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燕飞扬手头掌握的信息不多,但是这次这个背后的人很明显属于后者。
如果不是心术不正,谁会对一个快要八十岁的老人家下手?
方部长刚才问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而燕飞扬也实话实说了,他确实不准备施针。因为目前老爷子的状况来看,施针的作用不大。
而且就算要施针,也绝对不是现在。燕飞扬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回老爷子游离在外的魂魄,然后将他们固定在老爷子身体里。
这些工作都昨晚之后,燕飞扬推测老爷子应该就可以清醒,而且和正常人没有多大区别,除了精神略微有些萎靡之外。
毕竟老爷子昏迷的时间过长,加上魂魄游离重新回到身体里也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
那个时候老爷子的沟通应该问题也不大。
这些都是燕飞扬基于现在得到的消息进行的预测。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燕飞扬从血网上的纹路已经看出了些东西,他的眼珠小幅度地转了转。
方部长看着燕飞扬专注的侧脸,心里猜测可能到了关键时刻,就按捺下心中的好奇,紧紧抿着嘴,屏息站在一边。但视线始终牢牢锁在燕飞扬身上。
不光是方部长,周先生的目光也一错不错地看着燕飞扬。
和方部长不一样,周先生的主要目的是挑刺。他要不遗余力地尽可能抓燕飞扬的小辫子。只不过现在仅凭一碗水,周先生也找不到什么茬,只好静下心来继续等待。
“方部长,这里有木筷吗?”
燕飞扬冷不丁开口问道。
时机成熟,燕飞扬心中有数,是时候开始了。
方部长一愣,下意识指了指第二排的第一个抽屉,回答道:“就在那里面,有新的木筷。”
说完这句之后,方部长好像又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不过是一次性的,也可以吗?”
燕飞扬点头,不介意地说道:“没关系,只要是木筷就行。”
方部长放心了,默默收回手指。静下心来不免又有些疑惑,燕飞扬到底要做什么,又是碗又是筷子的。
虽说心里不解,但方部长多少也有点习惯了。刚一开始已经把他的惊讶消耗差不多,所以现在不管看到什么,他多少都有些免疫力了。
只是燕飞扬来来回回要的都是一些非常常见和简单的东西,从梧桐叶到碗,又到筷子,都是这样。
方部长还从来没有听说用这些也能看病的,他心里那点担心隐隐又要冒出来了。
可以说燕飞扬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做什么实质性的工作,因为方部长看不出老爷子有一点要清醒的迹象。
燕飞扬到底要做什么,方部长也是一头问号。不过方部长识趣地没有多问,他很强的自控力这个时候就发挥了作用。
如果换做另外随便一个人,都无法做到方部长这么淡定。最起码是表面的淡定。
不说别人,拿方琼来说,她的急脾气遗传方部长十成十,但是她还年轻,也没有方部长那么多阅历,肯定不会表现得那么淡定。
所以方部长选择自己留下,支开别人是一个完全正确的决定。
要不是方部长和周先生留在病房的话,燕飞扬的诊疗过程就会受到干扰和影响。
这么想来,周先生居然没有在燕飞扬给老爷子治疗的时候打断,还是挺出乎方部长意料的。
他本以为周先生肯定会趁这个机会好好讽刺一下燕飞扬,从他的针法到言行,都有可能成为周先生找茬的理由。
但周先生表现得却很老实,如果不是方部长几次用余光扫到对方,他都会以为那边太安静是因为没有人了。
方部长没有放松警惕。
周先生是老中医,自然经验丰富。但光是从是否用针这一个环节上看,周先生和燕飞扬之间,高下立判。
口口声声说除了施针别无他法的周先生,也不知道听到燕飞扬说不用施针之后,是什么感受。
方部长想着不经意地用余光观察了一下另一边的周先生。
第439章 水中立筷
燕飞扬按照方部长的指示,打开抽屉顺利找到了筷子。他从里面随便拿了一双一次性木筷,又把抽屉关好。
撕去筷子外那层包装纸,燕飞扬抽出木筷一分为二,只取其中一根。
方部长和周先生的眼睛都一眨不眨地盯着燕飞扬的动作,唯恐漏下任何一点微小的细节。
他们都很担心燕飞扬又和上次似的,动作像闪电一样快,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他已经用银针取了老爷子的指尖血。
方部长倒是没有多想,但是一肚子阴谋论的周先生想的就没那么简单了。
周先生觉得要么是燕飞扬心里有鬼,不想让他们看清楚他的动作故意加快速度,免得被他们看出端倪。
要么就是燕飞扬根本是在故弄玄虚,给人一种很高深的感觉,其实都是障眼法,燕飞扬不过是在打肿脸充胖子罢了。
周先生觉得这两种情况都很有可能,他一时还拿不准燕飞扬到底是怎么想的。
不过有一点周先生可以肯定,燕飞扬绝对不是什么善茬。他这么年轻就敢和周先生这种身份地位的人叫板,周先生思前想后,越想越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周先生突然灵光一闪,脑海里冒出一个想法,他的嘴角露出了然的笑容,这么一来倒是能解释清楚了。
周先生怀疑燕飞扬背后还另有他人,因为那人在背后的支持,燕飞扬才有胆子做出这些事。
如果燕飞扬知道周先生想的这些,说不定会无奈地勾勾唇角,无关人的想法他也不会在意。
从一开始,燕飞扬就没怎么在意过雾山来的这师徒俩。
如果不是因为周先生要用的古方算是禁术,燕飞扬也不会出头,更不会和对方结仇,甚至连话都说不上两句。
燕飞扬手中拿着那一根筷子,将它立在碗中央,整个过程都没有松手。
紧接着,燕飞扬的另一只手快速掐诀,速度只比之前取血的时候更快。正常人就算视力再好也只能隐约看到他手指的残影。
要想看清就需要过硬的瞬间视力,但除非是相关运动员,不然很少有人会训练这部分内容。
大部分人都很难应付动态出现的事物,这是人之常情。
不过这也可以通过练习增强,没有几个人是天生就瞬间视力惊人的。
但是光练习好这一部分还不够,要想完全看清燕飞扬翻飞的手部动作,最重要的就是内力。
只有将一部分内力灌注双眼,才能勉强看清燕飞扬的动作。除非是比燕飞扬境界高很多的人,才能轻易看穿他的一举一动。
但是就病房里的情况,燕飞扬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担心。他早就看过了,方部长和周先生都是普通人。
不光手上掐诀,燕飞扬的嘴里也念念有词。但他声音非常小,基本上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病房里另外两人都竖起耳朵也只能听到几个隐约模糊的词。
“……列两边,千里魂灵至……入窍来!”
方部长只听到了最后零星的几个字,因为到最后燕飞扬明显加重了语气,不然方部长肯定也听不到。
至于周先生,毕竟年纪大了,听力也不如年轻人,基本从头到尾都没听清燕飞扬说什么,只能隐约看到燕飞扬的嘴唇似乎在动。
燕飞扬心无旁骛地念诀,念到最后一句,猛地睁开眼,沉声道:“定!”
说完这个字,燕飞扬就松开了一直握着筷子的那只手。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方部长和周先生都大跌眼镜,惊讶地张大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虽然燕飞扬松手了,但是那根筷子依然直直地立在碗中,好像被一股力量支撑着,纹丝不动。
方部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不自觉揉了揉眼,死死盯着那碗中立得笔直的木筷,惊讶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他现在情绪有些激动,迫不及待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完全和他受到的正统教育相违背。
一根木筷怎么可能在摆脱人力之后,直直地立在盛了水的碗中呢?
如果不是方部长这整个过程一直在场,他都要怀疑是不是燕飞扬变了什么戏法,又或者使出了什么障眼法。
但是方部长仔细看过那碗水了,从他这个角度看去,筷子就是这样毫无辅助地立在碗里,一动不动。
不管怎么想,方部长对其中的原理都不得而知,他随即又把怀疑的视线投向燕飞扬。毕竟整个病房里能解释这种现象的就只有他了。
周先生也没有好到哪去,眼前的这一幕完全颠覆了他这几十年的所见所闻。不过他这么多年也不是白过的。
短暂的惊讶过后,周先生自动将这种现象归咎于燕飞扬。这一定是燕飞扬故意耍的把戏,目的很简单,就是要让方部长和他转移注意力。
这么一来,就没有人注意燕飞扬其他的小动作了。
周先生自以为自己抓住了问题的关键,他觉得接下来就是燕飞扬露出马脚的时候,他嘴角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仿佛一切都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水中立筷而已,肯定是什么上不了台面的小把戏。甚至还不如油锅取物流传得广,还不就是些下三滥的功夫。
周先生已经在心里认准了燕飞扬是在用这些小把戏骗人,他不过就是仗着没多少人了解,所以自以为得意,就在这里坑蒙拐骗。
如果是在平时,周先生一定早就第一个站出来揭穿对方了。
但是这次他偏偏忍住了,因为他在等后面更大的马脚。周先生也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决定不露声色的。
就这么一个三脚猫功夫,周先生觉得也算不上什么,就算说出来对燕飞扬也无法造成什么实质性的损害。
所以老奸巨猾的周先生嘴角一勾,决定还是按照原计划,找一个更大更好的机会,一次就能把燕飞扬压得翻不了身。
同一个病房的三人,各怀心思,却也微妙地达成了某种平衡。
燕飞扬显然没有注意到病房里另外两人惊讶的表情,他的视线始终集中在水碗之中的筷子上。
他刚才只是稍微掐了一个诀,主要目的是聚气。
现在燕飞扬要做的才是正经,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他要施展术法将方老爷子的魂魄追回。
如果方部长和周先生知道燕飞扬要做什么,肯定会觉得是天方夜谭,怎么可能仅仅靠一根筷子就能让一个深度昏迷的人清醒呢?
不过因为方部长和周先生完全猜不到燕飞扬要做什么,所以反而没有那么激动。
燕飞扬看着水碗中的筷子,过了一会儿,原本直直立在碗中的筷子突然轻微地动了几下。就好像有人碰了似的。
木筷原本是顶部微微晃动,很快就连碗里的水都出现了波纹,显然是受到了筷子的影响。
方部长敏锐地发现了碗里筷子的变化,他眉头皱得更深。如果说刚才看到筷子立在碗里让他惊讶地说不出话来,那么跟现在一比,就是小巫见大巫。
方部长惊魂未定地四下打量了好几遍,都没有发现任何不妥之处。除了离水碗最近的燕飞扬,他想不到还有谁能控制那根木筷。
眼看碗中的木筷来回晃动的幅度越来越大,方部长也越发吃惊,连眼睛都不敢眨,唯恐错过任何一个重要的细节。
方部长看的眼睛发酸发胀,眼球隐隐有充血的架势,但他还是没有放弃。因为这是在是太不可思议了,他本来以为是有细绳或者别的什么东西拖着筷子,但不管看多少遍,都只有空气。
就在方部长不知道该如何反应的时候,原本只是顶部轻微晃动的木筷,却突然整个在碗里移动起来。
方部长眉头紧锁,双目圆睁,紧紧盯着筷子,眼睛快要不够用了。
另一边的周先生也没有好到哪去。他之前引以为傲的阅历此时也都派不上用场了,呆若木鸡地看着那碗中的木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