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高汉柏居心不良,但是魏嘉平若无此举,亦不可能为人所趁。”唐啸不以为然,他觉得陆为民这是带有情绪色彩了。
陆为民脸色更见难看。
这个时候若是这件事情被翻腾出来,无疑要让新麓山集团成立的大计受到极大影响,俞柘和任东来虽然都颇有能力,但是他们一直都是否则一方面的工作,而从未负担起整个麓山集团的工作,尤其是在面前麓山集团和四大厂合并的关键时刻,可以说更是离不得魏嘉平,但是高汉柏已经开了口,韩友德被拿下,却不动栾小平,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而且郭跃斌那边怎么说,他会不会认同陆为民的意见?
见陆为民沉默不语,唐啸也知道这事儿麻烦很大,但他也无能为力。
从内心来说,他希望凡是牵扯到违法违纪的行为都应当毫无折扣的收到惩处,但是他也清楚魏嘉平现在对于陆为民的重要性,或许魏嘉平和陆为民毫无私人瓜葛,但是新麓山集团却是陆为民倾尽全力打造的国企改革第一炮,这一炮必须要打响,谁都清楚,而魏嘉平对新麓山集团的成功运作不问可知,他也知道高汉柏这个时候把魏嘉平抖落出来的目的,但是事实就是事实,不会因为是谁而改变。
“高汉柏交代的情况核实了么?”陆为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控制住情绪问道。
“暂时还没有,但是我估计差不离。”唐啸摇摇头。
“嗯,我知道了。”陆为民仰起头想了想才闷闷的道。
如果这事儿真是魏嘉平所为,恐怕自己也保不了他,现在他能做的就是把这件事情往后压一压,希望能拖上两三个月,拖到新麓山集团第一阶段的整合完毕之后再来调查,让新麓山集团不至于在受到太大冲击。
这还需要和郭跃斌协调,另外也需要向尚权智他们汇报。
……
尚权智沉吟不语。
陆为民把情况向他一汇报,作为市委书记他就明白陆为民的意思,只是这种事情要让一把手来拍板似乎有点逼宫的嫌疑,但尚权智却知道换了别的人也许有推卸责任的可能,但陆为民却不太可能。
以陆为民的胆魄和作风,他是敢拍这个板的,而现在来向自己汇报,也是表明一个态度,查肯定要查,但是却要选择好一个时机,往大处说,就是要服从大局。
讲大局,这是最起码的政治觉悟,但是讲大局如果和讲法律发生冲突时,怎么来处理,这就要看领导干部的领导艺术了。
“昌俊,你的意见?”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三人,陈昌俊和沈子烈,陆为民来汇报,尚权智表示要考虑一下之后就离开了。
“的确是个考人手艺的活儿,郭跃斌和唐啸都认为这个问题迟早要涉及到魏嘉平,虽然只是魏嘉平的个人行为,但是实际上魏嘉平已经和麓山集团捆绑在一起了,一般人心目中麓山集团就是魏嘉平,而魏嘉平就代表麓山集团,这个时候动魏嘉平,肯定会引发很大的震动,无论怎么解释,都很难消除负面影响,从我市纺织行业发展大局来说,我觉得这项工作可以压倒一切,而且为民不也说了么?魏嘉平只是一个中间人,不涉及他个人利益。”陈昌俊强压住内心的喜悦和冲动,轻描淡写的缓缓道。
他知道现在时机还不成熟,尚权智把这件事情看得很重,如果自己流露出倾向性,可能反而会让尚权智有所警惕,所以他必须要站在公允的立场来说话,至于说日后,哼哼,有的是机会,只要有这么一个火苗捏在手里,想什么时候起火,就得要自己说了算了。
“你的意思是暂时不查?”尚权智眉宇间没有任何表情,陈昌俊心中却一凛,他有些怕尚权智看出自己内心的意图,“查,肯定要查,但是可以选择合适时机,我赞同为民的意见,可以在调查高汉柏涉及的问题时,有个轻重缓急,先后顺序,比如韩友德的问题可以先查,还涉及到其他问题也可以先查,栾小平的问题暂时搁一搁,等到明年开了年之后新麓山集团这边工作步入正轨,再来研究这个问题。”
陈昌俊的话和陆为民如出一辙,但是尚权智反而有些担心了,陈昌俊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如果他不同意陆为民的意见,尚权智也许还要放心一些,但是现在……
但是他也知道就目前情况来说,只能搁一搁,麓山集团和四大厂兼并整合工作压到一些,这关系到明年宋州经济局面的阵痛期能不能最短时间内结束,陆为民把大部分精力都倾注在这上边,只有把纺织行业这边的问题彻底解决,才能谈得上推进市里其他国企的改革,摸索出的路子才能在其他企业改制上适用。
第七十三节 授人以柄,家事儿
“会不会授人以柄?”一直没有吭声的沈子烈插话了。
陈昌俊瞥了一眼沈子烈,这个沈子烈现在话越来越少,但是却经常性说一些点子上的话,而且似乎也和自己有些生分了,照说陆为民都已经爬到了他的头上,昔日的秘书骑到自己头上,这种事情谁能忍得下,可这个家伙却除了态度越来越阴沉,再无其他表现。
“授人以柄也是没有办法的法子,孰轻孰重,孰大孰小,摆在这里很明了,国企改革关乎咱们宋州大局,不能有失,这事儿也是没得选择。”陈昌俊淡淡的道。
尚权智没有发话,只是揉着太阳穴。
沈子烈的担心他并非不清楚,陆为民向他汇报了,郭跃斌肯定也要向他作专题汇报,这事儿也就意味着见了天,作为市委书记,对这件事情如何来处理就要负领导责任了。
如果自己表态暂时搁一搁,那么日后主要责任就要由自己来承担,这个情况也是可大可小,要看事情如何变化发展,但是毫无疑问,这的确是授人以柄,如果在特定情况下被人借题发挥,的确也是一桩不小的麻烦。
但是要这个时候把魏嘉平牵扯进去是万万不行的,尚权智也清楚魏嘉平对新麓山集团组建的重要性,这个时候魏嘉平被卷进去,会给新麓山集团带来什么,谁也无法预判,他不敢冒这个险,谁都不敢冒这个险。
想到这里尚权智心里也是一阵火起,煞费苦心才算是把新麓山集团的组建引上道,去又出了这么一桩事儿,怎么能不让人心里窝火?
但这事儿也的确怪不了陆为民,麓山集团在全市的地位无法代替,也就是说没有哪家企业能替代麓山集团来承担起兼并整合四大厂的重担,陆为民选择麓山集团来作为兼并主体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只是谁也没想到魏嘉平会卷入这种事情。
作为市委书记,有时候就不得不承担一些风险。
“算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消息暂时不扩散,就我们几个知道就行了,等到翻年新麓山集团上道理顺之后再来研究这个事儿。”尚权智也知道这是权宜之计,后患不小,但目前只能这么走,“子烈,你和为民说一说,暂时不动,让他给检察院和公安那边打招呼,注意保密,我会和跃斌打招呼,希望魏嘉平这个家伙值得我们这么冒一次险。”
……
听完沈子烈转达的意思,陆为民苦笑着默默的点点头。
他何尝不知道这里边的风险,尚权智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宋州国企改革这一桩可以说许胜不许败,而且还得要风风光光的大胜,如果新麓山集团整合完毕只会无法交出一副让人满意的答卷,不但是他陆为民无法交代,就连童云松、尚权智也一样没法交票。
正因为如此,一切风险尚权智这会儿都必须要控制下来,最大限度避免影响到新麓山集团的兼并整合,实现产业的最优化,为的就是要拿到一分光鲜的答卷。
“为民,这里边风险很大,这事儿知道的人不算少,而且这种事情也不可能有不透风的墙,从我个人意见来说,我是不太赞同拖下去的,有脓疮趁早割掉,影响还不大,越到后边,就越不好解释,更容易被人抓住把柄。”沈子烈叹了一口气。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陆为民和尚权智还有一些相似,那就是都敢赌敢搏,也不怕担风险,这事儿现在处理掉虽然可能对新麓山集团的组建带来很大麻烦,但是对尚陆二人个人来说却没有任何负面影响,可如果拖下去,情况就不由两人掌握了,一旦有人借此发难,麻烦不小。
“沈哥,这事儿真要出幺蛾子,也只能是咱们内部有人作死,您知道现在我们室没得选择,新麓山的事儿不能有半点差池,尚书记和我都不敢冒这个风险,至于其他风险,那我和尚书记也就只有硬着头皮扛了。”陆为民叹了一口气。
“可不可以……”沈子烈犹豫了一下,试探性的道。
陆为民知道沈子烈的意思,摇摇头,“那不行,自己做事儿自己当,超出原则的事儿没有人可以帮。”
沈子烈明白陆为民的意思了,拖一拖搁一搁可以,但是要抹平这事儿,就是超出原则了,就算是魏嘉平再重要,他也不会去做。
他对陆为民还是比较了解,小事儿不计较,大事儿不含糊,这就是陆为民的风格,这个选择也符合陆为民的脾性。
“也只有如此了。”沈子烈点点头,“元旦要回去么?”
“算了,一天时间,懒得跑。”丢开了公事儿,气氛变得轻松许多,陆为民摇摇头,“沈哥你要回去?”
“嗯,丫头在家,我这个父亲不称职,一个星期才回去一趟,得多尽一尽父亲的责任。”沈子烈谈及自己女儿时,眼睛里充满了笑意,也只有谈及他女儿时,他才会这样。
陆为民知道沈子烈和张静宜之间的夫妻关系实际上已经破裂了,但两个人还是在女儿面前保持着很正常的关系,只是事实上早已分居,张静宜也内心有愧,女儿大部分时间是跟着外婆,住在外婆家,星期六星期天回来,沈子烈和张静宜在女儿面前还得要做出一副其乐融融的模样,只是女儿越来越大,对夫妻两的关系也有所觉察,但女儿相当聪慧,也从不问这方面的事情,这让沈子烈两口子也能勉力维系下去。
“张姐在家时间多吧?”陆为民不想问这个问题,但又觉得还是应该问一问。
“她?谁知道?可能也在忙她自己的事情吧。”沈子烈脸颊肌肉微微抽动了一下,淡淡的道:“新生活,各顾各,这样也好,我打算等到娟子考上大学,就来处理个人问题,我和她也说了,她也同意。”
陆为民内心一阵酸楚,两个原本相当般配的夫妻,却因为各自追求的目标而渐行渐远,这个世界就这么残酷,张静宜和恽廷国走到一起恐怕也不完全是张静宜为了她自己的仕途升迁那么简单,从岳霜婷那里陆为民就能得知,恽廷国至少在工作上也是一个个人风格相当浓烈的人物,换一个说法,那就是颇有魅力,尤其是对张静宜这种事业型的女人,很有吸引力。
事业型女人并不意味着就没有感情需要,沈子烈性格属于较为柔韧亲和的,这种性格照理说和张静宜那种比较外向展露的性格是互补的,但是这种互补要建立在双方力量相对一致的情况下,当张静宜的外露性格和才华得以展现时,沈子烈却还窝在省委宣传部里边郁郁不得志,那么这种地位转换带来的距离以及性格上的差异,那就很容易变成裂纹了,尤其是在旁边还有一个极具吸引力的角色在熠熠闪光时。
“你和张姐真的没有可能了?”陆为民涩声道。
“为民,你觉得我和她还能在一起么?”沈子烈涩然苦笑,“我就是再没脸没皮,也不可能再和她在一起吧。”
陆为民无言以对,若是普通人,或者沈子烈一辈子就在宋州工作了,也许勉强可以,但是只要沈子烈要回昌州,那么这种屈辱就难以让人容忍,这种绿帽子戴在头上的滋味是任何男人也难以接受的,尤其是官场上也有一定身份的角色。
“我只是觉得你们原来很好,只可惜……”陆为民摇摇头,却找不到合适的语言来排解。
“事物都是变化的,我们都得要接受现实。”沈子烈自我解嘲的道,目光有些怅惘,想当初自己在南潭担任县长时,一家人其乐融融,没想到调回省委宣传部,以为离家近了,能照顾家了,却落得个这么个下场,有时候想想,人生居然就这么无趣。
“对了,别说我了,你的事儿呢?”沈子烈一直搞不懂陆为民为什么还不结婚,他也隐约知道陆为民在个人私生活方面不那么检点,虽说没有结婚,但是女性朋友却不少,甚至有点脚踩两只船的嫌疑,在南潭时就和那个苏燕青,后来张静宜又给他介绍了岳霜婷,这两个女人好像都还和他有往来,但又不像是要谈婚论嫁,都有点儿藕断丝连的味道,而且听说在双峰工作时也有一些绯闻传出来,不过这小子很老到,都没有翻腾出什么实际的东西出来。
“我的事儿,我的什么事儿?”陆为民装傻充愣。
“哼,我面前还装?你的个人大事儿!你以为你这种状态还能撑多久?成家立业,不成家,何来立业?这是中国的传统,最起码你要有成家的经历,至于以后,那另说,你明白么?”沈子烈瞪了陆为民一眼。
第七十四节 过年难
原来在南潭的那种感觉又一点一点的浮起,这让陆为民有些感动,不管怎么说,沈子烈对自己的态度一直没怎么变化,也许因为各人地位的变化而有些其他因素夹杂进来,但是本质上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陆为民心里一暖,挠了挠头,“我的这事儿还真没有考虑,有人介绍了,沈哥您也知道我原来也交了一两个女朋友,但是就像您说的,成家和交往是两码事儿,交往可以谈感情,成家就不仅仅是感情,还有其他,尤其是现在我这样,很难选择。”
沈子烈听出了陆为民内心的苦闷,略一沉吟:“为民,交往和成家并不矛盾,交往的目的就是成家,你们年轻人有时候容易挑花眼,但是我觉得你应该把握得住这其中分寸才对,像岳霜婷,如果晏永淑没有出问题,那岳霜婷是一个不错的交往对象,但是晏永淑出了这种事情,你也应该清楚你和她再交往下去就不合适了,我想岳霜婷她本人和她家庭也应该知晓这一点。婚姻家庭很重要,它对于你的一生都是一个关键的台阶,在这个问题上的确需要慎重。”
“沈哥,我知道,但是您也知道有时候感情这个东西很难说,一切东西如果没有感情夹缠其中,都可以用理智来分析判断,但是一旦夹缠有感情,你的分析判断就是再理智再合理,却都难以下决心了。”陆为民闷闷的摇摇头。
沈子烈深深的看了陆为民一眼,他感觉得出陆为民也的确是为这个问题而烦恼,似乎是难以做出抉择,他不太清楚陆为民的私生活,陆为民话语里也流露出了某些意思,感情相投的似乎又有某些难以启齿的障碍,而条件符合的似乎又在没有感情基础,这的确是一个不太好下的决心。
沈子烈猜得没错,陆为民并非没有考虑过自己的个人问题,倒不是说他幡然悔悟了,而是他知道这个问题已经摆在了面前不容回避了。
他盘算了一下,面前三个婚姻对象,苏燕青,甄婕,穆檀。
甄婕应该是最不合适的,不仅仅是陆为民有一定心理障碍,恐怕甄婕内心的心理障碍更大,两个人超越了界限发生了关系是一回事,甚至私下里鸾凤和鸣都影响不大,但是如果说要论及谈婚论嫁,无疑会让两人都在道德伦理上遭受巨大的压力,陆为民不认为甄婕能扛得住,甚至陆为民都感觉到甄婕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这方面。
连陆为民和甄婕两人都不知道他们这段孽缘会有一个什么样的结果,事实上在那一次发生了关系之后,陆为民和甄婕都有意识的回避,企图冷静自我。
苏燕青要说各方面都很合适,也有很好的感情基础,但恰恰是这一点让陆为民最为惧怕和烦恼,他对自己没信心,苏燕青是个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女人,婚前的种种苏燕青也许可以如鸵鸟一般装作不知道,但是婚后苏燕青绝不会容许两人之间的感情出现任何瑕疵,这一点陆为民有很深刻的认识。
而且苏燕青相当硬朗强势的脾气也决定了如果一旦出现这种事情,可能就真的要出大事,婚姻解体有可能,但是极有可能陷入最让人痛苦的冷战,作为前世中已经有过婚姻,甚至也好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恋情的他,太清楚情人眼里出西施,情人时候任何毛病错误都无足挂齿,但是一旦情人变成夫妻,那么细微的过错都会放大,如果对方是一个感情上有洁癖的女性,那么自己的所作所为那根本就无法被对方所接受。
陆为民当然知道如果自己真的能洗心革面忠贞不渝,那当然问题不大,但是陆为民知道自己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是真对自己没信心,他无法对自己曾经有过某种感情交织的女人做到斩情断性。
至于穆檀,说实话陆为民也考虑过,一个没有太深感情纠葛的女子,且对于自己仕途有相当大的帮助,看起来似乎不错,但这里边也有很多问题,一是穆檀本人对这个婚约不太感兴趣,二是穆檀现在看起来对自己私生活毫不介意,但是很难说以后真的结了婚之后会有什么样的表现,三是陆为民本人对这个婚约也兴趣乏乏。
杨家固然对自己日后的仕途有帮助,但是陆为民也从未想过非要靠杨家才能真正出头。
陆为民很清楚就算是自己和穆檀结婚,但穆家本来就属于杨家的旁系血脉,之所以看上自己,那也是因为自己已经在仕途上闯出了一条路,打下了一些底子,否则杨子宁凭什么会看上自己,甚至送上一个各方面条件都不差的杨家女孩子?
就连曹朗在杨家也未必作为了嫡系培养,还要看自身的造化,自己就算是和穆檀结了婚,那又怎样?锦上添花也许可以,但是自己更多的可能成为某个群体中的一员,还要服从于服务于这个利益群体,对这一点,陆为民更是没多大兴趣,甚至有些抵触。
应该说这三人都非自己良配,但是自己似乎也没有多少兴趣再去寻觅自己的真命天女,有些话似乎说得好,缘由天定,他倒是很希望真的如此,只是现在时间却不允许自己这么一直拖延下去。
“沈哥,我知道,正因为我知道婚姻的重要性,所以我真的需要认真考虑,我不希望一个婚姻让我下半辈子变得一团糟,甚至影响到我给自己确定的目标。”陆为民诚挚的道。
沈子烈叹了一口气,“为民,我不希望我在婚姻上的失败影响到你对婚姻的观感,毕竟成功的婚姻还是绝大多数,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我知道了。”陆为民点点头,“谢谢沈哥关心。”
……
年末这一个月无疑是政府最为繁忙的一段时间,而对于陆为民来说,97年年末算得上是他参加工作以来最繁忙的一段时间。
除了新麓山集团的第一阶段合并的准备工作外,陆为民还肩负着全市市级机关上上下下过年的巨大难题。
过年不是一句话,而是实打实的要拿出真金白银来消耗的。
而97年对于宋州来说,无疑是最为困难的一年,这几年经济发展的举步维艰使得财政增幅日益放缓,从95年开始全市市本级财政收入增幅一直处于零增长,96年增长可怜的百分之零点五,而97年更是负增长百分之八。
财政收入负增长,但是开支却丝毫不见减少,四大厂虽然面临与麓山集团合并,但是合并这一步也不好走,按照与麓山集团方面达成的一致意见,市里需要承担起四大厂部分以本身资产抵押的债务以及所有以市财政担保的债务,仅仅是这些债务就足以把市财政打入万丈深渊。
除了四大纺织企业留下巨额黑洞外,市里还有其他几家市属企业也还有不少债务是由市财政担保,这些问题大部分都是在95年尚权智就任宋州市委书记以前留下来的,而尚权智到任以后一力想解决这些遗留问题,但是宋州经济的糟糕程度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料,让他想要逆转这一趋势的想法不但没有能付诸实施,反而使得这些债务数量进一步增加。
市里几大银行都已经明确对宋州市属企业和宋州市财政关闭了放贷大门,在没有就偿还巨额贷款问题达成一致意见之前,市里几大银行都没有向宋州放贷的意向。
这并非几大银行要为难新近上任的童云松和陆为民,而是几大银行都面临着从专业银行向商业银行转变的艰难调整,对于不良贷款率的压缩和上级银行的考核使得几大银行不得不硬下心来统一态度。
从工商银行出来,童云松的脸色已经晦暗得如夏日乌云,坐上车一言不发,只是仰着头瞑目沉思。
陆为民也没有想到会遭遇这样的闭门羹,这两天和几大银行联系协调,解决年前的资金问题,除了市里边要过年外,还有几家市属企业一样需要一笔周转资金过年,但是几家银行态度一家比一家坚决,一家比一家强硬,都毫无例外的提出先解决之前的贷款偿还问题,再来谈其他,这也意味着关上了继续贷款的大门。
信用社那边倒是同意解决几笔贷款,但是都还远远不够,几大银行都关闭大门,使得局面一下子就变得险恶起来了。
陆为民上了车,见童云松脸色难看之极,也是无奈,工行行长向作峰是才来不久的新任行长,前任行长已经被调回省分行担任一个闲职,据说就是因为在对市属国企放贷问题上太过于纵容宋州市里边,新来这一位态度相当坚决,谈了不到半个小时,就谈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