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玉章抬脚将大鼓从鼓楼之中踢出,那大鼓咕噜噜向前方滚去,刘玉章腾空飞起,手中鼓槌有若流星般砸向两名提着禅杖冲向他的番僧,两名番僧看到鼓槌快如闪电,慌忙扬起禅杖想要将之击落,禅杖虽然击中鼓槌,却无法阻挡鼓槌强大无匹的力量,鼓槌竟然震得禅杖反弹而起,正中两名番僧的头颅,砸得他们脑浆迸裂命丧当场。
刘玉章足尖一点,身躯腾飞,双足轮番踏在大鼓之上,鼓声咚咚咚作响,仿佛整个天地都为之震颤。
钟鼓齐鸣,梵音寺四面八方传来嗡嗡的噪声,众僧举目望去,梵音寺正东的天空中一片黑压压的乌云席卷而来,定睛一看,哪是什么乌云?根本就是成千上万只乌鸦,那乌鸦体形不小,成千上万只乌鸦聚集在一起,将梵音寺的上空遮挡住,整个梵音寺陡然黯淡下来,宛如夜幕降临。
西玛亡命向金顶大殿的外面逃去,可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影迎面走来,挡住她的去路,正是刚才为她和姬飞花带路的小沙弥,西玛望着那小沙弥苦苦哀求道:“小师父,您放我离开这里。”
那小沙弥面无表情道:“尔等竟敢对活佛不敬,今日定要拿了你的性命敬献佛祖。”小小年纪说话竟然如此歹毒。他一拳向西玛攻去,出手如同闪电,显然武功不弱。
西玛虽然擅长骑射,在武功上也有些造诣,可是跟小沙弥对了一拳,竟然被震得手臂酸麻连连后退。那小沙弥一拳攻完,从腰间锵!地拔出戒刀,刀光霍霍,一刀快似一刀,根本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显然要夺了西玛的性命。
西玛没有来得及穿上衣服,身上只披了一条浴巾,更何况则小沙弥的武功如此厉害,几个回合下来已经露出败象,小沙弥觑准时机,一刀砍在西玛的肩头,虽然西玛及时沉下肩头,这一刀并没有落实,可仍然将她砍得鲜血四溅,西玛娇躯摇晃了一下,紧紧咬住嘴唇,脸色苍白如纸。
小沙弥一步步向她逼近,脸上露出和年龄并不相符的残忍狞笑。
西玛香肩半露,娇艳如雪的肌肤之上被戒刀砍出一道寸许长度的血痕,鲜血汩汩流出,将白色浴巾染红,当真是触目惊心。她嘴唇上叼着一支玉笛,竭力吹响,却没有发出任何声息。
小沙弥有些好奇地望着她,不知她死到临头为何还要吹那支玉笛,难不成是在呼唤帮手?
飞枭从空中俯冲而下,直奔金顶大殿的方向,所到之处,乌鸦纷纷闪避。胡小天已经来到金顶大殿附近,看到飞枭俯冲的方向已经确定了西玛大致所在的位置,他大吼一声,呼唤飞枭,飞枭在空中一个斜向盘旋,从他的身边掠过,胡小天在飞枭经过之时,腾空一跃,稳稳落在飞枭的背上,飞枭去势不歇,直奔金顶大殿的西南角。
胡小天从飞枭的背上剑鞘中抽出玄铁剑,凝聚全力,照着前方大殿的墙壁就是一剑,凝聚全力的一剑,威力足可开山裂石。
第八百四十九章【人生如灯】(下)
小沙弥扬起戒刀,这一刀却是要向西玛的颈部斩去,小小年纪并无怜香惜玉之心,他这一刀要让西玛身首异处。
西玛万念俱灰,胡小天啊胡小天,看来你我只能来生再见了!就在她绝望无助之时,身后墙壁从外面破出一个大洞,冷风飕飕,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大吼,一道身影从她的头顶越过,一剑挡住了小沙弥夺命的一刀。
却是胡小天在生死关头终于赶到,以玄铁剑挡住了小沙弥的攻击,小沙弥满面错愕,真不知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金顶大殿墙体极其坚固,门窗也是用精铁铸成,竟然被此人一剑劈开,这一剑之威实在是震撼人心。小沙弥还没有来得及看清对方的样子,就被一股庞大的力量震得倒飞了出去,腾云驾雾般飞向后方,重重摔倒在墙角。
胡小天并未追杀一个小孩子,将自己的外衣脱下,裹住西玛,带着她从墙洞中钻了出去,此时看到夏长明带着雪雕也已经来到上方空中,他让夏长明保护西玛先离开这是非之地,然后又从墙洞中钻了进去。
那小沙弥刚刚从地上爬了起来,满面灰尘,双目中充满了恐惧,他年龄虽然很小,可是却知道只要对方愿意完全可以轻易夺去自己的性命。
胡小天扫了他一眼就大步向里面走去,并没有理会这小沙弥,小沙弥也不敢去追,惶恐望着胡小天前行的方向,一双小手攥紧拳头,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长明灯的灯火被罡风舞动,忽明忽暗,活佛伽罗轻轻拍出一掌,他的手掌洁白如玉,出掌有若莲花盛开,极其缓慢,却在姬飞花的面前幻化出六朵莲花的影像。
姬飞花也是一掌迎出,她的手掌近乎半透明的质地,手掌舞动有若风中兰花轻舞飞扬,如果有人看到眼前的情景,绝不会想到这两人正在进行你死我活的生死比拼,只会被眼前绝美的景象所震惊。
六朵莲花环围在一起,美轮美奂,每朵莲花之中却蕴藏着巨大杀机,莲花的幻影倏然合成一体,活佛迦罗的指尖已经变成了血红色,姬飞花的手指却几乎变成了透明。
双掌交错,无声无息,四壁长明灯却犹如麦浪一般起伏,宛若莲花的手掌和姬飞花对撞之后,骤然回缩,化掌为拳,洁白的拳头周围竟然弥散出一层若有若无的血雾。
姬飞花的也和他同时变幻招式,近乎透明的拳头周围散发出幽兰色的光华。
此时两人脚下的金砖地面,方才一个个崩裂开来,声音此起彼伏有若爆竹。
血雾和蓝光于虚空中相遇,红蓝两种不同的光芒暴涨,四周摇摆不定的长明灯为两人双拳对撞的气浪所冲,竟大半熄灭,后殿的光线变得越发黯淡,唯有那盏被摆放于中心的酥油灯依然光焰平静。
乍合乍分,活佛迦罗并没有急于发动下一次的进攻,望着姬飞花的目光中充满了震骇,在刚才的几次交手中,他看似没有落下半点下风,可是唯有他们自己才清楚真实的状况,由始至终,姬飞花都护着那盏酥油灯,活佛迦罗并不知她护灯的用意何在,可是单从这一点就能够看她面对自己并没有使出全力。更让活佛迦罗诧异的是:“你是凌嘉紫的什么人?”
姬飞花的唇角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活佛迦罗这样问就代表他已经承认了和凌嘉紫之间的瓜葛,姬飞花并没有说话,只是左足向前探出,右腿微屈,左掌前伸,右掌高扬过顶,双臂环围,宛如抱月。
活佛迦罗看到她的动作,内心剧震,睁大了双眼,再也不复最初之淡定,缓缓点了点头道:“是你,小花!”
姬飞花点了点头:“当年我受尽欺凌,在太子妃那里境遇也没有太多改善,一天躲在小黑屋内哭泣的时候,一位好心人送给了我一盏灯,他对我说……”
活佛迦罗道:“人生如灯,灯不灭,心不死!那小孩子问他,可是灯油若是干了呢?心死了,岂不是人就要死?”
姬飞花的目光落在那盏酥油灯上:“他说这世上有一种长明灯,就算人死了,灯仍然会亮着。”
活佛迦罗的表情变得慈和而温暖,他沉声道:“我没有看错,你果然非池中之物。”
姬飞花道:“我却看错了,我以为您已经死了,原来您一直都好端端地活在这世上。我现在是应当称您为活佛还是称呼您为明晦师父?”
活佛迦罗微笑道:“明晦早已死了。”
姬飞花望着那盏灯道:“听闻明晦的死讯,那小孩子好不伤心,毕竟在她的记忆力,明晦师父是少数关心她的人,又是让她燃起希望的人,对她的人生意义可谓重大。可后来她方才发现她所相信的,她所感激得全都是骗局和假象。”
活佛迦罗没有说话,他也望着那盏灯,似乎在沉思,似乎在冥想。
姬飞花道:“凌嘉紫虽然智慧卓绝,可是她的性情又太过自负,目空一切,把你们这些人看得太简单了,认为可以将你们随意摆布,所以她才会落到被你们群起而攻之的下场。她死后,你们这些人各有所得。”
活佛迦罗叹了口气道:“过去的事情又何必再提,更何况凌嘉紫生前对你也算不上好,贫僧对她当得起问心无愧这四个字。”
姬飞花呵呵笑道:“问心无愧?你以为自己当得起这四个字吗?贪、嗔、痴三毒,你全都不少,一个出家人竟然对太子妃产生非分之想。”
活佛迦罗冷冷道:“贫僧与她之间乃是清清白白,没有半点外界传言的关系。信与不信,贫僧也没必要向你解释。”
姬飞花冷笑道:“我自然相信,凌嘉紫那种目空一切的人怎么会将你看在眼里。”
活佛迦罗因姬飞花的这句话目光中的怒火稍闪即逝,以他的修为都不可避免的被激怒了,每个人心中都有一道疤,无非是隐藏得深浅不同罢了。
姬飞花道:“当年龙宣恩那昏君对你欣赏有加,推崇备至,都以为你是天龙寺数百年来难得一见的天纵之材,可既便如此,天龙寺佛法比你更为精深的大有人在,为何单独选你?后来我方才查出,原来你是有功之人!”
活佛迦罗脸上的慈和已经消散得干干净净,取而代之得是凛冽杀机。
姬飞花道:“楚源海贪腐案,龙宣恩将楚家抄家灭门的根本原因在于金陵徐氏的背后推手,可是真正执行这件事的人却是你,是你向朝廷告密,揭穿了楚源海和楚扶风之间的关系。”
活佛迦罗哈哈大笑,笑声过后,四周长明灯竟然全部熄灭,然而姬飞花身边的那盏酥油灯依然光焰不动,平静如昔。活佛迦罗望着姬飞花道:“费尽千辛万苦过来找我,为的就是要给楚家报仇?”
姬飞花道:“我这次过来,是为了还你一盏灯。”右掌轻拂,地上酥油灯缓缓升腾而起,有若一只无形的手托举着酥油灯向活佛迦罗缓缓靠近。
活佛迦罗望着那盏灯缓缓点了点头道:“我当年有没有说过,这世上最痛苦的事并不是死亡,而是被人灭掉属于他的那盏灯!”他倏然扬起右掌,一改刚才平和缓慢的出手方式,这一掌凌厉而刚猛,向酥油灯猛削而去。
然而他的这一掌,并未挥出太远的距离就遇到了一堵无形的屏障,活佛迦罗皱了皱眉头,此时方才意识到逼近自己的不仅仅是一盏酥油灯,而是一个包容博大的空间,或者说自己所处的空间正在向中心收缩,缓慢但是在有序地,一点点地压榨自己的存在。
活佛迦罗短暂的错愕之后,马上冷静了下来,他双手合什,盘膝坐了下去,身躯没有落在地上,而是漂浮在虚空之中,距离地面尚有三尺左右的距离,虚空禅法,天龙寺仅有缘字辈的几位高僧方才能够修习成功,其中这方面专研最深的当属缘空,而缘空大师却因为修炼虚空大法而坠入魔道,最终全身内力便宜了胡小天。活佛迦罗本来是天龙寺僧人明晦,即便在天龙寺他前面还有通字辈,然而他却脱颖而出,超越上辈弟子成为天龙寺缘字辈以下最强者,足见此人的天分和悟性。
活佛迦罗以坐禅之姿漂浮在虚空之中,随着姬飞花对他施加压力的增大,他的身躯开始缓缓旋转,伴随着旋转,开始不停扩展周围的空间。
那盏酥油灯悬停在活佛迦罗和姬飞花之间,两股不同的力量让它在虚空中达到了平衡,不过这平衡也只是短暂的,没过多久,酥油灯就开始以活佛迦罗为中心,逆向转动起来。犹如卫星之于行星,彼此无法靠近,却又无法分开。
活佛迦罗缓缓睁开了双目,他的声音虚无缥缈,仿若是从另外一个空间传来:“你究竟是如何知道我没有死?”
姬飞花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催吐掌力,不断压缩着活佛迦罗存在的空间。
第八百五十章【枯木逢春】(上)
墙角处却传来了另外一个苍凉的声音:“你这个样子,生死又有什么分别?”缘木的身影出现在东南方的角落,专注于生死拼搏的双方都没有留意到他何时到来。
活佛迦罗长叹了一声道:“师叔祖,是您。”他在天龙寺虽然是明字辈,可实际上缘木喜欢他聪慧,将他从小就带在身边,他的一身艺业却大都得自于缘木所授,两人虽无师徒之名,可是却有师徒之实。可以说缘木这一生中最疼爱的弟子就是明晦,这些年来最让他难过的也是明晦,他一直以为明晦为情所困,被凌嘉紫害死,甚至因此而怨恨凌嘉紫,对他这样的得道高僧来说,若非痛到了极处又怎会兴起这样的情感波动?今日见到自己的这位得意门生,天龙寺百年来难得一遇的天才仍然活着,而且逍遥自在地当起了梵音寺的活佛,心中一时间百感交集,不知是喜是怒。
缘木静静站在那里,并未前行,他虽然看不到两人出招,却已经感受到来自姬飞花和明晦的强大力量,姬飞花的力量铺天盖地,拥有包容万象之势,明晦却有斗转星移,逆转乾坤之妙。两人都称得上不世出的奇才,也都拿出了十足的力量在生死搏杀。
姬飞花道:“你若是老老实实躲在这里做你的活佛,自然没有人会发现你还活着,可惜你太过贪心,时隔那么多年,仍然不肯放弃。”
活佛迦罗道:“原来你们是欲擒故纵。”
姬飞花淡然道:“若非如此,他们又怎能那么容易就将七巧玲珑楼的头骨盗走?若非如此,又岂能顺藤摸瓜找到背后的指使者是谁?若非如此又怎能知道你仍然活在这个世界上。”说这番话的时候姬飞花心中也是暗自惭愧,其实这一切都是刘玉章在背后布局,若非此次和刘玉章联手,又怎能顺利找到迦罗。
活佛迦罗和姬飞花虽然交谈不停,可是两人源源不断的内力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减弱,彼此之间以内力相搏,以真实的内力而论,活佛迦罗的内力要胜过姬飞花不少,可是在实际对峙之中却并没有表现出鲜明的强弱之分,甚至姬飞花的内力似乎还要强大一些,她的内力稍一减弱,马上就有得到补充,生生不息,源源不绝。
活佛迦罗道:“你果然领悟了天道之力,那颗七宝琉璃塔下的灵犀佛骨原来是落在了你的手中。”
姬飞花冷哼一声,内力骤然增强,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八方向活佛伽罗压迫而来,比起之前增强竟有一倍之多。
活佛伽罗身躯越转越疾,到最后已经形成一道白色光柱,光柱向左右上下不断扩展,远远望去,犹如一支巨大的纺锤,纺锤的尖端下方接触到地面,而上方已经触及大殿的顶部。
缘木在一旁望着激斗的战况,深如古潭的双目流露出几许不忍,他应姬飞花的邀约前来梵音寺助拳,象印大师也是他请来帮忙,可是他并没有料到活佛伽罗竟然是明晦。虽说出家人六根清净,亲情断绝,可是任凭你修为精深终究还是一个人,是人又怎能真正做到无情?
明晦虽高,可若是姬飞花和缘木联手,他断无胜出的机会。
蓬!的一声巨响,明晦旋转形成的那道白光直冲金顶,竟然将金顶破出一个大洞,来自于明晦身体的向外扩张之力倏然消失,姬飞花的力量控制了整个空间,原本逆行旋转的酥油灯于虚空中平移到明晦刚才所处的位置,而那道白光却消失在金顶之外。
姬飞花心中暗叹可惜,刚才明明可以将明晦铲除,却因为缘木的犹豫而错过了最好的机会。
此时胡小天手握玄铁剑从外面冲了进来,看到偌大的后殿之中只有姬飞花一个,也是微微一怔:“人呢?”
姬飞花指了指屋顶上方的大洞,轻声道:“现在追出去,不知还赶不赶得及?”
活佛伽罗心知肚明,若是姬飞花和缘木联手,自己断无逃离之机,所以他不敢恋战,和姬飞花对抗的同时,以内力破开金顶,第一时间选择逃生。他和姬飞花武功相若,姬飞花的内力是从周围向中心压榨,而活佛伽罗却将全部的内力用于逃生。逃生之时还利用了姬飞花的外来之力,再加上抢占先机,在姬飞花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逃出后殿了。以他们的武功,即便是姬飞花现在追赶十有八九也是赶不上了。
然而姬飞花和胡小天却留意到,和活佛伽罗一起消失的还有缘木。
活佛伽罗不敢停歇,亡命向梵音山巅方向而逃,他轻功卓绝,飞檐走壁如履平地,浑然不顾身后杀声一片,无论弟子叫得如何凄惨他都无动于衷,转瞬间已经出了梵音寺,沿着寺后小路一路狂奔,猛抬头,却见前方五彩经幡之下一道身影静静伫立在道路中心,正是缘木大师。
活佛迦罗于缘木身前一丈距离站定,表情恭敬,双手合什深深一躬道:“师叔祖!”
缘木叹了口气道:“明晦已经死了,你跟老衲再也没有半点的关系。”
活佛迦罗抿了抿嘴唇缓缓跪倒在雪地之上:“无论师叔祖认不认我,明晦永远也不会忘记师叔祖对我的恩德。”
缘木道:“你终于肯承认自己就是明晦了。”
明晦向缘木拜了三拜道:“弟子不求师叔祖手下留情,只求不要死在外人的手里,师叔祖,请你赐我一死吧。”他仍然跪在地上,上身自立,双目紧闭,一副静待死亡的模样。
缘木缓缓点了点头,望着这位被他视为骨肉的亲传弟子,内心中百感交集,他忽然扬起手来向明晦的天灵盖击去,就在他出手的一刻,明晦突然睁开了双目,双目之中已经是热泪盈眶。缘木看到眼前情景内心中不由得为之一颤,用心如刀割来形容也不足为过,他犹豫了一下,准备继续出手之时,明晦的双目之中却红光闪现,猩红色的光芒炫目而灼热,宛如两道利箭射入缘木的双眼之中,缘木此时方才知道不妙,再想闭眼已经来不及了,怒吼一声:“孽障!”一掌拍落,可是他的眼前已经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缘木功力深厚,再加上愤怒出手,威力达到极致,可是明晦的身体却瞬间移动到他的身后,此时明晦通体发红,肌肤仿佛就要燃烧起来。缘木一拳落空,已经感知到明晦移动到何处,按照正常反应,失去双目之后应当选择远离对手,毕竟明晦只想着逃脱,未必会对曾经对他有恩的缘木赶尽杀绝,可是缘木非但没有逃离,反而同样以瞬移身法冲向明晦。
这身法正是他传授给明晦,想不到明晦今日用他所传授的身法来对付自己。明晦也没有料到缘木会不顾性命地冲向自己,而且中门大开,远方已经有两道身影离开梵音寺向这边飞速而来,明晦知道自己若有丝毫仁慈之心,必然陷入包围无法脱身,他扬起拳头,一拳击中缘木的胸膛,空!的一声,这一拳犹如击中了朽木,缘木张开双臂死死将明晦抱住。
明晦这才知道缘木露出那么大破绽的目的,就是为了引诱自己发动攻击,他身体虽然被缘木抱住,可是双手仍然自由,来回用力击打在缘木的后心之上,他出拳何其之重,砸在缘木背上蓬蓬作响,可是无论他使出多大的力量,缘木就是牢牢抱住他不放。
明晦怒吼道:“还不放开!”周身红光弥散,凶相毕露宛如血魔降世。
缘木双目无法视物,看不清明晦如今的模样,可是脸上的表情却变得前所未有的平和安宁,他淡然道:“明晦啊明晦,我看错了你,你竟然偷偷修炼了血修罗。”
明晦竭尽全力仍然无法将缘木从身上摆脱,他的拳头如雨点般疯狂击落在缘木的身上,可是从回声推断出,自己给缘木造成的伤害并不大,缘木几近修成金刚不坏之身,如果不是刚才被他偷袭,两人孰胜孰败还不知结果如何?
让明晦懊恼的是,缘木宛如跗骨之蛆般的死死纠缠已经让他错过了逃跑的绝佳时机,此时姬飞花和胡小天一前一后将他的去路封住。
胡小天大吼道:“明晦狗贼,你竟敢欺师灭祖!”他和姬飞花准备对明晦前后夹击,却听缘木道:“两位施主不必插手,这是我们天龙寺自己的事情。”说话间明晦又向他的后心连击数拳。
缘木长叹一声:“孽障,事到如今你仍然不知悔改吗?”
明晦大声道:“你不是我,凭什么主宰我的一切?”说完张开大口猛然咬在了缘木的颈部。
胡小天和姬飞花看得心中都是一紧,这明晦那还是什么出家人,简直是恶魔在世。
比起他们,明晦心中震骇更甚,他这一口如同咬在了坚韧的牛皮之上,弹性十足,韧劲十足,任他牙尖嘴利也无法撕裂枯木的肌肤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