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一出,顿时引起了轩然大波。由于整个国家的经济转型,信奉自由市场的精英开始受到重用,他们将减少政府干预甚至是不干预、任由市场自由调配的思想奉为圭臬,自然而然地对所谓的资本阴谋论不屑一顾。
在他们看来,这些跨国银行或者是大型的金融机构并不是政府的附庸,甚至还是他们的敌人,因为税收或司法方面的关系,这些机构甚至可以为了利润和政府对簿公堂。在这种思想的操控下,他们自然不会认为这些机构会受控于政府。
“吴老你过于言重了吧!”很快,反驳者就站起身来,是一位供职于中央银行的经济学家,叫刘桓飞,“这些材料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而且,东南亚国家存在着各种各样的问题,正是这些问题才导致了货币危机的发生,可能并不像你所说的,是个预谋行为。”
他说得还算客气,毕竟吴老的资历摆在那里,即便他不同意吴鲁的观点,也不得不保持相应的尊敬。
刘桓飞的话刚说出口,就立刻有几个人点头附和,显然他们和刘桓飞想的一样。
谁想到吴鲁的反应极其激烈,猛然一拍桌子,大声喝道:“竖子误国!”说完不顾年迈,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指着刘桓飞的鼻子骂道:“小子,你知道什么是资本战争吗?不要把凯恩斯、弗里德曼又或者是萨缪尔森的那一套太当真!要知道他们所说的都是经济学理论,而实际上这个世界经济的运作就没有脱离过政府这只手!”
第69章 万塔计划
吴鲁所说的凯恩斯等名字都是鼎鼎大名的经济学家,这些经济学家都是开宗立派的大宗师,所创立的经济思想在某段时间被政府大力推行,曾经或者现在正创造经济的繁荣增长。除了凯恩斯之外,其他人都有一种共同的观点,即在经济活动当中,政府对市场的干预越少越好,这就是所谓的自由市场理论,虽然他们有些人是偏重于货币方面,有些是倾向于古典经济方面。
长叹了一声,吴鲁才放缓了语气接着说道:“这些人的经济理论并没有错!但是你们这些小辈要记住,我们所说的并不是一个话题,现在的问题是资本战争,而不是什么市场经济的问题。远的不说,就说最近几年发生的资本战争的案例,你们知道前苏联由于经济解体后混乱不堪,西方经济学界给他们开出了一个被称为‘休克疗法’的经济方案吧,相信你们对这个方案都很支持吧。但是我要告诉你们的是,和这个方案一同实施的,还有一个代号为‘万塔’的计划,这个计划说出来恐怕要吓死各位。”
“万塔计划?什么万塔计划?”刘桓飞脸色一怔,愣了半天之后才追问道。
和他一样,在座的大部分人脸上都露出困惑的神色,只有少数几个人面色如常,显然早已知道这个万塔计划的内容。
“前苏联解体后,美国和欧洲的代理人在莫斯科到处游说,通过贿赂官员的手段来掏空整个苏联时期的家底,其中包括数千亿的美元资产和数以百吨计的黄金储备。在不知不觉之间,这些原本属于苏联人民的美元资产和黄金储备都落入到美国和欧洲的口袋当中,正是因为缺少了这些硬通货,所以现在卢布才一年比一年贬值,这些你们都知道吗?”
这些东西从吴鲁的口中说出来,真实性自然不可否定,在座的人都知道他除了国家经济智库经济学家这个身份之外,还兼任对外经济交流协会的荣誉会长一职。这个所谓的对外经济交流协会,说白了就是经济方面的间谍组织,只不过这些协会的交流活动受到各国法律的保护。
众人被吴鲁所说的话震撼得瞠目结舌,半天也没有一个人想到该怎么反驳。他们当中的大部分人都把卢布的贬值归结到前苏联之后的工业崩溃、寡头垄断、经济活动混乱等外在的现象当中,并没有想到这其中还有如此深层的原因。
其中就有心思活络的人看向诸葛馆,见这位首长面色不变,丝毫没有半点意外的神情,他们就知道,吴鲁所说的绝对是事实。
“你们既然把泰国等国家的形式归结到本国经济发展出现问题的身上,那么你们能解释为什么在96年底,泰国方面的远期合约突然出现了大幅的增长,而这些远期合约的到期时间大都在七月、八月之间吗?还有,尽管这几年日本经济增长放缓,国内市场萎靡不振,但为什么日本市场对东南亚地区的投资不增反减,甚至有大额回流的趋势吗?”
“除了这些之外,你们能解释在货币危机最严重的几天,市场集中爆发的各种流言吗?你们又怎么解释,那些从泰国内撤出的资金大部分都是通过这几家跨国银行的渠道?”说到这里,吴鲁一指手中的报告,表情不再是义愤填膺,而是深深的失望。
等众人消化了片刻,他才缓缓地说道:“94年的债券危机是一场欧美之间的经济战争,其中还牵扯到了日本,这几个国家或组织是整个世界的经济重点,我们根本就没有能力牵涉其中。之后的美日贸易谈判完全是美国对日本牵扯到94年债券危机的报复,双方你来我往了足足有三年的时间,最终日本方面和美国达成了妥协,于是日元没了压力,不再升值。如此一来,美国方面暂时没有了对手,就将整个目标投向了亚洲,尤其是那些经济增长飞速的地区,因此,利用金融市场的工具对这些国家或者地区进行打击也就成了必然!”吴鲁说到这里,顿了顿之后,又说道:“说到打击估计不准确,应该是收割,就好像是种好的庄稼,到了时间就开始动手一样。”
说了那么长时间,吴鲁明显有点体力不支,他缓缓地坐下,望了诸葛馆一眼后,继续说道:“很明显,这是一场经济战争。我们应该对此有足够的警觉和清醒的认识,不要再抱有幻想了。自由市场的那一套是好,这一点我不否认,但是在我们有足够的经济基础和话语权之前,我们都不能够放弃政府对市场的管控。”
很显然,这位吴鲁对最近盛行的关于自由市场经济理论的一次抨击,选择在了这次会议上。
立刻有几个人的脸色不大自然起来,他们都是最近叫嚣市场经济最为活跃的人,很显然吴鲁的话将他们反驳得体无完肤。
好在这个时候诸葛馆轻咳一声,打断了吴鲁的长篇大论,说:“吴老,谢谢你的讲说。根据我们得到的信息和反馈来的资料,已经可以确定,这次货币危机是由美国政府在背后指使,部分财团在前面充当工具的经济战争,这一点吴老的判断是正确的。现在,我们谈谈现阶段的我们能做些什么。”
“即便是经济战争,恐怕也对我们造成不了太大的威胁吧?而且,东南亚国家的货币自由浮动,出于对汇率方面的担心,这些国家的一部分资金还会转而投向我们国家,这对我们应该是个不错的消息。”冷场了半天后,一位名叫王秋实的财政部官员说道。
“不,事情并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容易。虽然现在人民币并不能自由兑换,但是如果地下汇率和官方汇率相差过多的话,这给人民币贬值造成的压力非常巨大,热钱会通过各种合法、不合法的渠道流入国内,这会给我们的工作造成极大的麻烦。”王秋实的话音刚落,央行这边的官员就反驳道。
央行这边的官员刚说完,港澳办的官员又接着说道:“虽然我们是外行,对经济工作并不了解,但是如果在香港回归才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香港经济就出现大幅下滑的话,那么国际上肯定对我们治理香港的能力有所怀疑,到时候各种声音就会接连出来,将会给我们的工作造成很大的压力。”
紧接着,包括组织部在内的各个官员都发表了相关的看法,一时间整个会议室内的气氛达到了高潮。
宋凌也作为华资香港上市公司的代表参加了这次会议,但是他完全没有资格在这种高级别的会议上发言,只能默默地听着。他心里很清楚,尽管这个时候他们吵个不停,但等到最终方案确定下来,还是需要像他这样的人来执行。
……
诸葛馆感到一阵阵的头疼,金融工作是他分管的范围,但是港澳事务却不是他管理的范畴,财政部的某些官员也对他阳奉阴违。尽管他已经在现在的岗位上充分地证明了自己的能力,但是目前的局势仍然让他有种施展不开手脚的感觉。
“够了!”作为在场级别最高的领导,他不得不控制一下会议的进程,使得讨论不要太过于偏离既定的方向,为此他拍了拍桌子,“现在摆在面前的问题是要怎么解决问题,而不是去抱怨。如果我们能够顺利地解决相关问题,这些假设性的问题就不会出现,而你们、你们、还有你们就不会只会抱怨!”他边说着边用手指点了几个先前抱怨的人。
被他点到的人脸色就是一阵青白,显然他们对诸葛馆这种极其务实的会谈态度并没有太多的认识,毕竟相互之间并没有太多的隶属关系。不过被诸葛馆这么一呛声,相信必然会给这些过度官僚化的人有一个深刻的印象。
果然,抱怨的声音很快就消失了,与会的官员和专家开始讨论起相应的解决方案,不得不说,这些主管经济的官员都是行家高手,经过几个小时的讨论后,他们就确定了一套自认为行之有效的应对方案。
他们认为,在目前的经济形势下,东南亚货币危机对人民币的冲击还不算大,目前讨论人民币是否贬值还为时过早,需要根据局势的进展再行讨论,不过对人民币是否会贬值他们都持一个相对乐观的态度。
除了这些之外,会议还通过了一项决议,即从外汇管理局的账户中抽调一部分的美元资金支援香港市场,这些资金会通过在港华资上市企业投入到香港股市当中,在必要的时候支持香港的经济,负责港澳方面的部门监管这部分资金的动向。
另外,对热钱的流入也被写到会议的决议当中,地下钱庄、洗钱等活动将是未来一段时间中央银行关注的重点,尤其是改革前沿的粤东地区。
第70章 密谋
“宋凌同志,这次组织任命你和其他几位同志担当起这次保卫香港经济的重任,对你们而言是一件极其光荣而又重大的事情,我现在代表组织上和你们谈话……希望你们时刻谨记自己肩头上的重任,不要辜负组织和人民对你们的期望。”一名五十岁左右的国字脸男士端坐在沙发椅上,正满脸严肃地对恭敬站立在他身前的宋凌说道。
这是任命之前必须进行的惯例谈话,陈腔滥调并没有让宋凌感到一阵的厌恶,相反此刻他内心异常兴奋,甚至是欣喜若狂,因为这意味着他即将能够动用数以亿计的资金,在股市当中呼风唤雨,成为整个华资企业在香港市场举足轻重的人物。这一次燕京之行果然没有白跑一趟,得到的结果甚至超出了他的想象。
同样的一幕也发生在其他几个人身上,他们大都是隶属中央的华资香港上市公司金融方面的负责人,阵营可以说是非常豪华。光是他们背后公司的市值,恐怕就能占到整个华资企业在香港上市的全部市值的一半,放到整个市场上,更是占据整个在香港上市公司市值的二成左右的力量。
除了这些有着实战经验的第一线人员外,在燕京方面总负责的是一位财政部的副部长,级别是正部,除了这些之外,还有统战部门、组织部门、港澳台办、爱华社、华联办甚至是总仓等各个部门的相关负责人,总之在诸葛馆的授意下,这将是一次多部门联合应对金融危机的协同作战。
原本这种规模、级别的工作小组,根本就轮不到像宋凌这样的小角色发出自己的声音,但是由于这个小组中绝大多数级别比宋凌高的人员都不会常驻香港,甚至某些人只是为了捞取政绩而千方百计地挤进其中,因此面临重大突发情况时的信息传递和分析判断就要靠以宋凌为首的这批专门驻扎在香港的专业人士。
诸葛馆也不是没有想到这方面的问题,为此他特地给香港方面指定了一个最高负责人,即爱华社香港分社的副社长,授意他在适当时机有人事专断之权,能够先斩后奏,将香港部门谎报军情或者是延误战机的人扫地出门。
另外,在专业性方面,诸葛馆则安排了一部分熟悉香港乃至东南亚地区经济的学者,和类似于钟石这样的人一道组成了顾问委员会,不定期地向香港方面汇报和预测未来香港经济的走势。
总之,在诸葛馆的设想当中,这将是一次对他即将执掌政务院之前的考验。
……
“宋哥,这一次组织部任命我们为保卫香港金融市场的‘一线作战人员’,但我怎么觉得我们这些人都是炮灰呢?大家想想看,我们上面有多少个部门掣肘,不说直接上司爱华社的那帮人,就连我们自己想要做些什么,还得参照顾问委员会的那帮人的意见,这他妈的都是个什么事儿!”在京城一家偏僻的会所里,几名来自香港的高官正坐在狭小的房间内长吁短叹着。
在经历过短暂的兴奋之后,他们这才愕然发现,这个工作小组人员众多,流程复杂,从发现问题到制定决策恐怕一个星期都搞不定,这还是在部门之间不相互推诿的情况下。而金融市场的行情往往是瞬息万变,根本没有请示和等待的可能。按照他们的话说,等到相应的救援方案制定下来,恐怕救援对象早就死翘翘了。
这些人大都是三四十岁的中年人,看上去西装革履、风度翩翩,是典型的事业有成的精英人士。在外界看来,他们是华资企业的高官,一句话就能决定股票的上涨或者下跌。但是他们自己很清楚,在这些光鲜的外表之下,他们其实什么都不是,如果没了手中权力的话。
和私人企业不同,在港上市的华资企业尤其是国企,其高官的任命并不是来自董事会,而是内地政府的组织部门。因为大股东是国家,所以即便是小股东和零散股民加在一起的话,也阻止不了任命决策的通过。而这些所谓的空降高管一旦坐上这个位置,往往随之而来的就是整个中高层的清洗活动,这就是所谓的“一朝天子一朝臣”。
虽然这些人也曾经在清洗活动中受益匪浅,但是他们心中很清楚,说不定哪一天空降过来的一把手看他们不顺眼,就会在下一次的清洗活动中将他们靠边站,到时候他们失去手中的权力,就什么都不是了。
也正是基于这方面的考虑,这些人才努力地卖命工作,争取往更高的一个级别上爬,从而掌握自己的命运。
而这一次所谓的多部门联合应对金融危机的应急方案无疑是他们在最高层面前表现的一个最好机会。
每个人都想努力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但是当他们真正牵扯其中,研究透彻相关的组织结构、部门规划和决策流程后才发现,事情并不像他们想的那么简单,他们的处境甚至比边缘化更为危险。
简单来说,这个临时搭建的小组当中外行人太多,掣肘力量太过复杂。虽然他们被推上前台,但是他们的角色就是炮灰,属于那种功劳是上级的、过错是自己的悲剧人物。
在这种情况下,牢骚自然成为了这个群体的主题,尤其是在无法拒绝和反抗的情况下。
“宋哥,你倒是说句话啊!”发了半天的牢骚后,这些人终于发现宋凌一直在闷头喝酒,半天也没有一句评论。
宋凌在这个群体中的年纪并不是最大的,相反,他是最年轻的一个。但是这群人都称呼他为宋哥,因为他们都看得出来,宋凌是他们当中前程最为远大的一个。不说别的,就光是赏识他的那位领导,据说已经进入最高层的法眼,即将在未来的两年调入中央,执掌某个政务院直属部门。
而且在这个小圈子里,宋凌的城府最深、心机最重是公认的。他曾经在一次醉酒的情况下,放出让组织部门放弃空降一把手,转而在华资香港企业内部提拔的豪言壮语,这些东西其他人甚至想都不敢想。再加上连续几次宋凌帮他们摆平了一些麻烦,渐渐地这些人都把宋凌当做这个圈子的首领。
“说什么?”宋凌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道,“现在我们是小角色,可有可无。不,这个比喻并不准确,我个人更喜欢这个形容,那就是我们都是砧板上的肉,即便是刀斧加身,也只能逆来顺受。”
说到这里,他“啪”的一声,重重地将酒杯放到桌子上,语气越发地凌厉起来:“虽然出于制衡的出发点是不错的,但是各位不要忘记了,我们所要面对的是什么人,是个什么情况?不说别的,就单说索罗斯这样的大人物,他的旗下总共有超过200亿美元的资金规模,稍微动用一部分就不是我们所能承受的。在这种情况下,还要派那些什么都不懂的官僚来牵制我们,真不知道做决策的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嘘,小声一点!”众人连忙制止道,“小心隔墙有耳,虽然你说的这些都是事实,但是做决策的那位也是懂金融的,绝对不是无的放矢,相信还会有后招。”
“后招?”宋凌不屑地撇了撇嘴,“无非是和香港政府的那些人一道。他们负责在汇率市场上反击,而我们则负责维持股市的涨跌。因为他们不能直接干预股市,看来,上面的那位主儿是个明事的人。”
“说了这么久,我们到底该怎么办啊?”一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终于失去了耐心,略显烦躁地追问道。
“是啊!是啊!”众人经他这么一提醒,终于醒悟过来,现在并不是讨论上面到底怎么想的时候,而是等到他们回到香港,相关的工作就要进行,到时候不管怎么样,他们都要进入一个两难的境地。
“怎么办?”宋凌翻了翻白眼,一口将面前酒杯的酒喝干,这才在众人期盼的眼神中缓慢地说道,“你们不觉得我们现在最迫切的问题并不在于上面,而是那些讨厌的专家团吗?”
众人的神色就是一怔,纷纷觉得莫名其妙,怎么又扯到一个没有实权的委员会身上了?半天之后才有一个人反应过来,说:“宋哥,你这么一说,我才有点头绪。那些顾问委员的专业人士的意见的确对我们的威胁最大。”说完,冲着宋凌眨了眨眼睛。
“各位暂时就不要问了,等你们具体操盘的时候,就知道为什么了。”宋凌微微地点了点头,随即制止了众人的反问,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就接着说道,“其实应付上面的方法很简单,那就是什么都不做,或者说只稍微应付一下,这样上面才会把我们从小角色变成真正能够做事的人,而相应的掣肘也会收敛不少。”
“什么都不做?这可能吗?”这一回众人的反应不再是垂头丧气,而是被震惊得瞠目结舌,半天都没有人说出一句话来。
第71章 高丽棒子
“其实也不是什么都不做!”
宋凌把玩着手中的空酒杯,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道:“你们看着吧,很快就会有人来要求我们做些什么,这就是我们下一步要做的。不过在我看来,这种作为和什么都不做没什么区别,你们很快就会明白了。”
其他人看着一脸高深莫测的宋凌,脸上渐渐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很快,就有人醒悟过来,猛然一拍大腿,失声喊道:“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哦?你明白了?你明白什么了?”宋凌重新将酒杯灌满,举到嘴唇边,却没有立刻倒入口中,而是一脸饶有兴趣地看着那个兴奋得已经近乎失态的同事。
那人回报给宋凌一个微笑,同样举起面前的酒杯,在其他人苦苦思索的神色中,隔空和宋凌来了个对碰,随即一口气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相互间所要说的话尽在不言中。
宋凌微微地点了点头,同样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
几天后,在国庆节这一天,钟石和钟意等人飞到了韩国首都汉城,和他们同行的还有一大批天域基金的研究员,他们是来考察韩国本土企业的经营状况。
汉城,是韩国第一大城市,也是朝鲜半岛最大的城市。位于韩国西北部汉江流域的汉城此时还没有改名叫做首尔,日后风靡整个亚洲的韩国娱乐事业也并没有像现在这般风光无限,韩国此时依然是一个在努力发展经济的国家。
八十年代曾经创造了奇迹般的经济发展速度,被世界称之为汉江奇迹。因此当韩国人说起自己的经济的时候,脸上都充满了自豪。这种骄傲甚至比其他地方更为明显,尤其体现在这一次的翻译朴都佑的身上。
由于所有人都不懂韩语,钟石只能在落地之后请了一个精通英语和韩语的翻译,这就是朴都佑。这个有着高颧骨、尖下巴、小眼睛的男人一看到钟石等人后,脸上就露出高人一等的神色,弄得几乎所有人都很莫名其妙。只不过钟石心中明亮,一般半岛国家的民族都有着普遍的既自大又自卑的心理,而这种特性在朴都佑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华夏人?”朴都佑首先开口问道。
钟石的眉头就是一皱,他在前世看过一本书,叫做《丑陋的韩国人》,是一个朝鲜族的华夏作者写的,而这个作者长期生活在日本,对于三个国家的文化都非常熟悉。在书中,他详细地描写了韩国人对待华夏文化和日本文化的区别。
其中有这么一个例子,即如果一座高山有两个不同的称呼,一个是华夏的称呼,另一个则是日本的称呼,因为这两个国家都曾在不同时期影响过朝鲜半岛。韩国人会将华夏的名称视为珍宝,而把日本的名称弃如敝屣,这是因为他们在骨子里推崇华夏文化,而鄙视曾经占领他们数十年之久的日本。
但是这种特性不会表现在华夏人面前,作为曾经的附属国,韩国对华夏的态度是既羡慕又疏远,羡慕的原因是因为华夏文化源远流长,曾经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深深地影响这个半岛国家;而疏远则是因为韩国历次的去华文化运动,甚至不惜放弃流传已久的中文,转而造出一种古怪的语言,即现在的韩语。
除了这些,还有另外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即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前苏联、华夏等对朝鲜半岛局势的干预,使得朝鲜半岛分裂为两个相互对立的国家。一些韩国人将这些分裂归结到华夏政府的身上,使得这种疏远的情绪就更加有市场了。
此时,由于韩国国内的文化产业并没有强大到能够输出的地步,甚至还受到其他地区尤其是香港、日本等地区的熏陶,因此韩国人普遍对香港、日本等地区的人存在一定的好感,而对来自华夏大陆的人有种看不起的心态。
这就是民族劣根性,深深根植在基因中的劣根性!
而韩国人普遍有种毛病,就是毫无“城府”,或者说是什么情绪都表现在脸上,这种恶习让他们备受其他国家或者民族的鄙夷。
因此,当钟石看到朴都佑脸上高傲的神色,心中就有所不快,虽然他很清楚这是韩国人特有的劣根性,但是钟石依然按捺不住心头的不爽,用生硬的语气回答道:“是,那又怎么样?”
他是用英文说的,因为如果是用中文说出来,恐怕这个眼高于顶的家伙就要傻眼了。
跟随在钟石身后的其他人纷纷一愣,虽然他们都知道自己的老板脾气不是很好,但是这刚一见面就如此语气不善,在他们的记忆中好像还是第一次。
出乎钟石意料的是,朴都佑的脸上立刻换上一副极度震撼的神情,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一样,半天之后他才小声地嘟囔道:“没想到华夏人竟然也会说英语!”
钟石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