林和文分析着林和祥的情况,“如果陆为民所说是真,那说明这家伙还真是深藏不露,五百万资金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是他敢帮朋友一言而决,也充分说明这小子手上掌握资源不少,至于说我们林家这边,就像你说的,只要有人敢出资,我估计他们也不会后人,再怎么你也是咱们林家的长房子弟,几百万资金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何况他们也早就有意进入国内来发展,这也可以算是他们的一个试水吧。”
“陆为民瞅准了昌江医学院那两个新药研制项目,这小子眼睛很毒,一眼就能看出关键,哼,贾国志这个蠢货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都要开花结果了,居然来这么一出,弄得灰头土脸不说,昌江医学院还要告他毁约赔偿,这不知道是不是贾国志是不是想钱想疯了,啥都想牢牢抓在手里。”
林和文淡淡笑了笑了,“和祥,你没想过对方是不是就像在这个问题找个茬儿把你扳倒么?几年时间往里边砸了好几百万,却看不到半点效益,换了谁谁心里也得生疑,如果能用这办法一举把你给扳倒,岂不是省事许多?”
“那好啊,我就希望他们去好好查一查,看看姓林的在里边有没有啥猫腻。”林和祥轻蔑的撇撇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和祥,你在当厂长这几年怕也得罪了不少人吧?效益这么好的一个厂子,里里外外想要在这块肥肉上啃一口的人怕不少,你的性格我清楚,怕是难得委曲求全的,在外人眼里,那就是所有连肉带骨头都被你和老耿吞了,连残汤剩水都没给他们留一口,断人财路和杀父夺妻也差不多了,也难怪人家要找你麻烦。”
林和文知道自己这个弟弟在经营上没说的,但是在处理人际关系,尤其是处理与政府领导和上级主管部门领导的关系上却欠些火候,或者说他清楚,却不愿改变。
“所以你觉得陆为民的建议可以考虑?”林和祥沉吟了一下才道。
“嗯,可以考虑,当然这主要看你自己的意思,如果你觉得跳出来可以干一番事业,那自然没的说,就算是没有林家的支持,我也可以通过其他一些渠道帮你募集一些资金,加上陆为民不是承诺为你提供五百万么,我估摸着搭个架子起来,应该不是问题,至于后续流动资金可以从银行来考虑,这都不应该是问题。”林和文顿了一顿,思索了一下,“陆为民看样子还真是夏力行的心腹,他敢断言说大东制药厂改制会被搁下,这肯定是夏力行给他的信息,我建议你不如早一点走,免得给人留下是因为没有达到你改制要求而走,这样日后你要在这个行道里生存也好处一些。”
第七十六节 阴手
推门打开房间,陆为民没有感觉到半点沉闷的气息,置放在窗台上的花还有些湿漉漉的,一看就是今天才浇了水。
看样子那个杜笑眉还真是挺上心,估摸着这间房就这么一直给自己留着不说,而且还坚持每天打扫清理,就这点细节就能说明很多问题。
陆为民也有些感慨,一个啥都不是的临时工打字员能够在短短几年间里就能转正成为事业编制,还能混到这县委县府的招待所来当主任,恐怕就不仅仅只是外人所说的脸盘子生得好奶子长得翘而且见了男人叉腿那么简单了。
来双峰也有快四五个月了,虽然陆为民基本上都在洼崮呆着,来县城的时间很少,住在这招待所里的时间板起指头都能数得出来,但是陆为民也一样能听到各种传言。
比如有传言说这双峰县啥都缺,就是不缺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更不缺,陆为民开始也不知道这话是啥意思,可这话题又不好问,后来和一些区委书记以及局行一把手们渐渐熟悉了,偶尔字里行间也就能品出一些味道来。
这所谓双峰不缺漂亮女人就指的是双峰县城里漂亮女人远比其他地放比例高,一方面说明双峰这个地方水土养人,盛产美女,另一个理由则是指全县的漂亮女人基本上都集中到了在县城里占据着核心位置的县委县政府里边了。
双峰县六个区二十八个乡镇,除了双塬区的双塬镇也就是城关镇外,基本上各乡镇都是纯粹的农业乡镇,非农业人口少之又少,要想变成城里人,那就首先得有城镇户口,没有城镇户口,那不管你在城里边住多久,那也是乡下人。
可乡下人要变成城里人怎么变法?考大学是一个办法,但这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太难了;参军当兵提干也是一条路,可这条路比考大学还难,原本招工也是一个办法,但是双峰县城里几家要死不活的国营集体企业解决城里待业青年都困难,也从来没有面向农村招工的先例。
那就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钻进政府里边去,不是指县政府和局行机关里,而是指那些乡镇政府里边,有门路的可以先找关系谋个打字员、保洁员这一类的角色先干着,时间长一点,或者再有点关系,也许就能变成一个具有一定固定性质的临时工。
如果你再有门道,工作也很“出色辛苦”,领导一时间高兴了,没准儿就能琢磨着是不是在有那么一个两个事业编制的时候该考虑你了,而当你真正转成了事业编制,那也就意味着你就完成了从乌鸡变凤凰的蜕变。
当然也还有再有混得更好的,那就得等到哪个干部位置编制“正好”空缺,而恰恰你又是“最适合”的,根据“实际工作需要”,领导就会考虑到你头上,事业编制变为干部编制,也许你就能完成凤凰涅槃的蜕变。
不过这一关很难,一般说来不仅仅要有合适机会,更重要的是足够分量的力量帮你,也就是领导得很欣赏你,得费大力气帮你使劲儿。
因为像这种事业工勤编制转干名额相当少,属于稀缺资源,可以说一个名额下来几乎就有数十双甚至上百双眼睛盯着,谁能得到这个机会,那就要看主要领导的意思了。
陆为民很清楚,就目前干部体制来看,政府机关的干部主要来源有三项,一是军队干部转业,二是大学生分配,三是事业和工勤转编而来,其中第三条是一个主要来源,尤其是从基层乡镇的干部基本上都是通过类似于诸如广播员、公安员、林业员、计生专干、农经专干等这一类事业编制人员转编而来,而要实现这条路最关键的就是要从临时人员跨越到事业工勤编制人员这一堪称龙门的门槛。
但是这一门槛虽然在一般人眼中也是不可逾越的天堑,但是某些深谙其中门道的人来说,却成为可供交换的资源。
之所以说双峰不缺漂亮女人,那因为漂亮女人相对来说也是稀缺资源,为什么说是相对呢?因为一个几十万人口的县份,如果男女性别基本相当的话,也就意味着有一半是女人,而划开年龄段,从十八岁到三十,或者说再往上浮一段,到三十五岁,这个年龄阶段的女人就有几万人,而几万人中百里挑一也就意味着有几百个姿色容貌不错的女人,如果在这几百个人中再来一次十里挑一,那也就意味着至少有几十个姿色容貌都堪称美女的女人了。
而既然拥有稀缺资源,那么这些女孩子也好,女人也好,自然也就比别人更渴望摆脱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命运,而要摆脱这种命运却又没有其他更好的路可走时,自然也就要充分运用这份资源向最便捷的路径发起冲击了。
陆为民所听到的也就是形形色色各种各样的传闻,某某人的资源已经耗尽,某某局某某乡镇是某某的后花园,而某某曾经又是某某盘里的菜,不一而终,而生存在这个圈子里的人们似乎对这种言语也乐此不疲,甚至津津乐道,而被言语涉及者似乎也都安之若素,甚至某些人还有一种说不出炫耀之意。
甚至连詹彩芝这样作为县委副书记的角色一样免不了言语纷扰,陆为民就至少听到不下三次关于詹彩芝能提拔起来的说法,而这三次就有三个不同的版本,不能不让陆为民觉得双峰的这个政治风气和政治生态如安德健所说的那样,和其他地方有所不同。
招待所里的女孩子们一个个都是生得眉清目秀姿色可人,据说这还是关恒专门做了要求,在陆为民即将入住县委招待所之前,对原有服务员作了一次清理,有两个姿色过于妖媚撩人而性子又过于豪放外向的服务员都被打发到了其他岗位上,其原因也是不言而喻,大概也就是怕陆为民在这上边犯什么不好看的错误。
杜笑眉曾经是谁的菜陆为民也听到了不少说法,但不容否认的是她只是曾经是某人的菜,而现在似乎这盘菜摆放在这里无人问津倒是真的,这让陆为民颇为好奇,这样一个号称双峰三大美人的女人居然就被冷藏了,不能不让人感到意外。
陆为民刚来得及放下包,一阵脚步声伴随着馥郁的香气从后边传来。
“哟,真是陆书记啊,我还以为我眼睛看花了,方才在门口一晃,觉得有点像陆书记,但是又不敢确定,就过来看看,没想到还真是陆书记。”
女人穿得很时尚,一件乳白色鸡心领开司米羊绒衫把本来就显得有些过于饱满的胸脯勾勒得格外引人瞩目,一条细金丝链沿着颈项下滑钻入那条若隐若现的沟壑中,灰色的小西服外套很随意的敞着,下身一件同色长筒裤,很有点职业女性的精干气息,本来蓬松的卷发乌黑油亮,极富有光泽,陆为民琢磨着这女人若真是去给洗发水或者护发素一类的产品打广告绝对不比那些专业模特儿逊色多少。
“哦,看来我都快成了陌生人了,这么近笑眉主任都认不出来,罪过啊。”陆为民半开玩笑的道。
这女人挺光棍,虽然开元杜九娘的名声在外,但是至少在对自己的态度上对方还是很好的把握了度,既不像有些女人那样黏糊着男人不松,不分环境场合的荤素不忌,也不像有些女人那样欲擒故纵的故作姿态,在只有两个人在场时,说话就很随意,但是有外人在场时就很小心谨慎,陆为民很欣赏对方这一点细致。
“谁让陆书记很少光顾咱们这里呢?陆书记,您说说,你来咱们双峰有几个月了吧,在我这里歇过几次脚啊?”女人展颜一笑,白皙细腻的面庞丝毫看不出年龄留下的痕迹。
也不知道什么原因,陆为民总觉得这女人每说一句话都隐含有某种挑逗的意思,说自己很少光顾她那里歇过几次脚,这话语怎么听都容易产生歧义,也不知道究竟是对方在外的名声诱导自己往那方面想,还是自己在双峰这个环境里渐渐变得有些和光同尘了,遇到一语双关的言语总喜欢往歪的方向想。
“呵呵,笑眉主任,我也想啊,可得有机会啊,我天生命苦,就只能在洼崮这些兔子都不拉屎的地方呆着,想来县城里那也得经过领导批准给我发了入城证才敢进城啊。”陆为民自我解嘲般的调侃道。
女人掩嘴格格娇笑起来,笑得花枝乱颤,“陆书记,您可真会开玩笑,谁不知道您陆书记是地委给咱们双峰派来的能人?这一段时间里咱们县里都在讨论陆书记真是本事大,能把大东制药厂引到咱们双峰来投资建厂,这可是咱们双峰招商引资的开天辟地第一个大项目啊,要投资好几百万吧?”
第七十七节 耳目
陆为民脸色骤变。
连杜笑眉都知道大东制药厂有可能到双峰建厂投资的事情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陆为民脑筋急转,在与梁国威、詹彩芝和关恒谈到大东制药厂的项目时陆为民就曾经专门提到过,大东制药厂有意要在昌州以外地区建分厂还只是一个意向性的东西,虽然基本确实,但要想引到双峰,却没有半点把握,正因为如此,所以在这个问题上暂时不宜对外宣传,最好等到一切需要等到落实并有了较大把握之后再来宣传,过早透露这个消息,只会让周邻县市的竞争对手纷纷出击争夺,这对于各方面条件并不占优的双峰来说几乎就是自掘坟墓了。
梁国威、詹彩芝和关恒当时都赞同自己的观点,但是为什么这才十天时间不到,就在县里传得沸沸扬扬了?而县里传得沸沸扬扬也就意味着根本无密可保,周邻地市肯定也得到了这个信息了。
陆为民并不因为这个消息会带来多少麻烦而生气,而是为有人在其中捣鬼而愤怒。
大东制药厂的内部情况不是一般人能够知晓的,一旦林和祥要离开大东制药厂,可以说大东制药厂的增长势头就会戛然而止,甚至可能急速滑坡,至于向对外扩张建分厂,只怕贾国志这种人想都没有想过,只要能撵走林和祥,他们现在考虑的是如何把大东制药厂这块肥肉尽可能多的挤榨出油来填满自己的腰包。
可以说大东制药厂要建分厂的事情可以确定基本没戏了,有些别有用心的人故意把这个消息透露出去很显然就是想要把这个项目搅黄,但他们并不知道这个项目不需要人来搅合就已经黄了,但林和祥如果真的有这份雄心和胆魄来双峰新建一个制药厂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那就是有人想来搅黄那也得看他有没有这个能耐了。
敏感的杜笑眉立即就觉察到了陆为民面色的变化,心里也是一凛,赶紧问道:“陆书记,有什么问题么?”
陆为民摇摇头。
和这个女人多说无益,连她都知道了,也就意味着对手也许早就把这个消息的来源给搅浑了,你想要追查究竟是从那里泄露的秘密难度就很高了,只是这来源只有四个人,自己当然不可能,问题就出在其他三人身上,梁国威不是不知轻重的人,以他的性格断无可能在没有把握之前四处张扬,剩下的两人就只剩下詹彩芝和关恒。
陆为民不太相信是关恒把这个消息透露出去的,虽然自己没有专门打招呼,但是照理说他理应明白这中间的关节,不太可能去说什么才对,剩下就只有詹彩芝了。
可詹彩芝这样做对她自己有什么好处呢?
把这个项目水搅浑,导致双峰失去这个项目,招商引资工作出个大纰漏,她这个负责经济工作的县委副书记难道就能好过?这一点陆为民也想不明白,照说这个项目如果成功除了自己之外,詹彩芝应该是最大受益者才对,这是在为她减压,她不至于头昏到这个地步吧?
杜笑眉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肯定触动了陆为民某根敏感神经,但是她又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这个新来的常委很神秘,这并不是指对方的来历,作为前任地委书记的前任秘书,这个身份保不了密,这个神秘是指陆为民的做派很出乎县里人意料,不但主动推脱了宣传部长职位,而且还主动孤身一人申请去洼崮那个兔子不拉屎的地方担任区委书记,这个举动当时是震惊了全县,杜笑眉也是大惑不解。
而后这个陆为民似乎就以洼崮为家了,除了开会,鲜有来县城里一趟,在招待所住下的时候就更少,让原本有些想法的杜笑眉也是无从下手,连接触的机会都没有,你怎么能套的上近乎?
有人说陆为民就是冲着隋寡妇那狐媚子去的,这话杜笑眉根本不信。
要说隋寡妇真有那么大魅力,那自己还是杜九娘呢,永济还有小樱桃,也没见陆为民有啥动静,杜笑眉就不信隋寡妇有啥魔力能比自己强,在这一点上女人从来不服输。
可现在还真有风言风语传出来说陆为民就在隋寡妇家搭伙吃饭,两人眉来眼去,还真有些不清不楚,这话在县里也很隐晦的流传着,这让杜笑眉也是说不出的味道来。
“陆书记,是不是真有啥事儿?我杜笑眉虽然愚钝了一些,但是也是看得清楚情势,知晓分寸轻重的人,您可能不太了解我,但我杜笑眉做人就讲一个坦诚,您若是信得过我,有啥事儿不妨吱个声儿。”
陆为民当着杜笑眉的面坐进了沙发里,却没有请杜笑眉入座,杜笑眉却不以为意,只是静静站在一旁,似乎在等候着什么。
看得清楚情势,知晓分寸轻重?
陆为民瞄了一眼显得很泰然的杜笑眉,若有所思,对方似乎是在表达一个模糊的意思,他一时间还不敢确定。
自己这几个月把过多的心思放在洼崮了,忽略了县里这边的情形,或许是自己从来就没有把洼崮视为双峰的一部分,一直抱着独立王国的想法,对于县里的态度想法也就没有太多的考虑,但是洼崮毕竟是双峰的一部分,自己无法真正做到完全不考虑县里的想法,事实上县里现在正在把注意力转移到洼崮,这不是陆为民所希望的,但是却无从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