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情你做的很对,这银元虽然是你先看到的,但如果李逸不带你去,他自己也不会错过,可这把扇子……”
王伯春摇了摇头,其实像这种几个人一块去铲地皮,捡到的漏分不分并没有一定之规,全看几人之间事先是怎么约定的。
何冲和李逸之前并没有就这个问题说过什么,所以何冲分了是情分,不分也正常,但王伯春之所以说他分的对,其实是和何冲当时的想法是一样的。
而且,因为钟皓晴的关系,他更加了解李逸,他知道这样的人是绝对不会白占别人便宜的。
既然不会吃亏,还能攀上交情,更何况,你自己还没带够钱!
“算了,扇子的事情就不说了,不过你最好给你大哥打个电话,好好说一下,让他尽量找个好点的地方,可别到时候真的让人家白跑一趟。”
两人在这边开小会,那边,穆万阳已经看完了李逸那块玉牌,和他孙女一样,他觉得,这件九成以上会是一块真正的子冈牌!
“老秦,你家里有没有……”
穆万阳一连说了好几样东西,他要配置一种溶液,将这块子冈牌上粘着的胶水去掉,至于孙女电话里隐隐提及的那种意思,他还不屑为之,更何况,你还真以为钟皓晴只是个摆设?
因为之前钟皓晴已经讲过一些李逸的事情,再加上两张古琴和六本宋版古琴谱就在那儿放着,所以这次虽然收获也不错,可几位老人只是感叹了一下果然不一般之后,就没什么动作了。
可王猛和穆郁雨却不一样,一块子冈玉牌,一件宣德青花就让两人嫉妒欲死,结果没想到,那两件竟还只是个开胃菜,大头都还在后头,这让他们情何以堪?
看到王猛和穆郁雨就好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穆万阳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本来他还想向几位老朋友炫一下自己的孙女是个天才,可没想到,这还没开始就被人家给当头来了一棒,这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好了,这次大家收获都不错,值得表扬,东西都收起来吧。李逸、郁雨,你们都过来看看这幅画。”
王伯春招呼了几人一声,将他们引到了刚刚他们几个观赏的那幅画旁边。
这是一幅徐悲鸿的《奔马图》,尺幅不大,长差不多有30厘米,宽度,却还不到20厘米。
不过,尺幅虽小,但画面上这匹正腾空而起,昂首奋蹄的奔马却显得神骏非常。作者只寥寥几笔,不但画出了马匹刚劲有力的形体,更画出了马匹的气质和活力,让人一看就觉得意气风发,热血沸腾!
“师父,这应该是徐老的真迹,你……”
何冲不太明白师父想让他看什么。
王伯春点点头,又从一边的画夹里拿出来了一幅差不多尺幅的镜心,“那你们再看看这幅。”
“咦?”
几个人凑过去一看,顿时皱起了眉头,虽然徐悲鸿一生画马无数,但尺幅、模样这么接近的却很少见,难道,这一幅是仿作?
几个人知道王伯春这么安排必然另有用意,不由看的更加仔细。不片刻,李逸就发现了异常之处,这两幅画,不是真与假的问题,也不是谁仿谁的问题,而是,它们是一模一样的!
没错,这两幅画连几乎都用不着,它们就是一模一样,无论是飞扬的马尾,还是猎猎的鬃毛,都一模一样!
“这两幅画,好像是一模一样的,你们看,这里,还有这里……”
何冲很快也发现了不同,一连指点了几处地方,然后盯着画面沉思起来。
穆郁雨和王猛书画并不是强项,因此直到何冲指点之后,才看出了这两幅画的异常,不由面面相觑,这是个什么意思?
“师父,你的意思是说,这有可能是……揭画?”
何冲先后将两幅画都研究了一番,可因为画都带着装裱,因此什么也没看出来。
王伯春没说话,刘九川却苦笑了一声,
“这一幅,是我几个月前买下来的,当时买的挺便宜,所以觉得可能有点假,就想带过来让你师父和老钟帮我看看。没想到,老秦一看,说是玺舞玉那里也刚刚收了一幅差不多的,拿过来之后一比,喏,就是这样……”
“这应该是揭画没错了,只是不知道揭了几张。老刘你这幅的墨迹要稍微淡一点,应该不是第一张,可舞玉这一张也不像是第一张……如果能找到卖画的人就好了。”
钟皓晴皱着眉头给他们解释了几句,这两幅画,他们已经研究半天了,得出的结论就是,这两幅,应该都不是第一张,也就是说,这幅画,最少被人揭了两次!
“嘶——现在真的还有这么厉害的人?”
何冲倒抽了一口凉气,他早就知道有揭画这么一说,可别说是他,就连他师父王伯春都从来没遇到过!
“我二十年前见过一次,当时被揭的是齐白石齐老的一幅《小鸡图》,尺幅比这个还小,是老胡重新装裱的时候发现的。因为揭过的画特别薄,所以他们会在原画后边再粘上一层宣纸,装裱好的我们当然看不出来,但一旦重新装裱,装裱师多半都能发现这个问题。”
钟皓晴说的没错,因为任逍遥那幅画就是这么处理的。不过李逸却微微的摇了摇头,这次的事情好像是没那么简单,因为他刚刚仔细的透视过,这两幅画后边,都没有多粘宣纸!
而且,这两幅画虽然也力透纸背,但给他的感觉,却和龚贤的那两幅决然不同,也就是说,这也不是一张蒙在另一张上画出来的!
“再等会儿吧,老姚应该快到了,是不是让他试试就知道了。”
秦川说的老姚是一名装裱师,他们之前确认这幅《奔马图》应该是被人揭过之后,就打电话让他过来看看,只是当时老姚手上还有个活,不过这会儿差不多应该要忙完了。
李逸张了张嘴,他很想说如果画的背后没有多粘宣纸的话,待会儿揭画心的时候很可能会揭不下来,而且还很可能直接将画揭废了!
可是,看了一眼几人凝重的脸色,他还是理智的选择了闭嘴,这种事情,根本就没办法解释啊!
等了一会儿,秦川看到天色渐暗,忍不住又给老姚打了个电话,挂断后笑道:“我们先吃饭吧,这家伙要到8点多才能过来,我们也别纠结这件事情了,正好可以趁这个时间,听听小家伙们是怎么捡漏的。”
一顿饭吃的何冲是眉飞色舞,王猛和穆郁雨则是郁闷非常,谁让这大漏都是李逸捡的呢?
“哼,讲的活灵活现的,不知道的还以为都是他捡的呢!”
王猛低声嘟哝了一句,眼珠子一转,忽然冲着李逸问道:“对了李逸,一直没来得及问你,那件象耳瓶最后怎么没买了呢?”
“哦,要价太贵了。5500万我都会买,可那老板咬死了6000万,讲了半天让了20万就死活不让了。”
“6000万?不是说才2000多万吗?”
王猛吃了一惊,同桌的几位老家伙也立起了耳朵,市场里还有这么贵的东西?如果是真家伙的话,怎么不拿去上拍?
李逸将事情一讲,顿时,钟皓晴、刘九川和穆万阳就都来了兴趣,只是钟皓晴考虑的是收集拍品的问题,而刘九川和穆万阳则是想见识见识瓷器,毕竟,如果李逸没看走眼的话,能上手这么珍贵的瓷器的机会可不多。
三个人几句话就约好了明天上午一块去看看,中间根本就没有李逸插话的余地,这不由让他郁闷万分,万一,哪个老家伙看上买走了,他岂不是亏大发了?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从这点看,李逸这家伙和王猛他们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吃完饭,刚刚将碗筷收拾干净,老姚就来了,他先是看了看两幅画,问明白了几个人的意图之后,就拿出家伙,准备开始干活。
因为只是想确定这两幅画是不是被揭过,因此老姚的方法和李逸那次在任逍遥那里一样,也是打算将画先揭开一点看看。只不过老姚准备的温水里还添加了一种神秘的溶液,但这是人家的不传之秘,李逸也不好多问。
不一会儿,第一幅画就被挑开了一条细缝,老姚凑上去仔细的观察了半天,摇了摇头,忽然语出惊人,“这幅画,没有被揭过的痕迹!”
第五百六十五章 解决之道
老姚先处理的,是刘九川的那幅《奔马图》,因为画如果真的被揭过,剩下部分的背面应该还是原来的画纸,结构没有被破坏,就不容易出问题。
而刘九川那张的颜色稍浅,应该不是面上那张,所以他们选择了先处理它。
可是装裱一揭开,他的结论却仿佛一道惊雷,让在场大大小小一群已经认定这幅画是被揭过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部都大吃一惊。
没有被揭过的痕迹,这怎么可能?!
“首先从纸张的厚度来看,这张纸虽然比正常的宣纸稍薄,但结构绝对没有被破坏过,这一点我很有把握。”
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众人,老姚说的斩钉截铁,开玩笑,论别的比不赢你们,这个可是他的专业,是他吃饭的家伙!
可是,虽然他说的斩钉截铁,但还是说服不了眼前的这些人。
开什么玩笑,大家都是鉴定行当里混迹多年的老人,更别说还有钟皓晴这样的大画家在,不是揭画,你给我找人画两幅一模一样的画出来!
看到众人意似不信,老姚二话不说,从工具箱里翻出一片宣纸,先是在温水里泡了泡,然后刷上一层溶液,紧接着,用他那片薄如蝉翼的刀片,在纸张的边缘折腾了一阵,就将这片宽不过二指的纸条揭下来了两厘米长的一小段!
“你们对比一下,揭过的纸张,面上很多地方是虚的,毛碎特别多,虽然处理之后也会平复,但还是和原来的纸张有一些差别……”
闻言几个人都凑过去看了看,发现他说的确实没错,不由就都皱起了眉头,这是怎么回事?
“那会不会因为这是最面上那张,所以看起来没问题?”
老姚摇了摇头,用刷子在刚刚揭开的那一小片宣纸上刷了刷,然后将它放到了玺舞玉那幅《奔马图》旁边,“虽然这张纸还要再经过压制、烘干等处理,但处理完效果和这个也差不了多少,如果说这幅是揭过的,你们对比一下,看有什么不同?”
众人纷纷凑上去看了两眼,两张纸几乎没有什么差别,但可能是因为心理作用,众人还是都点了点头,好像,确实是有点不太一样。
“一来我就注意到了纸张的问题,不过因为这两幅画实在是太像了,所以我也不敢确定,就试着揭了一下。怎么样,那一幅还揭不揭?”
老姚解释了一下。
“老姚你先等等,我们研究一下再说。”
秦川将大家都召集到客厅,先是用眼神扫了一圈,然后脸色严肃的说道:“大家不要有什么顾虑,有什么想法就直说,这幅画虽然是舞玉的,不过我能做主。”
“老秦,真不是揭过的?这不可能啊,别说是这么复杂的一幅画了,就算是简单的画几道线,都不可能会一模一样!”
刘九川还是有点不信。
“你不用怀疑,老姚是整个长安,甚至可以说是整个西北最好的装裱师,他说纸张没问题应该就没问题。”
“那既然这样,另一幅揭不揭也没什么意义,只是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两幅画一模一样,怎么做到的?”
看到大家都是眉头紧锁,李逸想了想,还是将在任逍遥那里发现的情况讲了出来。秦川一听,连忙站起来,到楼上将老姚请了下来。
“老姚,你说有没有可能是这种情况?”
老姚皱着眉头想了一阵,
“这种情况也不是没可能,但可能性不大。因为刚刚揭开那一幅大家也都看了,它的纸张虽然稍薄,但要想靠它渗透,除非是特制的墨水,或者是特制的纸张。”
“哦?那也就是说,有这个可能了?”
“要想确定,就要把两幅画都全部揭开,最少也要揭到有墨的地方。”
“那就都揭到有墨的地方!老姚,要多长时间?”
“如果要全部揭开,大概需要一天的时间,如果只需要揭到有墨的地方,两个小时应该够了。”
“那老姚你就辛苦一下,帮我们先揭出来一点吧,否则的话,我怕我连觉都睡不着!”
刘九川苦笑一声,虽然这么仓促,画心有可能会被揭坏,但如果能揭开这个秘密,几十万而已,他还损失的起!
看到刘九川这个画主都这么说,老姚点点头,回到楼上开始干活。其他人等,则都各自找地方坐下,一个个也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对于他们这个选择,李逸没多说什么,因为他已经看过画的背面,这两幅画用的绝对不是龚贤的那个方法,可是,不是那个方法,又会是什么呢?
正琢磨着,秦川忽然站起来,拍了拍李逸的肩膀,小子,跟我来。
李逸有点迷糊的看了师父一眼,看到钟皓晴笑着点了点头,就起身跟着秦川走进了二楼的书房。一进屋,秦川什么都没说,就先将一幅卷轴递到了他的面前。
李逸挑了挑眉毛,什么意思?
“先看画,看完再说。”
李逸满面迷惑之色的打开卷轴,一看,竟是之前看过的那幅张大千的《招隐图》,不由更加迷惑,这老先生究竟什么意思?
“咳咳,是这样,这个……李逸,跟你商量个事情,之前吧,我用那件郎窑红和一对白玉螭虎佩换了你那张大圣遗音琴,确实是占了便宜,我本来想将我原来用的那张清代的彩凤孤鸣琴送给你,可是没想到后来你又买了一张九霄环佩!”
听到这儿,李逸有点坐不住了,那张琴,如果不是秦川告诉他是广陵派的圣琴的话,他的估价连600万都不到,可后来他已经拿了人家一千多万的东西了,这怎么好再让他补偿?
就算那张琴在秦川的眼里是无价的,可这幅画,它可是价值6000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