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墨山不由得精神一振。
公孙二娘刻板的脸容上,也略有一丝牵动。
鼎盛集团去年计划打出去的几个项目,情况如何,公孙二娘一清二楚,她掌握着一切财务报表,自然就掌握着这些项目的进展。
原地不动!
如果说其他几个项目还有希望突破的话,东北那个项目,却基本已经走进了死胡同。目前在那块话事的金鼎宗和白虎堂,对公孙家的态度都谈不上多么友好。过去数百年间,公孙家和这两个门派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交情,当然,也没有什么特别的龃龉。
就像两条平行线,没怎么相交过。
公孙家掌握的鼎盛集团,要在人家金鼎宗和白虎堂的地盘上搞大动作,金鼎宗和白虎堂自然是不会答应的。
白虎堂还则罢了,这些年势力发展不快,和局处益东一隅的公孙家一样,勉强在中八门内排名,只要运作到位,白虎堂或许不会过分干涉鼎盛集团的项目,关键还在于金鼎宗。
这数十年来,金鼎宗的发展,可谓是一日千里,纳兰家威震东北,纳兰俊号称东北王。没有金鼎宗点头,鼎盛集团在东北的项目,几乎是寸步难行。
丁墨山多方设法,几次亲赴东北,都不得其门而入。不要说面见纳兰俊,就算想要和纳兰家几位重要人物见个面,都千难万难,纳兰家摆明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
一个在东北,一个在益东,天南地北的,公孙家实力又不强,纳兰家不理会丁墨山,也在情理之中。
饶是丁墨山心志极其坚定,几次钉子碰下来,也真有点心灰意冷。
现在公孙兰忽然说出这样的话来,自然令人精神大振。
“大小姐,金鼎宗那边……”
丁墨山试探着问道。
想要推动这个项目,除非获得金鼎宗许可,否则免谈。
公孙兰微微颔首,说道:“我们或许有办法让他们点头。”
“那就太好了。只要这条路打通,就是一个很稳固的财源……”
丁墨山大喜过望。
至于大小姐有什么办法让金鼎宗点头,丁墨山没有多问。如果方便,大小姐自然会告诉他原因,若是不方便,自己冒冒失失问了,岂不唐突?
尽管丁墨山在明面上是益东首富,在公孙家内部的地位也很高,不过他自己很清楚,在术师江湖之中,自己的地位实在不怎么样。一些涉及到江湖绝密的事,还是知道得越少越好,越安全。
眼见丁墨山喜动颜色,一直默不作声的公孙二娘冷哼一声,说道:“东北的项目能开动虽然很好,高先生的问题要是不解决,那就会伤及根本了。”
此言一出口,丁墨山满脸的笑容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双眉紧紧蹙了起来。
“高先生的问题?高先生有什么问题?”
连公孙兰都吃了一惊,马上问道。
高先生对于他们公孙家来说,实在太过要紧,和老爷子一样,算得是定海神针的级别,他要是出了问题,公孙家只怕会倒塌半壁江山。
高先生只是一个代号,在公孙家内部,这是最高的机密之一。
这个人,是益东真正的大人物,在益东场面上,跺一脚地动山摇,尽管不是明面上的一把,却是益东本土势力的旗帜,不管是谁来益东主事,都必须要和高先生搞好关系。否则,工作上就会诸多掣肘,诸多不顺。
如果说,公孙家是益东地下世界的仲裁者,这位高先生,则是明面上的仲裁者。
多年来,因为有高先生深度合作,公孙家才能在益东顺利发展到今天的规模,触角深入益东的各行各业,让术师江湖的大多数门派和家族都承认,在益东,公孙家说了算。
所以,高先生对公孙家有多重要,没有人比公孙兰更清楚了。
现在公孙二娘忽然说高先生有问题,也难怪连公孙兰都颇为惊讶。
“我前天和高先生见过面,他说,这段时间来,诸多不顺。他推荐的几个重要职位,全都被否了,没通过,而且上边似乎对他也有了很不好的看法,打算在近期之内,派人到益东转转……”
公孙二娘言简意赅地说道。
说起来也是令人难以置信,一直以来,给人感觉就是个老姑婆的公孙二娘,偏偏和高先生关系很不错,公孙家这么多重要人物,高先生只和这位公孙二娘谈得来。
就连公孙兰也很难想象,高先生和二姐之间,到底是怎么沟通的。
高先生威严厚重,架子十足,益东场面上的人都很怕他,他家房门就算大敞开着,没有得到邀请,也绝没有谁敢擅自登门拜访。
这样的人,自然是不多话的。
公孙二娘更是一块木头。
两块木头,怎么交流?
不过搞不懂归搞不懂,却丝毫也不妨碍公孙兰支持二姐和高先生交往。甚至于,二姐若是能和高先生生下一男半女,公孙兰更是乐见其成。
她很清楚,二姐这一辈子是不大可能嫁人了,也不大可能和男人生活在一起。
膝下空虚,晚景难免寂寞。
“这么严重?”
公孙兰秀美的双眉顿时拧到了一起。
公孙二娘说的这种情形,对高先生这样场面上的人来说,实在是严重到了极点,就差最后的临门一脚,然而这最后一脚,总是会来的,只不过时间早晚。
对于一省的大人物,高层如果没有下定决心,是绝不会随便派人来调查的。
这个规则,公孙兰很清楚。
“好像是有问题,我也已经听说了,这几天,大院里都在传播着种种谣言,一些过去跟高先生很紧的人,现在都惶惶不可终日,我一连见了几个,都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丁墨山随即肯定了公孙二娘的说法,眉头紧蹙,深以为忧。
眼下的公孙家和鼎盛集团,还真是内忧外困啊。
内部,老的老小的小,一些近亲宗族还在明里暗里觊觎着家主的宝座,一旦老爷子近期内驾鹤西去,只怕立时就会掀起一场争夺家主宝座的大战。外部,更是难以施展。一旦高先生垮台,对公孙家和鼎盛集团的影响,几乎是致命的。
当然,公孙家在益东经营这么多年,场面上坐镇的大人物,也不可能只有一位高先生,但高先生始终是最重要的。他忽然垮掉,一时半会,很难找到合适的人来接替他的位置。
而且,最重要的是,不知道高先生现在忽然出状况到底是基于什么原因。
到了高先生这样的层次,如果不是方向上出了问题,一般的所谓问题,是压根就搞不垮的。以高先生与公孙家以及鼎盛集团牵扯之深,上边一旦对高先生动手,只怕很难不牵扯到鼎盛集团。
甚至连公孙家都会被牵连进去。
这可是真正的大事。
公孙兰沉声说道:“怎么忽然之间,情形就坏到了这个样子?我前段时间见到高先生的时候,他还是很好的,没有什么异常……”
丁墨山和公孙二娘隔桌对视一眼,俱皆脸色凝重。
这才是他们最搞不明白的地方。
公孙兰是相师!
当然,在公孙家内部,专修相师的,不止她一个,公孙家还有一位五脉相师,论起来,要算是公孙兰的族叔。但公孙兰的天赋是最高的,这一点,连那位五脉相师的族叔都承认。
江湖上,术师打通的脉数,确实是衡量术师水平高低的一个重要参数。总体来说,五脉术师强于四脉术师,四脉术师又强于三脉术士。但也不是完全没有例外。
比如最强的四脉术师,胜过了排名垫底的五脉术师,毫不奇怪。
就好像战斗机,很多国家的飞机都能算是三代战机,但一些小国的三代战机,和米国的三代战机,完全没有任何可比性。
米国最先进的三代战机,可以完胜任何小国的三代战机,没有一点压力。
公孙兰不久前亲眼见过高先生,没发现问题,忽然之间,高先生就大难临头,麻烦大大的,这还真是令人难以索解。
“消息确实吗?”
稍顷,公孙兰问道,神色已经恢复了镇定。
高先生出问题,固然是大事,但公孙家经历的风雨实在太多了,历史上,曾经有远比眼前更加令人绝望的情形出现,公孙家最终也挺了过来,始终跻身于中八门之间,没有被彻底抹杀掉,也不曾跌入下等门派的深渊。
不管什么样的危难,总有化解的办法。
“基本上确定了。现在大院那边都闹得沸沸扬扬的,暗流涌动,不知道多少人在做准备了……”
“哼!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公孙二娘冷哼一声,说道,脸上的线条益发刻板。
公孙兰沉吟片刻,对丁墨山说道:“山哥,你安排一下,近期我和高先生见个面,可能还要加上天叔和另一位朋友。”
尽管和高先生关系最密切的是公孙二娘,但这些事情的安排,还得是丁墨山出面,公孙二娘不管的。她和高先生之间,是私人交情。
公孙兰嘴里的天叔,就是她的族叔,公孙家唯一的一位五脉相师公孙天。
“好,我来安排。”
至于除了公孙天之外,公孙兰所言的另一位朋友是谁,丁墨山没有多问。
不管到了什么时候,他总是恪守着自己的原则,不该问的,绝不乱问。
这样可以活得长久一些。
第184章 素描
夏令营第二天的流程,对于燕飞扬来说,有一半很无聊,另外一半还算不错。
那很无聊的一半,自然就是各种领导讲话。
不要说燕飞扬这批学生,就算是看上去听得眉飞色舞,赞叹有加的领队们,比如周副局长姚副校长这些,其实一低头就使劲打哈欠。
讲的讲得一本正经,听的也听得满心欢喜。
实际上到底说了些啥,压根就没人知道。
连叶小桐这样的乖乖女,都坐在下边,偷偷拿着铅笔在簿子上乱写乱画,不时悄悄撇撇嘴,露出百无聊赖的神情,不知道这样无聊的各种讲话,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正式场合,叶小桐也穿得很正式,规规矩矩的素白短袖棉布衬衫,规规矩矩的过膝黑色长裙,黑色略带一点高跟的小皮鞋,长长的头发梳成两个马尾巴,垂在脑后。
单单纯纯,干干净净。
这个形象,得到了姚副校长和卢老师的一致赞许。
这才是代表卫周一中的好学生标准模板。
燕飞扬更是低调,素色短袖衬衫,黑色休闲裤,运动鞋。
现阶段,很多偏远地区的学校都没有统一校服,卫周一中虽然是省重点中学,也一样没有统一校服,估摸着再有一两年,校服终究是要统一的。
“你在写什么……”
很快,叶小桐就发现,坐在她旁边的燕飞扬也一直都在纸上画来画去的,铅笔动的频率很快,不由好奇地凑过去,只瞥了一眼,就差点惊呼出声,幸好“危急关头”“悬崖勒马”了,急忙伸手握住了自己的嘴巴,双眼却瞪得大大的,满脸不敢置信的神情。
燕飞扬在画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