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军队还牢牢地掌握在他的手中,的确不会出现大的动乱。事实上,目前根本就算不上动乱,甚至他还希望暗地里准备让局面动乱起来,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够再次指挥部队接管全国局面。
所以对于当前的局势,他一点都不担心,只是在会议上看似轻描淡写地说了几句之后,就信心十足地朝着外面走去,打算就此结束会议。
“慢着!”就在苏哈托的脚步刚迈出两步,一道突兀的声音从他的身后响起,只见哈比比愤然从座位上站起身来,面带讥笑地嘲讽道,“尊敬的总统先生,难道你真以为光是撤下一个部长的职位,再加上全国戒备就可以平息外面的事端了吗?”
好戏来了!原本被苏哈托雷厉风行地撤了马尔伊的派头吓住的众人精神立刻为之一振,纷纷不约而同地挺直了腰板,面色复杂地朝着苏哈托和哈比比看去。
他们当中的大部分人都嗅到了不同的味道,其中一些在前段时间和哈比比私下会晤的人更是精神大振,意识到或许在今天,可能会发生一些不同寻常的事情。
“哦?”
苏哈托也是感到非常意外,缓缓地转过身子,看向冲着他质疑的哈比比,面色变幻了半晌,这才皱着眉头说道:“我亲爱的哈比比,你有不同的看法吗?”
尽管他的话声音不大,又有些沙哑,但是一股无形的压力随着话语立刻扑面而来,这是上位者的威压。通常人们将这种无形的气势称之为“官威”。
“总统先生,难道你真的老眼昏花,双耳失聪了吗?”
如果换做另外一个人,说不定还会受到这种官威的影响,但哈比比本来就是世家出身,自己又常年身居高位,所以这点气势对他而言根本就算不了什么。只见他面色一正,双目直视苏哈托,语气略带讥讽地说道:“如果你的家庭医生没有察觉到的话,我可以介绍给你更好的医生,保证让你在最短的时间内康复。这样你就可以听到广场上人民的呼声了!”
“我还没有老到那个地步!”苏哈托依然不动声色,深深地看了哈比比一眼后,就转过头来,对着其他在一旁观看的高们官说道,“你们谁来告诉我,广场上的人到底在说什么?”
一看到苏哈托看过来,所有人立刻齐刷刷地转过头去,保持刚才开会时目不斜视,正襟危坐的样子。没有人回答苏哈托的问话,也没有人开口插话,仿佛他们就是一堆木刻的雕塑,摆在那里只是做做样子。
“我来告诉你吧!”
在这个时候,哈比比自然不愿意将谈话的主导权拱手相让,只见他用右手食指一敲桌子,一字一顿地说道:“苏!哈!托!下!台!”
尽管在座的所有人都知道,在广场上的人群喊的是什么,但是在苏哈托面前,没有谁敢讲出来,即便是一心谋划着想要取代他的普拉博沃也不敢。但哈比比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说了出来,而且是当着苏哈托和其他人的面,这种行为好比是撕掉了他们仅有的遮羞布,让这些人赤身裸体地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就在哈比比说出那句口号的一瞬间,苏哈托原本古井无波的脸立刻涨得通红,他猛然一顿拐杖,恼羞成怒地说道:“够了!哈比比,你今天的行为实在是太出格了,已经超越了我的底线。如果你再这么不知收敛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不客气?”直到这个时候,哈比比的脸上才露出笑容,他知道自己戳到对方的痛处了,“你凭什么身份?不要跟我扯什么总统身份,要知道你这个总统还能不能做下去都是个问题了。你现在应该清楚,你的人民已经不支持你了!”
“人民?”苏哈托不屑地冷笑一声,缓缓地踱着步子,重新坐回到自己位于正中央的位置上,重新坐定之后,他才慢条斯理地说道,“人民算个屁!民意从来只是操纵在一小部分人的手里,在座的都心知肚明。我现在算是明白了,原本广场的活动是你在背后一手操控的,很厉害啊,哈比比,我直到这一刻才知道自己的副手原来有这么大的能耐。”
“只有像你这样的独裁者才能够将人民的呼声置之不理,罔若未闻。”哈比比同样是一声冷笑,“人民现在不止是对你厌恶了,也对你家族的贪腐感到愤怒,他们要求结束你的统治,否则他们是不会罢休的。”
虽然双方言语当中的主角都是人民,但在座的人心里都清楚,这哪里是所谓的“人民”?其实说的都是自己。
“是吗?”苏哈托脸上的不屑更盛了,“我倒要看看,所谓的人民怎么将我推翻下去。要知道,我现在还是名义上的总统,只要我拒绝辞职,他们也拿我们没什么办法!再说,他们如果继续在广场上驻守的话,在必要的时候我会出动军队,将他们驱散。甚至在某些时候,还会使用一些非常手段!”
所谓的“非常手段”,自然是指开枪流血。在场的每个人都丝毫不怀疑苏哈托的话,要知道他可就是靠着流血政变上台的,开枪杀人什么的对他来说毫无压力。
早有准备的哈比比自然不会被他的话给吓到,“如果你执意这么做的话,就是在加速自己的灭亡。要知道,虽然你现在还在位上,根据法律我们动不了你。但是我们可以查你的家族,包括你的女儿、儿子、孙子、孙女在内的所有人,我们都可以找到他们违法犯罪的证据,到时候你就等着孤家寡人,没人送终吧!”
对于一个老人来说,最大的乐趣就是儿孙承欢膝下,享受天伦之乐。不过对政治家来说,这些东西远不如权力更有吸引力。所以苏哈托的第一反应并不是自己的家族受到威胁后的惊讶,而是哈比比所说的“虽然你现在还在位上”。
“你这是什么意思?”苏哈托猛一瞪眼,声色俱厉地朝着哈比比咆哮道,“我告诉你,我是绝对不会主动辞职的。”
他很清楚,自己在这个位置上的时候,还能够尽最大可能保全家人,而如果一旦下台的话,立刻会面临政敌的清算。
“也没什么。”此时的哈比比已经占据了上风,在不着声色地看了一眼正襟危坐的众多高官一眼之后,这才轻描淡写地说道,“如果我们专业集团党决定不再提名你参选下一任总统,你说你这个总统还能够坐多久?”
“什么?”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一般炸在苏哈托的心头,顿时将他震得不知所措。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苏哈托喃喃自语道。
他这副失魂落魄的表情被在场的所有人都尽收眼底,但诡异的是,直到此时还是没有人开口说话。
虽然是独裁统治,但是苏哈托仍然搞了个名义上的选举,由某些党派推举出总统候选人参选,这种假模假式的选举是用来堵住某些舆论的口的。事实上由于专业集团党的党员身居高位,又军政一把抓,因此每次选举都是专业集团党推出的候选人苏哈托当选总统。
而现在,哈比比所出的这一招,就是釜底抽薪。即便苏哈托恋栈不去,但六个月后印尼又要开始大选,到时候候选人不是苏哈托的话,基于台面上的理由,他不下台也得下台了。
“你们,你们也是这个意思?”
到底是经历过大风浪的人,在短暂的失神之后,苏哈托很快就醒悟过来,他双眼如同鹰隼一般盯着在座的文官一侧的人看。只是让他失望的是,每个被他看到的人都不约而同地低下头去,默不作声。
越是看过去,苏哈托的一颗心越是往下沉去,到这个时候,他才明白,自己可能真的大势已去了。
“你们,你们难道也是?”
在看完了文官集团这一边之后,苏哈托的眼中突然爆发出一道异样的光芒,接下来是另一边的军人集团,这可是他安身立命的本钱,对于这些人,他还是有足够的信心的。
只要军人集团不妥协的话,再加上手握军队,说不定他还可以东山再起,苏哈托这么想着。这就如同一个落水的人,连一根稻草都要紧紧地抓住。
“父亲,我全力支持你,绝对不会让某些人的阴谋诡计得逞!”
军人这边,普拉博沃第一个站了出来,他义正词严地说道:“这个国家是你建立的,当然应该由你来统治。换了其他任何一个人,我和我的军队都坚决不答应!”
听到普拉博沃的话,苏哈托欣慰地点了点头,连声说道:“好!好!好!不愧是我的好女婿,当初我把女儿嫁给你,到底没有看走了眼。”
就在这个时候,哈比比大有深意地看了普拉博沃一眼,悠悠地说道:“普拉博沃将军,听说你的部队里最近出了一些变动。怎么样,需不需要我帮忙?”
“你什么意思?我和总统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普拉博沃怒不可遏,当场就要跳起来,不过这只是他下意识的反应,下一刻当他听明白哈比比的意思之后,立刻就蔫了,蠕动了一番嘴唇,想要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到这个时候,他才知道,自己的人到底去了哪里。他很清楚,在严刑拷打之下,自己的人绝对不会保守秘密太长时间的,而一旦哈比比将这个秘密通告天下,普拉博沃将立刻身败名裂。
至于哈比比会不会公布,他不知道。虽然他可以赌一把,但是普拉博沃赌不起,也不敢赌。
“我知道了!”
普拉博沃耷拉着脑袋,半天没有说话。虽然不清楚自己的女婿到底是因为什么变成这样,但苏哈托已经知道,这位女婿已经指望不上了。
第211章 角力(三)
“你们呢?”
对于文官集团的集体倒戈,苏哈托一直都是有心理准备的。他很清楚,自己凭借政变上台后,在政权合法性上一直都缺少依据,所以尽管他千方百计地安抚和拉拢文官集团,但这些人在骨子里依然是瞧不起他这个士兵出身的家伙。
所以除了文官集团以外,苏哈托还大肆提拔来自军队的高层,以求能够做到相互掣肘。军队一直都是他的龙兴之地,发家根基,权力的最根本保障。苏哈托一直也没有放松对军队的管制和领导。在这个时候,即便是普拉博沃这个便宜女婿不能支持他,但对方也只是众多军队高层中的一员,所以到目前为止,苏哈托对自己再次获得专业集团党的提名还是很有信心的。
“总统先生,您放心,印尼军队永远都是您坚强的后盾!”
国民军总司令鲁比安度上将最先站起身来,先是冲着苏哈托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随后铿锵有力地回答道:“印尼军队随时准备听候来自最高领导人的吩咐和调遣,为保护印尼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奉献一切。总统先生,我们在这个时候绝对会以国家利益为重的。”
他称呼苏哈托为总统先生,而不是苏哈托的姓名。
鲁比安度的话说得很冠冕堂皇,但精明的苏哈托立刻从称呼上察觉出不妥来,他不由地沉下脸去,不悦地问道:“如果我认为当前形势危急,想要在全国范围内实施戒严,并用军队接管相关的重要部门,你们会执行这一条命令吗?”
“现在到了这个时候?”
鲁比安度先是吃惊地看了苏哈托一眼,又若有所思地朝着窗外的广场看了看,随后面无表情地说道:“根据国防法,只有在印尼国家遭受到外来侵略和打击的时候,总统和国民军司令才有权利签署紧急戒备法令,宣布全国范围内施行戒严。现在的情形还远远没有到法律规定的地步,而且即便有外国势力的侵略,但我们还是美国的盟友,他们的军舰已经在昨天停靠在雅加达港了,所以就我个人而言,应该不会执行您的这条命令。”
他断然否决了苏哈托的命令,这让在场的很多人都感到意外。不过细想想之后,他们又不约而同地恍然大悟,想来是军队里面已经有了不同的声音,不愿意再替苏哈托的独裁政权背黑锅了。
在印尼军队的编制当中,国民军总司令是名义上的三军统帅,直接命令陆、海、空三军。他下面负责具体兵种的则是三军的总参谋长,其中海军舰队因为分为两支,所以有两名参谋长。
像普拉博沃所统领的战略后备部队,只是陆军总体当中的一个部分,陆军共有十二个军团,除了战略后备部队和特种部队外,还有其他十个正规的军团。
尽管在军队内部山头林立,派系众多,但鲁比安度能够坐上这个位置,显然是得到了各方的认可,其中也包括了苏哈托本人,把他称为苏哈托的头号亲信都不为过。但在这个时候,这位所谓的苏哈托军中“头号亲信”竟然也倒戈相向,自然让在座的众人大为惊讶。
苏哈托的心一下子凉了下来,他万万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他最为依赖的军队竟然也打算抛弃他。他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先是愤怒万分,噌的一下子就从座椅上站起身来,准备声色俱厉地训斥对方一番,但下一刻他就发现,这里是总统府的会议室,在座的都是高官要员,如果他要在这里不给对方留情面的话,那么鲁比安度不仅会抛弃他,而且还会和他的家族结下深仇大怨。
等等,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苏哈托缓缓地坐了下来,又仔细地品了一番刚才鲁比安度所说的话,这才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这位亲信言语之间无时无刻不透露着法律和美国。很快,他就意识到,正是因为美军的介入,使得军队一方举棋不定,不敢轻易地表态,所以他们才拿法律来做幌子。
这么一想,他的脸色又好看了不少。美军方面好办,只要和克林顿知会一声,让他们尽快撤走军舰航母什么的,随后军队还有可能是支持自己的,苏哈托在心里自我安慰道。
众人当中不乏细心者,他们发现苏哈托原本是怒不可遏,随后脸色苍白,再过了一会之后,血色又奇迹般地回到了他的脸上,而且苏哈托的行为举止又变得镇定起来,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我同意总司令的看法!”
很快,军队里其他人的表态也接踵而来,陆军参谋长阿米佐约站起身来,同样的义正词严,“我尤其不同意进行戒严和接管,使用暴力武器驱散正常表达政治诉求的普通民众。我们印尼军队是人民的军队,没有任何政治立场,所以怎么能对手无寸铁的普通民众下手呢?”
“另外,是某些人的责任,某些人就应当勇敢地承担起来,不要总是选择忽略人民的意见。要知道,他们当初能够上台,也是因为有了人民的支持。还有,如果大家都觉得不提名苏哈托总统做下一任候选人的话,如果换作是我,就会激流勇退,充分尊重大家的意见,这样对国家,对在座的所有人都好。”
阿米佐约先是表达了一番自己的态度之后,随后立刻将矛头对准了苏哈托,原先还是不点名地暗地批评,随后就立刻抛出了对方的姓名,在“建议”的同时还不忘讽刺一番。
如此激烈的言辞,即便是哈比比都感到诧异万分。不过在诧异之后,其他人看了看阿米佐约身上的军装,又有些恍然大悟。阿米佐约原本就是职业军人,说话很少会拐弯抹角,所以这么说大家都有些理解。
当然,最不理解的就是苏哈托本人了。他倒不是对阿米佐约说话的方式不理解,而是他所说的内容。苏哈托很清楚,阿米佐约才是他在军队中的第一心腹,所以像“全国发动暴乱”这样的事情他都和阿米佐约商量,而不是和鲁比安度。
但现在,对方突然的反水,简直就如同是在他的腹部上插了一把匕首,让他感到痛苦万分。最为重要的是,苏哈托还不能指责对方什么,因为他有把柄在对方的手中,如果真的相逼过分的话,对方来个鱼死网破,大家就全部完蛋了。
事情发展到现在,已经完全地出乎了苏哈托本人的意料。军队中的两大巨头都表示了反对,其他的人表态已经不再重要了,一想到这里,苏哈托只觉得心如绞痛,他突然一下子扑到桌子上,喘着粗气地喊道:“我很难受,叫医生来!”
总统发病了,而且可能是心脏病!看着苏哈托这副模样,在场的人都吓得不轻,其中就有人赶紧出去叫医生,另外的人则看着正做痛苦挣扎状的苏哈托,脸色阴晴不定,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很快,医生就赶到了这里,在进行了初步的诊断之后,医生宣布苏哈托身体状况不佳,需要住院修养治疗。随后有工作人员来告知,此次会议押后进行。
就这样,一场关于印尼政府最高层角力的会议就这么虎头蛇尾地结束了。在座的人三三两两地离开了人群,尽管他们当中的人没有一个对外界透露口风,但总统苏哈托在开会期间发病的消息还是很快像野火一样四处传开。
……
雅加达市中心的人民医院,最高层的VIP病房,苏哈托静静地躺在白色的病床上,一副昏迷不醒的模样。在他的床头,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医疗器械,随着苏哈托起伏的呼吸,这些或是插、或是贴在他身上的仪器均适时地在显示屏上输出数字或曲线。
“总统先生,副总统先生来了!”
苏哈托就这么静静地躺着,房间里也没有其他的人。因为事情非同小可,所以这层楼被集团封锁了。不过,随着一个声音的响起,整个房间内的宁静在这一刻被打破了。一名苏哈托身边其貌不扬的工作人员打开房门,对躺在病床上的苏哈托汇报了一句,随后就静静地退了出去。
哈比比跟在这名工作人员的身后,迈步走进这间宽敞明亮的病房。他先是四周打量了一番,又装模作样地看了看各种仪器上的数据、曲线,随后才拉过一把椅子,好整以暇地在床头坐下,开口说道:“好了,我的老朋友,我已经来了,你可以开口说话了。”
让人惊讶的一幕出现了,原本还昏迷不醒、一脸病态的苏哈托缓缓地睁开眼睛,朝着哈比比不满地瞪了一眼,颇为不悦地说道:“哈比比,我的老朋友,你难道就不能让我多休息一会吗?要知道,刚才我真的被你们吓得心脏病要发作了!”
“行了,不要说这些没用的了!”哈比比一摆手,不耐烦地说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怎么样,现在想通了吗?准备什么时候宣布辞职?”
“我才不会辞职呢!”苏哈托勃然大怒,就要站起身来,不过行为做到一半之后,他又颓然地放弃,重重地摔回到病床上,仰望着上面的天花板,喃喃自语道,“我是绝对不会辞职的。你们就别想了,我还有美国呢,只要美国人支持我,我就绝对不会辞职!”
“美国人?”哈比比不屑地冷笑一声,毫不留情地打击道,“我的老朋友,你都被美国人抛弃了,现在还不知道吗?就在几个小时前,美国副总统戈尔刚和我通了电话,他们建议让你辞职以安抚民众的情绪,所以,你已经被他们抛弃了。”
“什么?”苏哈托这次是真正的大惊失色,他猛然翻起身来,两眼目光炯炯地盯着哈比比看,想要从他脸上察觉出对方是否在撒谎,可他看到的依然是满脸的不屑,“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抛弃我?”
“你的问题已经变成了他们两党内最有希望的候选人捞取竞选下一任总统的资本!”哈比比微微地摇了摇头,尽管心中很不情愿,但还是说出了这个残酷的事实,“只要我上台之后,继续维持好和美国的关系,他们并不在意你到底会怎么样。而且听说,为了让你下台,克林顿亲自授意戈尔成立处理印尼事宜的小组。你以为军队里的那些人为什么会背叛,都是美国人使的鬼。”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苏哈托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大势已去。下一刻,他就觉得天旋地转,眼前发黑,这一次,他是真的生病了。
“我们谈谈条件,辞职的条件!”这是他晕倒之前,对哈比比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第212章 尘埃落定(一)
为了给自己最得力的政治助手增加竞选资本,也是让民主党能够在两年后的大选当中继续胜出,克林顿需要在某些场合让副总统戈尔多亮相,并且能够多处理一些重大事务。
在美国的政治体制当中,副总统是总统的第一备胎。当总统遭遇不测的时候,根据联邦宪法,副总统可以在任期内接任总统一职。当然,这种备胎很多,不过副总统是排在这份备胎名单上最前面的一位。
作为地位仅次于总统的国家行政长官,尽管有协助总统处理国家事务的权利和义务,但很多时候,这个位置上的光环远不如总统的光环夺目耀眼,更多的时候只是总统的一个代表。
应该说,位置坐到这里,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了。但戈尔却是一位野心勃勃的政治家,从来不掩饰自己要竞选总统的意图。在民主党内部,也普遍认为他将是在2000年最有力的党内候选人之一,所以即便是为了整个党的利益考虑,克林顿也要适时地给予戈尔曝光和决策的机会。