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新华夏的历史上,曾经有一段时间商人阶层地位大大提高,甚至盖过了官僚阶层,那就是在九十年代初期,不过投身官僚阶层的精英稍稍地改规则,就又重新将商人阶层死死地压在身下。
华夏始终还是一个官本位的国家,即便是在香港,这个英国人统治了那么多年的地方,人们对官家的畏惧还是远远大于对那些富豪的畏惧。
一看廖承德这副反应,钟石就撇了撇嘴,小手一伸道:“有没有钱,都拿出来!”
廖承德一愣,看钟石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只得将怀中近万元的现钞全部掏出来,红红绿绿的一大堆,好不壮观。
“这里有一万多的港币,你们谁帮我打那个衰人,我就把钱全部给他!”
个头不高的钟石站到板凳上,高高举起手中的钱,朝周围一脸茫然的人群说道,当然他说的是粤语。
看着那个小朋友手中厚厚的一叠钱,一分钟前还嘈杂的大排档摊顿时安静下来,人们眼中渐渐流露出狂热来,有好几个人都跃跃欲试,就等着钟石将“衰人”指出来。
“就是他!”
钟石一指身前几米处的一张桌子,在这张桌子上坐着三个年轻人,浑身都是刺青,让人一眼看去就知道不是什么善茬。钟石留意到其中的一个贼眉鼠眼的人,频繁地看向他和廖承德,显然心中在打什么主意。
正所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钟石正好借这个机会,好好地给那个人一顿教训,让他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
被钟石小手指指到的古惑仔满脸的惊讶,但随后就反应过来,肯定是自己先前的举动被发现了,他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操起一个空啤酒瓶就砸向桌面,“砰”的一声将啤酒瓶砸个粉碎,只留下手上半截的露出锋芒的碎片,嘴里还恶狠狠地骂道:“仆街,丢你老母……”
廖承德对这一切目瞪口呆,等他反应过来,就起身准备往外跑去,此时他连钟石也顾不上了。
就在他刚迈出步子的时候,就听到身后又传来“砰”的一声,同时周围的人群发出一阵叫好声。廖承德心中大奇,就看见几个精壮的汉子不约而同地抄起脚下的凳子,蜂拥般地朝前冲去。
“咦,这是怎么回事?”
回过神来的廖承德转过身,看见钟石一脸的似笑非笑,他不禁老脸一红,下意识地躲过钟石的目光,朝先前那张桌子看去。
只见先前那位还恶狠狠的古惑仔正捂着头,一脸不敢相信的神色,鲜血正沿着他的指缝咕咕地流下。而站在他身旁的另一位古惑仔,正拿着半个破碎的酒瓶,面带讥笑地看着他,想来先前那声“砰”,正是他手中的酒瓶砸在前者头上发出的。
脑袋上受到重创的混混,此时眼前一阵金星狂冒,他在心中不停地狂骂:“什么关二哥,什么讲义气,都他妈的扯淡……”
还没等他骂完,就看见眼前一片拳影横飞,“砰砰”的入肉声不绝于耳。他刚开始还能挡住要害,嘴里不住地破口大骂,可越是这样,所受的殴打就越严重,没过多久,就只能躺在地上痛苦地哀号了。
“好了,就此住手吧!再打下去,恐怕会打死他!”
钟石见好就收,见众人都打得差不多了,这才出声喝止,同时还不无得意地瞧了在一旁已经目瞪口呆的廖承德一眼。
随着钟石的喝止,大部分人都收住了手脚,只有先前还在和那个古惑仔一同吃喝的两人,还意犹未尽地又在躺在地上哼哼的那人肚子上狠踹了两脚,这才骂骂咧咧地停了手。
“诸位,不要以为我是故意欺负人,其实我早就注意到这个人了,他一直瞄着我和这位先生,肯定是不怀好意!”
钟石一指满身光鲜的廖承德,毫不惭愧地对着刚才出手的众人说道。
“是啊,刚才这小子想把这位先生劫持,然后抢光他的钱!”
“对对,他刚才就这么跟我商量的,幸好老子虽然穷了点,但也知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出手最狠的两名古惑仔很是机灵,立刻顺着钟石的话接了下来。
众人这么一听,无辜打人的罪恶感顿时消失,反而有种莫名的正义感油然而生,个个都将腰板挺直,仿佛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一样。
“大家过来领钱吧!”
钟石点了点人数,将手中的钱均匀地分给诸人,等到那两名出手最狠的人到面前,他还特意多给了几百块钱,算是对他们两位“反骨仔”的奖励。
出来混的人就是这样,口口声声说着“义气”“为兄弟两肋插刀”,那只是因为背叛得到的好处没有背叛的代价多罢了,而一旦过了他的心理底线,这些人会毫不犹豫地反插一刀。
钟石倒是没有想到,这两人极为“仗义”,一千多块钱就让他们将“兄弟”彻底打倒在地。看来他们也只是社团里的小字辈,或者是刚出来混的小人物,要不也不会这么廉价。
在大排档吃饭的众人也没想到,竟然动了几下拳脚能得一笔意外之财,他们又点上几份平常舍不得点的酒菜,继续大吃大喝起来。
躺在路边的那人则在继续痛苦地呻吟,没有一个人过来查看一番,仿佛没有这个人一般。而他的两名“同伴”,则拿了钱欢天喜地地离开了。
“这……”
廖承德看着热闹非凡的排档,又看了看躺在地上无人问津的小混混,脑袋一时还反应不过来。
“看见没有,这就是有钱人的特权,就算他现在叫来警察,我一样能摆平,这里有这么多证人呢!”
钟石哂笑一声,浑不在乎地说道。等他从凳子上下来,突然扫到远处的一幕,不禁“讶”地叫出声来。
“哎呦,我的小祖宗,你不是还要惹祸吧?咱们还是赶快走吧!”
廖承德实在是有些怕了,他见钟石又起了好奇之心,忍不住地大倒起苦水来。这一晚上的经历,恐怕比他过去一年的经历还要精彩。
“先生贵姓啊?”
钟石也不理廖承德,走到排档摊最外围的一张桌子,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不住地打量对面的人。
“小小年纪,就学会仗势欺人,长期以往,那还了得?”
对面的人冷冷地哼了一声,不屑地说道。在他的面前,放着一碗最廉价的牛杂面,和一瓶冰镇的啤酒。
让钟石注意的是,此人一身健壮的肌肉,板寸的头发,坐着的时候腰板也挺得直直的,一看就像是从军队中出来的人。
刚才在排档上的人几乎都出手痛揍那个古惑仔,唯有他只是看了一眼,就又低头吃他那碗面。
“大圈?”
钟石对他的评语毫不介意,反倒是从口中说出这么一个让港人闻风丧胆的词来。
“你……”
汉子脸上怒气一闪,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不过片刻后他就想到了什么,随即颓然地松开拳头,将头扭到一边,不再搭理钟石。
“会开车吗?给我这位朋友当司机,每个月五千港币,怎么样?”
钟石也不理会身边廖承德的惊讶,就自顾自地开出了招揽的条件。
第29章 辛酸往事
“没兴趣!”
男子喝光最后一口啤酒,抹了抹嘴,就大声地招呼排档的员工:“伙计,结账!”
“你以前是哪支部队的啊?”
听了他的回答,钟石也不以为意,反而跟在他的身后,不依不饶地追问道。
“小朋友,你的好奇心是不是太重了?”
正在掏钱的汉子猛然停住了动作,转过身来面对着钟石,微眯起来的眼睛射出慑人的寒光,显然钟石的话让他非常不快。
在华夏,部队是一个特殊的群体。人们常说有几种比较铁的关系,其中一种就是共同扛过枪,即战友关系。特别是在战争年代,那种分钟就生死相隔间建立起来的关系更是弥足珍贵。
相应的,军人对军队的归属感就更强烈,特别是某些王牌部队。这些年,在对越南断断续续地作战中,华夏这方上阵的无疑都是几大军区的精锐部队。况且,军队中有保密协议,禁止士兵对外透露番号,因此钟石这番问话,倒是无意间触及了这位汉子的隐私。
“不好意思,我一时看见来自大陆的军队同胞,不自觉地就脱口而出了!”
钟石向后倒退一步,生怕这名汉子突然暴起。他看得出来,眼前此人可不是几个小混混可以比拟的,不说他强壮的身板,就说他右手食指上厚厚的老茧,和身上若有若无的杀气,就知道死在此人手中的敌人绝不在少数。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脱离了部队,又流浪到香港来,但对于现在的钟石,当务之急就是招揽某些具有特殊技能的人才,否则在这个群狼环伺的社会,真没办法立足。
“小朋友,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我可不会为了你这样为富不仁的人卖命!”
男子见钟石的警戒动作,挠了挠头,换上一种柔和的口气说道。他刚才在不自觉间散发的威势,着实有点吓人,虽然他已经极力收敛了,但数百条人命积累起来的杀气又岂是这般容易隐藏的?
突然,他想起了什么,瞪大了眼睛,望着眼前这少年:“怎么,你也是从大陆出来的?这么小年纪就偷渡了?”
“嘿嘿,我可不是偷渡来的,是通过正规签证来香港的。不说这些,你现在在香港以什么谋生呢?”
钟石随口打了个哈哈,就将话题又重新扯到对方的身上。他知道,这人看到刚才这一幕,对他的戒心很深,所以想要和此人拉近关系,然后再慢慢说服。
“在工地,做搬运工。”
男子说到这个,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像他这种部队出来的,只知道杀人和开枪,在现代社会又能做些什么呢?
“不如这样吧,我们边吃边谈?”
一直站在旁边的廖承德终于插得上话了,他站在旁边,一直觉得这个汉子身上有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气势,也不知道是什么。钟石和他谈了半天,也没从他口中套出什么东西来,这么一来,廖承德有些站不住了,他毕竟年纪有些大,又常年养尊处优,身体倒有些吃不消了。
“不了,咱们也没什么好说的,就此别过吧!”
汉子微微皱了皱眉,有些厌恶地看向廖承德。在他看来,为富不仁的肯定是眼前这个胖子,钟石这么小的孩子,又能知道什么呢!殊不知,这一切都是钟石的主意,和廖承德一点关系都没有。
廖承德给他这么一盯,心中就有些发慌,嘴唇嚅动了几下,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谁料到那汉子刚说完话,肚子就响起一阵“咕噜”的声音,显然刚才那碗牛杂面和啤酒,并没有填饱他的肚子。
“既然在外地遇上老乡,也是一种缘分。这位大哥还是跟我们一起吃点,反正也没什么损失,不是吗?”
钟石借机“热情”地邀请道。他最怕这个汉子油盐不进,那么任凭他口才再好,也只能徒呼奈何了。
汉子看了看钟石和廖承德坐的那张桌子,上面满满地摆放了一桌子菜肴,料想两人也吃不完,眼中就有几分意动,不过长期在部队里练就的警觉还是让他不放心,当下缓缓地摇了摇头,就要离去。
“大哥,你就这么出来,你家中的双亲怎么办,难道就置之不理吗?”
钟石一见汉子这番举动,不由得有些着急。他可以预想到,这个一身本领的汉子,最后要不是贫困潦倒,就是加入黑社会,走上“大圈”的道路。
“……”
那汉子听了钟石的话,身形不由得一晃,刚迈出的脚步又收了回来。他回过身来,深深地看了钟石一眼,就一言不发地走到钟石的那张桌子前,抓起一只手臂大小的龙虾啃了起来。
钟石和廖承德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笑,也重新坐到桌子前,闷头大吃起来。
片刻后,桌子上只剩下一片狼藉,所有的菜肴都被风卷残云般一扫而光,其中大部分都被那位汉子吞入腹中,看得钟石和廖承德暗自咋舌不已。
“好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汉子一口气喝掉整瓶啤酒,这才停了下来,他沉默了半晌,这才开口问道。
“其实我想招你做司机,就这么简单!”
钟石倒了一杯啤酒,送到汉子的面前,望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郑重地说道。他知道自己先前的话,已经触及到这汉子的软肋,如今只需要趁热打铁。
“就开车这么简单?”
汉子接过杯子,并没有一饮而尽,反倒是饶有兴趣地看着杯中不断升起的泡沫,大有深意地反问道。
“当然也是兼作保镖,不过伤天害理的事不会让你去做。当然,我们也是做正经生意的,不会做什么杀人放火的事情!”
钟石一拍胸脯,豪气万丈地说道。只是他认为的豪情万丈,在别人看来只是孩子气一般的举动,并不能当真。
“能让我考虑考虑吗?”
既不用做违背良心的事,又能这么高的薪水,汉子不由得有些心动了。不过只是刚接触,还不能对眼前的人太过信任,长期形成的谨小慎微让他还有些犹豫。
“既然这样,那我给你说说我们的生意吧!”
钟石哪还不明白,也不等汉子有所反应,就自顾自地说起他和廖承德的关系来。从如何认识,到如何一起在股市里兴风作浪等等这些事情,他都详细地说了一遍。末了,还特意指出,眼前这位一直赔笑的廖承德,也是一位从大陆逃难过来的人,如今已经是身家半亿的富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