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应该说这有利有弊,这种异地交流任职估计以后会成为一种定制,不是说提拔的干部一定要马上离开本地,但是按照部里边设计的一些规则,即便是正处升副厅没有离开本地,那么在轮岗的时候,也会要特别优先考虑异地交流任职,尤其是副厅升任正厅,或者正厅换岗的时候,更是会着重考虑异地任职,组织部和纪委对这一点都持赞同意见。”
贺锦舟知道这是陆为民帮关恒和杨达金在问问题,其实这也涉及到包括陆为民、黄文旭和宋大成,不仅仅是正处上副厅如此,就是已经是厅级干部了,也一样要异地交流任职,才可能晋职。
“这个制度是个好的制度,但是在如何执行上还需要因地制宜实事求是。”陆为民皱起眉头提了一句,随即又把语气加重,“当然,如果都要以各种特例来开这个口子,那也就不成其为原则了,所以如果让我来说,我宁肯选择坚持原则,哪怕可能会有一时的影响,但是相比于保持制度不可违反这一点,绝对值得。”
贺锦舟眼睛中闪过一抹异色,他没想到陆为民会对这一点有如此见解,坚持制度不可破这个原则,这说明对方在这一点上有很清醒冷静的认识。
“为民,我估计有你这个观点的人怕不多啊。”贺锦舟唏嘘感慨不已,“很多人都强调要因地制宜,要考虑实际情况,要结合现实需要,但是制度制定出来是干什么用的,就是强制性约束用的,如果都因为这样那样的理由就可以破例,那制度就不叫制度了,这一点我们国人尤其缺乏尊重制度的精神,这从某种意义来说,也是我们国人缺乏契约精神的一种体现。”
陆为民点头认同,“不错,没有经过资本主义社会阶段,我们国人在契约精神的理解和遵守上的确缺乏,所以也有人说这是我们国人素质原因,也包括我们的政府,都存在这方面的问题,这也的确需要一定时间一个过程来逐渐规范实现。”
这番话陆为民也是有感而发,丰州市几个区县的民告官诉讼,被各级法院给压了下来,除了最初已经被区一级法院受理的外,其他案件都被压了下来,要求区县的党委政府要想办法予以解决,不能让老百姓走诉讼渠道,否则政府就有可能败诉,声誉扫地。
连貌似素来思想开放的张天豪在这个问题也退让了,陆为民能理解这些人的担心,但是陆为民觉得这恰恰是丰州市委市政府的一个契机,正好可以借助这个机会来树立一级政府的威信和信誉。
贺锦舟微微颌首,丰州市委里边关于债务案件之争他也有所耳闻,当时他还没有离开组织部,陆为民的观点不为大多人所接受,用政府上被告席承担失败威信受损的风险来换取所谓法治的进步,这一点很难被官员们所接受,左云鹏当时也是对这个观点极为反感,认为陆为民这是在哗众取宠,沽名钓誉,牺牲政府威信为他自己脑袋上增添光环,左云鹏的这种态度在组织部里边表露出来,几乎就是在陆为民日后的进步打上了一个叉,非常麻烦。
……
这一顿饭吃得很尽兴,陆为民也是很久没有喝过这么多酒了。
贺锦舟是个值得尊敬而又亲善的人,在陆为民看来,他是在原则性和灵活性上做到了很好统一的一位官员,既不呆板固执,也不会跨越原则,当然和自己私交的密切也是其中原因之一,对自己帮助很大,在他离开组织部之际,陆为民也真的要为他送上一声祝福。
“为民,你在丰州的表现很不错,崇山书记和国纲书记对你印象都很好,不过,你也需要注意一下,你现在已经是市长,是主要领导了,在很多问题上的态度要考虑更全面一些,也需要更谨慎,一些过于激进或者说不符合主流的观点,你需要多斟酌,尤其是当你决定要表明自己的态度之前,更要三思,当然我不是指你就没有了做出决定的权力,只是在作出决定表明态度之前,要考虑好后续可能带来的印象,尤其是我们当前的环境下会不会引发一些其他影响。”
“左部长对你的一些观点不太认可,……”
“他初来乍到,对你过往的表现了解不深,可能对你也有些误解,……”
贺锦舟的话一直在陆为民脑海中盘旋,毫无疑问左云鹏这个家伙是个小人,他陆为民不是一个没有头脑的人,在此之前,他从谢长生那里了解到过,省高院院长许云波也曾经和当时还是政法委书记的左云鹏谈到过这方面的问题,左云鹏的态度很明朗,是支持依法处理,支持听过诉讼树立法院审判权威,规范民告官这一定制的,怎么到了组织部这边却变了态度?
是屁股决定脑袋,还是其他原因?陆为民不得而知,但是左云鹏这个家伙在这种可以说是原则性问题上随意变幻态度,只能说明这个家伙品性上让人担心了。
黄文旭和杨达金一道回了宋州,而宋大成和关恒则一道回了丰州,陆为民和贺锦舟都没有开车,就这样站在路边上,一直到送了贺锦舟上了出租车,陆为民这才慢慢的沿着昌江江畔慢慢的散步走着。
十月的昌州已经有了一些凉意,一场雨下来,气温就要降几度,尤其是晚间,但是陆为民很喜欢这种略略有些凉意的天气,江边上已经没有了七八月间那时候络绎不绝的人流,独自走在江边上,思维也变得更清醒。
贺锦舟的提醒很重要,现在省委组织部里边人事大变,随着方国纲和贺锦舟的离开,估计部里边一些中层干部的调整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自己在部里边的人脉关系恐怕就会凋零大半,虽说真正决定自己前途的不是组织部,但是在前期的酝酿工作上,组织部却能发挥不小的作用,无论是谁都不能小看这一点,而左云鹏的意见更是弥足轻重。
陆为民很清楚这几年来自己仕途走得这么顺,得益于多个原因,自己在经济工作上的表现优秀固然是一大主因,但是天时地利人和几个因素也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所谓天时就是国内迎来了发展黄金时期,而从中央到地方上由于对改善老百姓物质生活需求的考虑而对经济工作的日益重视,使得谁能在经济工作上有所建树,那么就会受到更多关注;地利则是自己所处的环境,从双峰到阜头再到宋州,无一不是经济处于落后或者低迷状态下的地区,这也恰恰为自己的工作做出成绩提供了机遇;而人和,自然就是各方面人脉关系为自己提供的鼎力扶持了,从夏力行到孙震再到安德健,以及贺锦舟,甚至也包括董昭阳和方国纲以及田海华。
正是这诸多因素的合力,这才使得自己能以三十三之龄走上全省最年轻的专员市长岗位。
但是要想继续保持这种势头却不容易,尤其是在目前组织部这一环已经断裂的情况下,直接使自己在人和方面出现一个巨大空白。
没错,决定自己命运的归根结底是常委会,但是你要指望每个常委会因为平素的一些粗浅了解就都对自己刮目相看,那也太天真了,每个常委都有他自己的观点想法,同样,他们心目中也有他们自己的中意人选,每一次人事调整其实也就是一个利益平衡和再平衡的博弈过程,这种利益平衡并不是外人想象的那种狭隘的个人利益平衡,而是代表着常委们各自对自己工作思路的一种认可,同时也是他们各自理念观点的一种体现,当然也不排除有个人私欲在其中作祟。
买官卖官跑官要官这些现象并不少见,但是却也难以成为主流,更多的选拔任用还是会以在工作中形成的政治理念和思路观点结合着各自的政绩来体现,这是陆为民的理解,当然主要领导的私人观感或者说感情,也的确会帮助你在这种人事选拔机制下让一些人加不少分。
对于陆为民来说,无论是荣道声还是高晋,他自认为自己在他们的印象中都应该算是不错的,但是也仅仅是不错而已,自己和穆檀之间的关系中断实质上也宣布了高晋和自己顶多也就是一种比较亲近的工作关系,谈不上其他了,而荣道声,陆为民到现在也无法确定,这位精英派的中坚人物在很多观点上并不像田海华那样更开放大气,但是却也有他的一些新的理念,陆为民到现在也还没有完全厘清对方的思路。
第三十一节 变局
把晚起的衬衣衣袖放了下来,再把纽扣扣上,陆为民呼吸着来自江畔的新鲜空气,这一线车辆不多,晚上就更少,天气转凉,出来散步的人也少了许多。
昌州这几年的城市变化不算大,莫计成主要精力也是放在搞经济,但是昌州经济体量大,转型困难,发展新兴产业也没有见到多少成效,以经开区为例,除了汽配产业形成了一定规模外,其他产业都没有太大起色,据说这也是莫计成想要接汪正熹的班而未能如愿的主要原因。
“为民?”身后传来有些迟疑惊讶的声音,陆为民一回头,张静宜淡妆俏脸有些惊喜,“真是你?”
“是我,张姐也出来散步?”陆为民笑了笑,他也很久没有见张静宜了,但是国庆节前才和沈子烈通过电话,沈子烈还邀请陆为民国庆到庐州去坐一坐,沈娟是在中国科大读书,所以正好挨着自己父亲,现在沈子烈和沈娟父女就很少回昌州来了。
“有个应酬,吃了觉得有些不消化,所以出来走一走。”张静宜看见陆为民双手插在裤包里,一副意态潇洒的模样,“怎么,多喝了几杯?”
“嗯,几个老伙计在一块儿聚了聚,马上就上班了,没时间了。”陆为民点点头,“沈娟国庆节没有回来?”
张静宜脸僵了一僵,脸色变得有些黯淡,摇了摇头,“她暑假回来住了几天,国庆节时间也不长,她爸也在那边,有人照顾她。”
到现在陆为民也不清楚沈子烈和张静宜之间究竟离婚没离婚,但是毫无疑问这两人是没有了关系,至于说那一纸离婚证反而不重要了,当然如果沈子烈如果要重新结婚,那么肯定是要正式离婚的,不过好像现在似乎还没有这方面的迹象,但陆为民知道这两人要复合恐怕可能性也很小了。
沈子烈现在还是庐州市委常委、组织部长,不过节前沈子烈在电话里似乎也透露出他可能要离开庐州的可能,但是却没有告诉陆为民他离开之后回到哪里,很大可能会到其他某个市担任更高一级职务,比如市委副书记甚至市长。
陆为民默默点点头,对于两个人的事情,他也只能回避。
“对了,为民,我可能很快就要离开昌州了。”张静宜岔开话题,微微笑了笑,似乎是要力图振作精神。
“哦?要去哪儿?”陆为民微感吃惊,节后会有几轮人事调整,这大家都知道,但是怎么动,谁去什么地方,却无人知道,就像杨达金和关恒一样,他们都知道在十六大前自己的命运会发生变化,走向新的岗位,但是去什么地方却一无所知,就连贺锦舟也只知道可能会有比较大的异地交流任职,却不知具体情况。
“我也许会去昆湖。”张静宜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道。
昆湖?陆为民脑子立即转了起来,难道是接姚放的副书记职务?不可能,虽然张静宜现在已经是正处级干部了,但是要从一个正处直接攀升到像昆湖市委副书记这样的位置显然还欠缺一些火候,很有可能会是昆湖的副市长或者一个常委位置,但是这很有可能也和姚放要走有很大关系,姚放一走,整个昆湖的盘子就都要动,顺位接班这种情况很有可能。
“那就恭喜张姐了,昆湖是个好地方,你去了应该会喜欢上这座城市。”陆为民送上恭喜,“而且昆湖这两年的经济发展也很健康,离昌州也近,回家也很方便。”
张静宜似乎被陆为民最后一句回家也很方便触及到了一些隐痛,脸色变得更加暗淡,摇摇头:“但愿吧,新环境又要一个适应过程,其实我不是很喜欢去新环境,不过好像省里有规定,只有服从了,算了,说说你吧,在丰州感觉怎么样?”
“差不多吧,和宋州有差别,也有距离,不过工作氛围还算不错,落后是落后了一点,但是大家心气还是很高,能拧成一股绳做事情,就是条件太差了一点,这两年还得要勒紧裤腰带过紧巴日子,可能明年会好一些。”陆为民摊摊手,“我的想法就是把宋州和昆湖定为追赶目标,不管能不追上,但是还得要把目标定高一些,也才有追赶的动力。”
“嗯,我看丰州这一年的增速也还是不错,只要持续保持这种速度,赶上昆湖也不是不可能的。”张静宜很随意的道。
陆为民却从张静宜的话语里听出了一些其他意思,看样子张静宜到昆湖是定了下来,否则她不会无意间流露出这样的话语来,只是贺锦舟都说左云鹏对于这一轮的人事调整一直未置可否,直到自己离开时,也没见有一个较为具体的方案出来,怎么张静宜却这么肯定?她如果真要到昆湖去,肯定是要经过省委组织部的,现在方案未定,她怎么这么有信心?
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她已经得到了关键人物的承诺,只是恽廷国虽然现在位高权重,却也还管不到昆湖的事情,这就有些蹊跷了。
不过陆为民对猜测张静宜的事情没有太大兴趣,张静宜现在和他更像是一种很普通的朋友关系,已经无复有往日的那种亲切感了。
“呵呵,张姐,我们会努力赶上的。”陆为民也很随意的回应道。
张静宜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迅速收回了话题,“好了,为民,你也难得回来一趟,有时间我们找机会聚一聚,对了,霜婷还和你有联系么?我都很久没见着她了。”
陆为民神色不变,“还有联系,不过我也很久没有看到她了,电话有时候要联系一下。”
“是么?这丫头好像也一直没有结婚,没准儿就是你把她给害了呢。”张静宜有意无意的看了陆为民一眼,饶是陆为民身经百战,早已经练得神经粗大,也还是有些心虚,待会儿他就要去岳霜婷那里,岳霜婷也是下午才从海南飞回来。
“不至于吧?那我找时间得好好问问她。”陆为民从容不迫的道:“如果真是我的原因,我一定要向她道歉,请她尽早自寻出路。”
……
“我找不到出路,你能不能替我安排一条?”匍匐在陆为民雄健的胸膛上,岳霜婷媚眼如丝,“我的事情也轮不到她张静宜来过问,她在昌州的名声已经迎风臭出三十里了,还来说我?她这一次离开昌州还不就是为了避嫌?也有人说是恽廷国把她玩腻了,又另有新欢了,所以才把她推出去,让她别在眼前刺眼。”
陆为民皱皱眉,岳霜婷对张静宜印象很糟,所以话语里也是没有多少友善,但是他没想到张静宜离开昌州居然是因为这个原因。
“恽廷国就这么厉害,居然还能把张静宜运作出昌州到昆湖?”
“据说新任组织部长左云鹏和恽廷国关系很密切,我有一次在锦绣山庄就看到恽廷国和左云鹏在一起打网球,当时左云鹏还不是组织部长,我不认识,后来有人说那是省委政法委书记左云鹏,还有一次我也遇上他们在一起吃饭,态度亲密。”岳霜婷在昌州市政府工作,也经常有一些应酬,虽然她不喜欢,但是干了这工作,有时候也免不了。
“哦?你说恽廷国和左云鹏关系很密切?”陆为民微微吃了一惊,这让他有些意外。
“应该是比较密切,恽廷国这个人很擅长人际关系,做事情也很有魄力,比起莫计成强多了。”岳霜婷把脸贴在陆为民胸前,扭动了一下身体,躲开陆为民魔掌的侵袭。
“这是你们市里的普遍共识?”陆为民沉吟了一下。
“差不多吧,莫计成这几年里也就是把恽廷国抓得紧,铁市长年龄有些大了,恐怕升不上去了,现在都说莫计成要走,走的条件就是要推恽廷国当昌州市长。”岳霜婷不喜欢八卦,但是她知道身畔这个男人对昌州的情况很感兴趣,所以也就拣一些重要的话题来说。
“哼,昌州市长能是莫计成说谁就是谁?”陆为民哑然失笑,这个说法有些滑稽了,显然是这些昌州市里的干部们自我脑补的,昌州市长是副省级干部,不比一个副省长弱,岂是莫计成能置喙的?就算是荣道声和高晋也不敢说一言而决。
“大家都那么说而已,不过莫计成真要走,他要向省委推荐市长人选,我想也还是有一些建议权吧?”岳霜婷也不是雏儿,当然明白这其中道理。
“嗯,那不过是他个人建议,昌州市长人选省里都只有推荐权,还需要中央来定呢。”陆为民摇摇头,“当然,省里的推荐中央会很重视,但一个市委书记的推荐就不值一提了,哪怕他是省委副书记。”
第三十二节 在其位谋其政
“但是恽廷国的工作能力还是得到大家的认可的,这一点连我也要承认,他担任常务副市长之后,很多工作虽然和铁市长配合不太默契,但是总的来说市委市府决定的事情只要到了他的手上,在执行力度上都很大,当然这可能也和莫计成的大力支持有关。”岳霜婷也不是那种感情用事的人,虽然对恽廷国没有什么好感,但是也承认恽廷国能力不差。
这一点陆为民也一样要承认,恽廷国各方面能力都很均匀,在搞经济上也不弱,协调能力更突出,所以才会那么得莫计成的信任,加上恽廷国也是一步一个脚印从基层干起来的,对区县一级的工作非常熟悉,所以在担任常务副市长期间抓了几项工作都取得了比较突出的成效,所以也颇得省里一些领导的看重,甚至包括和莫计成有些龃龉的汪正熹也赞许过恽廷国的工作能力。
“铁林的年龄要到了,如果恽廷国得到省里主要领导的欣赏和认可,那么出任市长也不是不可能。”陆为民又改口道。
“听说宋州市委书记童云松也正在争这个位置呢。”岳霜婷突然冒出来一句。
“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个消息?”如果说先前岳霜婷的一些消息都是比较沾边靠谱的,那么这个消息就让陆为民有些吃惊了,他还真没有听说过有这方面的传言。
“前段时间宋州是党政代表团来昌州学习,就是童云松带的队,当时市里边就有人再说童云松有可能要来担任市长,不过只是传了一下,后来就没影儿了,这段时间不是说省里有比较大的人事调整么?这个说法又开始出来了。”岳霜婷说得很认真,“反正这段时间各种传言都有。”
陆为民摇摇头,童云松出任昌州市长的可能性不太大,而说实话童云松的性格也未必适合担任昌州这样的副省级城市的市长,在宋州都已经有些勉为其难,如果到昌州,就在省委省政府的眼皮子下边,他这种性格只怕会更无所适从,昌州的发展会更没有一个定性。
现在昌州市长铁林的性格就和童云松有些相似,莫计成保守,铁林优柔寡断,昌州发展速度上不去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事实上昌州能保持目前的增速在陆为民看来已经做得相当不错了,这里边未尝没有恽廷国的功劳。
“怎么,你觉得不太可能?”岳霜婷支起身体,一只手掖着被角遮住自己胸腹,一只手拿着卫生纸掩住胯下,然后下了床,直奔卫生间,坐在马桶上还在和陆为民说着:“童云松的资历有了,而且宋州这几年的发展速度这么快,都快要赶上昌州了,大家都觉得他是个能人,是个很合适的人选呢。”
陆为民没有评价童云松,事实上陆为民一直认为童云松最适合的工作去向是条条上,哪怕是财政厅当个厅长,或者是省政府当个秘书长,甚至再上一级,当个副省长都能行,但是要独当一面,差了一些,在宋州都有点儿勉为其难,当市长时还有尚权智撑着,当市委书记时呢,他和魏行侠关系处理得很好,但那是因为魏行侠和他有特殊渊源,都是源出邵泾川一脉,换了一个人,就未必那么简单了。
更为关键的是邵泾川已经走了,而且邵泾川在昌江的影响力消失得很快,完全不像当初田海华在昌江时那种情形,即便是走了一年半载之后,田海华仍然在昌江有相当影响力,当然也和田海华与邵泾川各自所处的位置有很大关系。
昌州市长这样重要的位置,无论是荣道声还是高晋只怕都看不上童云松吧。
……
国庆假期一过,昌江省的人事调整就拉开了大幕,不过这一次昌江人事调整和以往略有不同,不像以前那样采取一批次或者几批次的大幅度调整,而是采取了一种小步快走的方式,即三五个为一组的调整方式,而在国庆之后的一周之内就进行了两组调整。
10月10日,杨达金被任命为洛门市委常委,10月15日,杨达金被洛门市委任命为市委宣传部长;10月11日,关恒被任命为西梁市委常委、市纪委书记,在这一轮人事调整中宋大成被交流到黎阳,被任命为黎阳市委常委,三天后被黎阳市委任命为黎阳市经济技术开发区党工委书记;10月25日,徐晓春在省委最后一轮调整中被任命为昌西州委委员,10月28日,昌西州人大常委会任命徐晓春为昌西州副州长。
“深雪,老宋走了,天豪书记和我商量过了,我的意见是你来接替老宋这一摊子,天豪书记也基本同意我的意见,你有什么想法?”看见婀娜娉婷走进自己办公室的上官深雪,陆为民也有些感慨。
有些女人天生就是衣服架子,比如眼前这一位,虽然说梅琳的身段也不差,但是若是要把脸盘子加在一起,这梅琳就要逊色不少,也难怪梅琳不太愿意和上官深雪走到一块儿。
现在可好,上官深雪从市长助理变成了副市长,本身原来就是朝夕相处,现在更是平起平坐,只怕梅琳心里就更不爽了。
虽然之前上官深雪已经知晓了这个消息,但是听到陆为民郑重其事的和自己提出来,上官深雪还是感到一阵压力。
管工业这一块和分管教育这种比较单一的工作不可同日而语,而且谁都知道丰州目前正处于爬坡上坎的阶段,而爬坡上坎的动力源于何处,就是源于工业,同样,丰州的经济增速如果起不来,那么责任也会在工业这一块,这一点上官深雪很清楚。
“陆市长,我现在脑子里还有些懵,说内心话,我心里还真没底,以前我也没有怎么接触工业这一块,现在我们丰州工业正处于一个培育产业的关键阶段,我真有点儿担心自己扛不起,成为罪人啊。”
换了是个男人,这么说话,很容易被人所轻视,但是换了一个女人,而且是一个姿色气度都不俗的女人,这么一说,很容易激起男人的保护欲,虽然陆为民在这方面接近于免疫,但是并不代表一点不受影响,起码你不可能因为对方示弱就轻看对方。
“深雪,没有谁天生就会,教育你以前不也没怎么接触过,不一样搞得很好?”陆为民摆摆手,“现在也不是来听你诉苦叫屈的,分工基本上就这么敲定下来,今天我和你也就是要谈一谈关于工业这一块我们今年到明年,市里边的一些想法。”
上官深雪见陆为民根本不给她客套的机会,直接步入主题,也知道陆为民没有那么多心思来和自己废话,点了点头,“我对工业这一块没太多了解,陆市长你对这个最擅长,我按照你的要求办就好了。”
“深雪,如果都这么说,我这个市长就是大卸八块都不够,在其位谋其政,你既然是副市长了,分管这一块工作,那么就得要承担起责任,我们俩可以交换各自的想法意见,但是你要说你什么都不懂,不了解,今天我可以接受,但是下一次如果再有这种话,就不好了。”陆为民半真半假的斜睨了一眼上官深雪道。
上官深雪心中一凛,她没想到陆为民说话这么不客气,以前还觉得陆为民这个市长当得挺逍遥自在,说话行事也见不出什么来,但是今天她却感觉对方言谈间一下子就给自己带给了莫大的压力。
“市长,我是实话实说,你刚才说的没人天生就会,我承认,我也会努力的去学习和熟悉,但是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工业这一块我的确不太熟,……”
陆为民没有给上官深雪多解释的时间,摆摆手,“深雪,我不是在为难你,事实上我和天豪书记都觉得你性格冷静理性,思维清晰,分析判断和学习适应能力都很强,你能行,丰州今年的底子已经打得不错了,这一点我可以自夸,无论是阜头还是大垣,抑或是市区,还有南潭,今年都有不错的表现,但是这份表现要化为实绩,还需要进一步巩固,我们在发展,人家也没闲着,你不是问我你现在该怎么办,需要做什么吗?那好,我告诉你,你首先要做的是两点,第一,熟悉情况,这个简单,发计委和经委、统计局,各种数据都有,你在实地看一看,我不多说;第二,找出问题,这个工作听起来有点儿虚,但是我告诉你,这项工作不好做,我所说的找出问题是要找出我们目前最具代表性同时又具备一定解决可能的问题,像什么缺乏项目、研发能力薄弱这些问题不是我们一下子能解决的,那就搁在一边,我们要捞干货,找到我们有能力解决的又是最迫切的,或者说我们创造条件能解决的问题,我的意思你明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