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太祥在遂安的时候就不是软柿子,即便是曹孟非也对他要有几分尊重,只不过在资历上略逊于窦永年,所以才会调到泽口,本身就是有意要接任县长的,现在又冒出来一个余锦堂和他较劲儿,自然就不会客气,所以两人闹得很不愉快。
这也是在余锦堂要想上副书记问题上的一大阻力。
当然齐太祥还没有那个能力来干预余锦堂的上下,但是时不时冒一冒杂音还是能行的,这也是余锦堂主动和魏如超搞好关系的原因,只不过他在泽口是横行惯了,曲建东担任县委书记时也对他很倚重,只不过常明宇不是善茬儿,所以斗了个两败俱伤。
余锦堂意识到这种两败俱伤对像他这样的本土干部并无多大益处,上边仍然会源源不断的从外边调干部过来,要想往上走不但要在上边有人,在县里也得要靠住一根大柱才行,所以他才对魏如超抛过来的橄榄枝主动接上。
“也是,林书记,朱部长,午饭我都安排好了,亲自安排人到河塘里去打捞的,正宗野鱼,这年头外边饭馆里打着的什么大湖野鱼那都是哄人的,哪有那么多野鱼?就是这个河塘里养的鱼,只不过是河塘够大,野生放养,味道要比那些靠喂饲料弄出来的鱼香得多,尤其是那鱼汤,想起我都要流口水。”余锦堂一口泽口本地土腔,听得林钧和朱小平都觉得有趣,不过也觉得这人说话还算是比较实诚。
“行了,行了,锦堂,就别在那里显摆了,今儿个林书记和我领你的情,尝尝,看看是不是你所说的那么好吃。”朱小平瞥了一眼面色已经恢复了过来的林钧,乐呵呵的道。
……
陆为民翻身起来,身畔香气犹在,但是人却鸿飞冥冥。
空调已经关了,实际上陆为民也不太喜欢用空调,但是上班也太热了,尤其是要进行某项运动,那就更热,不得不开空调,但下半夜就可以不用空调了。
看了看搁在床头柜上的表,已经七点半了,虽然是星期六,但是如无意外陆为民也是要起来锻炼一番的,只不过昨晚也得算意外,在虞莱这里住下,他可不敢外出锻炼。
虞莱选的房不大,两室一厅,位置适中,是世纪风云近两年在昌州开发的最后一个盘,在这个盘之后,世纪风华主要精力就转移到了沪上去了,而昌州这边就只剩下一块地,因为拆迁问题还没有解决好,就这么耗着。
虞莱不习惯太大的房,拿她自己的话来说,房子太大,房间太多,让她会产生一种不安全感,尤其是卧室,她宁肯选择小一些的,精致一些的,只要位置好,户型好就行。
卫生间传来的流水声让陆为民的思维慢慢清醒过来,把手枕在脑后,陆为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虞莱房中独一无二的娇兰味道。
照理说才去宋州,第一个星期他是不应该回昌州的,但是他却不得不回来。
郭跃斌做东,邀请他和包泽涵,小聚。
陆为民得领情,包泽涵性格不像郭跃斌那么活泛机敏,但是也不是那种老古板,在陆为民看来,更像是一个普通人的性格,没有太多特色,但是却更将原则。
对于这种干部,陆为民认为其实最好的去处也就是纪检系统,不折不扣干好本职工作,不求其他。
即便没有郭跃斌的牵线,陆为民相信只要给他一些时间,他也可以很快让包泽涵融入到自己的工作思路中来,当然郭跃斌的牵线可以加速这一进程,他当然乐见其成。
工作没有冲突,如果再能有一些私谊,那么运转就会更加圆润顺滑。
除了郭跃斌的邀约外,魏如超也准备要找自己汇报工作。
让陆为民觉得有些讶异的是魏如超是专门提出了要到昌州来汇报工作,这让他很有些诧异,不过魏如超在电话中没有说太多,陆为民也就没有多问。
魏如超才去泽口半年时间,据说好像各方面关系都处的还不错,和代县长齐太祥以及县里其他班子的一些成员关系都很融洽,只是这半年来,泽口的工作并没有太多亮色,连秦宝华都不太满意,这到时让陆为民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走眼了,魏如超在文体局和教育局的工作不敢说有多么优异,但是也可圈可点,童云松把他安排到泽口担任县委书记,在陆为民看来也算是比较合适的,怎么却变得平庸起来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时间太短的缘故,有些时候连陆为民自己也觉得自己有时候对很多人期望值太搞了一些,太心急了一些。
虽然不清楚魏如超要来汇报一些什么工作,但是陆为民总还是有一些不太好的预感,一个地方屡出状况,肯定有其原因,泽口好像就是如此,陆为民真不希望有太多棘手事儿并到一块儿来,让自己这刚一来就陷入了手忙脚乱中。
第二十九节 各找各妈
宋州并非像自己最初所预料的那么简单轻松,不完全是华东软件园和经开区的问题,也不仅仅是干部思想精神和作风的问题,应该说这是梅黄时代十余年遗留下来的各种陈腐势力和风气在经历了前几年宋州发展的风光霁月之后的一个反弹。
一个地方的好与坏都非一朝一夕之功,就像八十年代宋州辉煌一时,即便是在梅黄时代沉沦多年,仍然没有让宋州彻底垮下去,同样在经历了接近十年的梅黄时代沉沦之后,宋州也并没有因为尚权智接任之后几年的快速发展就完全重塑了自我,梅黄时代那十年渗入骨髓的陈规陋习仍然在宋州很多干部骨子里残存,但是表面的洗礼是很难达到刮骨疗毒的效果的。
几天下来,陆为民已经意识到了自己当初还是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一些,在他看来,即便是在市委市府班子里边,都存在不少问题,相比之下他当初最为担心的秦宝华和张静宜反而问题不大,曹振海虽然更圆滑了,但是看人看本质,曹振海底线还是有的,至于说沈君怀他可以放一百个心,唯独最为关键的两个人物,林钧和朱小平,他有些吃不透。
如果一定要攀关系,林钧其实也是可以拉上一些关系的,这家伙给荣书记当过一段时间秘书,当然时间很短,也是临时顶个角儿,就那么一两个月时间,很快他就归位,但是有了这段香火情,他才能到宋州来当市委副书记,不过陆为民感受不到这层关系,起码到现在都是如此。
从表面上来看,林钧温润谦和,待人优雅有度,和自己也做过几次时间不长的简短交谈,说话论事都很有条理,一切都没有任何不妥之处,但是陆为民却不太喜欢对方的这种做派,对方从骨子里流露出来的那种疏淡也让陆为民有些警惕。
他不太理解林钧对自己的那种疏淡感觉,照理说二人并没有太多的利益冲突,自己来宋州更是荣道声亲自点将,从这个角度来说,对方应该给予自己主动支持才对,为什么这个家伙却总是保持着那种若即若离的疏淡呢?
是因为朱小平的原因?这个理由很滑稽,难道说个人私谊可以凌驾于政治利益需求之上?那陆为民倒是真要佩服林钧一番了,这种重义之人现在可真不多了,可很显然林钧不会是这种人。
陆为民很认真的分析过这其中的原因,但是还是没有能琢磨透,他只能很模糊的觉得,可能这和对方三年前来接自己的班有一定关系。
林钧在接任自己分管经济工作的副书记之后据说干得不是很顺手,主要还是因为对方缺乏这方面的基层工作经验,在一些区县里边反应也不是很好,尤其是有了自己这个前任的对比,就更容易让人诟病了,这大概让对方很受了一些刺激,麓溪和郁波之所以受打压,苏谯和遂安不受待见,估计都源于这个原因。
外宽内忌,这是陆为民给林钧下的定语,这样一个人给自己当副手,的确非福,但是陆为民却不能接着,这不是他能改变的。
林钧的问题不好解决,而林钧如果和朱小平结成了紧密的联盟,那么要对抗这个联盟陆为民就必须要牢牢的把秦宝华和张静宜抓在手中,同时要尽可能的在市委副书记位置上再推上一个人,这样可以最大限度的稳定住局面,避免在书记办公会上势单力薄,一旦秦宝华态度稍微有些变故,自己就得要面临坐蜡的境地。
当然这只是最坏的打算,如果不是万不得已,陆为民也不愿意和林钧交恶,但是有些时候一旦印象形成,就真的很难扭转,尤其是像林钧这种性格较为忌刻的人。
考虑事情都只能往坏处想,否则局面向不利的一面转化时,你再来手忙脚乱的谋划应对之策,那就晚了。
陆为民从不做那种事情,他也不会容忍那种事情的发生。
……
想得有些出神,一直到那丰腴娇美的身体悄悄坐在了床畔,陆为民才“呀”了一声从深思中惊醒过来。
“看来我是真的老了。”女人有些幽怨的叹了一口气,“穿得这么少,居然没有能够吸引到你的目光,换了几年前,你早就扑上来了。”
陆为民笑了笑,摇摇头,有些好笑的看了对方一眼,三十多岁的女人能够包容貌身段保持得这样,不能不说虞莱是在这上边下了苦功的。
丰美圆润的身段,前凸后翘的胸臀,白皙光洁的肌肤,一头乌黑蓬松的秀发略微有些散乱的披散在肩头,上身穿着的红色肚兜显然是某些专门为女性定制工艺品性质的内衣店所制,丝绸缎面外加丝线精绣,下身则是一条细薄得可怜的半透明T裤,甚至连沟壑妙处的细微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我也想扑上来,但昨晚公粮交的太多,现在还得要喘口气不是?”陆为民打趣道。
“交了多少?一夜七次郎都变成梅花三弄了,苦等你三个月才来,我看饭票都快要变月票了。”虞莱不无酸意的道:“你现在可倒是好了,回宋州了,婉茹那个浪蹄子现在可算是苦尽甘来了,心花怒放,前两天给我打电话,那乐呵劲儿从远隔两百里我都能感觉得到。”
陆为民唯有苦笑,“莱子,我去宋州还没见过婉茹一面呢。现在我自己都忙得焦头烂额,哪有心思想其他的东西?”
虞莱也不过是随意而发,和陆为民这么不明不白几年过来,她已经逐渐适应了这种生活,说实话她也很享受这种半独身的生活,无拘无束,也没有家庭压力,陆为民的偶尔到来总能给她带来一番惊喜,哪怕一月一次,这一次她就“吃个饱”。
“你回宋州也是轻车熟路,何况宋州情况要比丰州强多了,难道说你当这个市委书记比在丰州当市长还难?”虞莱随口道:“宋州距离昌州也只有一百多公里,一个半小时就可以回来,从现在开始,你必须每两周回来一趟,否则我就要去找小白脸了。”
虽然知道虞莱是开玩笑,但是想到自己这方面的诸般麻烦,陆为民还是有些头疼。
甄婕也打算要回国了,在日本那边过的虽然不错,但是毕竟不是自己家园,所以甄婕在电话中也说打算八月底就要回来,至于说回来之后有什么打算,没说,估计也是继续留校任教。
甄婕回来了,甄妮则是在京里,但是一直和陆为民联系不多,也不知道甄妮是怎么想的,这昌州还有岳霜婷,宋州冒出来一个季婉茹,陆为民还真有点儿觉得自己似乎分身乏术了。
原来在丰州,将近三百公里,回来一趟的确麻烦,但现在到宋州了,这一百多一点公里,一个半小时回来一趟妥妥的,拿虞莱的话来说,你就是下午下班回来八点钟妥妥到家,恩爱一回,十点半往回赶也来得及回去睡觉,当然就是辛苦了一点儿。
现在虞莱和季婉茹似乎也已经把事儿说破了,两个女人的心态都有些古怪,对于陆为民来说既是“幸福”的,也是“痛苦”的,痛并快乐着来形容最合适,好在两个女人都不是那种波大无脑的女人,都很通情达理,对陆为民来说这算是万幸。
看见红肚兜下那颤颤巍巍的软肉摇曳生姿,陆为民再也坐不住,探手钻入,软玉温香,握个正着,一番恣意把玩,免不了就有点儿心动神摇,倒是虞莱稍微把持得住,“你今天上午不是还有事儿么?晚上有的是时间,你不想都不行。”
陆为民再度看看表,时间也差不多了,郭跃斌现在是省纪委常委、监察厅副厅长,据说下一步很有可能到省纪委担任副书记。
起初郭跃斌和叶庆江并不熟悉,但是这一年多来,郭跃斌和叶庆江也越走越近,渐渐又重新回到了视野中。
包泽涵和郭跃斌交情不算深,但是郭跃斌把省监察厅厅长张华川喊上,而张华川则是包泽涵的老上司,这一层关系要能续上,的确能够为自己在市里边节省不少时间。
包泽涵到宋州之后,保持着固有的低调,动作也不大,无论是童云松和秦宝华都更多的把他视为了一个举手常委,尤其是在涉及到非纪检事务上时,包泽涵自己也很知趣的少有插言。
但是现在陆为民却不需要一个低调的纪委书记,他需要一个能够在纪委具体工作有着自己独特见解,同时又能发出声音的人,尤其是在自己需要的时候,这个纪委书记能够扛得起来。
第三十节 茶性,增进了解
郭跃斌选择的小聚所在是在鸣翠楼。
鸣翠楼并不是单纯的吃饭点,实际上是集喝茶和吃饭为一体的所在,而且吃饭简单,更像是简餐,几份传统的中式点心,就能对付,当然你要吃正餐,下边也有,主要是品茗,享受茶道。
包泽涵很喜欢喝茶,而且对品茶颇有专精,这是郭跃斌介绍的,陆为民虽然也喜欢喝茶,但是对喝茶却并不太讲究,绿茶为主,红茶和花茶也可,但是在包泽涵这种喜好品茶的人眼中,花茶和红茶是根本上不得台面的,真正的茶人,唯有绿茶。
鸣翠楼的位置绝佳,三重头的飞檐式布局,带有浓浓的江南传统风韵,而一字溜儿排开的临江茶座,委实让人心胸一畅,当然这里不是临长江,而是昌江的一处回湾。
鸣翠楼得名于杜甫的绝句,而“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这首诗也被名家撰写的卷轴悬挂于鸣翠楼内。
当然能和这首诗牵挂上名头也还得名于这一带江畔连绵不绝的柳林,在江畔的风中,柳丝飞舞,如果再有美女出没,很有点儿电影《青蛇》中的某个画面情景,当然这里是昌州,不是杭州。
有郭跃斌在其中穿针引线,陆为民和包泽涵很快就进入了“熟悉”状态。
当然这种“熟悉”状态只能说是比陆为民甫到宋州时的那种纯工作状态进了一层,要真正进入实质性的熟悉,甚至更近一层的密切状态,那还需要在下一步的工作中相互的磨合。
一番接触之后,陆为民才意识到包泽涵这个家伙的低调内敛甚至有些内向只是表象,看看他和郭跃斌之间的谈笑风生,陆为民就揣摩着,这家伙还真有点儿外冷内热的感觉,不过他喜欢这种状态。
外冷,意味着这种人结识朋友有比较高的门槛,也意味着不至于滥交,内热,也就意味着一旦真正进入了较为投契的状态,这个人是相对可靠的,而能让郭跃斌帮自己牵线搭桥的,陆为民相信起码是能过郭跃斌法眼的,在基本素质上是不会有问题的,这一点上,陆为民信得过郭跃斌。
“茶性其实和人性有些相似,看喜欢喝什么茶,就能品出个一二来,像很多人喜欢喝红茶,都是出于保健目的,这其实已经不是品茶,而是相当于要达到服药的目的了,喝花茶的人,说明更喜欢某种浓郁的香气,这同样不符合真正的茶性,……”包泽涵抚着茶盏,慢悠悠的道:“真正的品茶人,就是要通过茶性的静心悠长,来实现自我精神的沉淀,这种沉淀可以让人性得到一种历练后的升华,这种感悟随着年龄增长会更深刻。”
“老包,你这话是在暗示为民啊,他现在才三十五岁,你就要他清心寡欲,学会沉淀,故作深沉,那不是失去了锐意进取的闯劲儿,他还怎么带领你们宋州谋发展求进取啊?”郭跃斌笑着打趣:“你这话在咱们这个体系内,可能比较适用,毕竟干咱们这一行,要学会自省自悟,常在河边走,也不能湿足。”
“你的意思别人就可以湿足了?”包泽涵瞥了一眼郭跃斌,似笑非笑的道:“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在暗示我作为纪委书记对市委书记的工作要‘理解’,甚至要睁只眼闭只眼?”
“呵呵,这是你自己说的,你是市委常委,是在宋州市委领导下开展工作,你能监督市委书记么?”郭跃斌哂笑道:“换个人,恐怕还得屁颠屁颠去讨好市委书记,求得书记在工作上的支持呢。”
“现实上是如此,但是从长远发展角度来看,纪委这条线是应该走垂直领导这条路,起码应该是上管一级,否则很难起到自我监督的作用。”当着陆为民,包泽涵也没有什么顾忌,“陆书记,我这是实话实说,当然,现在组织原则我还是懂的,我只是探讨一下今后的发展趋势。”
“我赞同你的观点。”陆为民也点点头,并没有半点不悦,甚至还有点儿赞许,“不过我倒不是很看好纪委的监督作用,自我监督,这句话说易行难,尤其是像目前体制下,要真正实现监督,只能说监督下边可以,同级监督基本上是流于形式的。”
包泽涵微微扬起眉毛,不看好纪委的监督作用?这是什么意思?
见郭跃斌和包泽涵两人目光都汇聚在自己脸上,陆为民笑着解释道:“纪委和监察局两块牌子一套人马,看似就覆盖了整个体制内,但是实际上在工作中,涉嫌贪腐的多半是和外部勾连很多,而如果纪委和监察介入外部,尤其是企业,就会产生一些制度授权上的缺失,至少在目前来说,有缺失,实际上我个人认为是应该从法律制度和体制保障上强化检察机关的反贪腐职能,强化检察机关不受地方党委政府束缚影响的权利保障机制,使得他们可以更好在法律保证下发挥作用。”
检察机关?郭跃斌倒是能理解,早在宋州工作期间,陆为民就有过这种言论,那时候陆为民还兼着政法委书记,他是纪委书记,这家伙的言论更像是一种和自己的“争权”行径,不过现在这家伙已经是市委书记了,还有这个观点,就有点不一样了。
至于包泽涵,就更觉得惊讶了,他还从来没有听到过一级领导,尤其是像市委书记这一级的领导居然否定纪委的权责,而支持检察机关发挥更大作用,这似乎有些走偏了。
见两人都有些面面相觑,陆为民进一步解释道:“从制度层面上来说,人大是最高权力机关,而检察机关属于人大下边相对独立的司法部门,可以独立的行使自己权力,而纪委监察部门更多的运用党纪和行政规章制度来开展工作,在先天上就不足,当然这是理论上的,我们国家还没有在制度层面上解决这其中的矛盾,同时长期以来形成的格局也使得执政党权力体系代替了很多具体的行政和司法权责,这反而会导致党在政治领导上的泛化,也就是说该抓的没抓住,不该抓的抓了一大把,这不仅仅在于党委这一块,同样在政府这一块也大量存在。”
话题延伸开来,几个人的语言就更丰富起来了,郭跃斌在省监察厅这边干着,感悟也颇多。
而包泽涵在宋州之所有低调内敛,也是因为没有真正找到一个能搭得上话的人,当然身份问题也是一个限制,而现在却有了郭跃斌这个熟人,一下子就把一些壁障打通了,而陆为民给他的感觉也有些和他最初的预判不太一样,既非那种得志猖狂,也非那种故作深沉,而就是那种比较爽直的普通人,这让人很是怀疑对方是如此成功的。
三十五岁的市委书记,而且是宋州市委书记,包泽涵很清楚这个任命一出来在省里边激荡起的风雷,不少熟人都打来电话说你们宋州要来一个超级牛人了,这人一来举手投足就会搅起风浪来,他也抱着半信半疑的心思,但是陆为民来这几天,平淡得让人生疑,常委会上那番话更像是一种形式,虽然包泽涵知道那不可能是形式,但给外边人的感觉却是一种走形式。
而今天的小聚谈话更证明了一点,那就是平凡中蕴峥嵘。
敢于从体制层面来质疑纪检系统的权责,这不是随便哪个人都敢想的,而且还敢直言不讳的拿出来探讨,起码在包泽涵来看,要么这个人就是政治不成熟而又欲哗众取宠者,要么就是对体制制度有着深刻认识而又抱着改变信念的改革者。
显然,陆为民不会是前者,当县委书记也许会是幸运者,能当市委书记,经历了如此多轮的颠簸起伏,政治不成熟是不可能的,而之前包泽涵获知的信息是陆为民是一个擅长经济工作的高手,但是今天的对话,却让包泽涵意识到搞经济高手这个说法实在太浅薄了,能担任市委书记,实非侥幸。
总而言之,这一场小聚对话,气氛很不错,虽然在言谈观点中,免不了一些尖锐的观点对立,但是这对于三人来说,反而是一种难得的享受,郭跃斌的机敏广博,包泽涵的刚峻坦然,陆为民的深刻犀利,都给各自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一个好印象往往是下一步继续深入的伏笔,起码陆为民和包泽涵两人都认可了对方,下一步在工作中的配合也有了一个良好的基础。
午饭三人就在鸣翠楼上解决,四菜一汤,可谓简极,但是却吃得格外舒畅,一直到下午四点,包泽涵还有另外的事情,而陆为民晚上也另有安排,三个人才算是道别。
临走前,包泽涵也很坦率的表示希望陆为民能在工作上给予纪委更大的支持,而纪委也会积极配合市委的中心工作,做到言之有物,行之有效。
第三十一节 超出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